第五十三章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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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除夕
交待过了文屏等人，远黛不无倦怠回到内屋，随手将萧呈娴书信搁几上，倒是发了好一回怔。过了许久，她才起身，打开一侧螺钿小柜，将那信放了柜内一个匣子里。
对于那信内容，远黛倒也不曾欺瞒凌远清。事实上，萧呈娴信中除了简单问候了远黛几句后，主要谈论便是陆维英潭州种种风流韵事。远黛二人从前打听这些事时，为乃是凌远萱，如今凌远萱既已改了初衷，她对此自也没了分毫兴趣。简单扫了一眼之后，便放下了书信。而她也不觉得，到了这个时候，将这封信交给凌远萱还有意义。
既是如此，这信下场，也只有被收藏匣内一途了。
放好那匣子，远黛仍炕上歪了，却是不多一会时间，便已沉沉睡去。
时至年下，凌家上下都是忙忙碌碌，远黛这边，却是一直称病不出，过得闲闲散散。萧呈娴那边偶有书信过来，近一封书信中约了她与凌远萱二人上灯那日一同赏灯。收到信后，远黛随口一问，得知凌远萱那边也有一封书信之后，却是不由一笑。很显然，萧呈娴如今也是怕了凌远萱了，遇事宁可多费些气力，也不愿再激起彼此之间矛盾来。
远黛既看了信，才要令人过去请凌远萱过来，那边凌远萱却已匆匆过来。二人一说了起来，不出远黛所料，凌远萱此来，为正是萧呈娴那封信。
平京素有赏灯习俗，每至正月十三，是为上灯日子。京中各富商、世家都会自家门口扎上灯棚。棚内悬挂各色不一花灯，每盏花灯下方另悬灯谜。从十三上灯到十八落灯，共计六天时间，任由京中各色人等前往猜谜。但有猜中灯谜者，则主家有小礼赠送。
这些小礼，或是笔墨纸砚、或绢帕佩饰，依灯谜难度而分三六九等。
而今年适逢大比，这赏灯盛事却比往年要兴盛许多。这里头，自也少不了依据灯谜来测验学识，甚至因此选婿雅事产生。
而远黛一见凌远萱，心中便已明白了凌远萱来意。她自然不会再有选婿之意，不过借着赏灯一事而得能与陆维杰再见一面心思却是显而易见。
远黛既然知此，对于凌远萱相邀同往自是一口应下，全无留难之意。
约好同行之后，凌远萱不免又问候了远黛几句，说笑一回之后，方才辞了出去。
而这一日，却已是腊月二十八日了。
除夕之夜，转瞬即至。远黛身边四名丫鬟，文屏、采莲都是凌家家生子，惠儿与翠衣两个，虽则是外头买来，但父母却都还。远黛自己想了想，便索性将四人都打发了回去与自家人团圆。文屏等虽则辞了一回，但见远黛坚持，终于还是各自归家去了。
对于自己身边之人，远黛自是不会委屈了，各自赏了丰厚银子，令其去了。
文屏等四人一去，远黛屋内一时便沉寂了下来，只余下杜若一人与她做伴。杜若乃是多年前被萧老太君带回凌府，却是孤苦一人，父母双亡，便是想回，也是无处可归。
天色擦黑时候，萧老太君那边已遣了人来请远黛一同过去守夜。远黛自是想也不想借口身子不好，推辞了未去。如今凌府，是无人不知这位九小姐身子病弱，自也无人相强。过不一刻工夫，萧老太君那边便赐了几样菜来。
远黛使杜若亲去谢了，又令她往周姨娘那里，请了周姨娘过来用饭。不一时，周姨娘已引了红英、紫罗过来。王氏却已回家同子女团聚去了。
当下众人亦不问什么主仆身份，便热热闹闹坐了一桌，用了饭。
这却还是上次周姨娘去后，远黛第一次请她过来。虽因除夕缘故，周姨娘颇敷了了轻粉，但仍遮不住面上憔悴之色。很显然，这阵子，她过并不好。然见了远黛时，她却还强自挤出笑容，摆出一副若无其事模样，虽然她掩饰实算不上好。
见她如此，远黛也只能暗暗叹气，少不得也故作不觉。
一时用过了饭，周姨娘便借口身子疲乏，带了红英两个回了西院。远黛也并不留她。
及至她去了，整个环翠阁一时便安静了下来。唤了两个小丫头子收拾了残肴之后，杜若悄然沏了茶来给远黛。伸手接了茶，远黛长长吐出一口气，微叹道：今儿真好安静！”
杜若闻声，便抿嘴笑道：小姐若觉得太静，我可出去将那两个小丫头子唤来，大家一同说说话，便热闹些了！只不知小姐可喜欢这样热闹？”
远黛听得一笑：罢了！那些无干人，唤她们来作甚？叫她们稍稍整理一下外头，若有想回去，便回去吧！”她说着，便随手一指身边搁着一只红漆嵌螺雕花拣妆盒子，吩咐道：这个是前几日备下压岁钱，明儿早间若有人过来贺喜，你便斟酌着赏吧！”
杜若能力，远黛却是信得过，因此只简单吩咐了一句后，便不再多说其他。
杜若闻声，忙自点了点头。远黛又想了想，道：这样吧！你这会子便出去，问问外头那几个小丫头子，令她们分了班，也不必时时都，便轮换着回家与家人聚聚吧！”
杜若想了一想，索性道：这会子左右无事，有我一人，其实便够了。不若早些赏了她们，让她们都归家团聚去吧！只是嘱咐她们明儿早些回来便是了！”
远黛听她说有理，不免应道：如此也好！”杜若当即出门唤了众丫头进来，打开拣妆，一一赏了。这拣妆里头，装却都是一色红色绣福字小袋，袋内却是各色成对小金锞子。
远黛屋内，原本是没有这些小丫头子。但绿萼岭回来后，府中人等却都知道远黛这是要攀上高枝儿了，因此忙不迭送了自家丫头过来伺候着。不过数日工夫，这院里便一下子多出了十来个小丫头。其实这里头多数人，因装病之故，远黛甚至连照面都不曾打过。
杜若分别赏了众人，又说了远黛意思，众丫头自是欢欣鼓舞，各自上前行礼谢了远黛，便出门去商议分班之事了。杜若目送她们出去，眸中终不免现出几分羡慕之色来。
远黛端坐炕上，自是将她神色收眼底，微笑一下后，她道：可是想念自己家人了？”
杜若微微一笑，笑容却略显苦涩：他们早都不了，想了其实也无用！”
默默了一刻，远黛缓声道：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活着人却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完全忘记他们！”言语之中，却不无怅然之意。
