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渔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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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灵研院系灵人项目实验室。
一头牲口舒舒服服地斜倒在靠椅上，帽檐遮脸，呼噜呼噜，发出猪一般的快乐哼哼。
伊珊静之所以把他当作猪，是因为在这个病毒爆发、变异体大闹天宫的关键时点，某人竟还能忘乎所以地享受美梦，简直比猪还牲口。
她回头瞟了一眼这令她小半生又爱又恨的家伙，摇摇头，犯贱地轻笑，为自己的眼瞎深感幸福。
“珊姐，无人机离目标地点还有两百米。”薄一鸣适时提醒。
伊珊静回过神，展开手里的激光键盘，十指交替飞跃，一如肖邦正在演奏小夜曲。
“降低高度，水平三十米，左旋十五度，镜头拉平。”伊珊静小声指示，比起后面那头玩坏了辜辜三台无人机的睡猪，薄一鸣在远程操控无人机上显得更有天赋。
“好的。”
薄一鸣推动操作杆，面前三块显示屏全都被无人机上的镜头占领，无人机掠过一片树林，缓缓接近闪着红点的信号源，迅速捕捉信号点周围的图像信息，而后快速返航。
“拍到了吗？”伊珊静问。
薄一鸣快速调取无人机拍摄的画面，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逐帧观看，确切地得出结果，“拍到了……但是……”
听到但是，伊珊静顿感不妙，随即起身凑头过来看，画面内一块灵保局外勤特制电子名牌倒伏在草丛里，周围什么都没有。
“唉，果然和猜测的一样，那小猴子把高起青的铭牌搞丢了。”伊珊静感叹。
“现在怎么办？要向族长汇报吗？”薄一鸣问。
“怎么汇报？族长现在在作战中心，配合军方清剿变异体，电话都打不进去，还汇报啥？”伊珊静说，“族长都让我们帮忙寻找那群变异猴子了，可见灵保局情报科已经工作过载，如果我们弄半天什么都没找到，跑去汇报那也是徒增族长的烦恼，还是先找变异猴子吧。”
“哦。”对于伊珊静的指示，薄一鸣向来照做不误，可是有一点，他有些想不明白，以至于心里一直有颗尖锐石头硌来硌去，“珊姐，你说，夏娃宗主……真的在那群变异猴子手里吗？夏娃宗主那么厉害，怎么会……怎么会就失手了呢，据我所知，夏娃宗主执行任务从未失过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夏娃宗主虽然厉害，但也不是超人。”伊珊静懒得去想具体缘由，目前手头上的活儿已经让她一个脑袋两个大，“族长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少问那么多。”
“哦。”薄一鸣悻悻应着，脑袋还是在原路上打转，嘴巴也跟着不听话，“欸，你说，会不会是因为灵神？我刚才听我爸说，翠湖那边很有可能还有一条新灵神。”
“可能吧……”发觉离题半里，伊珊静连忙找回到正路，“喂，不是让你别问那么多吗？赶紧把初夜那只小猴子和变异猴群找出来，族长和南教授等着用呢。”
“哦……”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从口袋里传出，还伴有“警告，大魔王来了”的重复提示音，惊得欧诺帽檐一飞从躺椅上跳起，摸出电话就条件反射地先开口。
“辜辜姐，我在！我在！”
“在就好，我现在有紧急情况找族长，但电话打不进去，秘书说通传但半天都没有回音，我这事儿很急，你赶紧给我跑一趟。”电话那头的辜辜说。
“找我干妈啊……可是我干妈……”
睡久了被突然惊醒，欧诺头脑阵阵发懵，连忙望向伊珊静，伊珊静扭头代为回答：“族长现在在作战中心，怕是没有时间和你通话。”
“我在这边了解到了一些新情况，翠湖这边可能还有一条未知灵神，我找到了这条灵神的直接受害者，而这名受害者很可能是解决这场变异体危机的关键。”
伊珊静很想回答这些话跟她讲没有用，她又不是做决断的人，但这么耿直的回复无异于泼辜辜凉水，惹辜辜发飙，于是只能敷衍，“好吧，你有什么请求，我让欧诺去帮你跑跑看。”
“豆豆找到了，我会尽快安排送她回云岭。另外，我请求族长一并接收那位受害者，并且让我留下来追查那条灵神的下落。”
“好，知道了。”
