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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吞天噬地虚魔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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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声音,轻飘飘。

    直直地传入了见愁的耳中。

    说的明明是残忍至极的事情,却偏偏带着笑意,只让人越发觉得心内发寒,冷彻骨血。

    持剑的手,霎时僵硬。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被一股从天而降的契机锁定,只要她敢再往前一步,便会有雷霆之击降临!

    极域不同于十九洲,此间修士,皆已魂念虚体存在,看似与人无异,可除却已经修至第五层金身境界的修士,都没有真正的“肉身”。

    但并非不能“剥皮”。

    见愁还记得自己在宅院书房之中看到的。

    剥活人之皮,则其人面目难辨,身份难定,终日痛苦,如在人间地狱;剥魂魄之皮,则其魂泯灭性情,神智灰飞——

    人将不人,鬼将不鬼!

    被剥去“魂皮”之人,并不会消亡。

    但他们会成为游荡在天地间的怪物,甚至与混沌一体,游荡在极域外围那一片广阔无边的虚无里……

    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此等痛苦,又哪里输给下十八层地狱受的千千万万苦难?!

    见愁眼皮都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她强行紧绷了一张脸,才慢慢地转过了头来,循着那声音发源之地望去。

    依旧是那一张脸。

    一张让人印象深刻、一眼就无法忘怀的脸,一张让人惋惜、也让人恐惧的脸。

    司马蓝关就站在那边,用一种欣赏的、甚至迷醉的目光,注视着她。

    他身上深青色的大氅,在无风的情况下,轻摇摆动。

    隐隐约约间,竟好似有一股玄奥的力量,环绕在他身周……

    见愁很清楚,这便是锁定了她的那一股气息!

    耳边全是混战的呼喝声、法器的呼啸声,显得杂乱极了,只是落在她的耳中,竟变得有些模糊。

    就好似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她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要剥她魂皮?

    要拿她做人皮灯笼?

    还要将她变成天地间游荡的不人不鬼怪物?!

    面对着对方那灭顶一般压来的气势,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周浮动着的气机,见愁竟然生出一种愤怒之感。

    司马蓝关剥人皮,做人皮灯笼,以其为法器,乃是人所共知。

    只是,即便是在极域这样歪门邪道横行的地方,此等骇人恐怖的法器,亦是绝少出现!

    每一张人皮换掉,都是一名修士的殒命!

    五指,一根一根地松开,又一根一根地捏紧了。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自己尚算冷静的、甚至略带着几分嘲弄的声音:“怕是要让司马公子失望了,见愁皮下一身劣骨,若揭了这皮,实在难看。纵是你好心,留我一命,实则亦不如死了。”

    “哈哈哈……”

    司马蓝关闻言,竟仰面笑了起来,闲庭信步一样向着见愁所在的方向迈去。

    “自来为在下剥皮之修士,非面无人色,便是怒目横眉。似见愁姑娘这等的镇定自若,谈笑风生,实则少见得很。只是……”

    声音顿了顿。

    他那半边清秀的脸颊上,扬起了一抹弧度,显得赏心悦目。

    “见愁姑娘越是如此与众不同,我对姑娘这一身美人皮的渴望,也就越是深厚。都怪姑娘吸引力太大,竟让在下无法自拔。”

    见愁险些一剑给他劈过去!

    她面皮抖动了一下,贝齿咬紧,心电急转之间,无数的方案已经在脑海之中划过:“看来,今日司马公子,是非要剥下我这一身皮不可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司马蓝关依旧在前行,随着他脚步迈动,他手指之间提溜着的人皮灯笼,也跟着晃动。

    “说不定,卿脱一身美人皮,在下心情一好,便将你的同伴都放了呢?”

    “尊驾如此喜怒随心之人,心情一好,能将我同伴放了,只怕心情一好,也能把他们都宰了!”

    见愁终是没忍住,冷笑了一声,眼见着对方越来越近,已经毫不犹豫,以魂力激荡掌心,将护身阵法重新撑起。

    同时,长剑已经陡然转向,直指身前!

