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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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

    水小华已心疼如绞,气血攻心,知觉已渐渐消失,站在那儿呆若木鸡般。

    整个人都僵住了。

    驼背怪人江湖经验老练,一看水小华乃系悲伤过度,气血攻心,这是练武之人的大忌,如救治稍迟,重则丧命,轻则成残。

    他急急一拍水小华背心命门穴,左手以推拿之法,按摩当门、肺海二穴。

    片刻——

    水小华悠悠醒来,不禁又脱口喊了声师父,一看自己偎在驼背怪人怀里,不由把身子站直,对驼背怪人深深一礼,凄然地道:“多蒙老前辈两次援手,在下有生之年,定当图报。”

    话落,转身向峰下走去。

    驼背怪人跟前一步,抓住水小华的手臂道:“你要到那里去?”

    水小华茫然地道:“去找师父。”

    驼背怪人又道:“你到什么地方去找呢?”

    水小华听了一怔,随口道:“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老人家。”

    说着,泪儿滴了下来。

    他可真是个性情中人。

    驼背怪人见眼前这位少年伤痛到如此地步,也不禁黯然地道:“你师父不是青衫客焦一闵么?他身负绝世武功,怎会被人劫走呢?”

    水小华道:“恩师身受剧毒,四肢瘫痪,功力全失。”

    “他中的是什么毒?”

    “子午断魂芒!”

    驼背怪人听后不禁“啊”了一声,水小华如果不是一心惦念着师父,一定会注意到驼背怪人脸上的惶惑与痛苦之情。

    水小华等了好久没见驼背怪人说话,不由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两目注视着地面,面露凝重之色,像是在沉思什么,便没有打扰他,举步便向前走去。

    驼背怪人长吁了一声,如同由一个恶梦中醒来,两只炯炯发光的神目中,竟含满了泪水,他一看水小华走出丈馀,急急喊道:“小兄弟,等等我。”

    说着,人已纵身到了水小华跟前。

    水小华停住了脚步,道:“老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驼背怪人早已擦乾了泪水,笑笑地道:“小兄弟初步江湖,门路不熟,人海茫茫,要找到你师父谈何容易。正好小老儿目前无事,我陪你一起去找师父可好?”

    水小华道:“素不相识,怎敢劳动老前辈大驾。”

    驼背怪人纵声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江湖上偶伸援手,乃是平常之事,何况小老儿对令师仰慕日久,能有机会略效微劳,实乃荣幸。”

    水小华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诚挚,不禁问道:“老前辈认识在下的恩师么?”

    驼背怪人道:“令师成名之际,小老儿还是无名小卒,见是见过,可能我认识他,他不一定记得我啰。”

    水小华听了一怔,暗想:这个怪人年纪不会小于自己的师父,怎么他不会是和师父同一时候的人物呢?

    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事情。

    驼背怪人似看透了水小华的心意,又说道:“小老儿将近六十岁时,才遇到高人指点了一点本领,故而在江湖上露面较晚,有头有脸的武林高人,大都不认识我。”

    说到这儿,他望了望正在倾听的水小华,接着又道:“不过,他们的底细我都清楚,有空我仔细的说给你听听,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下山去吧!”

    水小华一看这位老人,就觉得有点儿怪,好像对自己特别热诚。

    看他的武功,不下于东堡西谷和北帮之人,可是,竟然没有人认识他,难道他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了水小华念师心切,不暇详问,一想:反正他对我没有恶意,有他帮忙,寻找恩师的希望还大些。

    于是,水小华便点头应允,两个人一起向峰下赶去。

    美丽的夕阳,己大半隐到西山背后,露出的半边,散射着微弱的钱霞,红西天抹上半边绮丽的色彩。

    看去,虽然是无限的动人,但使人不禁兴起“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之感。

    美丽的事物,总是难以长久。

    水小华念师心切,一路急奔,穿林越石,身法之巧,快如猿猴,不多时已抵达山脚。

    水小华停步回头一看,驼背怪人已在他身后停住了。

    水小华已用尽全身力气赶完这一段山路,此时已略带喘息,两颊泛红,驼背怪人却似无事人一般,打着哈哈说道:“小兄弟武学已尽得焦大侠真传,就凭这身轻功,目前江湖上就很少有人及得上。”

    水小华道:“老前辈过奖了,在下资历浅愚,所学还没有得到恩师十之一二,以后请老前辈多指教才好。”

    驼背怪人道:“以后我们两个走在一起,老是前辈前辈的、听得还挺怪的,这样吧,我比你痴长了几岁,你就叫我一声大哥吧!”

