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男人之间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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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昊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不露声色地勾起嘴角轻笑，却没立即转身，而是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怎么，想通了？”
陈实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良久之后开了口：“我可以相信你吗？”
“喂，你问的这是什么屁话，瞧不起六扇门是吗？”
还没等秦昊回答，一旁的董大却是先不高兴了，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把大拇指横着一甩，傲气道：“小子你去看看，先皇所题的门训就挂在咱们前堂呢，你以为‘上拿权贵、下擒寇匪，明镜高悬、秉公执法’那几个字是写着玩儿的吗？不是跟你吹牛，就算是皇室子弟犯了案，我们也能照抓不误！”
然而陈实看都不看他一眼，依旧紧紧盯着秦昊，口中再次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等到此时，秦昊才转过身来，严肃地看着他：“我是捕快，破案缉凶乃是本分。”
他这话说得可谓是极有技巧了，只强调了自己身为捕快的职责，并没有满口许下些虚无缥缈的承诺，这样却反倒容易让人信服，言下之意便是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上，我不会逼你，而且这案子如果真是另有隐情的话我或许会帮忙，但一切都得看你能不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果不其然，陈实皱着眉头与他对视了半晌，看样子是听懂了这话里的含义，他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地转换了几次，最后似乎终于下了决心，叹了口气低下头去，开始缓缓讲诉。
“出事之前我曾见过我爹，那是傍晚的时候，我正准备出门去，刚好遇见他从营里回来，似乎很是高兴的样子。
由于他前一日才在家里度了休沐，那天其实应该在营里值守不回家的，于是我觉得有些奇怪就随口问了他，然而我爹却说已经与人换了班，晚上要去赴宴。
当时我也没多想什么，毕竟以他的性子，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否则是不会轻易离开营里的。
之后我就出去了，等晚上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到家准备就寝了，加上我又喝了酒很困倦，所以我们也没来得及说话。
然后到了深夜，就听见城东传来爆炸声，我当时就知道肯定是火器营那边出了事，于是赶紧起身准备去看看，刚走到院子里就被我爹喊住了。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把我们其他人都给急坏了，不过我爹他却什么话都没说，就是一直看着天边的火光，脸上不惊不怒不愁不悲，现在想想，他当时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了。
果然还没等到天亮，你们六扇门就来抓人了。
临走前他跟我说，要我什么都别做，什么也别管，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说到此处，陈实抬起头来：“呵呵，这话不是很明显了吗，就是有人故意设局陷害，而且他肯定知道那人是谁！”
秦昊呵呵一笑：“这不过是你的臆测而已，在我看来，他或许就只是为了让你别做蠢事。”
“这怎么会是臆测？”陈实皱眉看着他，音调拔高了几分，显得有些激动，“怎么就突然有人请他去赴宴，难道你不觉得事情太巧合了一点吗？”
“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巧合！”秦昊叹了口气，“如果你所知的就这么多的话，那我帮不了你，抱歉。”
他说完又等了一等，待见陈实再次绝望地瘫坐在地真的没什么话跟他说了，这才转头向董大说道：“咱们走吧。”
