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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路见不平解纷挥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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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鸿方慌不迭的抢上一步,伸手相扶道:“这是怎么说的!太对不住了,摔着那儿没有?”

    仗着武术场子上,全是铺细沙的土地,露蝉又用左手支撑着,算没把脸给抢破。露蝉站起来,臊得脸都紫了,心上十分难堪,勉强的笑了笑,向穆鸿方道:“穆老师,谢你手下留情!你这才信我没有功夫吧,你要想打我这个样的,绝不费事。我我本来不会么。”

    穆鸿方冷笑一声道:“老弟,你下过功夫,没下过功夫,你自己总知道。若不是我姓穆的还长着两个眼珠子,哼哼,准得教你蒙住了!”回头向徒弟们说道:“怎么样,你老师没瞎吧?”呵呵的大笑两声,又道:“你们看人家,年纪轻轻的,总算练得不含糊。错过是你老师,换个人,就得扔在这里。”

    杨露蝉方才明白,人家竟是借着自己,炫弄拳招,好增加门徒的信佩,越发的羞愧难堪,当时也不敢跟他翻脸,含着一肚子怒气,向穆鸿方抱拳拱手道:“穆老师,我打搅了半天,耽误了师兄们练功夫。我跟你告假,咱们明天见吧。”

    穆鸿方立刻推下笑脸来道:“老弟,你怎么真恼我了?我不是说在头里了吗?就是我们两人过招,也不算是你踢我的场子;谁胜谁败,全不得摆在心上。老弟你怎么认真起来?”

    露蝉道:“那是穆老师多疑,我要早早歇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穆鸿方道:“老弟,你可真想投到太极门下学艺吗?”

    露蝉至此更不隐瞒,立刻说道:“不错,我天性好这个,学而不精,到处吃亏受欺。我立志投访名师,要把功夫练成了,免得教人轻视。我这次出门,就是专为这个。”说罢转身。

    穆鸿方忙道:“好,有志气!老弟,我是直性人,有话就要说出来,你可别多疑。我想武术的门户很多,那一门的功夫练纯了,全能成名。你何必认定了非投太极门不可呢?只怕老弟你去了,白碰钉子。这位陈老先生脾气那份古怪,就别提了,谁跟他也说不进话去。他这太极拳享这么大的威名,可是并没有什么徒弟,这么些年来只收了五、六个。慕名来投奔他的可多呢,只是大老远的奔来,个个落得败兴而返;简直他不愿收徒。并且即使他勉强收录了,两三年的功夫,不过教个一招两式。只我们这本乡本土练武的人,跟这位陈老先生几乎是怨言载道;就因为他拒人太甚了。杨老弟我不是打你的高兴,只怕你这次去了,还是白碰钉子。再说学旁的武功也是一样,何必定找这种不近人情的人呢?”

    露蝉此时对这位穆老师已存敌视之心,就是他的话全是真的,自己也不肯听他的。遂虚与委蛇的说道:“好吧,我自己思索思索,我现在还拿不定主意。”强忍着满腔羞忿,遮断了穆鸿方的话头,略一拱手道:“明天再谈。”

    穆鸿方很得意的装出十分的谦虚,笑着说道:“别走啊,咱们再谈谈困了?咱们明天见,我可不远送了。”

    露蝉半转身子说道:“不敢当!”拉开门闩,悻悻的出了别院,回转自己房间内,把门掩了,躺在床上,越想越难过,想不到自己无端找了这场羞辱!由此看来,要学惊人武术,非得遇上名师,下一番苦功夫不可;不然的话,就绝口不提武术二字。

    江湖上险诈百出,自己就是拿诚意待人,人家依然以狡诈相对。这位穆武师把自己玩弄得如此歹毒,这就是很好的教训。这真应了那句俗语:“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剖一片心。”一时惑于他的长拳南北派的一番鬼话,吃了这眼前大亏,从此可要记住

    露蝉道:“那么就住三义店吧。”

    露蝉那里知道,脚夫是给店里招揽客人,他好赚那二十大钱的酒钱。

    来到店中,那是什么大店?分明是极平常的一座小店罢了。露蝉想着,不过住一两晚上,倒不管什么店大店小,见了陈老师,自然献贽拜师,就可以住在老师家里了。由店家招待着,找到一间稍微乾净的屋子歇了。到晚间,就向店伙仔细打听这太极陈的情形。只是传说互异,跟那刘武师,及那穆鸿方所说的并不一样。

    露蝉东扯西扯的问了一阵,心里半信不信,遂早早安歇。第二日一早起来,梳洗完了,问明了太极陈的住处,遂把所备的四色礼物带着,迳投陈宅而来。

    顺着大街往南,走出不远,果然见这条街非常繁盛。往来的行人见露蝉这种形色,多有回头注视的。因这陈家沟子虽是大镇甸,却非交通要道,轻易见不着外县人的。走到街南头,路东一道横街;进横街不远,坐北朝南有座虎座子门楼。虽是乡下房子,可是盖得非常讲究。露蝉来到门首,只见过道内,有一两个长工,正在那里谈,露蝉觉得这房子跟店家所说陈宅座落格局一样,遂走上台阶,向过道里的长工们道声辛苦,请问:“这里可是陈宅?”

