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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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媳妇赶集回来,在自家门口,看到了那醒目的刺眼的一地鸡毛。

    村长媳妇也不知自己今天是遇上什么斜了,事事不顺,试试违心,让自己窝了一肚子的气。早晨去赶集的路上,让一辆急行的汽车溅起的泥水,给自己崭新的衣服上了一层斑驳的点子。眼看就要到集市了,村长媳妇也就只好穿着满有“趣味”的衣服耐着面子,像个讨饭的,去赶集了。却又不知被哪个挨千刀的把自己的口袋划了一个口子,让自己买肉买鱼的钱不翼而飞了。

    村长媳妇在集市上转了一圈,心里骂着,看谁都像贼,手里没钱了,什么也就不用买了。

    来回轻松。

    村长本来打算和媳妇一起去赶集的,可临出门时乡里来电话说开会,就去乡里开会了。村长媳妇只好一个人去赶集了。村长的女儿去年嫁到了临村,现在快生孩子了。村长就嘱咐媳妇在集市上买点鱼呀肉呀什么的给女儿送去,让女儿吃好点,多补补。村长媳妇听了,心里很不好受。当爹的偏心,就知道关心女儿,可儿子呢?村长媳妇一想到儿子,就想哭。

    儿子今年19周岁了,高中毕业没有考上理想的学校,一般的学校又不愿意掏那么多的钱,就响应党的号召,参军入伍去新疆当兵走了。就为这,村长媳妇和村长吵了好几回,舍不得也不同意让自己的儿子去受苦。可是最终还是拧不过儿子和村长,就一把泪一把泪的把儿子送上了汽车。千叮咛万嘱咐,要儿子怎样怎样,还偷偷塞到儿子口袋了一卷钱

    儿子一走就是三个月,只来过一封信,一个电话,都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几句话,说我很好,不要挂念。村长媳妇哭得让一个泪人,逢人便说:“我儿子来信了,来电话了。”

    村长可不哭,也不能哭。一家之长,一村之长,怎么能像一个妇女儿女情长呢?

    村长已经当这个村长五年了。五年来,村长可以说是为了村里的发展费尽了心思:线路整改、村内街道硬化、生态文明村建设哪一样都离不开村长的精心谋划,哪一样都淌着村长的滴滴汗水。村长绝对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为集体可算是抛家舍业。自己的庄稼全是媳妇一个人侍弄,村长忙,顾不上。到了大忙季节,村长媳妇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村长就找几个亲戚帮帮忙,抓紧干完。村长说村里的事才是大事,自己家的时都是小事。怎么能为了小事而耽误村里的大事呢?村长从来就没有把自己的田地放在心上,任庄稼自由地生长,却对大伙的庄稼感兴趣。看到大家丰收了,有了大的收成,就会爽朗的笑。而自己的减产了,就劝慰自己的媳妇:“足够吃了,这个年代还能饿死人?”

    村长家是整个村最寒酸的,房子是七十年代盖的,屋内的摆设也是极其普通的那几样。只有电视是去年新买的,还是在县城超市里买的积压品,是那种早该淘汰不时兴的“十七寸”了。现在家家户户都是“三十五”、超薄、液晶的了。可村长却说我买的这个电视机虽说不时兴了,但是人家的牌子硬,你看人家谁谁家的电视也是这个牌子的,不是看了有十多年了吗,一点毛病也没有,最后收旧电视的给了一百元呢,其他的牌子可就不行了,收旧电视的只给个仨锅两枣的,最多也就五十。

    的确,村长家的那台电视机倒回十年,三千多元不准买了,但现在绝对超不过五百。

    村长女儿去年出嫁的时候,村长没有大操大办,只是把几个亲戚叫在一起吃了一个团圆饭,就算把女儿打发了。村长媳妇说这是女儿一辈子的事,怎么能这样简单呢。村长有村长的主意,村长说我不能在村里带这个头。女婿是我相中的,是一个本分善良的小伙子。只要他们在一起靠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就行了。现在即使给他们一座金山,如果不好好干,也是坐吃山空。村长这次大方了一次,花了一万多给女婿买了一辆三轮车算是给女儿的陪嫁,让女婿跑运输,一年过去了,小两口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还新买了冰箱、洗衣机,还有电动车,说是这样回娘家方便。这不,村长女儿还生孩子了,可说是喜上加喜。

    村长媳妇养了几只母鸡,一直在给自己的女儿攒着鸡蛋。那几只母鸡很争气,每天都有三五个鸡蛋让村长媳妇乐得何不拢嘴。春天卖鸡崽的过来时,村长媳妇经过讨价还价,用十元钱买了一组小鸡,还要求人家保活,等到成鸡下蛋时再付鸡崽钱。半年多过去了,那个卖鸡崽的也没有来收鸡崽钱。也许忘记了,也许只有十元钱不值得再跑一趟了。村长为这数叨了媳妇很多次,说她给在村民面前丢了脸。村长一脸的鄙夷,吓得村长媳妇不敢执声,但在心里村长媳妇却后悔的了不得。

    村长媳妇看到自家门口的一地鸡毛,还有一滩血迹,点点滴滴一直到了大门口,心里翻了几个个,脑皮子发紧,难道自己养的那几只鸡出什么事了?

    村长媳妇打开门,飞快地跑到院子里,嘴里“咕咕、咕咕”地叫着,可是怎么一只鸡也没有呢?

    村长媳妇顺着血迹走到鸡窝旁往里一看,可傻眼了,指尖一只鸡躺在里面已经奄奄一息了,其他的鸡也萎缩一团。当村长媳妇伸手抓出那只淌血的鸡时,所以的鸡都发出“吱吱”的叫声。那只鸡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鸡的大腿,还有不知什么部位还在滴血

    “出车祸了。”一定是过路的车辆把鸡给撞了。

    村长媳妇变得沉静,默默地把门口的鸡毛扫干净,还有那一滩血迹,用水反反复复中冲洗了多遍。

    村长中午的时候,从乡里开会回来,听自己的媳妇诉说完这一切,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冲着自己的媳妇嘿嘿笑了两声,就拿起那只壮烈的鸡拔毛、开膛

    吃饭的时候,村长对媳妇说:“下午你到女儿家去一趟,把鸡送过去。”

    村长媳妇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男人,又低下头吃饭,一句话也没有说。

    说来也怪了,自从那只鸡死后,村长家的鸡都不下蛋了。整天急得村长媳妇围着鸡窝转,眼看女儿要生了,全指望着这鸡蛋给女儿补身子呢。

    有人说鸡是给吓着了,要慢慢调养。

    而村长不那么认为,村长说是让媳妇给“惯”的。

    村长媳妇听不懂,就让村长解释解释。村长笑了笑,没有言语。

    一天中午,卖鸡崽的过来收鸡崽钱,村长媳妇这次很爽快,不但给了人家鸡钱,还硬留人家在家吃了一顿饭。

    第二天,当村长媳妇去喂鸡时,却发现鸡窝了躺着几个白花花的大鸡蛋,高兴得跳起来,喊起来惊得几只鸡在鸡窝里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