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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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喇叭响,她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了过来那般,睁开了双眼。

    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她奋力推开了他,大喊道:“别这样!我不爱我不爱你!”

    瞬间,空气像是凝结了。

    他错愕地看着她,浓烈的**顿时消散,看着双颊酡红,气息急促的她。

    “我”黄诗昀有些手足无措。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她才刚结束了一段荒腔走板的感情,什么都还没厘清,她不能用这种心情来回应他的心意。

    可他是如此积极,热情得像是一团火焰,几乎将她吞噬,让她一时冲动说出那句话。

    半晌,体温渐渐冷却下来,陈佑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他靠上前,像是要搂住她。

    她警觉地往后贴在门上。

    “别那么紧张。”他淡淡地说道,双手探进她的衣服底下,替她将背扣扣回去“你不愿意,我不会硬上。”

    他温柔得几乎让她心碎。

    摸了摸她的颇头,他在她的发际落下一记轻吻“我先回公司,你记得吃点东西,晚点打给我,你有我的号码吧?”

    她轻轻颔首。

    陈佑祺没再说什么,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门被关上的声音令她双膝一软,跪坐到地板上,泪水瞬间像珠串般滚落。

    相较于他那灼热的拥抱,现在她只觉得冰冷,空洞,而且痛彻心扉,她忍不住跳了起来,直追出去。

    “陈佑祺!”她大叫。

    他听见了,脚步立刻顿住,停在底下的楼梯玄关处,回身见她脸上挂着泪珠,怔愣了下。

    “你怎么又”

    语尾来不及说出口,她奔了下来,脚一踮便吻住了他。

    他受宠若惊,像是在地狱里又被召回天堂,一吻结束,他俩额抵着额,温热的吐息交缠。

    “哭什么?怎么又哭了?”他以指腹抹去了她的泪痕,从来不知道她的眼泪可以这么丰沛。

    “你能不能”她哽咽了声,还是强迫自己把话说出口“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他一笑。“那种东西,你要多少我都给。”虽然不是很明白她需要时间的原因,可他还是给了承诺“我答应你,在你还没准备好接受我之前,我不会再碰你。”

    因为“我不爱你”这种话,他这辈子听一次就够了。

    一次就够了。

    半夜,陈佑祺惊醒过来。

    他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不敢相信他竟作了春梦,这是他过了青春期之后,首次经历如此se|情的梦境。

    他梦见自己在浴室里要了黄诗昀。

    梦里,他抱着她赤|luo的身体,任由莲蓬头的水花洒下,他让她靠着白色砖墙,一次又一次地贯穿她,就连她娇嫩细喘的呻|吟都仿佛还盘绕在他耳边

    停!他要自己别再想下去。

    他掀开棉被,翻身下床,浑身汗水淋漓,身体烫得惊人,他甩甩头,打开床头灯,看了眼上头的闹钟。

    凌晨两点多。该死,完全睡不着了。

    他索性脱去汗湿的上衣,起身从衣柜里拿出毛巾与衣物,打算进浴室冲个澡,当他走到房门前,扭开门锁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他愣了愣,这种时间谁会打来?他一瞬间以为是黄诗昀,不过事实证明是他想太多。

    手机萤幕上闪灿着“陈士勋”三个字。

    这让他更加困惑,三更半夜的,二哥打给他做什么?

    “喂?”他接起。

    “佑祺,现在来医院。”

    “啊?”他皱了眉头“你是说士诚那里吗?”

    “对。”

    “干么?”

    “爸在加护病房。”

    一听,他顿住。“什么?!”他还以为父亲在楼下睡觉。

    “来就对了。”

    “好,我马上过去,十五分钟就到。”收了线,他澡也不洗了,随意套件高领毛衣,拿了车钥匙就急忙出门。

    “到底怎么回事?”

    一赶到加护病房外,陈佑祺便见到二哥与母亲坐在那儿,满脸焦虑。

    见到他来,陈士勋立刻站了起身。

    “爸呢?”他问。

    “还没醒。”陈士勋低下头,沉重地叹了声。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好端端的在楼下睡觉吗?”他困惑地转头看着椅子上的母亲。

    蒋翊玲摇摇头,道:“没有,他九点多又出门去事务所了”

    陈佑祺突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便换了个问题“所以呢?现在是什么情形?”

    “士诚说是太疲劳,有轻微中风的症状。”

    “太疲劳?”他望向母亲。

    她静了静,抹抹眼角的泪水“最近案子很多,他又不太信任事务所里那些年轻律师,我有跟他抱怨过了,可是很多案子他还是坚持自己来,每天都忙到凌晨三、四点才回家”

    陈佑祺怔住,他完全不知道这些事。“你们怎么没告诉我?”

    “你爸叫我别拿这些事情去烦你。”

    “啊?”他皱眉,不可思议地嚷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一下叫我继承事务所,一下又说不拿事务所的事情来烦我,他到底是想怎样?”

    “你别那么激动。”将翊玲站了起来,按了按儿子的肩“你爸那个人就是这样,虽然想要你接他的事务所,可他还是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他当初就不该送我去法学院!”他烦躁地抬手爬过发丝,怒气无处宣泄,从以前就是如此,家里的事情他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知道,就算要找人负担责任,他也是最后的一个被考虑的对象。

    他是老么,家人都宠他他能理解,可他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实在不懂为什么父母还是习惯把他当小孩来看。

    “你在气什么?”陈士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算了,没事,我明天就去辞职。”

    蒋翊玲大吃一惊“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明天去辞了颜董那边的工作。”

    蒋翊玲怔愣了几秒,赶紧制止“佑祺,你不用勉强自己,事务所还有我在,你真的不用急着——”

    “我没有勉强自己。”

    “可是”

    “不用说了,就这样吧。”他笑了笑,道:“你们以为我都不会想吗?士诚学医,士勋在地检署工作也不可能会接,若不是我来接,难道等你再生一个吗?”

    “我们没有一定要你接——”

    “但是你们希望我接。”他打断了母亲的话。

    将翊玲哑口无言。

    陈佑祺吁了口气,下了结论“就这样吧,我也不想继续耗在那里,爸可能以为我喜欢待外面的公司,可是其实并没有。”

    这时陈士诚从病房走了出来。

    “正好,你们都在。”

    众人一起围了过去。“检查得怎么样?”

    “还好,症状还算轻微,靠复健是可以的,但是肝指数有点高,还是要让爸好好休息一阵子。”

    闻言,三人松了口气。

    “所以呢?”陈士诚阖上病厉,看着一家人,视线主要落在母亲身上“你们两个要不要考虑退休算了?”

    “怎么可能?你爸是可以休息,但要是连我都退休,那事务所——”

    “当然是叫佑祺接啊,这需要讨论什么?”陈士诚理所当然地接道。

    两个弟弟不约而同地看着他。

    “干么这样看我?”他一脸莫名。

    “你下决定还真是果新。”陈士勋干笑。

    “不然呢?你要去接吗?”

    “别看我。”

    “那还有什么问题?”

    陈佑祺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你果然是急诊室医师。”

    或许是职业使然,他这大哥在下决定的时候几乎不曾犹豫超过三秒。想想也是,若他顾虑太多,病患早就归西了。

    陈士诚拧着眉头,摸不着头绪“你们今天是怎么回事?讲起话来怎么没头没尾的。”

    不过他还来不及问出答案,护理师便走了过来。

    “陈医师,你父亲醒了,你要去看看吗?”

    “好,我马上过去。”

    他向护理师点了头示意,随即回过头来面对家人,道:“我先去看爸,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再call你们。”

    由于是非探视的时段,一伙人杵在这里也不能干么。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