    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长工,站起来答话道:“不错,这是陈宅,你找谁?”

    露蝉道:“我姓杨,名叫露蝉,直隶广平府人,特来拜望陈老师傅的。陈老师傅在家么?”一面说着把所带的礼物放下,从怀中掏出一张名帖,拱了拱手,递给长工。

    那长工把名帖接过去,看了看,一字不识,向露蝉说道:“老当家的在家呢。”

    一个年轻的长工在旁冷笑道:“老黄,你又你问明白了么?”

    露蝉忙抢着说道:“大哥,费心回一声吧。”

    长工老黄捏着那张名帖,走了进去。等了半晌,老黄红头胀脸的从里面走出来,手里仍然拿着那张红帖,来到露蝉面前,丧声丧气的说:“我们老当家的出去了,还你帖子吧。”

    露蝉一怔,忙拱手问道:“老师父什么时候出去了?”

    老黄道:“谁知道,他走也不告诉我,我那知道啊!”杨露蝉说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来?”

    长工把帖子塞给露蝉道:“不知道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你留下话吧。”说着一屁股坐在长凳上,拿起旱烟袋来,装烟叶,打火镰,点火绒,噘着嘴吸起烟来。

    露蝉揣情辨相,十分惆怅。只是人家既说没在家,只好再来,遂陪着笑脸道:“倒没有要紧的事,我是慕陈老师的名特来拜望。劳你驾,把名帖给拿进去。这里有我们家乡几样土产,是孝敬陈老师傅的,也劳驾给拿进去吧!我明天再来。”

    那长工老黄翻了翻眼说道:“你这位大爷,怎么这么麻烦!不是告诉你了,没在家,谁敢替他作主!你趁早把礼物拿回去,我们主家又不认识你!”

    这一番话把杨露蝉说得满脸通红,不由面色一怔,说道:“不收礼也不要紧呀!”

    那个年轻的长工忙过来解说道:“你老别过意,我告诉你老,我们老当家的脾气很严,我们做错了一点事,毫不容情。听你老的意思,好像与我们老当家的不很熟识,这礼物你拿回去,等着你见了我们当家的,你当面送给他。我们一个做活的,那敢替主家收礼呢?”

    露蝉一想,也是实情,这礼物只好明天再说了,举着名帖,复对长工说道:“在下这张名帖,还求你费心!”

    长工将手一摆道:“这名帖也请你明天再递好了。你老别见怪!”

    杨露蝉只好回转店房,心想:“难道这么不凑巧?他一定是不见吧!但是他就是拒收门徒,他还没见我,怎知我的来意呢?”无精打采,在店房中闷坐了一会,便想叫店伙来,再打听打听这个陈清平的为人。偏偏店里很忙,店伙没功夫跟他谈。直到午饭后,杨露蝉才叫来一个店伙,说到这登门访师,陈清平人未在家,礼物没收的话。

    店伙道:“这位陈老师父可不太容易投拜。我们这一带的人差不多全好练两下子,只因当初匪氛闹得很凶,各村镇都有乡防,那个村镇都有几处把式场子。自从这位陈老师傅出了二十多年门,回来之后,一传出这种太极拳的武术来,谁也不敢再这里铺场子了,全想着跟他老人家学一两手。只是谁一找他,谁就碰钉子。两个字的评语,就是‘不教’。从前也有那看着不忿的人,就拿武术来登门拜访,只是一动手,没有一个讨得了好去的。人家骄傲,真有骄傲的本领呢!后来渐渐没有人敢找他来的了。可是我们这陈家沟子,从此以后,也就没有出过一回盗案,连邻近几十个村庄也匪氛全消,这足见人家的威望了。这一班闯江湖吃横梁子的朋友,固然全不敢招惹他;可是练武的同道,也都不愿意交往他,他就是这么乖僻!”

    露蝉道:“这么说,难道他一个徒弟也不教吗?”