“啊？哦，等等我！”董大从地上坐起身来，一溜小跑地追了上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监牢里又恢复了寂静。
昏暗的灯光下，陈实缓缓抬起头来，脸上一扫刚才那绝望无助的表情，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瞬间恢复平静，眼睛牢牢地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思考着什么……
过道尽头，秦昊两人并肩走到入口处，刚好遇见有人送饭进来，董大从衣服里掏出怀表看了看，然后说道：“怎么都已经六点多了！秦兄弟，咱们现在是先去吃饭呢，还是把这地儿逛完再说？”
秦昊闻着饭香口水直往外冒，这才想起自己今天什么也没吃，于是笑道：“不看了吧，以后有的是时间，先吃饭去，我请你！”
“那多不好意思啊！”董大咧嘴一笑，“吃啥去啊我们？”
“喝酒，走起！”
……
远来酒馆，秦昊和董大在门口的矮桌前相对而坐。
“袖儿姐，酒来！”秦昊对着店里面大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那容光艳服肩披貂毛的漂亮老板娘就提着酒坛子端着牛肉走了出来，她一边摇晃着盈盈一握的柳腰一边笑骂着：“你这小子，怎么赖上我了，要喝酒到别家喝去啊，要是被你师父知道我拿酒给你，怕是得拆了我这家小店不可！”
秦昊没答话，先是迫不及待地接过酒坛子一把撕开上面的封口，凑近去贪婪地嗅了嗅，脸上露出一副享受至极的表情，随后才笑道：“瞧你这话说的，他老人家躲着你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敢跑来找麻烦，再说，你若是真的担心这小酒馆，又为何要拿酒给我，我觉着你就是盼着他来呢！”
听他这话，被唤作袖儿姐的老板娘顿时就不高兴了，柳眉倒竖佯怒道：“你倒是把话说清楚，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他怎么就不敢来见我！”
红颜一怒百花凋，袖儿姐身上蓦地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搭配着她艳丽的容颜，看得一旁的董大暗自心惊的同时又不断地咽口水。
事关师父与他那些红颜知己们的爱恨纠葛，秦昊哪敢在这个问题上多话，口中哈哈地笑了两声，赶紧恭维道：“你当然不是老虎，我师父是老眼昏花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在我心里，咱们袖儿姐那就是天下最美的凤凰，无人可比！”
董大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家伙怎么如此不要脸，为了讨好这女人竟然不惜编排自家师父！
不过这番话倒是很对袖儿姐的胃口，她顿时收起怒容笑开了花儿：“就你小子嘴甜！你这小家伙心里在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行了，今日的酒钱就免了，算我请客！”
哎哟，意外惊喜啊，这马屁拍得值！嘶，若是我多说些好话，这远来酒馆是不是有可能变成免费食堂？啧啧，为了我的吃食，师父您就暂且委屈一下吧！
想到此，秦昊眼睛一亮，欢喜道：“诶，还是我袖儿师娘好，漂亮又大方，不像我师父，没钱的吝啬鬼一个！”
袖儿姐的俏脸顿时嘭地一声红成了大苹果，口中娇斥道：“小混蛋，乱叫什么，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面对这种毫无底气的威胁，秦昊是一点儿也不怕，看她那娇羞的样子，分明是还想再多听听这称呼呢！
说起来，秦昊能这么有恃无恐的跟袖儿姐开玩笑，还是多亏了自家那风度翩翩的师父，若要把这世间对他好的人排个顺序比个高下的话，前三甲里绝对没有云中客和南宫璟，而一定是这几位跟师父有瓜葛的准师娘，毫不夸张地说，用视如己出来形容都不够的，但凡秦昊一句话，那就是要肉有肉、要酒有酒、要钱有钱、要女人……额，这个可能过分了些，反正就是一个比一个宠溺他，几个女人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证明她们自己的身份一般，跟那电视剧里后宫嫔妃争风吃醋都没什么两样了。
这不，秦昊毫不客气地把脑袋往前一挺，伸出舌头来：“你拔，你拔，拔了煮来给我下酒喝！”
“小混蛋你找死啊！”
袖儿姐骂着从身后抽出折扇来作势要打，真到拍在他身上的时候却只是轻轻一拂，随即又轻轻哼了一声辩道：“你这小白眼狼，你师父是怕你拿钱去学坏了而已！再说，他那是没钱吗，他就是不屑而已！若是他愿意的话，这天下间有什么宝贝不是唾手可得？”
哟哟哟，护夫狂魔的本性暴露出来了！
“那可不一定！”秦昊嘻嘻一笑，“比如袖儿姐你，他能轻易得手吗？”
