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鲲之大,一锅炖不下_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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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对久别重逢的老相好隔着一层陌生的皮囊,彼此都没有多话,只按部就班走在通往入云庄的路上。晚霞染红天边,一层层护送着落日半遮半掩落进群山之中。

    鲲鹏一声不吭,视线犹如推土机的铲子,一耸一耸契进最深处,企图找出点什么来验证方才一闪而过的熟悉感。他这恍如要把人衣服都扒光的露骨眼神几乎化成实质,貔貅不需要回头看,抖着一身寒毛加快了脚步。

    路不长,踏过这段半边悬崖半边山壁的险路,再转过一个弯就能到达入云庄。貔貅忍辱负重,在“快意恩仇”和“识时务者为俊杰”两个剧本中快速切换。切到自己都头疼时,这段险路便即将走到尽头。

    他舒了一口气,忍气吞声道:“还有半炷香的时间就到,我们入云庄做的是正经生意,所有契约皆是平等协商后自愿签订……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的惊呼来源于鲲鹏的突发一招。

    这老家伙出手毫无预兆,趁着绕山险路还没走完,揪起貔貅的后领就一个甩手把人丢进了路外边看不到底的漆黑悬崖。

    貔貅:???!!!

    风在耳边呼啸形成音障,隔绝外界的一切声响,轰隆隆如同死亡之前的狂欢乐。最初的惊讶过后,貔貅本能地想扇翅膀起飞。折腾了两下反应过来自己还没长出翅膀,瞬间急火攻心没了理智。

    他勃然大怒脱口而出:“老东西,我%……¥,我早晚要弄死你!”

    “你”字还破了音,在山谷里震出重重回音,凄厉,超凶。

    他快速下落,山间的景物在他眼中化成虚影。两三个呼吸后,预想当中的濒死痛楚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形容不出的顺滑触感。滑溜,柔软,且带着有序的纹理,相当接近于他摸鹌鹑翅膀时的触感。

    这触感一瞬即失,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跌在了什么身边,人已经落在了平地上。他丝毫没有缺胳膊断腿,也没有心肝脾肺肾都摔成一滩烂泥,反而安全无虞的地躺在溪水边一块长满柔软青苔的巨石上。

    貔貅抚着快速跳动的胸膛,尝试着从一大团柔软青苔上翻下来,对自己怎么没有摔死的现实摸不着头脑。他脚尖将将踮上地面,双腿间骤然插入一个不怀好意的膝盖。

    他一个激灵定格自己的动作,艰难地踮起脚尖不让自己难堪地坐在这膝盖上。他顺着膝盖往上看,不自觉剜了面前的鲲鹏一眼,眼睛里直勾勾写着三个大字:登徒子。

    年纪一大把的登徒子丝毫不介意青苔上的脏污水汽污了自己的衣裤。他心下畅快,不怀好意地逼着貔貅保持双腿大开贴在石块上的姿势,哼笑着开口:“你方才叫我什么?老东西?”

    “我没有说过我是谁。”

    他逼近貔貅,企图从陌生的面容中找到自己熟悉的眉眼痕迹。见面前的人不说话,他越发执着寻觅,鼻息都喷在对方扭头躲避露出的脖颈间。

    随着鼻息喷涌而出的,是同样炽热的期冀与狂热。

    他不需要貔貅开口承认或否认,已然是兴奋到即将爆炸的没出息德行:“你可知道这天底下叫我‘老东西’的,从来只有你一个坏家伙?”他恶劣地抬高膝盖,逼着对方狠命踮脚躲闪,相当自然地在对方自脖颈蔓延到耳后的绯红上吹了一口气,吹得人耳朵尖都成了欲滴的嫩红色。

    “怎么不说话?还全程装着不认识我的样子?”他捏捏貔貅的艳红耳朵,嘴角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弧度,“你连自己的相公都认不出来了吗?”

    第60章古董

    貔貅不愿与之对视,之前才把头拧开。闻言不敢置信地回头,鲲鹏不老实的指腹便从通红的耳朵尖上扭开,蹭在了他艳红的脸颊上。轻巧且无意识地一蹭,麻且痒,无端生出让人倍感荒谬的旖旎来。

    回忆张牙舞爪破开两百年的分离时光,气势汹汹而来。鲲鹏曾是天地间主持“规矩”的人,他不仅是强大不滥杀,且是亲密而行止端方。

    他那时还是个稚子,属于知道点皮表片面,心理上又还不到知慕少艾的年岁时。鲲鹏如一个十项全能的牵线木偶,被他领着遨游山海。他年幼贪玩,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湖光山水迷了眼。那日是在一碧如洗的大湖正中央,他看见两蛇于江汀交尾,便要求鲲鹏牌滑翔机降落,他要近看两位大蛇形的神兽在玩什么游戏。

