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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活体的27只脚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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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是将困难排除在外,将爱保存在内的地方。

    家,是让普通人变得伟大,让伟人变得平凡的地方。

    家,是父亲的王国,母亲的世界,孩子的天堂。

    家,是我们可以任意发牢骚,却不用担心他人责备的地方。

    家,是我们情感的中心,四周围绕着美好的意愿。

    家,是世界上唯一用爱将人性的缺陷和失败掩盖起来的地方。

    家,是地球上的一小块乐园,是一个和平的角落。

    (泽原妈妈博客:什么是家)

    高高的石坝,没有鲜花;黄沙堆砌的土壤,没有铸成宝塔一觉醒来,是大山的拥抱和松树的香味,悠悠小河和氤氲弥漫的乡村。

    我家就在这个无塔无江的“顺江高石塔村”在充满神话色彩的玉蝉山附近,有七八间土墙青瓦方,有竹有池,有花有邻居。邻居都是一个老祖宗繁殖下来的,都围绕着池塘盖了房子,多是1979年左右修的,有点历史的痕迹。

    照家乡的习俗,孩子大了,总要分家,就像鸡大了就要生蛋或鸣叫一样;分家都要盖房,又如小狗寻找自己的窝一样。祖祖、爷爷、父亲和我都一样,每个人都一样,包括农村人、城市人,所有称为人的人。

    父亲是12岁半开始出远门寻求生计的,当时还有几个兄弟姐妹需要他供养,一个弟弟在读高中,一个弟弟在挖别人红薯而经常被人打骂,另两个更小的弟弟经常打架、常鼻涕流到裤裆,一个妹妹在我奶奶的怀里。后来,最小的一个姑姑出生了,在我出生的3年以前。日子很苦,但一家还算能吃上米饭,即便是漂浮着菜叶的稀饭。爷爷在山下、河弯盖了好几十间房子,和他的爸爸妈妈一起住。房子有点像四合院,中间有一个8平方米的天井。天井是我儿时的乐园,捉鱼放在里面养,聆听雨声哗啦啦地落下,用手抚摸阳光下种植的状元红,看祖祖在木桌旁边吃着河沙炒过胡豆下酒墙却全是黄土砌成,墙内有木头、竹圈盘固。

    儿时是幸福的,有祖祖的沙胡豆,有爷爷的沙阳糕,有外公外婆的永远吃不完的糖果。在这个若大房子里,我是去玩的地方,偶尔也在里面住上几夜,如和伙伴玩久了不想回家,小叔计划明天去捉鱼,祖祖给我讲灵异故事我家是在爷爷老房子的后山,面向很远很长的一条河。1979年三月的一个傍晚,妈妈在老房子里生下了我,啼哭声闹翻了整个河弯,乡邻都来了,看王家大孙子出生。那夜妈妈很累,那天奶奶很高兴。可是爸爸不在,在外地。出生一段时间,没有名字。祖祖说我的辈分字号为“堂”字,妈妈就说就叫“堂兵”吧,说要堂堂正正做一个人“兵”勇敢坚强、长大听话。就这样我有了名字。

    有了我,爸爸算是长大了,所以他得有自己的房子。没有到一个月,爷爷说你们该盖房子了。于是,爸爸领到了这句话,背着大舅送给他外出跑差的黄布包盖房子去了,没有祖传的家什,没有一块木头和一分钱。外公从24里地外挑来并不多余的稻谷,外婆背来了一口铝锅,乡亲送来木头和竹子,一堆红薯,还有他们孩子穿过的几件衣服。爸爸和外公东奔西走,四处张罗,艰辛地盖上了3间瓦方。一间住人,一间做饭,一间养猪。盖房时,妈妈背着我做饭,两天一顿干饭,饭下蒸着厚厚一层红薯,其余喝粥;外公和爸爸睡在几块木板拼合的床板上,晚上时时起来看那竹子、那木头是否有人来偷。

    后来听妈妈说,上梁那天,乡邻来了几个,送来了几包粗黄纸包裹的红塘和2块钱,舅舅舅娘也来了,送了我几件小衣服和一个红色的小皮球。那天很热闹,爷爷是午饭后来看了一眼,奶奶在灶前数落了他几句“你大儿子盖房子啊”“你不抱抱孙子”

    爸爸有了房子,有了家。我有了红色的小皮球,时隔3年也有了小弟弟。随后,没有过几年,爸爸挣的钱多了起来,又要准备盖房子,要给我和弟弟准备以后取媳妇用。房子渐渐地多了起来,现在大大小小的也有近10间。儿时的我多半是在外婆家过的,读小学了才回到爸爸盖的房子里住。爸爸曾请了风水先生看过,我家驻地风水好,坐落有山环绕,青山护卫,门前宽阔,小河漫流家门口有一条乡间小路,乡亲们上街都要经过这里,自然人气旺盛,经常有很多人到家聊天纳凉。

    1999年,我去念大学了,弟弟外出务工了,爸爸也在外地工作了30余年。照乡亲们的理解,我自然不必在家住了,只是弟弟还是农村人,还得在家生产、居住。那年妈妈没有再种那已经种了30余年的田地,在我一再地鼓动下她随同爸爸去了,照顾爸爸吃饭穿衣。四五年后,家里没有人住,房子在日晒雨淋下朽败下来,木头蛀虫了、墙崩塌了、瓦砾掉了。2005年,我和爸爸妈妈回家过年,在爷爷家。爷爷说,王二那房子该盖好,以后才好娶媳妇啊。也就在这年初,弟弟回来了,乡亲给他说了媒,女孩家来了看了没有马上同意,说要盖新房才结婚。这样以来,弟弟的婚事推了又推。爸爸说,房子应该盖了,你要给弟弟准备点钱,年底盖房子。

    有一天,爷爷给我打来电话说,我家的房子梁垮了大半,有些乡亲把木头给撤走作柴火了,你们要尽快把你弟弟房子盖好,娶媳妇人家也是要看有没有房子的。我说,年底就去盖。

    第二天,妈妈也打来电话“吃饭没有?吃好点哦,你要注意身体。”“你爸爸说,过年回去给弟弟盖房子,你要给弟弟准备点钱”“你自己也要存钱,用钱不要大手大脚的,也该考虑买房子娶媳妇生孩子用啊,都老大不小的了”妈妈说了很久,爸爸也在旁边反复地强调某些话要给我说。

    “年底就给弟弟盖房子。我的事情就不用太担心了,我自己知道”

    前些天,弟弟给我发短信“哥哥,我在广东要做点生意。爸爸说要盖房子,就让他去盖,我也要在外面再闯闯,相信我。你自己要注意身体。”

    “房子年底就回去盖。哥哥支持你、相信你!有事或需要钱给我说声。在外要学会照顾自己,注意身体。”弟弟始终是我的弟弟,可我对他的关心太少了。他因为我而没有读高中考大学,因为我读大学而没有盖房子

    年底就回家盖房子,在高高的石坝上,在黄沙里种状元红和鲜花兰草;

    年底就回家盖房子,和我爸我妈;

    年底就回家盖房子,永远不和弟弟分家

    (2006-4-21,四川绵阳)

    附:端禾博客 wtb-edu。blog。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