    水小华忙施礼,连说不敢当,正想说:“做我的长辈还差不多。”

    驼背怪人却一正脸色,道:“我小老儿不配么?如果你认为我还是个朋友,咱们做个忘年之交,不必再坚持了。我叫姬天云,你就叫我一声姬大哥。”

    水小华一看驼背怪人言出至诚,也不好意思再坚持,只好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

    “恭敬不如从命,姬大哥,小弟这厢有礼了。”

    还是这么文诌诌的。

    驼背怪人姬天霎一阵大笑,道:“天快黑了,小兄弟,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再慢慢计划寻令师之事。”

    话落,首先起步向前奔去。

    此时——

    天色已暗,路上行人稀少,二人施展开轻功,宛如鬼火打闪,风驰电掣。刹那间,奔出了十馀里。

    正当二人急赶之际,突然一条人影自二人身边掠过,当二人惊讶的注意看时,人影已越过他们几丈之外了,只模糊地看到此人身着一袭青衣,身材纤弱,像是一个女子,走后留下一阵清香,闻人欲醉,人家是什么样子,竟没有看清楚。

    姬天云本想追上去看看,又恐水小华赶不上,心里却在暗惊,此人轻功,竟如此高强,看来决不在自己之下。

    这可要小心点了。

    水小华看着前面的人影消失后,不仅轻叹一声,暗忖:我自幼跟随师父学艺,一入江湖竟遇到这么多高手,那一个都比自己强,看来武学一道,真的没有止境了。想到这里不由暗暗警惕,抹去不少骄气。

    掌灯时分。

    二人赶到一座大镇,走进一家叫“三盛客栈”的店里面,夥计满脸堆笑地迎上来,道:

    “两位客官要住店么?后面正好还有两间清静上房。”

    姬天云点点头,跟着夥计走到后面的院子。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落,两边的厢房都已点了灯火,大概都有人住。

    二人跟着夥计走进上房靠右面的两间,夥计把灯点起之后,姬天云吩咐了酒菜,夥计应声而去。

    片刻——

    夥计把酒菜端了进来,又躬身退出。

    姬天云端起酒壶,把酒杯斟满,抬头一看水小华满面愁容,眼眶含泪,知道他又想起了师父,随乾咳了一声,道:“小兄弟,来,咱们俩先乾一杯。”

    说着,端起了酒杯邀水小华对饮。

    水小华凄然地道:“师父都不见了,我那有心情喝酒啊,你自己喝吧,姬大哥,我不想喝。”

    姬天云端着酒杯无限关切地道:“你不要太难过,我想你师父一生为人正直,必然逢凶化吉,即使被仇人劫走,也不至于马上加害他,你放心,老哥哥一定帮你找到就是,来!先喝杯酒解解乏。”

    水小华拗不过姬天云的坚持,端起酒来乾一杯,然后说道:“恩师身染子午断魂芒剧毒,虽然服了大还丹,恐怕也熬不过三天,时间久了,即使知道他老人家下落,也来不及了。”

    说罢,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姬天云看着水小华如此伤心,真是五脏俱焚,不知要用什么话来安慰这位少年人才好,一连喝了三大杯酒,才说道:“少兄弟,你师父不要紧,这次的子午断魂芒不像三十年前那样歹毒了。”

    水小华听了一怔,急忙止住哭声,不信地道:“姬大哥,你怎么会知道?”

    说完,凄然一笑,接着又道:“噢!我明白了,你为了要安慰我,用这种话来骗我,是不是?”

    姬天云摇摇头,神色黯然地道:“我说的是实话,这次的子午断魂芒不会致人于死。”

    水小华仍然不相信的问道:“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姬大哥认识使用子午断魂芒的人啰?”

    姬天云又喝了一杯酒,才点点头道:“今天我还见到他,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水小华一听,霍地站了起来,厉声说道:“你和他是朋友?那他在什么地方?”

    想不到,水小华翻脸比翻书还快!

    姬天云惨然一笑,道:“你问他做什么?”

