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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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包店的店员说过:老板傍晚时有出外散步的习惯。就好像现在,他约她一同出外散步。

    但他干嘛双手提着两大纸袋去散步,好怪。

    向冬念走在初樊身旁,心头感到疑惑却不方便问他为什么。

    后来答案揭晓,他们走了大约五分钟来到一栋位于大楼后方的老旧公寓。

    初樊原本要她在下头等他,但向冬念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她非常好奇初樊的“黄昏散步”到底是要干嘛?

    于是她跟初樊上了楼,发现这间老旧公寓的四、五楼及顶楼加盖区,竟是一家由天主教外籍修女所创设的私立孤儿院,里头大约收留了十位左右,从两个月到八岁不等被父母亲遗弃的小孩。

    他们生活上一切的开销跟支出全靠社会大众捐助跟好心人士的赞助,只是社会上大部分的捐助款都是流向大型且知名的慈善机构,他们这种没没无名,无声为社会出一份力量的私立小机构能分到的善款实在太少了。

    向冬念此时才知道,初樊手中的两个大纸袋装的都是给孤儿院明天的早餐还有点心。

    甭儿院的孩童看到初樊都开心的迎了上来,唤他初叔叔。

    孩子们都带着可爱的童音“初叔叔”听起来像“吃叔叔”惹得向冬念掩嘴而笑。

    初樊向孤儿院的修女跟孩子介绍向冬念是他的朋友,于是她也成了“向阿姨”

    “向阿姨好。”小朋友虽然穿着别人捐赠的二手衣,但衣物都很干净,看得出来在这里受到很温暖的照顾。

    “她这么年轻漂亮,应该是‘像姊姊’才对,不是‘像阿姨’。”初樊一语双关开玩笑的说。

    小朋友跟向冬念都笑成一团。

    向冬念对初樊的好感又更增添了一分,除了垂涎他健美结实的肌肉之外,原来他的心肠是如此的善良。

    他们在孤儿院停留了约十分钟后离开。

    “不好意思让你陪我了。”

    “不会,小朋友们都很可爱。”向冬念一点都不介意。“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初樊笑笑着说:“有一回蕾莎修女带他们到对面的公园玩,有两个比较顽皮的小朋友脱队跑到面包店外头,我当时刚好在店里瞧见两张可爱的小脸紧贴着玻璃不放,我把他们叫了进来并且问他们怎么会两个小朋友独自在外头游荡呢?当时蕾莎修女正好紧张的寻来,我就这样认识他们了。”

    向冬念讶异于初樊的好心肠,毕竟在冷漠的现代社会,人跟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就算想要付出爱心也会多方考虑。

    就好比,她对初樊是有“邪念”的,可面对这般美好的他,她真的“邪恶”不下去。

    “对了,你身体状况还好吗?晚餐是不是该吃清淡点?”连这一点初樊都帮她想到了,真是有够贴心。

    “我好多了,谢谢。”向冬念想了想,还是快点把事实真相说一说,然后道歉离开。“初先生”

    “不要叫我‘吃先生’,你就喊我的名字,叫我初樊就好。”

    “嗯,初樊是这样的,我必须向你郑重的道歉”

    “为什么呢?”他们沿着种满木棉花树的步道走着。

    向冬念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才说:“我后来回到家才发现其实我食物中毒的原因跟你的糕点无关,而是我喝了过期好久的牛奶。”

    初樊突然发现向冬念摸鼻子的小动作很可爱,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很少跟所谓的专业人士聊天,更何况还是个女律师,初樊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不晓得自己怎会这样?

    “哈啰,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向冬念看初樊突然失神了,她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呵,不好意思,我一时分神,你说你喝了过期的牛奶?”

    “对,还是过期很久的。”真的很丢脸。

    她是个律师,竟没有查明真相就直接跑到人家店里“呛声”

    “所以你食物中毒的原因是因为过期的牛奶?”

