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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公子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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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花娘子”笑得很甜。她相信正常的男人,只要真的是正常的,见到她朱唇半启,眼儿媚,好像想着些什么事的神情,如果在没有人的时候,男人都会扑上来。男人嘛,就是男人,容易对付得很。

    可是她看到女人就不同了,像刚才那丫头片子叫什么“歌衫”的,一身体态轻盈,有的是她所没有的天真、年轻,恰好跟她形成对比,她看到了,就恨不得攫前去,一把扼死她所看到的,的确,她也真的扼死过好几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只是那丫头不知溜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座院落很宽很大,众人在仲孙引领之下,信步走来,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居然还是一进又一进的,尽是屋邸,一层又一层的,摆设简朴、明净,好似战国时的王候世家,自有一股威仪,梁思王的旧居,确是气派非凡。

    众人都想看一看,这崛起江湖、冠绝一时的公子襄,究竟是什么三头六臂、头上生角的人物?

    只见一停院宅,迎面而立,建造所用的木质、陈设,都很朴拙,但自有一股沉厚的气派袭人,只见数十青石阶上,站有一个锦衣青年。

    众人心想,这就是公子襄了吧?众人虽冲着公子襄来的,但慑于他的威名,便都一齐止住了步,拱手示札,那青年也长揖到底,一一还礼,十分恭谨,然后引身向后稍让,道:“在下杜而末,是公子爷七十一门生之末,公子在‘来王殿’已恭候多时。”

    江伤阳、甄厉庆脸上俱一热,辜幸村稍呆了一下,即仰天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俺这可看走了眼,兄台英气逼人,弟子已是如此,主子更不得了今个儿可是大开眼界了。”

    说着大步行前。“东南”、“西北”霸主,本就与“东北”霸主齐名,见辜幸村前去,甄厉庆、江伤阳哪有落后之理,其他的武林豪客,自都跟上,亦步亦趋,独有“西南霸主”莫承欢在寻思:嘿,一个居其未座的弟子,已英朗逼人,主人还得了?看来这样的男人”非会会他不可。

    众人又走了一段路,从一个院落到一处院落,气派之大,令这几个四方霸豪,都为之气短,倒是辜幸村,一路上说着话:“哈哈哈,梁思王的府邸,倒似走不完般的,要见公子襄哪,跟见皇帝老爷没什么两样”

    忽见一座高阁,阁楼上一人凭栏下望,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那人,一身绣金丝华服,相貌清俊,已猜着七八分,正待行札拜见,那青年却先拱手揖礼,转眼已到楼下,抢先行礼道:“在下是公子爷七十一门生中叔梁讫,诸位大爷劳驾,公子爷已恭迎久矣。”

    辜幸村又哈哈几声干笑,他本自恃人多势众,现今也不由不暗自危惧,长吸一口气,道:“那还等什么?哈哈哈。”

    又行了一段路,到了一处荷池旁,一名公子,身着金衣黄袍,悠然出色,这青年简直眉目如画“落花娘子”莫承欢心中不禁暗叹了一声:世间竟有这等美男子!

    只见这荷池后,就是“来王殿”这大殿外形建筑,朴实无华,却似一头振翅欲飞的龙。

    这不是公子襄,还会是谁!

    甄历庆这遭可不落人后,抢先拱手,故作海派地道:“公子爷。见您真不容易,三防六卫,再加迷宫也似的,咱们可可”

    话未说完,那青年裣衽行礼。

    众人见纤尊之公子襄居然行此大礼,都不禁有点受宠若惊,那青年却温文有礼地道:“在下是公子爷座下羊舌寒,忝七十一门生之首,向诸前辈请安公子爷就在‘将相亭’中讲课,请诸位前辈移驾”

    甄厉庆讨了个没趣“落花娘子”却咭咭地笑出声来。甄厉庆回首瞪了莫承欢一眼,却也没奈她何;江伤阳自觉声势上不及辜幸村,万一抢夺宝物,恐怕要吃亏,而且又在未入府前,先在大门口裁了个筋斗,便想讨好甄厉庆,以两大霸主之力,不愁辜幸村不退让七分。于是拍拍甄厉庆的肩膀,讨好地道:“甄老,咱们就多走几步吧”