“那当然……”
话没说完，袖儿姐反应过来，白了他一眼：“去去去，油嘴滑舌没个正经，看来你师父对你严厉些果然是好的，不然早就学坏了！”
“是非善恶自在我心，学不坏的！”秦昊真诚地说道。
“在我看啊，你们师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哼！”袖儿姐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说完转身往店里走去，不想再跟他废话，估计是被这小子调笑了一番，面子挂不住了。
女人，口是心非的神奇生物啊！
秦昊苦笑着摇了摇头，对着她的背影又喊道：“我们有两个人呢，这点儿肉不够！”
“知道啦！”
得了应答，秦昊这才满意地倒了两碗酒，然后把碗推到董大面前：“别客气，今天有人买单，随便吃随便喝！”
“哦哦，好！”
董大从惊异中回过神来，端起酒碗跟他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个低朝天，然后趁着秦昊倒酒的空档，开口低声道：“你们挺熟的哈？”
秦昊白了他一眼：“你这不废话吗，不熟能这么聊天？”
“哦！”董大客气地敲了敲桌面，然后端起碗来又与他撞饮，再接着说道，“这老板娘看着年纪不大啊，怎么说话像你长辈一般？”
“是不大，才三十出头吧！”秦昊夹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不过你也听见了，她跟我师父有些瓜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我师娘了，师娘对徒儿说话可不就是长辈训晚辈吗，没啥问题啊。”
“那倒是！”董大点了点头，也吃了一片牛肉，一边嚼一边继续道，“冒昧地问一句，你师父今年贵庚啊？”
秦昊毫不在意地答道：“大概……四五十？额，也有可能六十多岁吧，我没问过不知道，反正头发胡子都白了，不过只看脸的话估计跟你差不多年龄，这大概是所谓的被爱情滋润得好吧！唉，情人找得好男人不显老啊！”
吗地，现在的小娃娃说话都这么带劲了吗！
董大被他这虎狼之词惊得差点被一碗酒呛死，使劲咳了几声才缓过劲来。
他伸出袖子胡乱在嘴边一抹，眼中射出精光来，带着男人都懂的笑容低声道：“那这么说来，你师父跟这老板娘岂不是差了二三十岁？！”
秦昊抖着眉头以相同的笑容回应道：“那可不，娇妻如花，羡慕不？”
董大恶狠狠地猛点头，满脸羡慕嫉妒的悲戚模样。
就在此时，一团黑影带着破空之声蓦地从屋内飞来，那凶猛的威势比之世上最锋利的宝剑还凌厉，只是转瞬之间便攻到了秦昊的面前。
然而他似乎早有准备，头都没转，直接伸出中指从下往上击在那暗器上，卸去了它的力道，然后变指为爪，轻描淡写地在空中一抓，将那东西稳稳地握在手中。
这一切来得飞快，等到董大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昊已经把手放了下来。
饶是如此，还是吓得董大腾地一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尽管这暗器所攻击的对象不是他，但仅仅是靠得近些感受到了其中一丝丝霸道的内力，就惊得他心尖尖儿都在颤抖——来人的实力怕是已臻化境！
董大一边慌张地往自己腰间的配刀摸去，一边转头看向屋内，却只见到袖儿姐站在柜台边上冲着这边怒目圆瞪。
“牛肉都塞不住你的嘴！再敢胡说八道，今晚的酒钱自己付！”袖儿姐没好气地对着秦昊骂了一句，然后低下头去拨弄算盘了。
董大茫然地回头去看秦昊，却见他手上哪里拿着什么暗器，分明就是一大坨牛肉。
秦昊压了压手掌，示意他坐下来，口中呵呵一笑：“别怕，没事的，来，咱们继续喝！”
董大惊疑不定地又坐回凳子上，接过秦昊手撕成两半的大坨牛肉，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却是如同嚼蜡一点都不香了。
这牛肉就是老板娘袖儿姐抛过来的，毋庸置疑，她的实力极其强悍，而更令董大吃惊的是，秦昊的实力竟然比之也不差！
袖儿姐虽然三十多岁吧，但再怎么说也是那位云老前辈的相好，实力强些也可以理解。
可这小子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吧，怎么也这么变态！吃仙丹长大的吗？
董大现在明白为什么赵芊芊对这小子青睐有加了，要自己是个小姑娘的话，自然也喜欢这种实力强大的帅小伙啊！
就在董大愣神间，对面的秦昊低声道：“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为何你说上次差点让弟兄们掉脑袋，我看他根本没那个实力啊。”
“谁？”董大一时间没回过神来，有些痴呆样。
