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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待无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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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府目前虽还有些简陋,住着却比定国公府舒服多了。

    战冰到的时候,董小青正在院子里逛得兴致勃勃,满意的打量着府里的一切,时不时点个头,她后面还跟着看起来不情不愿的牟略和郭新飞。

    战冰立刻站到梨树的后面去,她可没有兴趣陪董小青逛院子!

    牟略对董小青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模样嗤之以鼻,讽刺道:“你一大早就来逛了,还没逛够?再说了,你拉着我们两个大男人在这里陪你瞎逛算是怎么回事,这里看来看去不就是那几样东西吗?”他打着商量问董小青:“你看,要不我们回去吧,这天寒地冻的。”

    牟略将一根树枝丢到董小青头上去,打着商量的语气,“不然让飞飞陪你吧,反正飞飞现在也没事。”

    郭新飞立刻坚决地摇头,同时道:“我想起来了,我还要给老大报备颜大人的情况呢,这颜大人真不是个好东西,他奶奶的,竟然敢背着我们老大找女人。那个,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速度快得牟略伸出去的手差点没抓住。

    “那是老大的私事,你跟着瞎操什么心,我只知道,你若直接去跟老大说,她一定会先宰了你。”

    董小青也撇撇嘴,抖了抖身子,认同地点头:“自从将军去世后老大的心情便一直不好,虽然看起来还跟平时一样,可根本瞒不住我,我看你还是别再去添乱了。”

    郭新飞被牟略眼疾手快地抓住,两人哥俩好的搂在一起,郭新飞只得被强行拖着跟在董小青的身后。

    寒风瑟瑟,光秃秃的梨花树似乎也打了个寒战,枝丫上的雪被抖落了下来,砸在树下的战冰身上。

    战冰拍了拍身上的雪,其实很想问他们颜非谨去哪里找女人,最后又忍住了,毕竟自己的男人背着自己去外面花天酒地,她还真丢不起这个人,反正颜非谨能找姑娘的地方就只有那几个。

    待乔装一番,将自己打扮成一个穷书生模样以后,战冰这才火急火燎地出了门,若非之前在李识寒面前称慌装病,恐大摇大摆出去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届时再告他一个欺君之罪,那事情可就玩大了。

    战冰并没有直接去找颜非谨,而且来青楼的男子也并不一定都要做什么,有时候只是喜欢这里的氛围,她觉得她应该相信颜非谨。

    譬如她自己经常去青楼,仅仅是因为那里有美人,却从来不干别的。

    战冰十岁前就将北疆能玩的都玩遍了,尤其喜欢青楼,里面的姑娘善解人意不说,还很美,尤其会服侍人,她也算是青楼的常客,就是银子太贵。

    战冰来到一个破房子里,用石头敲了三下,对着空气喊道:“可有买卖之人在?”

    她说完之后,没一会儿才有人出来。

    这是一个小叫花子,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他叉着腰,仔细打量战冰,被战冰那长年累月形成的煞气瞬间吓得哆哆嗦嗦。

    他身后还有几个畏畏缩缩的小叫花子,为了找回面子,他抬着下巴问道:“你要做什么买卖。”

    战冰笑笑,丝毫不在意这小屁孩的态度,只是让他帮忙找人,这才知道颜非谨是去了欢意阁。

    欢意阁是京都有名的地方,就连战冰这个在北疆长大的野孩子也知道这么个地方,正好她也想去看看。

    欢意阁并非寻常烟花之地,这里每日辰时开业,亥时之前便不再接客。

    战冰刚踏进欢意阁,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令人闻之难忘。

    她刚踏进门槛,便有人笑着过来迎接。

    最后战冰找了一个能够看见整个阁楼情况的地方坐下,又要了两个美人唱曲儿。

    美人的歌声缠缠绵绵,清丽婉转,一曲听完,战冰手中的瓜子根本就没吃几颗。

    她用力鼓掌,高声道:“欢意阁果然名副其实,两位姑娘不仅人长得好看,这曲儿唱得也甚妙。”

    战冰给她们赏钱,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把折扇,她想要像那些浪荡公子哥一样潇洒地抛出折扇,未曾想用力过大,那折扇直接碎成两半了。

    战冰扇扇子的姿势尴尬地悬在空中,她自己却半点儿未见尴尬,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淡定解释道:“这扇子做得也太不仔细了,竟然让我在两个姑娘面前失了礼,实在是不该,”随后她面不改色道:“实不相瞒,在下从北疆千里迢迢赶来,实则是为了一睹佳音姑娘芳容,不知二位姑娘可否帮忙引见。”

    那两位姑娘原本看她长得英俊帅气,出手又阔绰,想要再与她聊聊,听到她说这话,这才知道原来又是来找佳音的。

    “公子能找到我们这里来,想必也是早早打听好了,佳音与我二人交好,只是阁中也有阁中的规矩,还望公子莫要为难我二人。”

    战冰常年混迹在烟花柳巷,自然知道这里面的不少门道,急忙笑道:“两位妹妹放心,我已经打点好了,保证不会牵连两位姑娘。”