    谁知甄厉庆正在羞愤之中,发作不得,江伤阳光说还好,还在他肩膀上要拍,甄厉庆一向自视颇高,怎容人勾肩搭背,盛怒之下,自然用手一刁,江伤阳见势不妙,他的武功随心而发,马上聚力于腕,只听啪地一声,两人已由指自腕,闪电般对拆了七招。

    两人稍一接触,立即分开,在这交手间,都知道对方非同小可,谁也不想在宝未现前,两人先斗了个两败惧伤。

    江伤阳可是一片好心,给人当作狗肺,气得鼻子都歪了,狠狠地骂道:“甄老头儿,你真够狠,就别朝我发,有种打从哪儿栽的,就打那儿讨回来,冲着我火冒八丈,我江十八就好耍么?”

    甄厉庆贸然动招出手,心中也知江伤阳本无恶意,但有些歉意,但手已经动了,加上江伤阳这么一喝,脸也拉不下,冷笑道:“冲着你来怎样?”

    辜幸村见二人争执,倒瞧着乐乎。

    “落花娘子”知大敌当前,可不是闹着玩的,嗲声嗲气地道:“我说两位大爷,敢情今天不是到公子府来了,而是过年过节,上擂台比武,闹着玩来了。两位爷们也是刀尖舐血见过场面的,怎么不先算算时辰八字,选在这要紧关头打冷棍,不是太没意思了吗?”

    这下说得两人都暗自在手心捏一把汗。

    辜幸村哈哈大笑,又领先行去,江伤阳、甄厉庆互望一眼,心知这充豪爽的东西心底笑他们,不禁都有些敌忾同仇起来。

    这下走没几步,原来就是来的一座亭子里,有几十个人盘膝而坐,聆听十分用神,一个背向众人,正在娓娓而谈。

    众人在亭外站住,正待招呼,那人就从容地拧转身来,笑道:“殿上已摆三十四位席,请移足至‘来王殿’一叙。”说着当先引领行去,他座下弟子,也纷纷起座。

    这人说话的声音极好听,有恰到好处的鼻音,他才回身,便道出总共有三十四人,随随便便的几句话,把每个人都当作人看待,既不会偏重几个霸主,亦没有蔑视其他群豪。

    众人见他迎着阳光行去,身上服饰,已洗得月白,但一身高贵安详的气质,使人感觉到无限高洁。

    众人来到“来王殿”只见果然设有上席三十四位,其他俱为陪席,想必是给门下弟子的,众人心里暗自悦然,公子襄竟对来的人数瞭如指掌,设席以待,只怕早有防备。

    公子襄却神态安详地坐下来,先喝一杯,说道:“这是敬天、地、君、亲、师;”然后又向群豪举杯遥敬,道:“父亲远行已久,未能亲自接待诸位;这是敬诸位远道而来的英雄豪杰。”

    众人听梁思王不在,心中都舒了一口气。梁思王虽在武林中全无地位,但毕竟是册封为王的大官儿,惹不得的,公子襄在作揖之时,施礼虽恭,但气态上如王气骎然,几名东北群豪,瞧在眼里,心里都不由自主暗自钦服,忙起座还礼;仲孙湫的席设在公子襄右侧,他笑道:“这是给各位洗尘的,来来来,咱们先干为敬。”

    又有家丁们捧出菜肴下酒,菜肴不见得是山珍海味,但十分可口美味,初尝一日,便禁不住大嚼起来。

    酒过三巡,辜幸忖估量情势,此番远道而来,反教公子襄取了主动,抢了风头,万一连自己身边的人都让公子襄吸引过去,自己等不远千里而来,吃吃喝喝一番就算数,传出去,脸摘下来,往哪儿挂?便率先打了个哈哈儿,正待说话,却教江伤阳抢先把话头接去了!