“就是陈实啊，我觉得这人没你说得那么厉害吧，赵芊芊都能跟他单挑，想劫囚的话怕是差得太远了吧。”秦昊微微皱起眉头。
“哦，你说这事儿啊！”董大终于跟上了节奏，“那小子功夫确实不咋地，不过人家有帮手啊，当天来了二三十个蒙面人，实力都不差，要不是有大理寺的人帮忙，咱们还真不一定应付得过来。”
“他有那么大能耐，能养几十个死士？”秦昊疑惑道。
董大笑了笑：“你想太多！这些人都是花钱雇的。”
“还有人做这事儿？不怕死？”秦昊难以置信道。
董大撇了撇嘴：“那就不知道了，估计是价钱给的够高吧，他爹在火器营当了十多年的官，要捞点钱那也很简单。”
“嗯！”秦昊点了点头，又说道，“对于陈实说的话，你怎么看？我总觉得他还知道些什么事情没告诉咱们。”
董大轻蔑地一笑：“这很正常，咱们是官他是匪，他不信任我们！当然，我也不信他，我觉得啊，他说的那些都不一定是真的，这种事情我见多了，有的犯人为了脱罪什么话都编得出来，有人甚至说自己行凶的时候是被神魔附体了，可笑吧？”
秦昊啃了一大口牛肉，边嚼边说道：“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有可能发生双重人格甚至多重人格犯案的情况，这叫做精神分裂症，事后凶犯确实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董大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半晌才说道：“额，是吗，原来如此，呵呵……”
“算了，这个问题超纲了，以后有机会再详说吧！”秦昊看着他那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把话题引了回来，“不过，我倒不觉得他说的那些是假的，只是有些问题他没讲清楚。比如，他为何要选择劫囚这条路？这个问题我之前诈他的时候有提到过，我觉得他事先一定做过暗查，甚至已经找出了幕后主事者是谁，只不过碍于对方权势太大，他自己根本惹不起，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但对此他没有正面回答，这让我很疑惑，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不说出实情，难道仅仅是因为不信任我们吗？”
“是吗，我看事情没那么复杂吧，如果换做是我，管他幕后主事者是谁呢，先把事情捅出去再说，最好是闹得天下人皆知，就算那人权势再大，总堵不住悠悠众口吧，到时候朝廷顶不住压力了，自然会派人去查他！”董大一边喝着酒一边分析道，“他既然不这么做，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根本就没有什么陷害之说，全都是他编的谎话，就为了卖惨脱罪而已！老弟，听我一句劝，别理他，这些犯人狡猾得很！”
秦昊细细思索了一番，觉得董大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人虽然看起来像是有莫大的冤情，但谁知道是不是演的呢，万一他就想找个人当枪使给他跑腿办事，或是给外面的同伙传递什么信号，那自己不就正中下怀了吗，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不管这事，反正牢里的人是他又不是咱们，等他憋不住的时候自然会说出一切。
让店小二再上了一盘肉一坛子酒，两人又慢慢地喝了几个回合，聊了些捕快们的八卦轶事，终于酒足饭饱。
秦昊跟袖儿姐打了声招呼，然后与董大一起勾肩搭背大摇大摆地往六扇门而去。
这男人的友情啊，真是来得轻巧，一顿酒肉足以。
袖儿姐靠在店门口，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不由得勾起嘴角露出迷人的笑容：“小屁孩儿！”
……
我叫苏红袖，是远来酒馆的老板娘，如你所见，是秦昊的师娘。
即便现在还不是，但总有一天会是的！
跟你们说实话，我来玉京城开酒馆其实就是为了看住秦昊的，他师父太忙而且心又大得很，根本没时间照顾他，丢小家伙一个人在这儿我实在是不太放心，所以早早就过来打点一切了。
你们不知道，这小混蛋从小就不让人省心，经常捅些不大不小难以解决的篓子回来，往日嘛靠着他师父倒可以解决，可这玉京城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鱼龙混杂，万一他真惹出什么天大的麻烦，我还能搭把手不是。
当然，这一切那小子是不知道的，否则定要怪我又把他当小孩子看了。
难道他不是小屁孩吗，会喝酒会交几个大胡子的朋友就是大人了？哼，在我这儿，他永远都是那个半大的小不点儿！