    那两个姑娘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福了福身子,轻声笑道:“公子请稍等,奴家去去就回。”

    战冰含笑颔首,与留下的那个姑娘说笑,那姑娘端着一杯酒,莹莹素手端着酒杯,战冰摸了摸姑娘的手,就着那姑娘的人喝下了酒,引得那姑娘咯咯直笑,夸赞她海量。

    战冰在北疆素有骁勇善战的名声,更有“北疆一霸”的恶名,这些年因为在战场上拼出了些名声,曾格格名声才逐渐被“战场修罗”所取代。

    她长相好,嘴又会说,逗得那姑娘捂着嘴笑个不停。

    才过了不一会儿,另一位姑娘便来了。

    那姑娘看了房中两人一眼,只见她那向来眼高于顶的妹子正躺在那长相帅气硬朗的公子大腿上,两人有说有笑,那笑声都传出去老远,她笑道:“看来公子与妹妹相谈甚欢呢,我看倒不如公子便莫去找佳音姑娘了,反正这会儿她也有客人。”

    战冰笑着站起了身,躬身道:“多谢妹妹抬爱,见到佳音姑娘实乃我一生之心愿,不然区区不才,也是愿意陪两位妹妹吃酒聊天的,如此,便有劳了。”

    那姑娘捂嘴笑得乐呵,娇嗔地瞪了她一眼,嘴上说道:“公子客气了,那你可要记得以后找我们姐妹玩。”

    战冰立刻笑嘻嘻应是。

    那姑娘又告诉战冰佳音姑娘现在有重要的客人,佳音姑娘不会与她单独见面。

    战冰故作疑惑,又有些不情愿地点了头。

    毕竟谁花了大价钱来找姑娘,自然都是希望那姑娘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等到了一扇门前,那两位姑娘便走了。

    门内,还能听到里面姑娘们若有似无的嬉笑声。

    战冰整理了衣襟,又低头仔细看,没发现什么不妥,这才敲门。

    还未进门,便听到琴声悠扬婉转,琴声中似喊着无限情思,战冰这个不懂乐礼之人都听出了里面满满的情意。

    进门之后,便看见五六个女子甩着袖子在跳舞,前面坐着一个女子,在唱小曲儿,她们以一个颜华美好的公子为中心,那唱曲儿的女子与那公子相视一眼,含情脉脉。

    那姑娘生得花容玉貌,清冷中带着一丝妩媚,她温柔地看着她身前的公子,笑着念她面前屏风上的词谱,旁边的姑娘们甩着衣袖,扭着腰肢、含笑看着两人。

    这两人在一起,似乎就活成了一幅画,战冰差点儿就想退出去了,幸好她及时刹住脚,倚在屏风边上,用力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

    战冰眼力极佳,远远看去,也能看到屏风上写的是什么,上面写道:大雪飞白,游遍人间山川色;寒风刺骨,拂过美人额间愁。行也伤愁,坐也愁伤,三杯两盏肚中去,相思却也到来迟。

    战冰平时虽最不喜的便是这些无病呻-吟的诗词,幼时却也被逼着学了一段时间,倒也看得懂这是一首相思的悲情词。

    这词毫无疑问便是颜非谨写的,因为他手中的笔墨还没干,也不知他相思之人是谁,但应该不是他眼前的那位姑娘。

    待琴声休憩,战冰站直身子,有礼道:“小生见过佳音姑娘,以及各位姑娘,”战冰可以将嗓子压得低低的,让她原本就粗犷的声音更加像个男子。

    女子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道:“公子多礼,请坐。”佳音柔柔一礼,整个人看起来更娇媚柔弱。

    如厮美人,声音好听,人也好看,就连行礼也带着旁人没有的风情,战冰眼睛都看直了,心想北疆的美人果然比京都的美人少了些味道。

    战冰还沉浸在美色之中无法自拔,就听见颜非谨的声音响起:“我记得只要我在,佳音都是不见任何人的,”他将手搂住佳音,道:“如今怎的放进来了旁人。”

    战冰:“……”冷静个屁,竟然已经成了她的未婚夫,人就是她的,还敢当着她的面搂着别的姑娘宣示所有权?

    可所有权这种东西,谁没有。

    战冰勾起嘴角,痞痞一笑,道:“你的就是我的,你我一体,佳音姑娘自然也能见我。”不像是书生,更像是流氓。

    这是什么人?他们认识吗?颜非谨差点被这不要脸的说法给气得吐血,这人穿得不伦不类也就罢了,似乎连话也不会说,还说什么“你的就是我的”,也忒不要脸了,这让他不由得想起某人。

    “公子说笑了,非谨自以为不认识公子,你与我的概念还是要分清一些。”颜非谨特意咬重了“你与我”这三个字的发音。

    战冰笑着摇着她那把破折扇,略一沉思,深以为然地点头,道:“确实,你与我的关系不应该如此分,”她走到颜非谨面前来,也一只手搂住佳音的另一只肩膀,俯身在颜非谨耳边道:“因为你就是我的。”

    最后一句她的声音没有刻意掩饰,声音又不大不小,能使房里的所有人都听见。

    顿时所有人都八卦又克制地看着这两人,只是那震惊的表情还挂在脸上,一时无法散去。

    颜二公子何时还与男人不清不楚了?

