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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点[强强]_分卷阅读_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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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忻停止了咀嚼,看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被风吹得眯起眼睛,他一手插兜,一手攥着饼,颇为认真地问,“那我想吃别的东西呢?”

    “我去报个厨师班。”李言蹊说,“如果以后我真的工作稳定了,有钱了,主业当医生,副业就去开个餐厅,做你想吃的任何东西。”

    贺忻低下头,亲亲李言蹊的额头,“好,我等着。”

    “啧,嘴上还有屑呢贺小狗。”李言蹊搓了搓,嫌弃的语气也挡不住他脸上的笑,俩人站在桥上,双手紧紧贴着,垂在栏杆一侧,湖面上水光潋滟,印着他们的影子,李言蹊静静地看着夕阳落下,对面是金色的晚霞,这会儿天居然放晴了,没有先前的阴霾遮盖,远处洒下一片光,是最温柔安定的色彩。

    夜深了,回去的路程李言蹊开车,贺忻环着他腰,抱他抱得很紧,似乎在听他的心跳。

    “等会儿我们往硖川路的隧道里开。”

    “嗯?”李言蹊减慢速度,偏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贺忻把下巴往他肩上蹭了蹭,“听我的。”

    隧道里那位歌手今天还在,李言蹊他们开过的时候他正唱了首悲伤的情歌,贺忻冲他挥了挥手,“诶,哥们儿,我说了我没分手吧。”

    李言蹊一阵不解,那位歌手也愣了愣,立刻拨了两下弦,改弹了一首非常治愈的情歌,“特意炫耀来了么?”

    贺忻扬了扬眉,“不行吗?”

    “行行行,”歌手朝他俩抱了抱拳,在弹奏间隙指着隧道出口,“那就祝你们幸福,冲过黑暗,往光里去。”

    “谢谢,你也是。”贺忻笑着摆摆手,扣了下安全帽,“走吧,塔哥。”

    李言蹊一边开一边问,“他谁啊,这么文艺?”

    “一位心怀梦想的大英雄。”贺忻说,“我来南溪第一天就待他那里听了老半天歌,挺好听的,而且离隧道出口不远,有光照着就不那么迷茫了。”

    李言蹊有点心疼地摸摸他脑袋,回头看了那位歌手一眼,对方的吉他和他整个人似乎快要融进黑暗里了,但他的声音却很透亮,一直绵延不绝传到了他们耳边。他踩了刹车,笑着眨了眨眼,“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贺忻在他安全帽上敲了敲,低沉的嗓音跟着哼了一句,“带我走,到遥远的以后,带走我,一个人自转的寂寞。”

    李言蹊转过身,脚尖点地打了个下节奏,继而踩着油门狂飙了出去,他擅自改了歌词唱道,“带我走,就让我的爱,你的自由,不会成为泡沫。”

    正好车子疾驰驶过路口,在好几盏路灯的作伴下,他们合唱,“我不怕,带我走。”

    国庆长假对于高三生来说简直奢侈,七天的时间就跟绿豆芝麻似的,小的压根看不见,再次踏进学校的时候,大伙儿都有种奋不顾身猛扎进题海深渊的魄力,在秋天簌簌落叶的萧条景象映衬下,一个个都根演激情燃烧的岁月似的,拼了老命要在三模前把成绩提高。

    二模三模,想想离期末考还挺遥远,但每天雷打不动的写题纠错背书,周围什么事儿都不去想不去管,一心一意投入学习的时候,日子就会过得非常快,仿佛摁了快进键一般。

    新班主任曾老师为了激发他们班同学的学习潜力,采取了按名次分座位的排桌方式,廖妹妹跟薛玟这对苦命鸳鸯就是第一对被拆掉的,没了李言蹊在,班里薛玟就是第一名,而廖妹妹的成绩,现在跟贺忻坐前后桌都不可能了。

    但贺忻还算有点良心,按照老师这么分,他得坐第三排,挺直了背后面的人压根就看不见,于是他主动“留级”,跟廖妹妹变成了前后桌。

    “哥啊,我怎么办,我已经很努力了,就是考不出来。”廖妹妹丧气地趴在贺忻桌子上,脸愁得快老了十岁。

    “你这叫努力?我看你上课睡得可带劲儿了。”贺忻嘲讽他。

    廖妹妹瘪瘪嘴,“我那不是昨晚复习得太累了吗?”