秦昊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不露声色地勾起嘴角轻笑，却没立即转身，而是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怎么，想通了？”
陈实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良久之后开了口：“我可以相信你吗？”
“喂，你问的这是什么屁话，瞧不起六扇门是吗？”
还没等秦昊回答，一旁的董大却是先不高兴了，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把大拇指横着一甩，傲气道：“小子你去看看，先皇所题的门训就挂在咱们前堂呢，你以为‘上拿权贵、下擒寇匪，明镜高悬、秉公执法’那几个字是写着玩儿的吗？不是跟你吹牛，就算是皇室子弟犯了案，我们也能照抓不误！”
然而陈实看都不看他一眼，依旧紧紧盯着秦昊，口中再次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等到此时，秦昊才转过身来，严肃地看着他：“我是捕快，破案缉凶乃是本分。”
他这话说得可谓是极有技巧了，只强调了自己身为捕快的职责，并没有满口许下些虚无缥缈的承诺，这样却反倒容易让人信服，言下之意便是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上，我不会逼你，而且这案子如果真是另有隐情的话我或许会帮忙，但一切都得看你能不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果不其然，陈实皱着眉头与他对视了半晌，看样子是听懂了这话里的含义，他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地转换了几次，最后似乎终于下了决心，叹了口气低下头去，开始缓缓讲诉。
“出事之前我曾见过我爹，那是傍晚的时候，我正准备出门去，刚好遇见他从营里回来，似乎很是高兴的样子。
由于他前一日才在家里度了休沐，那天其实应该在营里值守不回家的，于是我觉得有些奇怪就随口问了他，然而我爹却说已经与人换了班，晚上要去赴宴。
当时我也没多想什么，毕竟以他的性子，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否则是不会轻易离开营里的。
之后我就出去了，等晚上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到家准备就寝了，加上我又喝了酒很困倦，所以我们也没来得及说话。
然后到了深夜，就听见城东传来爆炸声，我当时就知道肯定是火器营那边出了事，于是赶紧起身准备去看看，刚走到院子里就被我爹喊住了。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把我们其他人都给急坏了，不过我爹他却什么话都没说，就是一直看着天边的火光，脸上不惊不怒不愁不悲，现在想想，他当时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了。
果然还没等到天亮，你们六扇门就来抓人了。
临走前他跟我说，要我什么都别做，什么也别管，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说到此处，陈实抬起头来：“呵呵，这话不是很明显了吗，就是有人故意设局陷害，而且他肯定知道那人是谁！”
秦昊呵呵一笑：“这不过是你的臆测而已，在我看来，他或许就只是为了让你别做蠢事。”
“这怎么会是臆测？”陈实皱眉看着他，音调拔高了几分，显得有些激动，“怎么就突然有人请他去赴宴，难道你不觉得事情太巧合了一点吗？”
“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巧合！”秦昊叹了口气，“如果你所知的就这么多的话，那我帮不了你，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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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等等我！”董大从地上坐起身来，一溜小跑地追了上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监牢里又恢复了寂静。
昏暗的灯光下，陈实缓缓抬起头来，脸上一扫刚才那绝望无助的表情，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瞬间恢复平静，眼睛牢牢地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思考着什么……