    水小华怒气满面地道:“我要找他算这笔血帐,看在你帮过我两次忙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你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

    姬天云嘴角抽动,像是无限痛苦地样子,道:“他不是有意伤你的师父,你何必如此痛恨他呢?”

    水小华朗声地道:“此种居心恶毒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何况他伤了我师父的好友北天一杵,致使他坠谷粉身,又祸及我师父,这种人还不该杀么?”

    姬天云茫然地点头道:“该杀!该杀!”随即把话头停住,沉思良久,才又说道:“不过,现在晚了,他已经死去了。”

    水小华不禁啊了一声,忙问道:“他怎么死的?”

    姬天云望了水小华一眼,道:“被我用手里的这支烟袋打死的。”

    水小华此时如坠入五里雾中,越问越糊涂,好像姬天云在逗他玩一样,不由生气的喝道:“你不用骗我,刚才你不是还说认识他么?你当我是什么?白痴啊!”姬天云脸色一沉,道:“我为什么要骗你?如果我是他朋友我会帮你么?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不问清楚乱发脾气,快坐下,我来慢慢告诉你。”

    水小华被姬天云一顿申斥,不由脸色一红,暗想:自己是太鲁莽了。不免一阵惭愧,急向姬天云深深施了一礼,道:“对不起,姬大哥,刚才小弟一时情急,出言冒犯,望大哥不要见怪,小弟给你赔礼了。”

    姬天云笑道:“你用不着打一巴掌给我一个甜饼吃,以后不要乱对我发脾气瞎猜疑我就行了。”

    水小华忙又赔了一礼,道:“小弟再也不敢了。”

    说罢,红着脸儿坐了下来,又道:“姬大哥,你快告诉我你怎么遇到他的?我师父中的毒真的不要紧么?”

    姬天云又端起了酒喝了一大口,沉思良久,才道:“你师父中的是麻痹毒,生命绝无危险,不过,在一年之内如无药可解,身体可以恢复正常,武功却要废了。”

    水小华一听宽心了不少,暗想:只要找到师父,求药的事就好办了。于是,又继续问道:“姬大哥,你怎么认诚他的?”

    姬天云沉思道:“说起来话长了,我简单的告诉你好了。”

    说着,又乾了一杯酒,接着说道:“使用子午断魂芒的人叫楚长风,他起初并不是一个坏人,三十年前,他情场失意,性情才变得暴戾起来,自古以来‘情’字最害人。”

    他叹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口酒,接着又说道:“他有一个表妹,他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常融洽,不想后来,他的表妹投在天心派天心一剑古三阳门下,那时天心派比现在的南北二帮和东堡西谷的名望都高,天心一剑天下无敌,因此掌门人古三阳俨然领袖当时武林,自己也不免有点志得意满,把任何人都没放在眼里,正好碰上性情高傲的楚长风去找他的表妹,两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了,等他表妹叶明萱得悉出来看时,古三阳和楚长风已打的性起,各展绝学,杀招频施,对叶明萱的招呼已充耳不闻,楚长风本想应声停止,可是,古三阳却杀机顿生,以为被一个无名小卒在自己黄山大本营缠了这么久,有失掌门尊严,随展开天心派剑招绝学,把楚长风罩在剑光之下。”

    姬天云说到这里,刹住话头,乾咳了一声,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水小华正听得入神,看他停下不说,急问道:“姬大哥,天心派掌门古三阳既把楚长风困在剑下,怎么会又让他逃走呢?”

    姬天云叹口气,又道:“按楚长风当时的功力,实在敌不过天心一剑古三阳,如果古三阳能在他的徒弟叶明萱的哀求下停手,也许能免去一场悲剧,谁知天心派数十年的盛旺,已使掌门人傲气大发,非把楚长风劈死剑下不可。楚长风一看古三阳剑势凌厉,千变万化,知道难讨好去,再加上爱人就在他门下,也不愿太过份得罪他,于是存了脱身念头,便边打边退,不想古三阳苦苦追逼,楚长风路途不熟,不久被逼到死谷尽头,再也没有后退之路。”

    姬天云停了下来,显得万分激动,身体有点儿颤抖。

    正听得入迷的水小华,并没有注意到姬天云的异样,一看他不说,忙催道:“后来怎么样了,姬大哥?天心派掌门人也逼人太甚了。”

    姬天云喝了一大口酒,按下激动的心情,对水小华吩咐道:“烛燃得快完了,你把它熄掉,我们闲谈,用不着照亮。”