    “对,跟你的蛋糕一点关系都没有。”向冬念保证。

    “那你可要小心一点,牛奶过期最容易让肠道生病。”初樊很细心的叮咛。

    向冬念有些错愕,他显然没有听到重点。

    “还好没事了”

    “你不生气吗?”向冬念问。

    “我该气吗?”初樊不解,停下脚步侧过脸庞问她。

    “我不分青红皂白就说要告你,还上门去威胁你的店员。”

    “呵呵,她是真的有被你吓到,看来律师的招牌还蛮好用的。”

    他这话的意思是嘲讽吗?

    “你别误会,我没有讽刺你的意思。”初樊从她突然僵住的神情领悟,她误会了。“我不生气的理由是,换个角度想,若我遭受像你这般的惨状,我的反应恐怕会比你还激烈。”

    惨状?这形容也未免太

    初樊没有想很多,殊不知用“惨状”来形容一个女人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向冬念干笑两声,心头淌血。

    现在就算她对他有任何“企图”跟“遐思”她也无法下手,依她看,连饭也不用吃。

    “无论如何我还是得跟你道歉,是我搞错了。”

    初樊摊摊手,表示他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晚餐你想吃什么呢?”初樊温煦地笑问着。

    向冬念倏地停下步伐。“其实医生有交代,我现在这状况不宜吃太过油腻的食物。”

    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出距离,脸上虽仍维持着微笑,但那笑容有点假。

    “况且我也还不太饿,这晚餐就不要你破费了”退场、退场,她要退场了。

    “呵呵,真是谢谢你的不追究,那我先走了,掰掰。”向冬念赶紧旋身,如芒刺在背般火速的往回路走。

    向冬念很懊恼,上天对她真是太不公平了,明明有这么“鲜美的货色”就摆在眼前,她却无法吞咽。

    吼,真气。

    一家叫做“deepblue”的爵士音乐酒吧就位于信义区某夜店街的地下室,知道这家店的客人并不多,基本上老板是个怪咖,不喜欢高朋满座,只喜欢做熟客,生意不好也没关系,只要喝酒的氛围搭得上他所请来的爵士乐团就好了。

    向冬念跟好友舒天宓、莫沁、褚月蓝是“deepblue”的常客,她们喜欢这里的气氛、喜欢爵士乐、喜欢在这里聊男人——

    “猛男?哪里哪里?”褚月蓝一听到猛男双眼都亮了起来。

    今晚的她刚从杂志社赶来,一袭黑色爆乳性感ol装扮引来不少男人的垂涎目光。

    “没了。”向冬念有气无力的回应,下巴搁在冰凉的玻璃桌面上。

    “没了?怎会没了?”褚月蓝提高音量。

    天知道欲女的座右铭是:男人诚可贵,猛男价更高。

    既然有遇到猛男(猎物)就该学虎或豹,扑上去紧咬住他的咽喉不放,直到他断气,喔,不,是直到他投降为止。

    怎么可以轻易让猛男给“没了”呢?这还算是欲女吗?

    “冬念已经够沮丧的了,你就不要再火上加油。”莫沁帮褚月蓝点了杯调酒,要她先顺顺气。

    “为什么放弃呢?”

    欲女可不是青涩的小女生,面对男人一向是——快、狠、准。

    “我也不想放弃,偏偏上天不配合,那时间点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什么时间点?”褚月蓝一问,知道详情的莫沁跟舒天宓即刻笑得很不给面子。

    “那猛男恰好撞见冬念狂拉了一整天肚子后的恐怖模样。”

    “没化妆?没打扮?邋遢到了极点?”

    “对,他还隔着门板听到我在厕所里拉到噗噗作响”

    “恶,向冬念,我在吃饭。”舒天宓在手术房待了一整个下午,现在才能好好吃顿饭。

    “吃饭大便乃人之常情,被听见又如何?难道猛男就不会大便吗?”