    声音,是从未有过怀疑的坚定。

    “别人,总是靠不住的。我的命,我的运,阁下怕是无法做主!”

    “……”

    这一瞬间,司马蓝关面上的笑意,终于渐渐消失了。

    就好像,他右半边脸上的僵硬和狰狞,将左半边脸的清秀和魅惑,都吞噬了一样。

    整个人,像是一座即将崩塌的荒原,又好似将要择人而噬的猛兽!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几乎是磨着牙说出了这么一句,然后,凝滞而缓慢地抬起了双眼……

    见愁只看见了那一双深邃而诡异的眼眸,看清了对方脸上每一分表情和神态,甚至她能清晰地瞧见那还留在原地的一张脸!

    然而,竟有一道一模一样的身影,从他身形之中飞扑而出!

    眨眼间,距离见愁已经只有一丈!

    这个飞扑出来的司马蓝关,手中还提着灯笼,纹丝不乱,另一手却在这个时候,并拢如刀,向着见愁眉心伸出!

    这是何等令人匪夷所思的画面?

    一个司马蓝关还在原地,保持着那个杀机毕露的神情,可另一个从他身体之中飞扑出来的他,却已经对着她发动了致命一击!

    咫尺之遥!

    一点点距离,很可能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见愁头皮一麻,虽有阵法护身,可在那个时候,竟有一种玄妙的预感,异常笃定地出现在她脑海之中!

    拦不住!

    她已近终结的阵法拦不住这一只手!

    所以,在那样几乎根本来不及反应的一瞬间,见愁竟然毫不犹豫地将吞风长剑一横,硬生生在间不容发之际,朝自己眉心处一挡!

    “砰!”

    已为见愁阻挡过多次攻击的阵法,在司马蓝关手掌抵达的瞬间,轰然碎裂!

    一时原本透明的涟漪,立刻朝着四面八方激荡开去!

    轰隆隆……

    整个冰原之上,竟一时有激荡之声!

    无数透明涟漪瞬间破碎,化作迷蒙如雾的无限白光,将见愁笼罩!

    司马蓝关一击得手,坚硬如铁的手掌却没有任何停顿,甚至像是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竟然半点也不在乎,凛然冲入这一片迷雾之中!

    一掌,依旧向着——

    见愁眉心!

    “叮!”

    “铮——”

    雪白迷雾外之人,只听见了一短一长、一急促一悠长的两声响!

    随后,便见一道蓝影自白雾之中倒飞而出,像是被巨力击中!

    “见愁!”

    “见愁姐姐!”

    ……

    立刻有几声惊呼,从场上传来!

    可见愁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她的身体,险些不受自己的控制,横持吞风剑的两条手臂几乎失去知觉,震得发麻!

    司马蓝关那一掌,竟然比自己之前接连劈出的连环剑最后一剑,还要刚猛!

    她虽横剑挡在眉心,避免了一场灭顶之灾,可也无法完全卸去对方这一掌的巨力。

    被击飞出去,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一时之间,她像是一块顽石,一下向着另一头撞去!

    因对方那一掌之中溢散的凌厉魂力,见愁虽避开要害,可眉心处却依旧受到了冲击,顿时留下了一道深白的航很!

    祖窍内,那一刻原本就不完美的魂珠,更是受到震荡,不断地震颤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崩碎!

    诡异,奇魅,暴虐!

    那是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强大!

    酆都鬼王!

    这一刻,见愁竟然觉得,这样的称呼,冠在司马蓝关的身上,竟是十成十的有道理!

    她面上已经惨白一片,人在空中,目光根本不敢错开半点,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阵法炸裂出现的白雾。

    同时,右手一挥,长剑竟然猛地朝着下方戳去!

    “刺啦——”

    剑尖划在冰面上,顿时拉出了一条笔直又骇人的深深沟壑!