微感意外抬头看向远黛，杜若忽而问道：小姐是怀念你故世义父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没有答她话，远黛朝她招一招手，示意她将拣妆送过来。杜若会意上前，将那原本甚为沉重，此刻已略略轻了一些拣妆递了给远黛。
远黛接了，随手搁身边小几上，而后轻轻抽出拣妆盒第二层，从里头取出一个福袋来，递了给杜若：这是赏你！文屏她们因走早，却是早都赏了！”
杜若忙伸双手接了，又忙行礼谢了远黛。朝她微笑了一下，远黛温声道：你事儿，我都放心上呢！不过你也知道，如今老太太虽将你给了我，那卖身文书，却还老太太手里，我便是有心想放了你出去，少不得也要等出阁之后了！”
不意远黛竟会提起这个，怔愣之后，杜若失声叫道：小姐！”
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且莫言语之后，远黛温声道：你老太太身边多年，得赏赐自也少不到哪儿去，等日后你去时，我也会厚厚赏你一笔银两。想来也够你一生温饱无虞。至于往后能过得如何，却只看你自己本事！我曾应你一诺，日后你若逢难，可以来寻我！”
抿唇怔立良久，杜若才轻声道：今儿除夕，原是阖家欢喜日子，怎么小姐却说这些离别话儿？”
淡淡一笑之后，远黛道：该欢喜，不会因几句扫兴话儿日后就不欢喜了。该离别，也不会因几句吉利话儿，就从此永不分离。之所以今儿同你说这些，是因今儿人少，清静，却与今儿是除夕并无关系！”她说着，便又深深凝视了杜若一眼：重要是我不喜欢身边人患得患失、战战兢兢。明儿，就是一年了，今年担忧，自然该今年结束！”
听了这些话，杜若却是没来由心底一酸，下一刻，两行珠泪竟是不克自制滚落面颊。
眸色温和注视着杜若，远黛抬手，却是将自己手中帕子递了过去给杜若。
默不作声接了帕子，杜若胡乱拭去面上泪痕，才要说话时候，外头却陡然传来阵阵噼啪鞭炮之声。鞭炮声中，夹杂着，还有鼓之音。
已是子时了，一年，来竟是如此。
第五十三章 除夕
第五十三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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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黛既看了信，才要令人过去请凌远萱过来，那边凌远萱却已匆匆过来。二人一说了起来，不出远黛所料，凌远萱此来，为正是萧呈娴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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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小礼，或是笔墨纸砚、或绢帕佩饰，依灯谜难度而分三六九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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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远黛一见凌远萱，心中便已明白了凌远萱来意。她自然不会再有选婿之意，不过借着赏灯一事而得能与陆维杰再见一面心思却是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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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屏等四人一去，远黛屋内一时便沉寂了下来，只余下杜若一人与她做伴。杜若乃是多年前被萧老太君带回凌府，却是孤苦一人，父母双亡，便是想回，也是无处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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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忙伸双手接了，又忙行礼谢了远黛。朝她微笑了一下，远黛温声道：你事儿，我都放心上呢！不过你也知道，如今老太太虽将你给了我，那卖身文书，却还老太太手里，我便是有心想放了你出去，少不得也要等出阁之后了！”
不意远黛竟会提起这个，怔愣之后，杜若失声叫道：小姐！”
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且莫言语之后，远黛温声道：你老太太身边多年，得赏赐自也少不到哪儿去，等日后你去时，我也会厚厚赏你一笔银两。想来也够你一生温饱无虞。至于往后能过得如何，却只看你自己本事！我曾应你一诺，日后你若逢难，可以来寻我！”
抿唇怔立良久，杜若才轻声道：今儿除夕，原是阖家欢喜日子，怎么小姐却说这些离别话儿？”
淡淡一笑之后，远黛道：该欢喜，不会因几句扫兴话儿日后就不欢喜了。该离别，也不会因几句吉利话儿，就从此永不分离。之所以今儿同你说这些，是因今儿人少，清静，却与今儿是除夕并无关系！”她说着，便又深深凝视了杜若一眼：重要是我不喜欢身边人患得患失、战战兢兢。明儿，就是一年了，今年担忧，自然该今年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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