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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洛九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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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张金亮低着头慢慢走出屋子,王舒低声问张庭威:“廷威公,你说这事能成的几率有多大?”

    张庭威面色凝重,缓缓的说道:“事在人为,只要有希望,就要去努力,并且要加倍去努力,我不希望祖上发生的事情,再在我辈手中重现。”张庭威说的是当年张华明知道司马伦要废贾后,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导致自己反被司马伦屠杀的事情“既然现在我们都已经知道大厦将倾再不去做准备的话,你我就太傻了。金亮这孩子虽然在青州颇富众望,但是毕竟年级还轻,有些事情还的你我帮衬,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去做的还要你我去做。”

    “那是自然。”王舒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可惜清河是个女孩,要是-----”

    “要是个男孩早死了。”张庭威还没有等王舒把话数完,就一下子把他顶了回去:“武帝25子,嫡传的两个儿子(司马颖,司马衷),没留下一个子嗣,要知道现在清河不但是先皇帝,并且还是武皇帝留下的唯一一个嫡亲,而今上也不过是武皇帝的庶出罢了,司马越为什么把他死死的放在身边?他不怕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未给他许配人家?

    “华族身份的确认讲究的就是血缘,皇族何尝不是?只不过在在同一血亲皇族男孩足够多,血缘矛盾还不是那么突出的情况下,男孩在继承权上占有优势,可是当同一血缘的男孩完全不存在的话,血缘关系就突出出来了。”

    在旁边的孙餍也终于听出了一点门道,顿时他的脸变得刷白,然后又忽然变得通红,他小心翼翼的说道:“要是那样东海王怎么还敢把她放在大街上,让她跟着莲儿到处乱跑,圈禁不是更合适么?他就不怕别人在街上把清河抢走了。”

    “名分,没有名分你就是拐走一个皇帝都没有任何用处。”张庭威冷冷的说道:“这也就是我让金亮接触莲儿的主要原因。要不然光要一个清河就足够了。只要清河在手。我们就能在血缘上大做文章。对了,金亮以前不是说过什么血统么?我认为这个词不错,血统。以后就用这个词,纯正的皇室血统,清河最大地优势就是其纯正地嫡传皇室血统,而不是象今上一样,身由庶出,血统不纯。”

    “可是,现在武皇帝再世的还有几个儿子,今上也已经有太子了。虽然我支持你得意见,但是我怎么觉着希望还是很渺茫”经过刚才短暂的脑袋发热以后,王舒还是找到了问题所在。

    “那就等,看看匈奴人会不会给我们制造机会,如果匈奴人不给我们制造机会,那么我们就想办法给匈奴人创造机会。”张庭威地话让王舒和孙餍背后冷嗖嗖地,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慈善的长者什么时候会这么阴暗。

    “清河张家,世代忠良。可是清河张家世代冤屈而死的忠良不在少数,金亮这次出兵时候说的话,我现在也想清楚了,大晋需要的是一个象征,而不是一个皇帝。我清河张家忠于的是大晋帝国。而不是一个昏庸的皇帝。只要符合我们大家的利益,是男人在上位还是女人在上位并不重要,重要地是你我的利益。”

    张庭威赤裸裸的话语让王舒和孙餍一扫刚才的惊恐,心中都不禁暗自佩服这个道貌岸然的内心却无比狡猾阴暗的老狐狸,能把争权夺利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张庭威见两人不说话。接着说道:“更何况如果我们要是弄个皇子回去地话。如何让王二,王三等人臣服。如何让忠于金亮和被商业团体完全渗透的近卫军臣服?没有他们的效忠,就是我们把老天爷搬回去又有什么用处?

    “你我同属华族,虽然都是侨居,但是青州张金亮给于我们的收获要远超朝廷给于我们得赏赐,这也是我想帮助金亮得原因,只有让我们的利益上升为青州地利益,才能让那帮天不怕地不怕,谁是皇上老子根本不在乎,满手沾满血腥,眼中只有钱的青州工商业集团和那帮对大晋朝廷恨之入骨,喝着人血吃着人肉发展起来的垦荒团支持我们的决定,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在在青州势力最大地不是你我,也不是青州地林家,孙家,而是锦绣山庄那帮工商业集团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近卫军军啊。对于他们来说,青州只有一个首脑,那就是金亮。除了金亮,他们谁都不会认。”

    “那其实还不如直接推----”孙餍在旁边说了一个半截话,他虽然没有说完,但是王舒和张庭威却已经明白他地意思,张庭威不慌不忙的说道:“你还是不了解金亮,金亮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恐怕最反对的就是你说的那个。再说,清河张家数代忠义的名声廷威还不想在廷威的手中毁为一旦。

    “这次来洛阳,也许是上天赐于青州的一个机会,也许清河就是上天所赐给青州最大的礼物,也许清河会是青州唯一的选择。一切的一切,我们只能向上天祈祷,让他祝福我们,让这一切最终成真。”

    的确,如果能把清河弄回青州,对于他们这些已经从封建贵族逐渐向原始的资本贵族转变过程中的人来说,对于那些已经完全掌握权力的商业集团来说,对于那些正在发展壮大起来的垦荒团来说,对于那些整日在工矿企业下劳作,终日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的工人们来说,对于青州那些还对朝廷非常留恋的华族来说,一个少不经事的清河恐怕是各方最佳的妥协方案。

    这要远比在矛盾重重的青州搞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要好得多,至少不会做到君臣离心,至少不会搞到人心离散,至少人们还能团结在张金亮周围。

    相对于变幻无常的朝廷局势,稳定性特别强的青州议会体制肯定能找到一个妥协的方案,更能保护他们各方的利益,并且他们还可以通过议会把自己的利益变成众人地利益,使利益最大化。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后,王舒叹了口气说道:“哎。可惜金亮到现在还不明白廷威公地用意。我本来还想给他说清楚,后来想想算了,这样对他们都好。免得对以后他们的生活造成影响。”

    张庭威撇了一眼王舒,不屑的说道:“你能想到地,金亮为什么会想不到?你真以为金亮不明白么?”

