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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华夷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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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河三佛不料他耍出这一手,一怔之下急叫一声,也如飞追去,只剩下呆跪在地上的十八个少林弟子——

    平凡上人极喜辛捷,他知道恒河三佛是要杀了辛捷,用辛捷的头颅到中原去镇压人心,替他徒儿金鲁厄出气,一面疾奔,一面低声对辛捷道:

    “那几个天竺老鬼是想要你小命,我老人家不依,但我一个人却不是他们的对手,为今只有一条路好走——”

    辛捷冰雪聪明,接口道:

    “到小戢岛去!”

    平凡上人道:

    “正是,咱们快赶!”

    辛捷沉吟了一会道:

    “只是,只是——”

    平凡上人道:“只是什么?”

    辛捷道:

    “只是怕那慧大师不肯——”

    平凡上人道:“我好歹要激她出手——我们一到小戢岛,待我上了岸,你立刻驾船到无极岛去找那无恨生,那‘恒河三佛’武功强极了,只怕我与慧大师两人抵不住。”

    辛捷一听要到无极岛去,顿时心中一震,菁儿那如花娇靥立刻浮上心头。

    平凡上人挽着辛捷奔到海边,距那小艇尚有十丈,已是腾空飞起,人落在小舟,冲力却恰巧使小艇冲人海水中,借着一个浪退回,小舟已驶出丈余。

    辛捷一把操起木桨,猛力一扳,小舟如箭而前,平凡上人却站船上双袖连挥,用内力鼓舟前进。

    辛捷虽然不善驾船,但他臂劲极强,一桨扳出不下数百斤,是以不消几扳,船儿已到了海中。

    回首一望,那恒河三佛及金鲁厄也匆匆赶到海边,跳上一条大船,启锚追来。

    大船上帆桨并用,极是快捷,但辛捷这边却仗着小舟轻快,是以不致被赶上。

    再划得几桨,辛捷抽空回首一看,只见三个红衣僧都站在船上用衣袖鼓船前进,是以大船速度大增,竟是渐渐迫近——

    平凡上人俯身在船头提起铁锚,将绳子扯去,待大船追近,突然徒手将铁锚打出——

    平凡上人何等功力,那铁锚竟挟呜呜之怪响,疾如流星地飞了过来,拍的一声,大船上竟有三张主帆因桅梁被折,落了下来,那大船速度顿时一减——

    辛捷连忙乘机运桨如飞,船飞如箭。

    一个大浪掀起小舟,小戢岛已模糊在望——

    波涛汹涌,浪花拍击处,激起漫天水星——

    平凡上人站在船首,真力灌注,双袖交相往后拂出,内家真力发出,再加上辛捷那每一下都有几百斤的力道扳桨,船更是有如天马行空。

    辛捷不时回首眺望,果然那艘船仍然在后面追,而且速度也甚是惊人,并没有愈距愈远的趋势。

    小戢岛已然在望,平凡上人双袖猛然一拂,小舟登时如脱弦之箭,一冲之下,距岸边仅有十丈开外。

    平凡上人蓦然顺着船势一冲,身体腾空而起,由于小船前进的力道,加上平凡上人盖世轻功,竟一掠十丈,刚刚落足在岸上,辛捷一语不发,操桨一扳,转过船首向无极岛离去。

    平凡上人才上得岸“恒河三佛”的船也已迫近了,平凡上人驻足遥望,瞥见三佛在船上,用内力催舟,闪电即近,一起掠上岸边。

    平凡上人清啸一声,吼道:“接招——”

    乘那三佛身子仍在空中,劈空一拳猛劈而出。

    这一拳威势好大,发出的劲风直袭三人。三人身在空中,真气提不上来,不由大惊齐呼。

    为首一个披发头陀怒叱一声,猛力一拳由上压击而下,平凡上人哈哈大笑,拳式突然全收,等那头陀招式用老,左拳闪电劈出,竟用的是“烘云托月”硬打硬撞之式!