    这倒是实话。

    水小华手一伸,用掌风把烛灭掉,一面催道:“快说下去吧,姬大哥。”

    屋内一片漆黑。

    姬天云把身子倚在墙角上,水小华已看不清他的面孔,只听他那略带沙哑的声音道:

    “楚长风被古三阳陷身绝地,不由怒火高涨,杀心顿起,随想起了自离师门未曾用过的子午断魂芒,此物乃系几种最硬的合金制成,内含剧毒,细小如牛毛,使用之人必具极高武功,他师父在交给他时,曾严厉告诫他,不遇上万恶不杀之人,绝不准施用。他想古三阳乃一派宗师,竟处心如此狠毒,毫无慈悲之心,在江湖上不知杀了多少好人,随藉跃身一退之势,摸出一把子午断魂芒,此时,楚长风已无半步退路,古三阳剑尖直刺到他的胸前,他抖手一扬,一蓬细芒随手而出,一来距离太近,二来古三阳杀他心切,没有防备,一代宗师就这样悄悄丧身芒下。”

    话声停止了,屋内一片沉寂。

    水小华长吁一声,慨然道:“这件事也难怪他,不过,天心派门人得悉之后,一定不会放过他。”

    姬天云又乾咳了一声,道:“本来江湖恩怨,谁是谁非,很难判定,楚长风当时虽出于无奈,为保全性命,愤而出手,可是古三阳门下却顾不及此,认为杀师之仇,那能不报,四处追寻楚长风。其实,这一点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最使他心疼的是,表妹叶明萱对他恨之入骨,一气之下,竟嫁给正在苦苦追求她的大师兄水金泽,这一下子,把楚长风惹恼了,性情大变,走上极端,爱情既失,恨心顿生,不管什么人遇到他都用子午断魂芒杀戮,江湖上很多成名人物都不明不白的死在他的手下。江湖上恐怖四起,险恶丛生,他一念之差,造成武林上一次空前杀劫。”

    姬天云似乎无力再说下去了,沙哑的声音突然停止。

    水小华听到师父和乾坤一叟公孙业谈起过三十年前子午断魂芒血洗武林之事,可是不知个中原委,现在听驼背怪人姬天云一谈,才知道子午断魂楚长风乃因情场失意,愤而走入极端,不由叹息一声,道:“楚长风情迷心窍,做出如此愚昧狂妄之事,虽然其情可悯,其行实不可恕,怪不得上上老人要把他劈掌万丈谷底了,奇怪!他怎么会没死呢?”

    姬天云移动一下身子,又说道:“这件事是你师父告诉你的吧?他追杀子午断魂芒楚长风的事,对你说过没有?”

    水小华道:“没有,除了传授武功之外,恩师什么事都没有对我说过。”

    姬天云又吁了一口气,道:“你师父是天心一剑古三阳的记名弟子,他得悉师父噩耗之后,即邀请几位好友,到处追寻楚长风,此时,楚长风经过一阵盲目屠杀之后,内心积忿已发泄的差不多了,心情已渐渐平复,良知复萌深悔自己不该如此残杀,因此,不愿与你师父等人见面,远避山区,也是冤家路窄,他们在桓山竟不期而遇,经一场苦斗,楚长风一看,如不用子午断魂芒即无法脱身,不过,那时他自己不愿多造杀孽,只伤了一个姓萧的,即乘机溜走,心想找一僻静之处隐居起来,不想在华山遇到上上老人,用六合掌把他劈落谷底去。”

    姬天云顿了顿,用感慨的语气接着说道:“如果那次他能死去倒好,不想被隐居谷底的一位异人接住,救了起来,那位异人也是情场失意而隐居的,对他非常同情,随把一身的功夫传授给他,楚长风却因祸得福。楚长风与那位异人,在荒谷相处了十四年,武功大进,心境清明,那位异人竟逼他离谷,说他尘缘未了,他苦苦哀求,不愿离开幽谷,那位异人不允,最后只好叩别出山,临行时那位异人谆谆告诫,千万不可再用子午断魂芒随意伤人,他本想当着那位异人面前把毒芒毁掉,异人却不许,说此物虽毒,制造不易,且为害为善,全由使用人决定,与毒芒本身无关,同时这样更能试出他的善心如何。楚长风辞别异人,离开深山,举目茫茫世途,竟没有一处可去之所,情丝未断,漫步向黄山天心派而去。”

    姬天云又将话停住了,大概是激动过甚。

    这真奇怪了!关他什么事,他激动个什么劲?难道

    屋子里一片漆黑,姬天云是躲在墙角里,水小华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没听到他的说话声,随问道:“姬大哥,楚长风是不是又想去找他的表妹叶明萱呢?”

