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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真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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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月开门出去的时候,发现韩妈正抬脚准备去洗手间的样子,而洗手间就再江楠卧室门旁边。

    “阿姨。”宗月对韩妈点点头,礼仪性地一笑就准备走掉。

    韩妈一看宗月要走,眼神有点不对劲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宗月已经发现了。

    “有什么事儿吗阿姨?”

    “哦,没有……那个,你再帮阿姨劝劝楠楠,小孩子禁不得饿的,你们关系这么好,她肯定听你的。”韩妈想了想理由,觉得让宗月去劝江楠这个理由最好!

    宗月心里鄙夷,这韩阿姨冥顽不灵吗?

    都说了不喝了还让劝!

    “楠姐出了名的胃口小,她多陪陪孩子心情好点可能就不用这些偏方了。”

    韩妈赶紧摆摆手,脸上的褶子差点都挤在一起,对宗月道:“你看她那个样子,这孩子我白天晚上的看着一刻不得闲啊!累都快累死了!除了吃奶的时候打搅她,就是让她多休息啊!”

    “孩子是楠姐的,她受点苦也是应该的,您不要这么累,多给她们母子点相处时间,就好了。”宗月试图劝韩妈不要一天到晚的抱着孩子不撒手。

    谁知道这韩妈压根就不接话!

    “我都让她这么好好休息了,也没有让她心情好!你说说,我们那个时候,哪个有这么娇气的啊!还不一样把孩子带大了!”

    宗月挑挑眉毛,真的,不是冲姐夫的话,她肯定会跟她掰扯掰扯!

    什么叫她们那个时候!

    她们那个时候医疗有像现在这么发达吗?

    “阿姨,不能这么说,现在的人跟您那时候比确实不一样,现在的科技发达医疗发达,什么都有专业的人给专业的意见。”

    “我看啊,就是矫情!我以前生孩子的前一天还去干活呢,生的也快,孩子身体也好!现在的年轻人一点苦也吃不得。”韩妈指指点点地冲着卧室的方向说话,似乎刻意想让江楠听到。

    宗月摇摇头,对韩妈说:“我也还年轻,见识肯定没您多,但跟楠姐认识这么久了,她过得什么日子我也大概知道的,也没听过她哭穷叫苦的,您真是好福气,有了这么好的孙子还有儿媳妇。”

    韩妈赶紧把江楠给摘出来,生怕自己承认有好儿媳会折她寿命一样:“我孙子太可怜了,连口奶都喝不上!”

    宗月一听,什么人啊!

    本打算再跟着韩妈理论理论,但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是人家家事,万一跟这婆婆闹了不愉快,她回头还不都得撒到楠姐身上去。

    这说了一圈,又转回原地了,她也是佩服韩妈了!

    “您别这么悲观,我还有事儿,就不多留了。”宗月走到厨房,江妈给她留的饭菜都用盒子装好了,直接从微波炉里拿出来就行。

    韩妈跟着宗月走到厨房,瞪眼看着宗月拿饭盒,也不说话。

    宗月感觉到视线,有点不耐烦。

    反正是江阿姨给我留的,你看个什么劲儿。

    翻了个白眼才转回身子对韩妈一笑:“走了,再见!”

    看着屋门关上,韩妈撇了一眼厨房,小声哼哼道:“还连吃带拿的,真当自己家里了?”

    宗月对这个韩妈真是领教了,进了自己屋子就拿手机给唐千千打电话。

    终于联系上了唐千千,原来这几天,她是被唐父唐母软禁了,也不许通电话。

    看来闹得也是欢实的很啊!

    “怎么样啊你,还活的好好的呢?”