过道尽头，秦昊两人并肩走到入口处，刚好遇见有人送饭进来，董大从衣服里掏出怀表看了看，然后说道：“怎么都已经六点多了！秦兄弟，咱们现在是先去吃饭呢，还是把这地儿逛完再说？”
秦昊闻着饭香口水直往外冒，这才想起自己今天什么也没吃，于是笑道：“不看了吧，以后有的是时间，先吃饭去，我请你！”
“那多不好意思啊！”董大咧嘴一笑，“吃啥去啊我们？”
“喝酒，走起！”
……
远来酒馆，秦昊和董大在门口的矮桌前相对而坐。
“袖儿姐，酒来！”秦昊对着店里面大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那容光艳服肩披貂毛的漂亮老板娘就提着酒坛子端着牛肉走了出来，她一边摇晃着盈盈一握的柳腰一边笑骂着：“你这小子，怎么赖上我了，要喝酒到别家喝去啊，要是被你师父知道我拿酒给你，怕是得拆了我这家小店不可！”
秦昊没答话，先是迫不及待地接过酒坛子一把撕开上面的封口，凑近去贪婪地嗅了嗅，脸上露出一副享受至极的表情，随后才笑道：“瞧你这话说的，他老人家躲着你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敢跑来找麻烦，再说，你若是真的担心这小酒馆，又为何要拿酒给我，我觉着你就是盼着他来呢！”
听他这话，被唤作袖儿姐的老板娘顿时就不高兴了，柳眉倒竖佯怒道：“你倒是把话说清楚，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他怎么就不敢来见我！”
红颜一怒百花凋，袖儿姐身上蓦地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搭配着她艳丽的容颜，看得一旁的董大暗自心惊的同时又不断地咽口水。
事关师父与他那些红颜知己们的爱恨纠葛，秦昊哪敢在这个问题上多话，口中哈哈地笑了两声，赶紧恭维道：“你当然不是老虎，我师父是老眼昏花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在我心里，咱们袖儿姐那就是天下最美的凤凰，无人可比！”
董大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家伙怎么如此不要脸，为了讨好这女人竟然不惜编排自家师父！
不过这番话倒是很对袖儿姐的胃口，她顿时收起怒容笑开了花儿：“就你小子嘴甜！你这小家伙心里在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行了，今日的酒钱就免了，算我请客！”
哎哟，意外惊喜啊，这马屁拍得值！嘶，若是我多说些好话，这远来酒馆是不是有可能变成免费食堂？啧啧，为了我的吃食，师父您就暂且委屈一下吧！
想到此，秦昊眼睛一亮，欢喜道：“诶，还是我袖儿师娘好，漂亮又大方，不像我师父，没钱的吝啬鬼一个！”
袖儿姐的俏脸顿时嘭地一声红成了大苹果，口中娇斥道：“小混蛋，乱叫什么，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面对这种毫无底气的威胁，秦昊是一点儿也不怕，看她那娇羞的样子，分明是还想再多听听这称呼呢！
说起来，秦昊能这么有恃无恐的跟袖儿姐开玩笑，还是多亏了自家那风度翩翩的师父，若要把这世间对他好的人排个顺序比个高下的话，前三甲里绝对没有云中客和南宫璟，而一定是这几位跟师父有瓜葛的准师娘，毫不夸张地说，用视如己出来形容都不够的，但凡秦昊一句话，那就是要肉有肉、要酒有酒、要钱有钱、要女人……额，这个可能过分了些，反正就是一个比一个宠溺他，几个女人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证明她们自己的身份一般，跟那电视剧里后宫嫔妃争风吃醋都没什么两样了。
这不，秦昊毫不客气地把脑袋往前一挺，伸出舌头来：“你拔，你拔，拔了煮来给我下酒喝！”
“小混蛋你找死啊！”
袖儿姐骂着从身后抽出折扇来作势要打，真到拍在他身上的时候却只是轻轻一拂，随即又轻轻哼了一声辩道：“你这小白眼狼，你师父是怕你拿钱去学坏了而已！再说，他那是没钱吗，他就是不屑而已！若是他愿意的话，这天下间有什么宝贝不是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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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一定！”秦昊嘻嘻一笑，“比如袖儿姐你，他能轻易得手吗？”