    姬天云声音微弱地说道:“是的,不过他这次并不存什么贪心,只想偷偷的察看一下表妹的生活情形,然后好安心奔波天涯,做几件有益于人群的事情。世上有很多巧合,也许这是天意,他这一步竟又踏入是非的深渊,不能自拔。”

    水小华一怔,忙问道:“是不是被表妹看到了,又记起前仇?”

    姬天云慨然地道:“他满身血债,怎敢以真面目见人,他表妹即使看到他,也认不出来,都怪楚长风自己,经过一次生死大劫,仍不忘寄情于他的表妹。”

    他到达黄山顶的那天夜里,正逢有人袭击天心派,去的人都蒙着脸,个个武功高强,出手狠辣,天心派的门下已伤亡过半,掌门人水金泽和他妻子叶明萱也身受重伤,仍在苦挺着。

    楚长风一见爱人受困,登时怒火高张,现身援救,可惜为时已晚,天心派掌门人水金泽伤重不支倒地,被敌人乱剑劈死。他的表妹叶明萱一看丈夫惨死,疼急攻心,也晕了过去。

    楚长风此时的武功虽然可以击退所有来犯的敌人,但他救护表妹心切,不愿恋战下去,随摸出子午断魂芒,以满天花雨的手法打了出去,那次伤了多少人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毒芒出手,即抱起表妹逃走。”

    姬天云说到这儿,声音微弱得已听不清楚。

    水小华急忙说道:“姬大哥,你累了么?说大声一点,他表妹怎么样了?”

    姬天云乾咳了数声,又接着说道:“他抱起表妹跑了一阵,一看无人再追来,忙把表妹放下,一看她怀里还捆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楚长风现出了自己的真面目,表妹对他惨然一笑,说他来的正好,并要求他替她做两件事:一把孩子交给”

    姬天云又停住了话,沉思片刻才又说道:“把孩子交给她的娘家,第二是寻找金瓜秘笈,她说完之后,即内伤发作而死去。”

    水小华问道:“现在那个孩子在什么地方?”

    姬天云黯然道:“我不清楚,他没告诉我。”

    水小华此时对子午断魂芒楚长风生出同情之心,接着又道:“此人虽做过很多杀孽,倒很痴情,你为什么要把他打死呢?”

    姬天云道:“因为他违背了那位异人的话,为夺金瓜,又用子午断魂芒随意伤人。”

    水小华不以为然地道:“也许他为了履行表妹临终的遗言,求瓜心切所致。”

    姬天云叹道:“他自知杀孽太重,子午断魂芒再现江湖,必定引起武林不安,是他自己愿意死的。”

    水小华由子午断魂芒想起了师父的伤势,不由急切地道:“你不是说过,这次的子午断魂芒不会致人于死么?他又何必如此自绝呢?”

    姬天云道:“是的,他已经把那上面最毒的药化解去了,可是,你想想看,三十年前他杀了那么多人,黄山顶上又不知死了多少,他即使不死,仇人也不会饶过他的。”

    这倒是一句真话。

    水小华听了一时无话可说,可是,另外一个疑问又在他心里出现。于是又问道:“姬大哥是怎么认识他的呢?他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姬天云惨然笑道:“大部份是那位异人告诉我的。”

    水小华一听,觉得这解释不够满意,而且谈了半天,还不知道这位姬大哥的身世来历,正想接问下去。

    陡然听姬天云朗声说道:“外面是那位高人,为何不进来谈谈?”