电话挂断，伊珊静看向欧诺，欧诺嘴角一勾，脱线到四海八荒之外，完全听不到重点。
“豆豆要回来了么？那我们去接她吧？要不要先换身衣服？”
“滚！”
……
灵保局，综合作战指挥中心。
“灵体探测器显示那群变异体正在向这条通水渠聚集，与此同时还有大量鱼群。”李局长指着显示屏上的一条细小水道，对视频连线的“渔夫”行动现场指挥部各级指挥官说，“这个季节，翠湖及周边养殖场大概有三百万到五百万斤的存量鱼，庞大的鱼群将会成为变异体的天然屏障，变异体将鱼群驱赶到这条通水渠，混杂其间我们很难发现，即便在源头上架设电网，恐怕都拦不住。而通水渠的另一头就是大沙河，变异体若效仿当年红军四渡赤水，军方来回疲于奔命，很可能会出岔子。”
“李局长，那群变异体，有这么高的智慧吗？”视频那头有人怀疑。
“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变异体，尤其是经过‘疯子’多年改造的怪物。就我们目前所知，那群变异体有个统一指挥的首领，只要打掉他，其他变异体就会不攻自破。另外，灵研院制作了首批JSMH病毒疫苗，对十二个小时之内的感染者有良好的药效，疫苗正在装箱检查，一个小时之后将会空运至你处。”
“好的，针对你提供的情报，我们会相应调整方案，天黑之前，我们会一举拿下变异体，你们放心吧。”
视频连线中断，作战中心一片安静。
军方的实力毋庸置疑，但为什么心里还放心不下呢？
战前会议一结束，族长玉簟秋便坐回自己座椅，远处站定的秘书恭候多时，抓紧时间跑步上前汇报。
“族长，辜辜刚才来电，她说——”
族长打出停的手势，不用听就猜出了辜辜的心思，“她想留下找灵神。”
“是的，并且她还发现了一位被直接侵蚀过却顽强活下来的小女孩，请求将小女孩和豆豆一起送回。”
“那条灵神下落不明，寻找它当从长计议，翠湖周边马上会有一场硬仗，让她先带人回来，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是。”
“珊珊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族长缓缓靠上座椅，思考沉淀，眼睛微闭。
该来的始终会来，她不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但她确定，她必须这么选择。
下午，灵研院系灵人项目实验室。
一头牲口舒舒服服地斜倒在靠椅上，帽檐遮脸，呼噜呼噜，发出猪一般的快乐哼哼。
伊珊静之所以把他当作猪，是因为在这个病毒爆发、变异体大闹天宫的关键时点，某人竟还能忘乎所以地享受美梦，简直比猪还牲口。
她回头瞟了一眼这令她小半生又爱又恨的家伙，摇摇头，犯贱地轻笑，为自己的眼瞎深感幸福。
“珊姐，无人机离目标地点还有两百米。”薄一鸣适时提醒。
伊珊静回过神，展开手里的激光键盘，十指交替飞跃，一如肖邦正在演奏小夜曲。
“降低高度，水平三十米，左旋十五度，镜头拉平。”伊珊静小声指示，比起后面那头玩坏了辜辜三台无人机的睡猪，薄一鸣在远程操控无人机上显得更有天赋。
“好的。”
薄一鸣推动操作杆，面前三块显示屏全都被无人机上的镜头占领，无人机掠过一片树林，缓缓接近闪着红点的信号源，迅速捕捉信号点周围的图像信息，而后快速返航。
“拍到了吗？”伊珊静问。
薄一鸣快速调取无人机拍摄的画面，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逐帧观看，确切地得出结果，“拍到了……但是……”
听到但是，伊珊静顿感不妙，随即起身凑头过来看，画面内一块灵保局外勤特制电子名牌倒伏在草丛里，周围什么都没有。
“唉，果然和猜测的一样，那小猴子把高起青的铭牌搞丢了。”伊珊静感叹。
“现在怎么办？要向族长汇报吗？”薄一鸣问。
“怎么汇报？族长现在在作战中心，配合军方清剿变异体，电话都打不进去，还汇报啥？”伊珊静说，“族长都让我们帮忙寻找那群变异猴子了，可见灵保局情报科已经工作过载，如果我们弄半天什么都没找到，跑去汇报那也是徒增族长的烦恼，还是先找变异猴子吧。”