    贺忻刚想说什么,就看见薛玟拿着一叠厚厚的笔记本,甩在了廖妹妹桌上,“你给我好好看,期末考不能进前一百,咱俩就拜吧。”

    廖妹妹害怕她生气了,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薛玟瞪了他一眼,他又弱弱地缩回了手,低头去翻她给他写的笔记,从贺忻的角度能看个大概,很厚一本,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复习重点,用红笔蓝笔黑笔不同颜色的笔勾出来,写得很认真。

    “人姑娘费了好大力气,卯足了劲儿想跟你考到一个大学去,你还不努力背背书等着过年吗?”

    廖妹妹捧着那本重如泰山的练习册,闷闷地托着下巴坐下,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儿,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朝离他十万八千里的薛玟大喊,“我会努力跟你一个大学,不在一个大学,也会跟你考到一个城市,我这次期末考一定会进步的!你等着看吧!”

    这一番豪情壮志的呐喊,实在有违廖妹妹面对女朋友从头怂到脚的性格,引来了班上一众人的起哄,薛玟嘴上说着“闭嘴”,偏头看着廖妹妹挠着头发,笑得真挚又傻气的样子,脸上一阵发烫,她扭过头,咳嗽了一声,用书本挡住越来越红的耳根。

    贺忻突然有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拍了两下廖妹妹的背,心里想着既然被甩了一脸狗粮,不如上楼找男朋友平复一下嫉妒之心吧。

    李言蹊趴在校服上睡了会儿,教室里很安静,多半人都埋头写字,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太累了反而睡不着,他闭着眼睛开始背单词,从A背到了C类单词时,突然听见广播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先用英语说了一段开场白,大意是以后每周二的午休时间,他都会来学校的英语电台跟大家聊聊天,那一口绝妙的伦敦腔刚一开口就让班里的女生沸腾了。

    贺忻会去学校广播站他有点儿意外,毕竟这人最怕麻烦了。

    李言蹊刷的一下坐直了身体,下巴戳着笔杆子仔细听着。

    贺忻平时说话的嗓音很低,他本身声线就是偏醇厚,偶尔压低了嗓子靠近他耳朵说话有种做了磁核共振的感觉,其实李言蹊听过很多次贺忻说英语,当时第一回对这人有刮目相看的想法就是他在课上念了一首博尔赫斯的诗,不过这次他念的东西没有那么黑暗,而是一首情诗。

    诗的内容还是李言蹊根据某个单词百度出来的,他比不过贺忻庞大的词汇量。

    李言蹊点开这首诗的翻译,心里微微有些荡漾。

    这是一位智利诗人写的为爱争辩的诗,比起莎士比亚著名的十四行诗,实在冷门得多。

    但句子很美,特别是这句“我不需要黑夜的解释,我只等待它将我笼罩。你,就是我的面包,光线和黑夜。”贺忻用他平静而深邃的声线朗读出来,听到李言蹊耳朵里意义非同一般。

    Loveistrulytheonlyriskworthtaking。

    爱是唯一值得冒的险。

    班里一阵寂静后,李言蹊从位置上站起来,瞥见从广播站晃悠到他们班门口的贺忻,心里的感觉尤为酸甜。

    李言蹊推推眼镜,走到他身边冲他笑,“最后一句callmebaby不错。”

    “念给你听的,缓解学习压力,一般人我不告诉他。”贺忻抬眼看着他,伸手捶了下李言蹊的肩膀。

    “baby。”李言蹊凑近他耳边,“是这么发音吗贺老师?”

    贺忻看了眼四周,伸手在他掌心处挠了挠。

    这是相当冷清的时刻,大伙儿都在埋头奋笔疾书,校园安静地像是睡着了,他们慢腾腾地绕着操场走了两圈,没有人打扰。

    就这么彼此沉默地待在一块儿,直到铃响时分,才抓紧最后一刻亲昵的时间,不动声色上下摸了一遍,俩人各分东西,窜进自己的班里。

    李言蹊上楼的时候感觉楼梯不是楼梯,而是贺忻弹奏的钢琴键,他每往上跳一步,心跳就蹦快了一点,其实也就多听了十五分钟贺忻念给他听的诗,又在他身边待了一会儿,压根没做什么别的儿,但李言蹊浑身都轻了,与刚才疲倦的状态很不一样,连呼吸的空气都不一样了。

    他迈着步子走进班里的时候很多人都抬头注视着他,李言蹊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是蹦着进来的,他有点尴尬也有点想笑,觉得人啊一旦谈上恋爱了,就注定幼稚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