“那当然……”
话没说完，袖儿姐反应过来，白了他一眼：“去去去，油嘴滑舌没个正经，看来你师父对你严厉些果然是好的，不然早就学坏了！”
“是非善恶自在我心，学不坏的！”秦昊真诚地说道。
“在我看啊，你们师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哼！”袖儿姐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说完转身往店里走去，不想再跟他废话，估计是被这小子调笑了一番，面子挂不住了。
女人，口是心非的神奇生物啊！
秦昊苦笑着摇了摇头，对着她的背影又喊道：“我们有两个人呢，这点儿肉不够！”
“知道啦！”
得了应答，秦昊这才满意地倒了两碗酒，然后把碗推到董大面前：“别客气，今天有人买单，随便吃随便喝！”
“哦哦，好！”
董大从惊异中回过神来，端起酒碗跟他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个低朝天，然后趁着秦昊倒酒的空档，开口低声道：“你们挺熟的哈？”
秦昊白了他一眼：“你这不废话吗，不熟能这么聊天？”
“哦！”董大客气地敲了敲桌面，然后端起碗来又与他撞饮，再接着说道，“这老板娘看着年纪不大啊，怎么说话像你长辈一般？”
“是不大，才三十出头吧！”秦昊夹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不过你也听见了，她跟我师父有些瓜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我师娘了，师娘对徒儿说话可不就是长辈训晚辈吗，没啥问题啊。”
“那倒是！”董大点了点头，也吃了一片牛肉，一边嚼一边继续道，“冒昧地问一句，你师父今年贵庚啊？”
秦昊毫不在意地答道：“大概……四五十？额，也有可能六十多岁吧，我没问过不知道，反正头发胡子都白了，不过只看脸的话估计跟你差不多年龄，这大概是所谓的被爱情滋润得好吧！唉，情人找得好男人不显老啊！”
吗地，现在的小娃娃说话都这么带劲了吗！
董大被他这虎狼之词惊得差点被一碗酒呛死，使劲咳了几声才缓过劲来。
他伸出袖子胡乱在嘴边一抹，眼中射出精光来，带着男人都懂的笑容低声道：“那这么说来，你师父跟这老板娘岂不是差了二三十岁？！”
秦昊抖着眉头以相同的笑容回应道：“那可不，娇妻如花，羡慕不？”
董大恶狠狠地猛点头，满脸羡慕嫉妒的悲戚模样。
就在此时，一团黑影带着破空之声蓦地从屋内飞来，那凶猛的威势比之世上最锋利的宝剑还凌厉，只是转瞬之间便攻到了秦昊的面前。
然而他似乎早有准备，头都没转，直接伸出中指从下往上击在那暗器上，卸去了它的力道，然后变指为爪，轻描淡写地在空中一抓，将那东西稳稳地握在手中。
这一切来得飞快，等到董大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昊已经把手放了下来。
饶是如此，还是吓得董大腾地一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尽管这暗器所攻击的对象不是他，但仅仅是靠得近些感受到了其中一丝丝霸道的内力，就惊得他心尖尖儿都在颤抖——来人的实力怕是已臻化境！
董大一边慌张地往自己腰间的配刀摸去，一边转头看向屋内，却只见到袖儿姐站在柜台边上冲着这边怒目圆瞪。
“牛肉都塞不住你的嘴！再敢胡说八道，今晚的酒钱自己付！”袖儿姐没好气地对着秦昊骂了一句，然后低下头去拨弄算盘了。
董大茫然地回头去看秦昊，却见他手上哪里拿着什么暗器，分明就是一大坨牛肉。
秦昊压了压手掌，示意他坐下来，口中呵呵一笑：“别怕，没事的，来，咱们继续喝！”
董大惊疑不定地又坐回凳子上，接过秦昊手撕成两半的大坨牛肉，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却是如同嚼蜡一点都不香了。
这牛肉就是老板娘袖儿姐抛过来的，毋庸置疑，她的实力极其强悍，而更令董大吃惊的是，秦昊的实力竟然比之也不差！
袖儿姐虽然三十多岁吧，但再怎么说也是那位云老前辈的相好，实力强些也可以理解。
可这小子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吧，怎么也这么变态！吃仙丹长大的吗？
董大现在明白为什么赵芊芊对这小子青睐有加了，要自己是个小姑娘的话，自然也喜欢这种实力强大的帅小伙啊！
就在董大愣神间，对面的秦昊低声道：“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为何你说上次差点让弟兄们掉脑袋，我看他根本没那个实力啊。”
“谁？”董大一时间没回过神来，有些痴呆样。
