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鲲之大,一锅炖不下_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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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鲲鹏犹豫着是不是要现身,内心天人交战:他一定能听出我的声音,我要不要现身?我之前过于得意忘形打草惊蛇,他那时候看着就是打定主意不认我,现在也未必就改了主意。此刻现了形,他要是有意躲避,使一招金蝉脱壳甩掉我实在太过容易。我要是不现形固然稳妥,只是这般躲躲藏藏只能看不能……

    老人家的思路一路狂奔向不和谐不可描述的地方,非常想按着貔貅教会他擅自变化成陌生人模样企图蒙混过关的下场。

    他,鲲鹏,是一个冷酷的男人,可不吃蒙混这一套。要是貔貅露出肚皮甩甩短尾巴“萌混过关”,或许还可以一试。

    不过一瞬间,鲲鹏的内心从天人交战堕落成两小人交战。

    貔貅也战个不休,只是他的脑回路貌似和鲲鹏截然不同。

    警惕的小兽沉寂三秒,突然爆凶:“无厌!我看你是被鲲鹏吓破了胆!怪我阻挠你动青鸾,坏了你游戏的兴致就自己玩去,别三番四次来戏弄我找我不痛快。”

    鲲鹏一把掐碎他一炷香前不由自主散发出的一大屋子粉红泡泡,戾气陡然上升三个度:无厌又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玩意儿?奸夫?新欢?新欢之一?

    貔貅马甲捂得好好的,突然被叫出名字,那叫一个火冒三丈。但他只火了一下下,立即就冷静下来,甚至还称得上和颜悦色:“无厌,我们心性不合,还是就此分道扬镳吧。”

    鲲鹏完全搞不清状况。

    “我是真的怕了你这甩不掉的牛皮糖,”貔貅坦荡道,“你不要再借着我的庄子杀神兽,我给你找个好去处。我定会找个机会带你进天牢,那里的人都是极欲之人,比上入云庄的神兽更富有七情六欲百般情思……”

    鲲鹏眼中暗影沉沉。他听出了貔貅与那无厌对话时不自觉透露出来的熟稔。再由这刺耳的熟稔劲儿,顺溜引出鲲鹏阴暗的心思来。

    他急于知晓貔貅在这百年来不与他一道,都把时间给了谁,和谁结成了挚友或是更为亲密的关系,有没有再和哪个新人撒娇弄痴,和新的朋友又是怎么形容他这个弃夫的……

    好哄好骗的大傻子?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消遣玩意儿?

    鳏夫鲲鹏温情不过须臾,貔貅只需三言两语,他就剥去表面的甜蜜粉泡泡,炸成了一颗爆浆黑芝麻。

    貔貅还在添油加火:“你先回入云庄等我,我需要花两三日打点,两三日后亲自去接你下山。”

    黑芝麻越流越多。

    貔貅做出不忍别离的模样:“我以后不能再陪你玩,你自己可不要再太过胡闹了。利用青鸾在禽类神兽中的特殊地位,哄骗他轮回以吸引更多猎物这等危险事儿更是不可再做。”

    无厌要是在这里,当场就能把黑锅再甩回去,并痛斥此人祸水东引丝毫没有小伙伴的友爱之情。

    可惜他不在这里,只能任貔貅抹黑他。

    黑芝麻馅搀入两百年老陈醋。

    “朋友一场,我再劝你一句。以后万一碰到鲲鹏和凤凰他们,你千万不要自寻死路承认自己是入云庄的实际掌权人。你好好收敛性子,争取重新做神兽……”

    貔貅一边尽力扮演鲁班班傻白甜的风格,一边毫不手软给无厌下套,“不过你向来机灵,哪个神兽不知道你无厌玩弄心魔的本事,这些事你不用我提醒也轮不到我提醒。”

    最后一句若有似无给出关于无厌身份的线索,顺便把他后路也堵一堵——我们坏坏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坏坏的。所以如果无厌否认杀了青鸾,你也不要轻易再把焦点转回这边喔。

    说完这一句,他似乎铁了心不再和他口中的无厌交谈,卷起被子脸朝下睡出了一摊腊肉的风采。

    纹丝不动,呼吸平稳。

    内心翻滚如蛋炒饭:狗男男为什么没有玩生离死别虐恋情深,反而跑到这边来暗中监视。

    灵堂话衷肠这种戏份多么唯美!为什么要这么猴急破坏气氛,放着青鸾不管来这里报复凶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个该死的文盲鸟鱼!

    竟一天都不愿意等!

    他刚才还摸我背!

    青鸾尸骨未寒!

    我也余温尚在!

    上一句撤回!

    啊呸!

    极静的夜里,貔貅保持僵硬的一动不动的睡姿一个时辰后,终于听到窗户轻轻开启又几近无声关上的动静。

    貔貅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睡死的小王爷叫醒:“班儿你快醒醒!醒醒别睡了!咱们连夜收拾包袱去找廉昀,三日后随他外出编纂诗集,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一时贪恋温存却在无意中发现前夫阴魂不散的家伙十分悲恸,深感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对:“大难临头,我们先出去躲一躲诶!快别睡了猪头!”

    第66章不私

    小王爷对于去投奔廉昀的事举双手双脚赞成,这个傻白甜原先还会替鲲鹏说两句好话:“我看此人没有你说的那么凶残”,“我们那日这么折他脸面,他不也没做出过激的举动么”。现在一听要去找廉昀,口风立即一百八十度转弯:是的,你的前夫太危险了,咱们别在王府呆了速速去找廉昀吧。

    天色大亮之际,小王爷前去拜别父母。

    王妃和王爷都垮着脸,深刻演绎了“儿大不中留”“我家的白菜要跑去拱猪”这等复杂情绪。不过人大了有主意,他们也不好拦着。王妃与自己的丈夫对视一眼,悄悄把儿子拉倒角落里叮嘱:“你此去只当游山玩水,不要和廉昀以外的翰林暴露自己的身份。”

    小王爷心道这话你们都说了好些天了,敷衍地连声应下。

    “你别不当回事,”王妃拧儿子的胳膊,叮嘱道,“你爹与你魏师傅是有个人私交,可你不要以为我们赞同你去和翰林们交好。他们这批新晋翰林都是你魏师傅的门生,在朝堂上和他同气连枝政见一致,是为魏府一党。你和他们同游可以,万不要与他们走的太近,以免牵扯朝堂党派之事,生生将我们王府和魏府的荣辱绑在一起。”

    小王爷对于交友与结党的界线毫不敏感,不过向来是个听话不出格的家伙。他连挥手表示知道了,兔子似的挎着个小包裹急吼吼冲出王府。

    王妃两口子立在王府门口送他,待到他背影都快看不见了,他两才慢慢悠悠往回走,找了个亭子坐下小声聊天。

    鲁钰对于儿子率性离府的行径颇有担心:“你怎么不让我跟他说?按理说不该让他在这节骨眼上出远门。万一他们拖拖拉拉三五个月还不回来,会不会到时候赶不及……”

    “慎言。”辛氏捋掉湖心亭扶手上的积雪,纤长的指尖一点一点随意地点在木制的扶手上,沾了一手微凉的雪水,“章林如今是陛下心腹,他说不会那么快就自然不用担心圣体……班儿心思浅薄又将深入民间,这等事就暂且不要告诉他罢,徒增惶恐不安。”

    “你也不用担心太子掌权会容不下我滇王府。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辛氏遥望乌压压的天际,“但我们老老实实夹起尾巴,自然能比汲汲营营的府邸经营得长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