    无数碎冰四散飞溅!

    见愁险险停在了三十丈开外,可整只持剑的手掌几乎已经失去了只觉,就连五指的形状都有轻微的扭曲。

    她整个人都好似匍匐在了地上,仅仅依靠着插在地上的吞风长剑支撑身体!

    原地,那白雾渐渐变得透明,散在了这一方天地间。

    站在其中的一个“司马蓝关”,身形便缓缓显露出来……

    真的是两个司马蓝关!

    见愁心底一片冰寒。

    直到此刻,她竟然才发现,这两个司马蓝关,都只有半张脸!

    站在后方,那个一直没有动过,两手空空,有着狰狞的半张右脸;站在前方,才袭击过见愁的,则提着先前那一盏人皮灯笼,有着清秀的半张左脸!

    就好似,这人一分为二。

    又好似,这司马蓝关本就是两个人!

    “他们”的剩下半张脸,都是一片虚无,看上去诡异到了极点!

    疯了么……

    那一瞬间,无论是场内,还是十八层地狱外面的地府,都一片寂静。

    每个人都被这样的变化惊呆了。

    就是见愁,都忍不住心底颤抖,骇然的一片!

    大抵只有“司马蓝关们”自己,半点没有所觉了。

    那个半脸清秀的司马蓝关,一手上还笼罩着没有散去的魂力,一手提着灯笼,看着见愁的目光,依旧是那样迷醉。

    但是此刻,却多了一种高高在上。

    仿佛,他能主宰见愁的命运!

    “逃,似你们这等,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十八层地狱这样的地方,本就不适合你们这样的弱者。”

    他微笑了起来,眼底闪烁的光芒,却越发残忍。

    “能被我挑中,做成灯笼,你该感到荣幸才对,却敢拒绝于我……”

    “荣幸?”

    见愁用那没有知觉的手掌,握紧了吞风剑,一声浸着寒意的冷笑,厉声质问——

    “这话司马公子该问问自己吧?当潘鹤寻麾下一走狗,便这样令尊驾荣幸吗?!”

    话音落地,真似惊雷炸落!

    还在交战之中无法分神的张汤等人听了,脑子里几乎齐齐都是电光石火的一片!

    十八层地狱之外的观看之人,更是已经彻底傻眼,他们的视角一直跟着见愁等人转,所以自然没有看到更多的猫腻。

    谁也不明白,见愁怎么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走狗?

    还是潘鹤寻的走狗?

    这话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傻了。

    只有见愁正前方的两个司马蓝关,面容渐渐封冻起来,各自的半张脸上,覆盖着阴霾,声音森冷……

    “看来,你不仅有一身美人皮,更有一颗玲珑心……”

    真是迫不及待想要挖出来看看呢。

    见愁一声笑,不是没听出对方话里的威胁,只是……

    那又如何?!

    “潘鹤寻不过先我等一步,离开了峡谷,并且通过了这掌狱司,什么动静都没发生。到了我们的时候,便遭遇了尊驾所率之人的伏击。”

    “若非潘鹤寻蓄意算计,你们本就一伙,似司马公子这等心狠手辣之人,又怎会放过一个落单的潘鹤寻?!”

    早在被人围攻的那一刻,这个判断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心中。

    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罢了。

    如今一口道出,竟有一种一击直中要害的辛辣!

    “……是这样不错。”

    后方的司马蓝关,顶着那丑陋的半张脸,竟然抚掌,可看着见愁的目光,已经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只是你将死之人,将亡之身,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意义?

    意义大了去了!

    见愁入极域以来,所见之人不多,可在十九洲已经看遍了左三千璀璨群星,更有崖山昆吾两派修士熏陶,见识早远超同等修士。

    潘鹤寻修为虽高,可其为人实在嚣张狂妄,更有一股小人之气。

    眼前这两个,或者说这一个,司马蓝关,哪里不比潘鹤寻强上千倍百倍?

    但凡高手,谁没点乖僻稀习气?