    店伙道:“那也不然,徒弟倒也有,据说全是师访徒。他看准了谁顺眼,他就收谁;你要想找他,那可准不行。”

    露蝉听了,不禁皱眉。店伙又道:“你老多住一两天也好,我们这里是三六九日的集场,明天就是初九。这里热闹极啦,你老可以看看。”

    店伙出去了,杨露蝉非常懊丧。

    第二日天才亮,就听见街上人声嘈杂,车马喧腾,露蝉知道这定是赶集的乡人运货来了。自己也随着起来,店伙进来打水伺候。

    吃过早点,怅然出门,到店门外一站,果见这里非常热闹,沿着街道尽是设摊售货的,其中以农具粮食为大宗,各种日用零物,果物食品,也应有尽有。露蝉略看了看,回身进店,想了想,换好衣服,仍是提着礼物,带着名帖,再奔陈宅。

    这条街上,因为添了临时赶集的摊贩,来往的乡人又多,道上倍显得拥挤,不时还有路远来迟的粮车、货车,一路吆喝着进街。街道本窄,就得格外留神,一不小心,便要碰人了,踩了地上的货摊。“借光,借光”之声,不绝于耳。

    露蝉将手中的四色礼物包,高高的提着向前走。走出没多远,街道更形狭窄了,两边尽是些卖山货的,卖粗磁器的,和道口特产铁器的。

    正走处,突然从身后来了一头小驴,驴颈上的铜铃哗朗朗响得震耳。露蝉忙侧身回头,往后一看,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少年,新剃的头,雀青的头皮,黑松松的大辫子盘在脖颈,白净净一张脸,眉目疏秀,穿着一深紫花布裤褂,白布袜子,蓝色搬尖鱼鳞大掖根沙鞋;左手拢着绳,右手提着一根牛皮短鞭子,人物显得很有精神。

    这一头小黑驴也收拾得十分乾净,蓝丝,大呢坐鞍,两只黄澄澄铜镫。在这么人多的地方,这驴走得很快,很险,但是少年的骑术也很高,在这铃声乱响中,闪东避西,控纵自如。那前面走路的人们也竭力的闪避着,眨眼间,小驴到了杨露蝉的身旁。

    露蝉慌忙往旁边一闪,手提的东西悠的一,碰着驴头,险些撞散了包。露蝉方说道:“喂!留点神呀!”一语未了,少年的驴猛然一惊。少年把驴一带,躲开了杨露蝉这一边,没躲开那一边,小驴将靠西的一个卖粗磁的摊子踩了一蹄子,摆着的许多磁盆磁碗,希里花拉,碎了好几个。卖磁器的是个年约四五十的庄家人,立刻惊呼起来。这一嚷,过往行人不由得止步回头。

    那骑驴的少年立把绳一带,驴竟窜了开去。卖磁器的老头子站起来,一把捋住了驴嚼环,大嚷道:“你瞎了眼了,往磁盆子上走!我还没开张呢?踩碎了想走?不行,你赔吧!”

    少年勒下驴,凑到卖盆子的面前道:“踩碎了多少,赔多少,瞎了眼是什么话?可惜你这么大年纪,也长了一张嘴,怎么净会吃饭,不会说人话呢!”

    卖磁器的红胀着脸,瞪眼道:“噫!眼要不瞎,为什么往我货上踩?饶踩坏东西,还瞪眼骂人?哼,少赔一个小钱也不成,我这是一百吊钱的货!”

    少年气哼哼说道:“踩坏你几个盆,你就要一百吊钱?你不用依老卖老,这是官道,不是专为你摆货的。许你往地上搁,就许我踩。我不赔,你有什么法你使吧!”

    那老头子恶声相报道:“你不赔,把驴给我留下!小哥儿,你爸爸就是万岁皇爷,你也得赔我!”

    少年见这卖磁器的捋住驴嚼环撒赖,不禁大怒道:“想留我的驴,你也配!”把手中牛皮鞭子一扬道:“撒手!”

    老头子把头一伸道:“你打!王八蛋不打!”一言未了,吧的一下,牛皮鞭抽在老头子手腕子上,疼得把嚼环松开,大叫道:“好小子,你敢打我?我这条老命卖给你了!”两手箕张,往前一抓,向少年的脸抓来。

    少年把左手绳一抛,一斜身“金丝缠腕”把卖磁器的左胳膊抓住,右手鞭子一扬,喝叱道:“你撒野,我就管教管教你!”吧的一鞭子又落下去,卖磁器的怪叫起来,吧的又一鞭子。

    突然从身后转过一人,左手往少年的右臂上一架,右手一推那老头子,朗然发话道:“老兄,跟一个作小买卖的这是何必呢?”