    那头陀一来身在空中,二来真气已然混浊,硬撞之下,身体被平凡上人一击之力带得翻了一个筋斗,往海心直落下去,而平凡上人却稳立有若泰山,仅仅衣袂拂起而已。

    蓦地里,船中飞出一块船板,正落在那头陀足下,头陀借力一跃,已落在岸上,船上也跟着掠出一人,看那儒生打扮,正是那在无为厅见过的金鲁厄!

    平凡上人一击之下,挫了那“恒河三佛”的首一位,哈哈一笑,回身掠开,往岛心奔去。

    “恒河三佛”在“大戢岛”上见过这僧人的功夫,自知单打独斗自己三人都没有取胜的把握,但如今四人在一起,不再迟疑,飞也似往大戢岛主奔去的方向猛追。

    平凡上人虽然功力盖世,但对方三人的功力实在太强,自知以一敌三决无胜理,是以出主意引三人到小戢岛上,想合同慧大师联手抗敌,心思一动,身体猛然一转,向那石林所布的“归元古阵”窜去。

    “恒河三佛”脚程不慢,平凡大师才入得石林,三人也已跟到,恒河三佛此次入中原本要见见挫败自己两个得意门徒的少年,哪知却逢高手,尤其是平凡上人,功力似还在自己三人之上,三人心中惴然不服,是以临时改变计划,决心和平凡上人好好较量一番。

    三佛的见识也甚为多广,一瞥之下,已知这石林正是所布的一种什么阵法,但三人自视极高,释然不惧,抢步入阵,连金鲁厄也跟进石林。

    平凡上人曾被小戢岛主用这古阵困了近十年,还是辛捷指示,才得以出阵,这对他的印象可说极为深刻,是以事隔甚久,竟也能记得这古怪的阵法,左转右弯,转出阵来,却见恒河三佛一行四人在古阵中东绕西转,显然已被困住,不由哈哈大笑。

    要知这归元古阵以平凡上人参禅十年,仍不可解,恒河三佛再大本领,也自然被困在石林内。

    平凡上人有过这种经验,这时见又有人和自己一样被困,他本性不羁,不由哈哈大笑,神色间十分欣喜滑稽。

    平凡上人得意了一阵,心念一动,飞快往岛里奔去,想找那小戢岛主慧大师来对敌。

    小戢岛方圆不过十里,平凡大师此等脚程,哪消片刻,便来到岛心,进入房中,却不见人影,小戢岛主分明不在岛上,心中不由大失所望,又惊又急。

    须知平凡上人虽然为人不羁,但好胜心却极为浓厚,他和慧大师为争强赌胜,一困就是十年,由此便可见一斑。他平日总以为自己功力是盖世无敌,而现在却逢异邦来三个高手,说实话功夫竟不在他之下,而且口口声声要吞没整个武林,他的功夫是来自中原,岂能容异邦野人作如此非份,况且他还是一个极端好胜的人哩!是以他出计想使“世外三仙”一起和那“恒河三佛”拼斗一下子,瞧瞧到底是中原武学胜还是异域强。

    他有这个决心,但偏慧大师好似不在山上,眼见自己一人决计敌不住三人,假若他不敌,世外三仙其余二子就是联手也不见得敌得住“恒河三佛”那么中原将永久沦为异族人的武力统治!

    他可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趁三佛仍困在阵中一走了之,皆因他乃是何等人物,根本想不到这一头上来!