    水小华一怔,听到外面窗下噗嗤娇笑声,听起来像个女人,姬天云说完后,仍坐在墙角里没有动,像是故意用话把外面的人吓跑算了,不愿多事。

    但是,初出江湖的水小华,那里还能沉得住气,猛然一抬身,人已经穿窗而出了。

    姬天云一看水小华闪电似的冲了出去,内心一惊,才由沉思中清醒过来,急忙翻身,紧随着水小华掠了出去。

    水小华双掌护胸,跃上屋顶,四下一看,在西边十多丈的屋脊上,站着两个娇小的人影。

    那两个人影一看水小华追了出来,拔腿向四方逸去。

    水小华正待起步追赶,却听身后姬天云轻声说道:“算了,小兄弟,让他们去吧,不要再追了。”

    水小华气愤地说道:“他们深夜窥探我们,分明是别有用心,我们为什么不追上去问问呢?”

    姬天云拉住水小华的手,亲切地道:“我们身有要事待办,无须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咱们回房里去吧。”

    说着把水小华拉回房,点起烛光,收拾残席,又对水小华道:“小兄弟,咱们睡吧,明天好去寻找你师父。”

    水小华脱口说出了内心的焦虑,道:“姬大哥,我们要先到那里去找我师父呢?”

    这一问,真把姬天云给问住了,心想:是啊!茫茫四海,一点儿线索也没有,怎样着手去找呢?

    他自己虽然在心里暗暗发愁,但表面上却不愿使水小华失望难过,随口说道:“这一点你不用着急的,我老哥哥是会有办法的,我们还是先好好的休息一夜,明儿早上再说吧!”

    说罢,和衣便倒在坑上。

    水小华乃绝顶聪明之人,那里会听不出驼背怪人是在安慰他呢!但不愿说破,再一转念,他的话也对,乾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他也跟着姬天云躺了下去。

    水小华自幼未曾离开过青衫客焦一闵一步,现在一日之间,经过如此大的变化,如同从这个世界跳进另一个世界一样,一切的转变,都对我们这位水小侠太突然了,因此,躺在坑上,辗转反侧,思来想去,怎么也睡不着。

    师父的失踪,自己的身世,一切都是一个谜,尤其这位驼背怪人姬天云更是一个大大的谜。

    水小华想到这里,不由转过脸去看了看姬天云,见他也眼望着天花板正想得出神,便低声地道:“姬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姬天云一怔,像是怕水小华看破了他的心事似的,急急地道:“没有什么,你怎么还没有睡着?”

    水小华道:“我睡不着,我想起一件事想要问问你。”

    “什么事?你说吧!”

    水小华撑起了身子来,认真地说道:“看样子,天魔谷和我师父仇深似海,你知道是为什么?”

    姬天云叹了一口气,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你师父是天心一剑的记名弟子,他听到天心派被偷袭的消息之后,亲自出动追查凶手,不料在黄山顶拾到一把天魔剑,此物是天魔谷门人专用之物,焦大侠一气找上天魔谷的老巢陕西巫云峰下,大战了一昼夜,杀伤天魔谷门人甚多,要不是北天一杵和江湖醉客舒亦觉及时赶到,你师父势必要葬身天魔谷中。事后天魔谷中的大魔以及二魔到处在追查,非杀死焦大侠才甘心。可是,焦大侠那时却已经隐居起来了。”

    水小华愤然地说道:“天魔谷如此狠毒、卑鄙,一夜之间把天心派消灭掉,师父为天心派复仇乃是义举,难道武林中没有一个主持正义的人么?”

    姬天云感慨地道:“武林中正义之士当然是有的,可是据各方查询,一举而把天心派消灭的人,却并不是天魔谷所为。”

    水小华惊讶道:“那会是谁呢?”

    姬天云道:“这就是武林悬案,天心派瓦解,你师父隐居,别人谁还会为此事尽力呢?

    直到现在没有人知道那是谁做的,即使有人知道,也不愿意多事。”

    水小华沉思一会,道:“姬大哥,你是否清楚,除了天魔谷之外,我师父还有其他的仇家没有?”

    姬天霎一怔,道:“江湖上的各派,大都是貌合神离,不过,除天魔谷外,我还没有听说过他有其他仇家,你问这个干什么?”

    水小华道:“我在思索师父失踪的事,这样说来,师父一定被天魔谷劫去了。”

    姬天云沉思半晌,才道:“你想的也是一条线索,我们注意查寻就是了。”

    水小华忙说道:“我们明天就直奔天魔谷,别人无缘无故,没有理由把我师父劫走的呀!”

    姬天云一想,这话也有道理,随点头道:“也好,我们一边奔天魔谷,一没沿路打听。”

    二人计议已定,各自安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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