    结果这个话题又被褚月蓝给延续下去,舒天宓推开桌前的牛小排,没了食欲。

    欲女的话题果然很猛,什么都可以谈。

    “不过向冬念你怎么会被听见呢?”褚月蓝很好奇。莫非那猛男是喜欢进女厕所偷窥的变态?若是那样,那就算了。

    向冬念把食物中毒后所发生的事情又大概对褚月蓝说了一遍。

    褚月蓝听完后,很严肃的拢起那两道描绘细致的柳眉。

    “这问题果然严重了”

    莫沁跟舒天宓满是疑惑,还有什么比被猛男看到自己没化妆、没打扮,还有拉肚子被听到更严重的呢?

    “你说,那个猛男老板到你家了?”

    “嗯。”“问题的症结点就在这里,你那宛如垃圾场的家被看到,这才是最可怕的吧!”

    “啊——”向冬念抱着头猛抓,她此时才想到有一点忘记补充,那就是

    “虾米?!”一说完,莫沁、舒天宓跟褚月蓝同时惨叫。

    “他还帮你整理家里?”

    “对,整理得很干净,好像还拖了地板。”若她没记错的话。

    “”她们都无言了。

    “人生最悲惨的不过如此吧?”莫沁说道。“都还没将心仪的猛男给吃下肚,就让他发现自己的‘庐山真面目’,唉~”

    “可是后来你们不是还有见面?在他帮你整理过家务以后。”

    “对。”

    “那他有什么反应吗?”通常男人看到女人家里如垃圾场,接下来的反应应该是退而远之。

    向冬念想了一下。“他没有什么反应。”

    “咦?!”褚月蓝美眸乍亮,觉得搞不好还有一线曙光。

    这猛男不错,她欣赏,不仅会帮女人整理家务,还丝毫不介意。

    “来,形容一下这猛男吧,让我们评分一下。”

    向冬念脑海里浮现初樊的模样,跟她的好姊妹们逐一的形容起初樊的模样,四颗头紧密的倾靠在一起,叽哩咕噜的。

    欲女,在讨论男人时可是原形毕露啊!

    “哈啾!”

    初樊摸摸鼻子,觉得好痒,忍不住又打了第二个喷嚏。

    “哈啾!”不知怎么地,突然打起喷嚏。

    难道感冒了?他将窗户关小,并拉上窗帘。

    看看时间都已经快深夜十二点了,这时候在宜兰的奶奶应该已经睡了。

    不知道奶奶这两天咳嗽有没有好一点?他上回托朋友从北京带回来的补药,奶奶是否有按时吃?

    初樊将客厅的灯灭了,进入卧房,准备睡觉。

    冷不防地,他又打了一个喷嚏。

    奇怪,今晚是怎么搞的,鼻子很痒,听人家说,鼻子痒打喷嚏就是有人正在谈论他。

    炳,这么晚了还会有谁在谈他呢?

    他现在的生活单纯到不行,除了店务之外,几乎没有其它娱乐生活,毕竟他离开台湾也好多年了,以前读书时所认识的朋友也大多没联络了。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台湾最好,所看到的都是黑眼黑发黄皮肤的同胞,听到的不是国语就是台语,很亲切呢!

    最重要的是,可以就近照顾从小扶养他长大的奶奶。

    虽然奶奶住在宜兰的老家,但雪隧通车以后,台北宜兰两地的距离顿时缩短许多,他几乎是两三天就跑回宜兰一次,频率高到连奶奶都嫌他烦,呵。

    奶奶一直叫他有空要多去陪女朋友约会,不要去找她老人家。

    他哪来的女朋友啊,从法国回到台湾创业,一直到店里状况稳定下来,这整整一年多他连一次约会也没有。

    不是没有女人向他示好,实在是自己没时间也没心力。

    不过最近他倒是有点小小动心,那个因为误会而认识的向律师不知怎么地,他对她还颇动心的。

    虽然第一次见面时真的被她的病容吓到了,可她直接又率真的性格很吸引他。

    他想,她一定是个好律师,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到店里来买面包?不过以她那天临时逃开,不愿跟他一同吃饭的动作看来

    他的动心似乎无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