“哦。”对于伊珊静的指示，薄一鸣向来照做不误，可是有一点，他有些想不明白，以至于心里一直有颗尖锐石头硌来硌去，“珊姐，你说，夏娃宗主……真的在那群变异猴子手里吗？夏娃宗主那么厉害，怎么会……怎么会就失手了呢，据我所知，夏娃宗主执行任务从未失过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夏娃宗主虽然厉害，但也不是超人。”伊珊静懒得去想具体缘由，目前手头上的活儿已经让她一个脑袋两个大，“族长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少问那么多。”
“哦。”薄一鸣悻悻应着，脑袋还是在原路上打转，嘴巴也跟着不听话，“欸，你说，会不会是因为灵神？我刚才听我爸说，翠湖那边很有可能还有一条新灵神。”
“可能吧……”发觉离题半里，伊珊静连忙找回到正路，“喂，不是让你别问那么多吗？赶紧把初夜那只小猴子和变异猴群找出来，族长和南教授等着用呢。”
“哦……”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从口袋里传出，还伴有“警告，大魔王来了”的重复提示音，惊得欧诺帽檐一飞从躺椅上跳起，摸出电话就条件反射地先开口。
“辜辜姐，我在！我在！”
“在就好，我现在有紧急情况找族长，但电话打不进去，秘书说通传但半天都没有回音，我这事儿很急，你赶紧给我跑一趟。”电话那头的辜辜说。
“找我干妈啊……可是我干妈……”
睡久了被突然惊醒，欧诺头脑阵阵发懵，连忙望向伊珊静，伊珊静扭头代为回答：“族长现在在作战中心，怕是没有时间和你通话。”
“我在这边了解到了一些新情况，翠湖这边可能还有一条未知灵神，我找到了这条灵神的直接受害者，而这名受害者很可能是解决这场变异体危机的关键。”
伊珊静很想回答这些话跟她讲没有用，她又不是做决断的人，但这么耿直的回复无异于泼辜辜凉水，惹辜辜发飙，于是只能敷衍，“好吧，你有什么请求，我让欧诺去帮你跑跑看。”
“豆豆找到了，我会尽快安排送她回云岭。另外，我请求族长一并接收那位受害者，并且让我留下来追查那条灵神的下落。”
“好，知道了。”
电话挂断，伊珊静看向欧诺，欧诺嘴角一勾，脱线到四海八荒之外，完全听不到重点。
“豆豆要回来了么？那我们去接她吧？要不要先换身衣服？”
“滚！”
……
灵保局，综合作战指挥中心。
“灵体探测器显示那群变异体正在向这条通水渠聚集，与此同时还有大量鱼群。”李局长指着显示屏上的一条细小水道，对视频连线的“渔夫”行动现场指挥部各级指挥官说，“这个季节，翠湖及周边养殖场大概有三百万到五百万斤的存量鱼，庞大的鱼群将会成为变异体的天然屏障，变异体将鱼群驱赶到这条通水渠，混杂其间我们很难发现，即便在源头上架设电网，恐怕都拦不住。而通水渠的另一头就是大沙河，变异体若效仿当年红军四渡赤水，军方来回疲于奔命，很可能会出岔子。”
“李局长，那群变异体，有这么高的智慧吗？”视频那头有人怀疑。
“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变异体，尤其是经过‘疯子’多年改造的怪物。就我们目前所知，那群变异体有个统一指挥的首领，只要打掉他，其他变异体就会不攻自破。另外，灵研院制作了首批JSMH病毒疫苗，对十二个小时之内的感染者有良好的药效，疫苗正在装箱检查，一个小时之后将会空运至你处。”
“好的，针对你提供的情报，我们会相应调整方案，天黑之前，我们会一举拿下变异体，你们放心吧。”
视频连线中断，作战中心一片安静。
军方的实力毋庸置疑，但为什么心里还放心不下呢？
战前会议一结束，族长玉簟秋便坐回自己座椅，远处站定的秘书恭候多时，抓紧时间跑步上前汇报。
“族长，辜辜刚才来电，她说——”
族长打出停的手势，不用听就猜出了辜辜的心思，“她想留下找灵神。”
“是的，并且她还发现了一位被直接侵蚀过却顽强活下来的小女孩，请求将小女孩和豆豆一起送回。”
“那条灵神下落不明，寻找它当从长计议，翠湖周边马上会有一场硬仗，让她先带人回来，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是。”
“珊珊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族长缓缓靠上座椅，思考沉淀，眼睛微闭。
该来的始终会来，她不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但她确定，她必须这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