    他猛一顿足,反身便走。

    蓦地里——

    “轰”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坠地,隐隐的,小岛都有一点震动的样子,平凡上人微吃一惊,心念一动,已知必是恒河三佛走不出古阵,竟用蛮力动手推折石笋。

    当年他被困时,也曾想用力推断石笋,但心知假若能推折石林,自己功力必会损失一甲子以上,看来这恒河三佛竟也作如此打算了,最糟的是对方有三个人,人家三人联手齐推,不但可以减少操作,而且可以一一把此古阵毁掉。

    他知道这古阵乃是慧大师花了极大的力量才建成,自己自以为妙计把敌人引入古阵,假若因此毁阵,自己实在对不起她,心中一动,身体已腾空掠到阵前。

    阵中恒河三佛正准备合手硬击第二根石笋,平凡大师心中一急,大叱道:“喂,有本领的走出阵来——”

    那三佛中第二位,亦即是金鲁厄的师父哈哈笑道:

    “我们还以为这阵有什么古怪,老实说,这样一个阵,我们还不放它在眼内哩——”

    他虽然会说汉语,但却生硬,不若他徒儿金鲁厄纯熟。

    话声尚未落下,蓦地里就是石林后面一个声音冷冷接口道:

    “好大的口气,你倒试试看。”

    恒河三佛大吃一惊,以他们自己的功夫,十丈之内,落叶可辨,这会儿竟有人无声无息走来,他们不能发觉,这份轻功,可说骇所听闻的了。

    平凡上人心中已知必是慧大师,心中大喜,高声道:

    “老尼婆,快来,来得正好——”

    ,

    石林后慧大师冷然一哼,恒河三佛蓦见眼前一花,慧大师已由石林后掠到石林前和平凡上人相对而立。

    这一个身法古怪已极,三佛没有人能清楚看见人家是怎么样掠过的,世间竟有这样的轻功,三佛都不由大惊失色。平凡上人看在眼内,暗笑忖道:

    “老尼婆这一套‘诘摩步法’果是举世无双,神妙无比,莫说你恒河三佛,就是老衲也自叹弗如哩!”

    慧大师掠到平凡上人面前,冷然道:

    “臭和尚又到这里吵闹作甚?”

    平凡上人心知这当儿还是不要拉下脸来为妙,于是哈哈一笑,一本正经道:

    “平日你老尼婆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今日你却非出头不可——”说着便把恒河三佛和两个徒弟想入主中原的事略述一述。

    慧大师见他说得诚恳,一时倒不好作答。

    平凡上人见她脸上犹有不信之色,大怒忖道:

    “我平凡上人一生不求人,今日为顾全大局忍气吞声,你不答应也罢,竟好似不能置信,难道我平凡上人竟要宋骗你?”他越想越气,而慧大师仍然不能作决定,冷然一哼,叱道:

    “不想小戢岛主竟是怕事的人。”

    慧大师怒道:

    “谁说我怕事了?这倒要追究追究!”

    平凡上人冷冷激道:

    “人家逼到咱们‘世外三仙’头上,你仍然不敢出手——”

    慧大师怎不明白他用意在激将,仅仅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头。平凡上人激将之计不成,反被慧大师冷然嘲笑,不由有点老羞成怒的样子,冷冷道:

    “你道我平凡上人是打不过人家才来请你臭尼姑?”

    慧大师道:

    “你既打得过何不一人去抵敌?”

    她顿了顿又道:

    “以刚才他们三人推石笋的功力,你能以一敌三?”

    平凡上人暗暗忖道:“果然不敌。”

    口中却道:

    “敌不过又怎么样,老尼婆不出手,我自去找无恨生去。”说着转身作势要向前奔去。

    慧大师突道:

    “且慢——”等平凡上人转过身来,缓缓道:

    “臭和尚,你以前逗怒贫尼和贫尼打闹的事,咱们以后一概不记——”她说得很慢,但语气斩铁断钉。

    平凡上人已知她已答应,也缓缓微笑道:

    “老尼婆困我十年,咱们这笔账一笔勾销——”

    慧大师倏然伸出手来。

    平凡上人一怔,随即会意,伸出右手轻轻在她手上一拍,哈哈笑道:“君子一言——”

    慧大师轻声道:“快马一鞭!”

    困在石阵中的恒河三佛见两人一言一句,谈个不了,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入眼内,不由大怒,金鲁厄叱道:

    “喂,你们以为我们出不了这阵儿?”