    原来江伤阳也算准这“东北霸主”辜幸村说话,老是喜欢先把几声“豪笑”摆在前头,生怕别人不知他豪气干云似的,江伤阳有意塌辜幸村的台,只要待他笑完之后,话到了喉咙,自己抢先说,便吃定了“东北霸主”辜幸忖的鳖了。

    “公子,这番咱们远道而来,可不是光为了叨扰公子一餐饭而已,嘿嘿嘿,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这里,是为了请教公子一件事。”

    公子襄一笑:“请说。”

    江伤阳抢得说话的先机,一时变成了许多群豪的首脑,他嘿嘿笑了两声,便道:“请教的事儿么?这我在公子府前大门口,己说过了,却给公子身边的仲孙兄据不接见,而今这话么,还是问他最好。”

    仲孙湫在旁微笑,公子襄返过头去,仲孙湫的神态立时显得甚是恭敬,但公子襄却对待朋友一般和善亲切地问道:“仲孙先生,是什么事呀?”

    仲孙湫几句话就说明了:“江老爷子误以为我们已找到萧大侠了,而已把‘天下英雄令’及‘忘情天书’占为已有,所以我没让他进来烦扰公子。”

    公子襄讶然道:“哦?有这等事?”转身向江伤阳抱拳揖道:“仲孙先生乃克尽职守,体念晚生,如有得罪十八爷处,则由晚生给江爷赔不是。”

    公子襄如此谦冲,倒令群豪大是错愕,而江伤阳一时也无法借题发作。

    “这种事情,已不止江爷你第一起,这几天来,不断有人为此事而来,晚生倒想向江爷请教一二,流言从何而来,如能赐告,晚生感激不尽。”

    江伤阳一呆,道:“那公子是不承认有这一回事了?”

    公子襄尚未答复,甄厉庆即冷笑一声,却不说话。公子襄抱揖问:“前辈有话请说。”甄厉庆听公子襄问话,心忖:果是初生之犊,当下即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外面大雷大雨,公子这儿却连风都没有,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何况不见得尽是空穴来风吧?”

    辜幸村在这节骨眼上,当然也不甘后人,只不过他说的话比较婉转:“‘天下英雄令’、‘忘情天书’,都是人见人眼红的东西,嘿嘿嘿人说,常在河边转,没有不湿脚的,哈哈哈人言可畏,公子这些岁月来,出全力寻找萧大侠,俗语说,没有挖着宝,也有一脚土所谓有宝大家分,不然就指点条明路,让我们这些土老儿、乡下瞧瞧,开开眼界可好?哈哈!”

    公子襄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如此说,便道:“那么诸位是认定晚生已经找到萧大侠,拿了神令、天书了?”

    江伤阳道:“敢情不是么?”

    甄厉庆道:“嘿嘿。”

    辜幸村冷笑道:“这可是公子自己说的。”

    大殿下首,一设有附席的座上,数十名弟子中,已有几人变了脸色,江、甄、辜等当然有所警觉,但自恃艺高人胆大,除对公子襄仲孙湫几人外,还真没把这些人看在眼里。落花娘子却笑吟吟地在一旁看。

    公子襄道:“若天叫我真的能找到萧大侠,襄可谓无枉此生,无憾此生了。”

    他深深的眸子,竟有着谈谈的泪光:“而襄也算对唐姑娘有了交代。”

    辜幸村笑得就像一只老狼,舌头都伸了出来:“公子,萧大侠的生死,我们可管不着,实不相瞒,我们这些俗人,只对‘忘情天书’、‘天下英雄令’有兴趣至于这两件事物儿,又跟您与唐姑娘的事无碍,公子何不皆得玉成?大家好嘛!”

    江伤阳也皮笑肉不笑地道:“公子身尊人贵,光府第就不知几百幢、门生也像孔夫子般,七十二人、三千子弟,又何苦与我们为本破书、一面铜牌作那鸡虫之争呢?”

    甄历庆接道:“正是如此!何况近日武林,人人都知道公子身怀奇宝,试想想,咱们几个糟老头子,还好商量,要是换作东方霸主陆见破及西方霸主海难递等人前来,那就更不好办了,还有北面称王的‘血河派’欧阳独,以及称雄七海的‘九脸龙王’,这些可都是一等一难惹的人物呀,唉唉,公子在武林中向有清誉,又何必沾惹这些烦恼来着?早些放手,与唐姑娘逍遥自在双宿双栖,岂不是好!”

    忽听一声如雷喝:“住口!”

    波、波、波三声,辜、江、甄三人手中酒杯,俱给这一声喝破,裂作几片,酒溅在三人衣衫上。大殿门口走人一人,正是公子襄座下三大高手“正、气、歌”中的“气伯”泰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