    佳音脸色也有些僵硬。

    若非听声音,颜非谨还真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打扮得斯文败类的男子就是战冰。听到这厮说的话后,他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

    知道是她,他竟开始无故心虚,随后搭在佳音身上的手很自然地收回来,脸上却丝毫不见窘迫。

    颜非谨给这屋里的姑娘一个手势,那些姑娘立刻浅笑盈盈地走了个干净,他才道:“你一个……来这里干嘛?”这家伙似乎跟皇上说她在战场上受了伤需要休养,现在却跑来逛窑子?

    她身上那儒雅的青衫被她穿得不伦不类,好好的一身书生装扮穿在她身上就像是街头的流氓混混,看得颜非谨想戳眼睛。

    战冰看他自以为潇洒风流的挺起胸脯,耸耸肩无奈道:“你也知道我以前呆的地方连个像样点的青楼都没有,欢意阁远近闻名,军中兄弟们都想来玩玩,我便先来安排一番。”

    这谎话可谓是信手捏来。

    颜非谨将信将疑,说了句“是吗”。

    战冰自以为一派潇洒风流地点头,若放在平时,她做这动作确实会达到她想要的效果,不过现如今以他的装扮,她要的效果似乎无论如何也达不到了。

    看得颜非谨只想戳眼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与她说些什么,便没有说话。

    旁边的佳音见这两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怪,便忍不住插嘴道:“未曾想如此有缘,两位竟然认识,不然我们坐下来再聊。”

    战冰顺势应下。

    颜非谨见此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时不时打量战冰几眼,偏他那双桃花眼让人误以为他对所视之人情深不移。

    战冰第一次感觉到心脏砰砰直跳的感觉,便嬉皮笑脸地道:“谨谨一直看我,莫不是被我的魅力所折服。”说着还给颜非谨送去一个大大的媚眼。

    颜非谨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女人真是没脸没皮。

    旁边的佳音颇为尴尬,这两个大男人竟在她这欢意阁花魁面前打情骂俏,还真是史上第一怪事。她将一杯还带着白雾的茶放到战冰面前,笑道:“公子请喝茶。”

    战冰这才仔细观察这位传说中的花魁,这一看眼睛差点儿就移不下来。

    若非看见颜非谨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战冰只怕都舍不得收回眼神了。

    她装模作样咳嗽一声,道歉道:“抱歉,以前只听说姑娘佳名,今日有幸与姑娘近距离接触,便惊为天人,”她的眼睛似有若无地瞟一眼颜非谨,这才道:“若非在下心中已经看过这世上最美之人,只怕眼睛都舍不得从姑娘身上离开了。”

    若是寻常人说这样一番话,只怕早就被人说成是登徒子了,偏她坦坦荡荡,一副诚恳的模样,便只让人觉得这人简单实诚,颜非谨却对她这话嗤之以鼻。

    佳音也是第一次听见如此直白的话,被她逗得笑了起来,笑容倒是比之前真切了许多。

    战冰被美人的笑晃花了眼,差点回不过神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颜非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急忙暗叹一声要命。

    以后成亲了,可一定不能与颜非谨来逛青楼!

    佳音注意到颜非谨的不同,不由得关切道:“颜公子可是身体不舒服?可要紧?”

    看得出来她很焦急,这让战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人是她预订好的未婚夫,何时由得别人来担心了?

    不过佳音是女子,还是一个好看的女子,战冰自来最是怜香惜玉,便只是问颜非谨:“谨谨你没事吧?”战冰立刻倒了杯茶递过去,道:“来,喝点水。”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将水递到颜非谨面前。

    颜非谨顺势张开了嘴,在佳音目瞪口呆中将那杯茶喝得干干净净。

    战冰问他:“可还要再喝些?”

    颜非谨摇头,看见一旁的佳音目瞪口呆,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干了些什么,他竟然又喝了战冰的口水?

    战冰顺着颜非谨的视线看过去,用手中的折扇敲敲大拇指,上前解释道:“哦,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而且他的是我的,我的便是他的,所以全世界他只不嫌弃我。”

    佳音再次目瞪口呆,这年头两个男人如此高调真的好吗?这语气里满满的自豪是闹哪样?她忍不住轻轻咽下口水,最后勉强笑道:“原来如此。”

    不知是否是耳朵出了问题,为何她竟听出了那个男人话中别样的暧昧。

    颜非谨看战冰不仅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让别人误会,一时间脸色更难看了。

    他上前来在战冰身后,拧一下战冰腰间的肉,希望她能收敛些,未曾想战冰立刻“啊”一声叫出来,那叫声真叫一个销魂,让听到之人都面红耳赤。

    偏生她还不知收敛,又接连叫了几声,委屈巴巴地眼睛控诉地看着颜非谨,“谨谨,你为何要摸我的腰?你若想摸,待无人时……”

    颜非谨眼捷手快地捂住战冰的嘴,顿时一张脸红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