“就是陈实啊，我觉得这人没你说得那么厉害吧，赵芊芊都能跟他单挑，想劫囚的话怕是差得太远了吧。”秦昊微微皱起眉头。
“哦，你说这事儿啊！”董大终于跟上了节奏，“那小子功夫确实不咋地，不过人家有帮手啊，当天来了二三十个蒙面人，实力都不差，要不是有大理寺的人帮忙，咱们还真不一定应付得过来。”
“他有那么大能耐，能养几十个死士？”秦昊疑惑道。
董大笑了笑：“你想太多！这些人都是花钱雇的。”
“还有人做这事儿？不怕死？”秦昊难以置信道。
董大撇了撇嘴：“那就不知道了，估计是价钱给的够高吧，他爹在火器营当了十多年的官，要捞点钱那也很简单。”
“嗯！”秦昊点了点头，又说道，“对于陈实说的话，你怎么看？我总觉得他还知道些什么事情没告诉咱们。”
董大轻蔑地一笑：“这很正常，咱们是官他是匪，他不信任我们！当然，我也不信他，我觉得啊，他说的那些都不一定是真的，这种事情我见多了，有的犯人为了脱罪什么话都编得出来，有人甚至说自己行凶的时候是被神魔附体了，可笑吧？”
秦昊啃了一大口牛肉，边嚼边说道：“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有可能发生双重人格甚至多重人格犯案的情况，这叫做精神分裂症，事后凶犯确实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董大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半晌才说道：“额，是吗，原来如此，呵呵……”
“算了，这个问题超纲了，以后有机会再详说吧！”秦昊看着他那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把话题引了回来，“不过，我倒不觉得他说的那些是假的，只是有些问题他没讲清楚。比如，他为何要选择劫囚这条路？这个问题我之前诈他的时候有提到过，我觉得他事先一定做过暗查，甚至已经找出了幕后主事者是谁，只不过碍于对方权势太大，他自己根本惹不起，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但对此他没有正面回答，这让我很疑惑，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不说出实情，难道仅仅是因为不信任我们吗？”
“是吗，我看事情没那么复杂吧，如果换做是我，管他幕后主事者是谁呢，先把事情捅出去再说，最好是闹得天下人皆知，就算那人权势再大，总堵不住悠悠众口吧，到时候朝廷顶不住压力了，自然会派人去查他！”董大一边喝着酒一边分析道，“他既然不这么做，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根本就没有什么陷害之说，全都是他编的谎话，就为了卖惨脱罪而已！老弟，听我一句劝，别理他，这些犯人狡猾得很！”
秦昊细细思索了一番，觉得董大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人虽然看起来像是有莫大的冤情，但谁知道是不是演的呢，万一他就想找个人当枪使给他跑腿办事，或是给外面的同伙传递什么信号，那自己不就正中下怀了吗，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不管这事，反正牢里的人是他又不是咱们，等他憋不住的时候自然会说出一切。
让店小二再上了一盘肉一坛子酒，两人又慢慢地喝了几个回合，聊了些捕快们的八卦轶事，终于酒足饭饱。
秦昊跟袖儿姐打了声招呼，然后与董大一起勾肩搭背大摇大摆地往六扇门而去。
这男人的友情啊，真是来得轻巧，一顿酒肉足以。
袖儿姐靠在店门口，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不由得勾起嘴角露出迷人的笑容：“小屁孩儿！”
……
我叫苏红袖，是远来酒馆的老板娘，如你所见，是秦昊的师娘。
即便现在还不是，但总有一天会是的！
跟你们说实话，我来玉京城开酒馆其实就是为了看住秦昊的，他师父太忙而且心又大得很，根本没时间照顾他，丢小家伙一个人在这儿我实在是不太放心，所以早早就过来打点一切了。
你们不知道，这小混蛋从小就不让人省心，经常捅些不大不小难以解决的篓子回来，往日嘛靠着他师父倒可以解决，可这玉京城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鱼龙混杂，万一他真惹出什么天大的麻烦，我还能搭把手不是。
当然，这一切那小子是不知道的，否则定要怪我又把他当小孩子看了。
难道他不是小屁孩吗，会喝酒会交几个大胡子的朋友就是大人了？哼，在我这儿，他永远都是那个半大的小不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