    “是啊,快折腾死了,我想去死!”唐千千在电话那头垂头丧气的说道。

    “别,千万别,我都快被楠姐婆婆给气抑郁了!”宗月开始对唐千千说她数次见到的韩妈行径。

    “啊?有病吧?母乳是好,搞不好楠姐都是让她给气回奶的!”唐千千义愤填膺地骂道。

    “就是啊,我都差点没忍住!这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作妖了,我都怕我以后的婆婆会是这样的,你说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哈哈哈哈哈哈,笑得肚子疼,这是这几天最好笑的笑话了!”唐千千快笑哭了,基本上是快哭了。

    “不会吧,你笑点啥时候这么低了?”宗月纳闷道。

    “哎!一言难尽啊一言难尽。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边吃饭边开着视频聊天。

    这种相处模式由来已久。

    那时候宗月看到江楠逛街,整个过程全部在用手机跟唐千千视频,下巴都快惊讶掉了。

    原来跟发小闺蜜逛街,还能有这种操作。

    打那以后,三个人一发不可收拾,有点什么事情都喜欢开个视频什么的,反正多聊几句也没事儿。

    但江楠工作太忙,而宗月工作时间不稳定,那时候只有唐千千看起来比较闲,所以更多的是唐千千分别跟两个人聊天,然后再告诉另一个没有聊天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这样乐此不疲。

    “我吃完了,还是江阿姨做饭好吃啊!比买的外卖强多了!”

    宗月擦擦嘴,心满意足地瘫坐在饭桌旁。

    “没吃过韩阿姨做的吗?”唐千千问道。

    “这么说来,好像是真的没有吃到过哎……不是很想吃。”宗月最后来了个总结。

    其实韩妈出现在厕所门口是有原因的。

    自从她们两个把房间门关上以后,她就从卧室里面出来了。

    想着她们两个不会是合起来捣鼓自己吧,就直接贴着耳朵,听门里面的动静。

    谁知道正好听到江楠说自己脑子进水了才跟自己儿子结的婚!

    韩妈脑袋轰地一下像是炸开了锅!

    自己的儿子整个村里的没人不知道有多优秀。

    赶着上门去给说亲的简直踏破了门槛!

    就这居然还敢瞧不起自己的儿子!等着的吧!

    我儿子早晚要飞黄腾达,不用看你们的脸色!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到时候我就能享清福了!

    自从开始在这个地方落脚,韩妈就看到了很多从没有见过用过的东西!

    儿媳妇对孙子倒也是舍得,一双小鞋子都五六百。

    连准备的奶粉都一次性备了一千多块钱的。

    更不用说衣服和其他用品了。

    这败家子,怎么就这么不会过日子呢!

    她坚信儿媳妇过得日子就是自己儿子给的!儿子是她生的,那儿子的一切包括什么财产也都有自己的功劳!

    这边水果种类特别多,每天都能吃到肉,这江妈的做饭手艺就是在这样优渥的环境里练就的!

    自己不会做什么菜,每天都只果腹就行,以前觉得日子过得不好不坏,现在一比,不嫉妒和心里不平衡是假的!

    这些生活自己也应该享受到的!

    凭什么儿子娶了江楠,就给江楠这样的生活,自己养育了他长大,却要在穷乡僻壤里待着!

    她不服气,也更加看不上江楠的矫情样。

    在他们村里,这样的媳妇没有人家愿意要的。

    现在不就是嫌弃他们是农村的吗?

    真是太瞧不起人了!

    我就是穷,那也不是好欺负的!

    就算是要和自己儿子离婚,那孩子也得跟着姓韩,她是老韩家的媳妇,这条血脉一定得护着。

    见钱眼开的东西,还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江楠不知道自己婆婆在经历着什么样的思想斗争,孩子睡着了送回了小床上,她自己也睡得迷迷糊糊。

    韩妈在外面嗑着瓜子,看着电视,也没有把音量调小一点。

    小菩提听到噪音,直皱眉头,用手去抓自己头上的帽子,试图捂住耳朵,眼看着就要被吵醒。

    江楠也清醒了,拿出手机,拨打韩妈的电话号码。

    如果大声喊,小菩提会醒,如果自己下去让韩妈小点声音,那可能还没有出卧室门,孩子就醒了。

    韩妈一看自己手机响了,欢天喜地地以为是自己老头打来的,也没有看手机屏幕,就直接按接听了。

    “喂?”

    “妈,电视小点声,小菩提要醒了!”江楠刻意压低声音对韩妈说道。

    “哎哟,这点小事也打电话啊!我这长途加漫游的,你钱多的烧的……”江楠没有等韩妈说完就挂了电话,她要去抱起来小菩提,免得小菩提醒透睡不着。

    韩妈看着自己手机被挂掉,肚子里憋了火,但是还是把音量调小一点。

    江楠是听到韩妈后半句话的,但是她说什么,江楠都当做没听到就是,不然要跟她吵吗?