    司马蓝关,竟肯给潘鹤寻提鞋?为他断后,帮他阻击身后之人?

    做梦都没这样玄奇!

    除非,这潘鹤寻与她一样,都是八方阎殿照顾的所在;

    又或者……

    从头到尾,司马蓝关便对“鼎元”毫无兴趣,他在乎的——只是鼎争!

    争斗,厮杀。

    一桌杀戮盛宴,一场疯狂游戏!

    至于潘鹤寻,不过是这一场游戏之中,一个能引起连锁反应的棋子。

    司马蓝关肯答应,只因为他觉得这样更“有趣”!

    见愁对自己的推测与判断,有一种奇异的笃定。

    因为……

    这样的人,她其实也曾遇到过,不管是夏侯赦,还是如花公子,都是万万人中的奇葩一朵。

    此刻的“司马蓝关”,只是更标新立异罢了。

    “司马公子以为我将死将亡,我却并不如此认为。”

    她声音镇定,只是带着隐约的沙哑。

    因为先前司马蓝关那可怖的一掌,她已经受了暗伤,甚至眼前都有些模糊。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放了目光,朝着周围一扫。

    张汤手持薄刃,同时对战三人,竟好像打出了真火,动作之间都是凛凛然的杀机,一个抬手,便直接削去了一人的脑袋;

    老妪一把切菜刀,迎风一甩,竟然变成了一把长长的偃月刀,气势如虹向着下方斩去;

    顾玲的对手只有一个,只是她毕竟没有太多的战斗经验,此刻早已左支右绌,负伤好几处;

    陈廷砚周身无数法宝符箓,都在爆炸!

    王人杰依旧困在那一张巨网之中,两只眼睛血红,已经呼救挣扎到嘶哑,可依旧没有人救他……

    ——不能等了。

    再等下去,所有人都要死!

    浑身的魂力,都因为这一刻猛然的认知,鼓荡起来。

    见愁收回了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前方那夺命魔神一般的司马蓝关,剧烈地喘息,声音却清晰得令人发指!

    ““潘鹤寻安排伏击,便是根本不想我知道是他做的。可如今我已经知道,这样的安排便失去了意义。司马公子既然喜欢游戏,见愁这里有一个更好的方案,不知尊驾可感兴趣?”

    “哦?”

    两个司马蓝关,同时发出了声音。

    见愁能说出这一句话来,证明她已经对“他们”有了推测,甚至完全正确。

    的确,就是喜欢游戏。

    于是,他们才给面子地扬了声调。

    但看着见愁的目光礼物,嘲讽却是半点也不掩饰。

    见愁也不在意,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凝在对方的身上,没有移开片刻。

    这样专注、甚至孤注一掷的目光,几乎能牢牢吸引住任何一个对手的注意。

    “放掉我和我的朋友。从这一刻开始,第一层到第十七层,司马公子将再没有机会抓到我。若能,你也尽可剥了我的皮。只不过……”

    她忽然慢慢地笑了起来。

    两个司马蓝关几乎同时皱眉,只觉极端诡异!

    见愁却已续上了自己方才的话:“只不过——能不能剥下,就要看尊驾的本事了!”

    “好大的口气!”

    半脸清秀的司马蓝关立刻冷笑了一声。

    他身后半脸疤痕的司马蓝关,则是露出了血腥的表情,甚至已经忍不住,向着依旧扶剑而立见愁走去,狰狞道:“计划是好计划。只是……凭你,也有资格跟我们讲条件?!”

    “资格?”

    见愁扯着唇角,竟露出了一个带着寒意的笑容。

    不对!

    真的不对!

    两个司马蓝关的感觉,都无比清晰,立刻就察觉到了异常——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在之前那一小段对话的时间里,他们的注意力竟然都凝聚在了见愁的脸上。

    更确切地说,是那一双带着敌意的眼眸上!

    他们忽略了她的手!

    那一只空着的左手,那一只没有持剑的左手,那一只按向乾坤袋的左手!