    鲲鹏当时一手托在他肥嘟嘟的后腿上,卷卷的白毛从他的四指缝中俏皮地逃窜。貔貅抓着他前襟,用自己短肥圆的尾巴“piajipiaji”拍他手背:“快,下去看看他们在玩什么,我们也玩。”

    鲲鹏当时便说:“我们不能玩。”说着还很认真地捂住了他的眼,一丝缝隙都不给他留。行径类似于看到电视里亲热戏忙着捂小孩眼睛的家长们。

    貔貅那时候虽和鲲鹏还没有厮混得很熟,但已经有点娇气包的雏形了。鲲鹏那样好说话又对小辈独带一份宽容忍让的性子,很容易让家里的坏小子在日常的琐碎小事上踩到他的头上去。

    娇气包挣脱不得,气得拿爪子磨他毛糙脱线的前襟:“让我看让我看,为什么不让我玩?”一爪子下去,这件饱受摧残的衣服差点报废。

    他越是闹,鲲鹏越是加重手掌的力量。最后直接把这只越来越放肆的娇气鬼摁进了自己的胸怀之中,不让他作乱。

    “那两位能交尾,是因为他们是夫妻。”鲲鹏不擅教导,硬着头皮给捡来的小辈开蒙,词穷的老毛病暴露无遗,“那雌的,管雄的叫相公,他们才能玩……做这个事。”

    无知的大猫玩心和好奇心一样重,脆生生直接大喊道:“相公!”

    两位长相酷似蛇的神兽惊觉有人围观,气恼地白一眼搅人好事的路人甲乙。远远一看直觉路人甲似乎不是很好惹,“呸”一声爬进了江汀密林中。

    鲲鹏老脸被这小崽子丢尽,很想把这白毛小崽子团成球踢到天边。只是想他斑斑劣迹,是个难管教的烫手山芋,便只得耐着性子接下白软的山芋继续教育:“别瞎叫,我不会当你相公,也不会和你做这事。你记住,以后旁的什么家伙哄你做这种事你也不要答应,这种事,只能和最亲密的唯一之人做……”

    妥妥的老古板本板了,他这调调明显是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中途改嫁改娶在他身上都是通不过的。

    相公之流的,放在他身上,也只能是唯一。

    封建残余的大家长典范。

    还好他越发不爱管别人破事,更是想向来不管别人家的家长里短,不然等着夕阳红的寡妇鳏夫们得举着火把烧死他这个老古董!

    百年前的老古董,现今的不明属性奇异生物不怀好意地把膝盖又抬高一寸,逼着貔貅掌心攥牢身下的青苔踮起脚尖远离暴徒。免得小王爷等会儿醒来,发现自己腿间被蹭红了一块。

    辣眼睛。

    貔貅对着这个性情大变的老东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该怎么糊弄,私心里很想“呸”他。不过嘴巴倒是比身体更诚实,先一步拐弯抹角把最他们之间最硌人的一根刺提了出来。

    “大人莫要说笑,”貔貅坚强地把半掉不掉的马甲披好,“青鸾才刚刚安息,死之前还跟我说你和他的往事,我能知道你是谁,平日有什么戏称,不足为奇。”

    他垂眸:“何况青鸾去了不过半个时辰,你却在这里……”

    鲲鹏:那瓜娃子的事自有别人去管,他又不是我家属我跑这一趟替他两收拾摊子很够义气了。他死了我还要守孝三年以泪洗面,放着到手的狮子不抓不成?

    “少转移话题,”属性不明的老古董先生一秒鬼畜,“我们之间的家务事还没有算清楚。”

    貔貅,一个弃夫,当场被雷得外焦里嫩,丧失语言能力。

    鬼畜鲲不知道看了什么传♂奇的话本,脑子里尽是豆腐渣马赛克。他不是不介意小情人离家出走抛弃他的往事,不过在他的印象中,他与貔貅在一道,总是自己在占貔貅这个年轻漂亮的小相公的便宜。对方要是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尽量受着就是。

    反正,他们还是要一起走到看不到边际的尽头。貔貅有什么做的不像个有家眷有担当的为人夫者的地方,他们两关起门来有商有量好好磨合就是。

    磨合……

    重逢的喜悦足以压倒两百多年的分离与抛弃,鲲鹏在这一刻是无比放松且心怀感恩的。并且,急于恢复以前的相处模式之余,脑内的马赛克有放大化的趋势,:“乖乖叫我相公,你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一点。”

    貔貅:什么情况?因为我打破了他左拥右抱玩双飞的念想,落了他的面子,他就要逼我臣服,给我来一遍凌迟斩首腰斩剥皮炮烙宫刑车裂弹琵琶骑木驴……不不不我并不能被施以骑木驴这等阴毒的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