    江楠现在只是没有时间和精力,等孩子再大一点,她腾出空来了,就会教婆婆改掉一些小脾性,最起码得礼貌点。

    不然宗月说的那种情况以后可能还会出现在别人身上。

    老盯着人还不说话是极其不礼貌的,关键婆婆还不爱笑。

    如果在外面盯得别人不舒服,别人动手或者骂她都不好看。

    别看韩妈天天嚷嚷自己是老人,江妈还比韩妈大两岁呢。

    每次江妈一鼓励韩妈不要服老的时候,江妈就一脸哀叹,对着江妈说:“我跟你比不了啊!腰疼好几年了,都快废了。”

    江妈以前也是有点病痛的,但是不会跟自己的孩子哭痛,毕竟锻炼和坚持治疗也已经治好了,儿女知道了并没有太多作用,反而添了他们的负担。

    可是韩妈就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腰疼腿疼胳膊疼一样。

    如果只是冲自己女儿这么天天嚷嚷,可能是想让女儿记她的人情,可是逮着机会就冲自己儿子说是什么个意思?

    正常人家来说,自己儿子现在没得工作,学业又重,你跟他说了,他出不了钱也出不了力,跟着干着急有几个意思?

    这不是在精神上折磨韩云天吗?

    江妈心疼韩云天背负着这么大的心理压力在求学。

    有时候想想为了自己的女儿不值,有时候又心疼女婿也是辛苦又可怜。

    江妈还有个儿子,自己的儿子虽然结婚生子,但跟韩云天比起来还是不那么懂得心疼人,大概真的是那句话吧,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其实在江楠看来,韩妈已经有点病态了,她逢人就说自己有多辛苦痛苦,让人可怜她,让人因为可怜她而不和她计较,这在江楠这种新时期的女性看来,有点难以接受。

    她不止一次的在心里去剖析自己的婆婆,没办法,她做的工作需要看透人心,婆婆的一些行为让她费解的时候,她就想用这种途径来增加对婆婆的了解,以此让自己不要跟她计较太多。

    韩妈比一般的这个年龄的人要显得年纪大点,而且皮肤根本讲不上什么状态不状态的,完全就是被日光和风雨摧残的模样。

    如果见到一个陌生农家人这样,江楠会觉得很美,因为这是她们奋斗努力的象征,是勤劳勇敢的象征。

    江爸江妈一直教导江楠和她弟弟,只要是通过自己的正当努力得到的正当职业,都是应该尊重的,无所谓职业的贵贱。

    因为自己小时候,父母就是彻头彻尾的农民,江楠那时候还小,也就是刚记事的年纪,无数次都是在田间地头睡着。

    那个时候没有那么多坑蒙拐骗,有陌生人进村子,大家都警醒的很,所以江楠和弟弟没有被人偷走也是因为有父老乡亲们守护的原因吧。

    但跟韩云天家里最大的不同,是她家穷,但是不穷酸。

    江妈做人做事都能得到村里男女老少的一根大拇指,她们穷的没饭吃的时候,江妈也没有让那个时候的日子过得很凄惨。

    毕竟生活已经那么苦难了,为什么还要家人在精神上也时刻提醒这些苦难?

    没有实质性的帮助,还扰乱人心性。

    据江爸说,小时候江楠和弟弟吃黄面馒头,江爸江妈吃的是夹杂着绿叶子的杂面馒头,也就是喂给牲口前筛的细点的粗粮。

    江楠还开玩笑说自己父母会养生。

    后来江爸贷款做生意,生意失败了,就又想法子从头开始,江楠现在都记得江妈那个时候还完贷款的轻松劲儿。

    江妈躺在床上,对着江楠和江北平静又温和地说道:“以后咱家日子会更好过的!咱家的贷款还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清了,妈妈很高兴!今天让你爸领着咱们下馆子,吃顿好的!”

    那顿饭江爸江妈吃着吃着又哭又笑,所以江楠印象深刻。

    江楠睡着了,梦里似乎还梦到小时候的自己光着脚在田间地头陪弟弟玩儿。

    那时候是真苦啊!

    那时候是真幸福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