    他们反应过来了,可也迟了!

    一片璀璨的光华,自见愁眼底迸射,她左手竟然猛地扣住乾坤袋,拽住一物,便利落地向外一抽!

    “哗!”

    那东西迎风便开始打开。

    竟然是一把伞!

    一把足足有丈长的伞。

    其造型,诡异而古拙,却又有一种睥睨天地的味道。

    伞面深黑,亦有丈许直径,赤金图纹涂抹描绘其上,隐约之间,竟然像是活着一样,在伞面上流动,散发着令人心颤的气息!

    伞柄通体亦是赤金与玄黑夹杂,唯有那一根一根的伞骨,乃是纯粹的金色!

    见愁左手拇指抵在伞骨与伞柄交接之处,正不断将此伞慢慢推开!

    “轰!”

    浑厚的气势,在伞面打开到一半之时,便彻底难以压制,竟疯了一般,向着四面八方肆虐而去!

    整个天地,风云色变!

    原本苍蓝的天空,竟然像是被一块幕布给遮住,又像是被这一柄打开一半的黑金巨伞所遮蔽,变成一片晦暗的灰蓝!

    恐怖的危机感,立如狂风暴雨,席卷全场!

    所有战斗中的,或者没有战斗的人,在这忽然阴暗的天空下,竟都感觉到了一种刀锋抵住喉咙的杀机!

    悍然,磅礴!

    好似泰山压顶,霸道无匹!

    前方根本来不及动手的两个司马蓝关,更是面色大变!

    不管是清秀的半张脸,还是狰狞的半张脸,都带着十足的骇然与惊心,置身于这恐怖的法宝威压之下,他们竟也只有满心的压抑!

    见愁口中已含住了三丸丹药,右手紧握钉在地上的吞风剑,借以支撑紧绷的身体,另一左手却斜斜持着这一把黑金巨伞。

    药力迅速转化成了精纯的魂力,疯了一样朝着此伞涌去!

    先前樊迁一战,她已疲惫。

    又有司马蓝关一掌,破去她阵法,以掌力伤她眉心祖窍,使魂珠不稳。

    如今再被这一把伞抽取了体内大半的魂力,还要以药力不断化解出新的魂力供给进去!

    就算见愁这一身神魂是金铁打造,也撑之不住!

    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此刻已经爬上了一道一道的血丝。

    她的意识甚至已经进入了一种奇妙的模糊状态,可她知道自己很清醒,也很疯狂!

    想回十九洲,必入十八层地狱!

    入十八层地狱,遇到什么样的危险都有可能,她也早有心理准备。

    如今,一切既然已经到来,她何妨一狂?

    战,又怎可不狂?!

    尽管神魂之中,四肢百骸,都传来焚身一般的苦痛,如千刀万剐。

    可见愁的唇角,依旧挂着笑容!

    她没有绝高的修为,魂珠修士微如蝼蚁!

    她也没有靠得住的后台,八方阎殿不过将她当成小丑一般的存在,仅是个噱头,所谓的“照顾”一如她当初的预料,随时破裂,她能信任的只有那个几个!

    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腰缠万贯,有无数傍身的法宝,有三件丧心病狂的杀手锏!

    这一柄吞天噬地虚魔伞,便是其中之一!

    瞬灭玉涅!

    “……”

    整个寒冰掌狱司前,一片可怕的死寂。

    只有见愁,站在那吞风剑划出的深深沟壑尽头,持着那一柄威严的黑金巨伞,拇指就点在伞柄上,随时准备将这虚魔伞完全推开!

    一旦推开,便当见血!

    衣袂飘飞,她身如磐石,双目之中,是冷静到极致的疯狂。

    她明明已经不大看得清前面两个司马蓝关的身影了,可目中的神光却半点未散,脸上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波动。

    甚至,她还听到了自己那混着血沫和冰渣的喑哑嗓音——

    “这资格,我现在可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