    骑驴少年没想到有人横来拦阻,往后退了一步,方才站稳。那卖磁器的也被推得踉踉跄跄,退出两三步去,教一个看热闹的从背后搡了一把,才站住了。

    少年一看,推自己的是一个年纪很轻,身形瘦弱的人,穿着长衫,说话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手底下竟很有几分力气,不禁蓦地一惊,脸上变了颜色。

    这个路见不平,出头劝架的,正是入豫投拜名师,志学绝艺的杨露蝉。杨露蝉正为这位少年策驴疾行于狭路人丛中,心中很不以为然。纷争即起,行人围观,不禁惹起了路见不平之气,触动了少年好事之心,立刻把手提的礼物,往一个卖土布的摊子一放,说了声:“劳驾,在你这儿寄放寄放。”也不管卖布的答应不答应,竟自抢步上前,猛把这少年的胳膊一拨,挺身过来相劝。

    这少年双眉横挑,侧目横睨,向露蝉厉声道:“你走你的路,少管事!”

    露蝉道:“老兄不教我管,我本来也不敢管。不过我看你这么打一个做小生意的,人家偌大年纪,太觉得过分了。何必跟这种人生气,真个的,拿皮鞭子好歹打出一点伤来,只怕也是一场罗唆吧!碰坏了东西,有钱赔钱,没钱赔话”

    少年未容露蝉把话说完,早气得瞪眼说道:“不用你饶舌,我一时不慎碰碎了他几个粗磁碗,我碰坏什么赔什么,我没说不赔。他却出口伤人,倚老卖老,要跟我拼命,要留我驴子!我姓方的生就骨头,吃软不吃硬,打死人我偿命,打伤人我吃官司。你走你的路,满不与你相干,趁早请开!”

    这骑驴少年声势咄咄,杨露蝉强纳了一口气道:“乡下人就是这样,你碰碎了他的盘,他自然发急。老兄还是拿几个钱赔了他,这不算丢脸。我看老兄也是明白人,你难道连劝架的也拉上不成?我这劝架的也是一般好意呀!”

    那少年把脸色一沉道:“我不明白,我浑蛋,我赔不赔与你何干?就凭你敢勒令我赔!我要是不赔,看这个意思,从你这里说,就不答应我吧?”

    杨露蝉被激得也怒气冲上来,忿然答道:“我凭什么不答应,我说的是理。”

    这时那卖磁器的从背后接声道:“对呀,踩碎了盆碗不赔,还打人。我妈妈怎么养的我,这么横!”

    卖磁器的撅老头子骂的话很刻毒,骑驴少年恼怒已极,把手中皮鞭一挥道:“好东西,你还骂人?我打死你这多嘴多舌的龟孙!”

    这马鞭冲着卖磁器的打去,这话却是冲着杨露蝉发来。那老头子一见鞭到,早吓得缩在人背后。杨露蝉却吃不住劲了,嘻嘻的一阵冷笑道:“真英雄,真好汉!有鞭子,会打人!”

    少年霍地一翻身,抢到杨露蝉面前,也嘻嘻的一阵冷笑道:“我就是不赔!我打了人了,那个小舅子儿看着不忿,有招只管使出来,太爷等着你哩,别装龟孙!”

    杨露蝉到此更不能忍,也厉声斥道:“呔!朋友,少要满嘴喷粪!饶砸了人的东西,还要蛮横打人,我在下就瞧着不平。你们本乡土,说打就打;我是个外乡人,我就是看不惯,我就爱管事!朋友,你不是会打人么?哼!我身上生就两根贱骨头,还真愿意替别人挨打!”说着把头顶一指,大指一挑道:“尊驾有皮鞭子,就请往这里打,不打不显得你是好汉!”说罢,双臂一抱,挺然立在少年面前,从两眼里露出轻蔑卑视的神色。那少年的皮鞭尽管摆了摆,没法子打下去。

    只见那少年眼珠一转,往四面一看,脸上忽然翻出笑容来,仰面的哈哈大笑一阵,却将马鞭往地下一掼,双拳一抱,向杨露蝉拱手道:“哈哈,我早知道老兄你手底下明白!你要够朋友,请你跟我走,咱们离开这里,那边宽敞!”

    少年将驴一领,右手向杨露蝉一点,随又向南一指道:“那边出了街,就是空地。”

    杨露蝉向四面看了看,路上行人围了许多,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那卖磁器的远远的发急叫喊道:“不行,走可不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赔我的盆!”

    杨露蝉道:“掌柜的你别急,该多少钱,回头我给你。布摊上还有我的东西哩,劳驾,你给我看着点。”

    于是骑驴少年吆喝了一声道:“众位借光!”看热闹的人登时霍地闪开。少年又回头向杨露蝉瞥了一眼道:“走吧!”

    杨露蝉雄赳赳的大叉步跟来,冷笑道:“走到天边,我也要跟着你!”

    就有一个看热闹的傍着杨露蝉道:“你老别找亏吃,不要跟他去。”

    杨露蝉笑了笑道:“这人太横了,我倒要碰碰他。”拔步而前,昂然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