    慧大师傲然根本不予以理会。

    倒是平凡上人答道:

    “是又怎么样?”

    恒河三佛中的二佛,亦即是金鲁厄的师父道:

    “我们把你这石头尽数推翻——”

    平凡上人冷然道:

    “你倒试试看。”

    三佛不再客气,猛然吐气开声,齐出一掌,朝面前那一株石笋推去。说时迟,那时快——

    平凡上人一拳出手,也劈出一掌打出。

    这一掌用的乃是百步神拳的功夫,平凡大师虽是虚虚一捣,力道和劲风已是排空击出。

    恒河三佛冷哼一声,齐把力道转迎向平凡大师。

    平凡上人蓦然一收,他内力造谐高极,力道收发自如,一收之后,真力全无。

    平凡上人这一拳是故意打向一块空地,并没有石笋,他突的一收招式,三佛收招不及,打在地下。

    三人这一式好大威力,那么干硬的土地,竟被击出一个浅浅的土坑,小块小块的泥土漫天飞舞着。

    平凡上人哈哈长笑,夹杂着恒河三佛暴怒的叱声响着一团,显得这情势十分混乱的模样。

    慧大师到底有点可惜自己心血布置的归元古阵,蓦然身子一动,窜上石笋的顶尖上,冷冷道:

    “上来吧。”

    恒河三佛心中怒火填膺,顾不得,一起纵上石笋,只有金鲁厄留在地上,同时间平凡上人也落在石笋尖,对恒河三佛叫道:

    “咱们就在这石笋上决胜负吧!”

    “恒河三佛”已是怒火中烧,默不作声,打在一团。

    且说辛捷别过大戢岛主平凡上人以后,全速赶往无极岛,无极岛距小戢岛不远,尽有五六个时辰的路程,辛捷心知事急,有关中原武林名誉,更是全力使为。

    天气很好,太阳普射,映在海水上,闪闪耀起片片金光,很远很远的天边和海相连,蔚蓝色的一片,平静而安祥。偶尔海风拂过,带来海水咸咸的味道,辛捷这艘独桅舟在顺风下饱张三角帆,飞快地驰着。

    波涛并不大,没有汹涌的样子,只有微风拂过,微微的起伏,一个一个浪儿追逐而去。

    海水是深蓝色,天空是浅蓝色,两边四岸全没有边际,再加上晴空一碧,万里无云,令人有着极其辽阔的感觉。

    偶尔一二只纯白的海鸥比翼而飞,安祥而曼妙的飞行姿态,透出和平的气氛。

    海上烟波浩渺,辛捷每一桨有力地拍在水上,使得船行有如脱弦之箭,加之顺风而驰,更是有如快马加鞭。

    渐渐地在那遥远的天边,出现那么一线淡淡的灰影,敢情是无极岛已是在望了。

    海外三仙,大戢为首,小戢居次,无极断后,而以无极岛最为阔大,而且、地位也最适中,正好和大、小戢岛成等腰三角形而居中。

    慢慢地,愈来愈近了,辛捷已可以清晰地看清岛上的一切,船行渐慢,波涛也渐大,敢情是靠岸的缘故。

    岛上两边全是树木,而且显然是有人工打整,那些树木都长得十分整齐,笔直地夹出一条角道。

    上得岸来,岸边都是沙滩,波浪在岸边总比在海中间要大得多,冲击在岸上,由于是沙子的缘故,发出“咔嚓”的声音,低沉而悦耳。

    沙滩形成一个斜斜的坡儿,爬上坡儿,那地面上都铺着一层细小的石子,以免雨水冲积,使路面塌下坡儿去。

    顺着夹荫的树儿往前走,约莫盏茶时刻,辛捷不敢在无极岛上施展轻功,仅缓缓地行走。

    走到角道尽头,向左转一个弯,夹道的树木较为稀散,但是树与树之间却长满了些野花野草,远看过去,红红黄黄一大片,茵茵而可爱。

    辛捷也曾到过大、小戢岛,两个岛的岛主虽都是盖世奇人,但岛上布置却都简陋不堪,小戢岛上光秃秃的,大戢岛上更是乱七八糟,都远不及无极岛。

    眼前绿荫为盖,芳草为茵,尤其是从只有单调蓝色的海上来,益发觉得五光十色,美不胜收。

    无极岛很大,光就这一条道路就有一里多长,走到尽头,便见屋角,敢情这才算到了无极岛上。

    辛捷略整衣冠,高声向那屋子叫道:

    “晚辈辛捷,拜见无恨生前辈,并有急事相求——”

    屋中一片沉静,静悄悄像是根本没有人在的模样。

    辛捷试着往里面走,转过那一丛花树,到达屋前,忽然眼前一花,不由得惊叹出声。

    原来这无极岛主生性风雅,虽然隐居在海外,却花费许多心力布置无极岛,住屋完全采用世外高人的洁朴,辛捷一路行来,所见的尽是花草树木,目不暇视,走入岛心,眼前景物却是一变。

    但见一幢古朴的房子,四周并没有种植奇异花木,却围着长了一块绿油油的草皮,一条小径通出来,通到和大路连在一起,小径铺得平坦已极,弯弯曲曲的。

    东边有一条小河,大约是引取海水导致的,一眼望去,便知是人工开辟,河面仅仅宽约一二丈,河水流动得很缓,中间还有一象征性的桥。

    古雅而充满着美感,气氛非常清丽,辛捷顿时感觉心神一畅,神智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这儿离海已是很远了,听不到海水冲击的声音。

    周遭很静,像是没有人的样子。

    辛捷渐渐沉醉了,他自小受盖世才人梅山民熏陶,已经自然养成一种高深的艺术感,对于这种朴实的气氛,更加感到真实和难为——

    蓦然耳边响起一阵声音:

    “好小子,你竟到岛上来了——”

    辛捷闪电般回身一转,瞥目之下,竟是无极岛主无恨生。

    辛捷此行全是为了要请他出手,这时见到他,不由大喜,正待发话,那无恨生冷然道:

    “张菁呢?”

    辛捷怔得一怔,答不出话来;

    无恨生厉声道:

    “你——你——哼哼!”

    想是他气愤已极,话都讲不出来。

    辛捷见状心头一怔,讷讷道:

    “张菁,你是说令爱?”

    无恨生脸色铁青,用力点了点头。

    辛捷心中一震,急声道:

    “她不在岛上吗——”

    无恨生冷然道:

    “她,她在十天前吵着要去找你,嘿,一去不返——”辛捷听到那张菁竟千里迢迢去找自己,心中不觉有一点甜甜的感觉,但转念想到张菁一个人毫无江湖经验,行道江湖不知要闹出好大麻烦,心中大急,高声道:

    “晚辈这几天流浪在海外,她去什么地方找我——”

    无恨生道:

    “她说是到中原去了,唉,菁儿年幼无知——”

    辛捷抢着道:

    “这个晚辈也曾想到,只是晚辈现在有紧急之事在身,等此事一了,立刻踏遍神州,找回令爱——”

    无恨生见辛捷好似并不焦急自己女儿失踪的事,竟还要在办完什么事以后去找她,看来他对菁儿是毫不关心,倒是菁儿自作多情。

    他越想越是气愤,忍不住怒叱一声,就想出手一拳把辛捷打死。突然一个念头一转,忖道:

    “菁儿想是对他情深意重,假若我现在就把他打死,菁儿这一辈子都要和我过不去,这事万万鲁莽不得——”

    心念一动,厉声道:

    “好小子,我这就把你赶出岛去,我限你在数三下内,远远滚离此岛,永远不要见我——”

    辛捷一怔,答不上话来。

    无恨生冷冷道:

    “一——二--”

    辛捷心中大急,高声道:

    “且慢!我若不是有急事相求,根本也不会踏上这岛半步,只是,只是事关天下武林——”

    他一口气说出来,以为无恨生必会追究是什么急事,哪里知道无恨生火在心头,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冷然数道:“三——”微微一顿又道:

    “好小子,你是不把我放在眼内了,看我无恨生把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子赶下岛去——”

    话声方落,已是一拳打来。

    辛捷牢立不动,不躲不闪,无恨生倒也不好打下去,收手道:“好小于,你不动手?”