    王舒神情一滞,愣在了那里。

    张庭威并没有管王舒是什么表情,而是对王舒继续说道:“不要枉自认为自己比别人聪明,金亮装糊涂才是最好的选择。有些事情只需要去做而不是去说,大家只要互相明白,心照不宣即可。”

    另外王倩和王勇强结婚这么多年了。你也算是王倩的半个家长,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回锦绣山庄把王倩收为义女把。”

    王舒眼睛一亮,起身跪倒在地,向张庭威叩首道:“多谢廷威公指点,舒感激不尽。”

    夜逐渐深了,张金亮在躺在塌上,在黑暗中瞪着眼睛呆呆的望着房顶。一动不动,仿佛睡死了过去一般,只有偶尔还在转动着的眼珠和起伏的胸膛还表明他还活着。

    刚才在厅堂之中,张庭威等人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海中滚过,让他浮想联翩。久久不能平歇,好久他才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有时候装糊涂,比装聪明更难啊。”

    第二天一早,坊门开后不久。缪传已经出现在张金亮居住的小院门口。一进院子,他并没有理会上前搭讪的张金亮。而是冲着张庭威递上了一张请帖:“东海越诚请廷威公和金亮先生到府邸共赴家宴。”

    张庭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上前伸手接过请柬,说道:“张轩再次谢过王爷,代我向王爷问好。敢问明公,不知这次王爷召见意欲何为。”

    缪传答道:“王爷这次特请廷威公和金亮先生共赴家宴,具体为何目的,恕缪传真不知道。”

    说完缪传转身告辞,走到张金亮身边的时候,恶恨恨的对张金亮说道:“小子,你昨天爽够了,让我回去挨王爷的一顿臭骂,今天你小心着,小心王爷把你的皮给扒下来。”

    张金亮微微一笑道:“有劳明公费心。”

    孙餍看着缪传出了门,走到张金亮身侧,小声问道,:“金亮公,刚才缪祭酒给你说地什么?”

    张金亮笑着说道:“刚才缪大人说让金亮今天小心点,别让东海王把金亮的这身狗皮剥了。”

    孙餍脸色一变,转头看向张庭威,张庭威微笑不语,王舒在一旁笑道:“别听缪祭酒在那里胡说,要是东海王真想剥张金亮这身皮,缪祭酒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张庭威向张金亮说道:“今天看来咱们还真的准备准备,好好的去会会这个闻名遐耳的布衣王爷。”

    他转身又向王舒低声说道:“处明公这次留在京中可地好好关照一下缪传,瞅机会和缪传谈谈,也许昨天晚上咱们所说的事情会全靠在这个人身上。”

    王舒低头回道:“明白,本来我还想把这个京官辞掉,和金亮一起回青州,今天廷威公这么说,看来处明还真的留在洛阳了。”

    张庭威点了点头,又说道:“回头我让金亮把这批虎狼侍卫留给你,你在京中见机行事,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得用强,城外的货栈正在修复。在最坏地情况下,你可退到货栈,依靠水军等待救援。

    “青州地事情廷威来负责,由廷威出面和王二,林世祥等人协调此事。”

    “明白。”

    东海王的宴请,并没有象缪传所说地那么夸张,而只是一次完全的家宴,参加的人只有张庭威张金亮和东海王一家,甚至连久为逢面的裴氏也走出了前台。而清丽可人的莲儿则紧紧跟在母亲身后。

    “廷威公,金亮贤侄不必多礼,今天不谈国事,只谈家事,元超今天也不是王爷,只是一个司马家的家长,元超今天要用酒宴来感谢金亮当年的大恩。”司马越满面红光,见到张庭威和张金亮行礼连忙拉住。

    “王爷说笑了,金亮只是路上偶遇,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就算没有金亮,王爷鸿福齐天,王妃和小公主必当安然无恙,更何况有何伦将军这种猛将在旁,驱逐那些蟊贼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张金亮不敢居功,司马越越是客气,他越是谦虚。

    “小侄愚顽,年纪稍轻,在朝中为官,还得仰仗明公。明公多多费心,”张庭威一边行礼,一边用眼角向四周扫射,寻找着清河公主,可是眼看满屋中脂粉甚多,却根本不见张金亮所说的黄杉女子出现。

    “廷威公客气了,元超早年对茂先公可是敬仰的很啊,还受过茂先公点拨,可惜当年元超力薄,无法救茂先公于危难。今日一见廷威公,如见故人,元超很是伤感。早闻先生令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不俗。来来来,今天中午让我们好好的共进美酒,畅饮一番,让元超好好进进地主之意。”

    张金亮见过司马越,又向裴氏深施一礼:“金亮见过王妃,几年不见,王妃风采依然,仍是那么年轻。”

    张金亮的一句话,让裴氏掩口轻笑,心中暗道:“原本以为他只是个粗俗的野人,却还没有想到原来这个野人也这般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