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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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因为不敢做斗士,就只好做个自欺的隐者,只怕那样的隐者也作得不甚安心”并且认为“在每一张“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悟透凡尘”的面孔背后,有多少深沉而不得满足的欲望呢?”但对隐者,我却并不那么认为。

    首先要看,何谓隐者?隐而不出却有才能或有有才能的名气才能成为隐者,深山里砍柴夫是不能称之为隐者的。

    所以,隐者必然还是要为一部分人所认知欣赏称道的,所以,隐者不等于无为。

    而我们常说隐者无为,这个为就看是为的什么了?

    那就要说到第二点了,隐者因何而隐?

    最早的隐者是谁呢?也许已经无从考证了。但是商周时期的伯夷和叔齐应该算是非常早的了。他们不食周黍,来到首阳山。后世隐者也多居于山山水水之间,成了传统。也是自商周时期开始有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如果把伯夷和叔齐看过隐者始祖的话,就能看出,他们对统治天下的周并不认同,连周黍尚且不食,更不要说为周治国平天下了。这也就是他们的不为,自己的才能不愿用在为自己所不认同的政权手里。所以,隐者很有些民主斗士的风范,很有气节。这点在后来得隐者手里有了很好的传承。

    历史上隐者最多的时代或最著名的时代无疑是晋代了。从隐宗(隐者宗师)陶渊明到竹林七贤,都是有本事有名气的人。他们又因何而隐?却不出将入相,过富足的生活,却躲在乡下林间过清贫的生活。陶渊明说得好,不为五斗米折腰。要出而有为,为那个政权做事,向那个政权领工资,就要做和他们的本心相违背的事情,即折腰。李白也说了,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作为那个时代最有气节的一群人,他们不愿放弃自己的尊严而向权贵低头,他们选择了另外一种生活方式,纵情山水,将自己所有的才智都用于文字,这又是另一种为了。所以,隐者非不为,而看是为谁而为,因何而为?隐于隆中的诸葛亮,在刘表的地盘而不为刘表出谋划策(小提一句,诸葛亮和刘表可是亲戚,他老婆是刘表妻蔡氏的外甥女),只因诸葛亮认为刘表不是成大事的人。当遇到诸葛亮认可的刘备,隐者也终于走出山林,一展鸿鹄之志。

    这又该是隐者的第三个特性了----钗于奁内待时飞。这个特性也是隐者所被人垢病最多的地方。

    人们总认为,既然是隐者,那就一隐到底好了,干吗还要出来,真是假清高。可是却忽略了,隐,在很大程度上是被迫的。有才能却因为不适合的时机,甚至是时代,而不得施展,总是痛苦的。生不逢时,不得已而作隐者,应该是当时很多贤能的感慨吧。而一旦遇到了合适的机会与伯乐,能够大展宏图,走出山林,也是一件舒怀畅意的事情啊。所以,隐者,大概总是矛盾着的,一方面不愿背叛气节,一方面又不想自己的才华被泯灭,时时处于徘徊与愁闷吧。所以到了唐代,出现了有趣的”由隐而仕“的怪现象。那位能人想作官而又没有门道,往往先去做隐士,其后就有人请他们出山为官。因为人们的思维往往以为那些作出归隐行动的人是大贤人(例如苦艾)。这里得隐士已经只是一个姿态了,大抵和气节关系不大了,谁让唐朝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年代,真正隐居来和当时的政府作对意义已经不大了,反而要被说成逆历史潮流而动呢。

    所以,隐士决不是终身制,但这已经是有唐以后的事情了。再后来,隐士一族就逐渐没落了,不再成为文化意识里的主流了。因为隐士,是带有非常浓厚的个人主义色彩的一种行为,就是个性十足,而在此后的文化意识里个性已经不再被社会所推崇,取而代之的是个人融于集体的共同性。

    不过历史总不乏在某个时刻,个人的光辉由于其无法掩盖而闪现出来,隐者也是一样,虽然已不是主流,但依然存在,并有杰出代表,例如林和靖,对酒当歌,梅妻鹤子。可此时的隐士更多的是一种个人意趣,与当初的民主斗士相比,已经不足观了。

    至于在现代这样一个又重新张扬个性,并开始提倡民主的时代,会不会有新的隐士出现,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可能性并不大,现代社会使分工更精细,几乎每个人都成为社会大机器中的一个小齿轮,想要脱离社会独自运转很难。另外,做隐者需要有一颗奈的寂寞的心,浮躁的现代社会是不是能培养出那样的心态,很难。但相信,总有一些人,在某些地方,在过着自己悠然自得的生活,将横溢的才华负于山水,寄予文字,融入某些载体(听说有电脑怪才,拒绝高薪,只是因自己的兴趣,做自己喜欢的,不愿被公司控制,也算是一种隐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