    辛捷朗朗道:

    “论功夫,晚辈怎能及得上岛主之万一呢?不过,岛主若是挟技而凌人,说不得,辛某我倒要冲撞——”

    须知辛捷天生傲骨,从不受任何人的气,今儿乃是因为平凡上人被困在小戢岛,急须无恨生相助,事关紧要,才忍气吞声。

    但哪里知道无恨生由于爱女失踪,竟而不近情理,辛捷大非懦弱之人,气极出言冲撞,一口气说完,丝毫不觉后悔,反倒有点痛快的感觉。

    无恨生不料辛捷有如此大胆,心中一怔,道:

    “好小子,有志气,你要冲撞我无恨生,还得去再苦练十年二十载——”说着不屑的一笑。

    辛捷见他语气中好似根本瞧不起自己的功夫,知道这乃是由于自己上次和他交手一个照面即被擒得的缘故,这不啻是瞧不起梅叔叔的功夫,不由怒火上冲,冷冷道:

    “我倒认为不必如此之久——”说着也还报以不屑的一笑。

    无恨生大怒,叱道:

    “那你便试一试——”

    话声方落,身体一动,双掌挟势作“泰山压顶”之式当头盖向辛捷上盘,攻势好不锐利。

    辛捷见他掌中带有其他招式,虚忽不定,自己有过经验,上次自己便失手在这手功夫之下,这手功夫乃是无极岛主无恨生的绝技“拂穴手法”

    辛捷上一次当,学一次乖,况且近来功夫直线上升,而大戢岛主平凡上人本曾特别授他破解无恨生拂穴手法的招式,是以不慌不忙,双腿微曲,待无恨生双掌攻到顶心不及四寸的地方,才用力向左一转。

    无恨生冷冷一笑,双掌一分,化作千百个地方攻到。

    辛捷不慌不忙,要的就是要无恨生如此,蓦然双掌翻向上,十指微扬,左手一颤,右手跟进,正是在小戢岛上平凡上人所指示破解“拂穴手法”的招式。

    无恨生心中以为一击必能命中,但见辛捷招式竟然如此奇特,像是刚好破解自己,这才心中微微一惊。

    辛捷左手右手一颤一吐,顿时把无恨生从四面八方攻来的招式尽消为无形,心知无恨生尚有杀手,不敢停留,右手顺势一挥,身形弧形后退。

    这一挥之下,力道大得出奇,发出“呼”的一声。

    无恨生招式走空,身体往后一撤,闪过辛捷拳风,而辛捷却也退后好远,站在那里。

    辛捷自出道以来,功力真有一日千里之势,尤其最近,功力已到达他个人巅峰状态,强如勾漏一怪,也败在他手下。然而无恨生是何等功力,辛捷自忖仍差得甚远,是以不愿和他打这一场架,正待发话,那无恨生却再逼上来劈出一掌。

    无恨生是恨极了辛捷,出拳之间,竟带风雷之声,想是他已用上七成真力。

    辛捷不敢硬架,他猛一抽身,身形如箭一般倒退丈余,他正待开口,忽然眼前一花,无恨生大袖挥处,又到了辛捷眼前——

    辛捷大叫一声:

    “岛主且慢——”

    无恨生的劲力已到了胸前,辛捷迫不得已,双掌平胸推出——

    呼的一声,无极岛主的劲力竟然全收,辛捷此招乃是奋足全力,再也收势不住,冲跌向前——

    无恨生反手一掌劈向辛捷背上,眼看就要打上,他突然把劲道收回两成。

    辛捷直感背上劲压如山,他身子略侧,双掌分出,一上一下,上面一掌正好迎向无恨生下压之势,下面的一掌却在地上一按,身子如箭一般斜掠而出。

    无恨生不禁更是愤怒,双掌一翻,宛如大鹰一般扑击而下——

    辛捷功力比他相差甚远,心中虽然大急,但是苦于无暇开口,只好勉强和无恨生周旋。

    三招之后,辛捷想到平凡上人在小戢岛的危境,不禁心如火焚,长啸一声,抽身就退。

    这次无极岛主倒没有立刻追击而上,辛捷忙喘息道:

    “岛主暂请息怒,晚辈来此乃是奉平凡上人之命来请岛主前往小戢岛,有要事相商,慧大师也——”

    无恨生冷冷喝道:

    “什么平凡上人,慧大师,世外三仙的名号是你乱叫的么?”

    辛捷不觉一怔,随即想道:

    “他必是不信我的身份——”

    “叮”的一声,辛捷长剑已到了手上,他身子一晃,长剑对空斜斜劈出,剑尖啸声响处,陡然化做千万剑影当空罩下,他双足极其曼妙地前后一变,手上剑式已经从极复杂的剑影中一划而出!

    那剑尖之剑气原不放在无恨生眼内,但辛捷手中的剑式乃是奇绝天下的“大衍十式”足下所踩的乃是慧大师的平生绝学“诘摩步法”这就令无恨生大惊不已了!

    普天之下,身具这两种盖世绝学的,只怕仅辛捷一人耳!

    无恨生在对付玉骨魔时曾见过辛捷施展诘摩步法,那时他还不能深信,因为慧大师的怪脾气他是知道的,但是如今辛捷所施的不仅不折不扣的是那诘摩步法,而且手上所施的竟是平凡上人的“大衍十式”!

    但是无恨生却冷笑道:

    “小子花言巧语骗得那两个老糊涂,却骗不得我——”

    辛捷不由心头火起,但他立刻就想到自己所负的使命,当下强忍怒火,潜心思索当前之计。

    他本聪敏无比,心想:

    “为今之计只得激他一激了——”

    想到这里,他先仰天呵呵长笑,声动土石。

    无恨生冷冷道:

    “小子笑什么?”

    辛捷不理会他,却自言白语:

    “唉,不料世外三仙虚得浪名——”

    无恨生怒道:

    “你说什么?”

    辛捷道:

    “我说有一人武功远胜于你——”

    无恨生明知他的故意相激,但他却忍耐不住,当下怒吼道:

    “你说是谁?在什么地方?”

    辛捷道:

    “告诉你也不济事,你反正不敢去——”

    这话更是明显是要相激,但无恨生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大吼道:

    “你说,你说他在哪里?”

    辛捷道:“我敢打赌你打不过他,告诉你也罢,他正在小戢岛上——我敢与你打赌——”

    无恨生怒道:

    “若是你赌输了怎样?”

    辛捷双眼一翻,又有了计策,大声道:

    “我若输了我负责替你寻得菁儿——我与丐帮颇有交情,丐帮兄弟遍布天下,必能寻得。”

    其实他心中却暗道:

    “就是不打赌我也要去寻菁儿啊!”

    无恨生听他说负责寻找菁儿,心中一动,马上道:

    “好,就这么办,若是我输了——”

    辛捷心知无恨生必是把他看成奸猾狡狯之徒,索性故作奸笑道:

    “若是岛主输了,晚辈可要请岛主指点两手!”

    这一来无恨生果然大信,心想:

    “平凡上人和慧大师必是着了这奸小子的道儿,才把绝艺传给他的。哼——”

    于是他朗声道:

    “成,就依你!”

    辛捷暗嘘一口气,大声道:

    “君子一言——”

    无恨生哼了一声紧接着道:

    “快马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