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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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了望前,又望了望后,此时他正身处一处不知名的巷道之中,右手侧有一户人家的侧门。他看了一下,这门大门紧闭,门上还挂着锁,两侧墙壁之上没有任何痕迹,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耽误时间去敲门,而是径直向前跑去,继续追索。

    而此时的燕六刚刚爬过这户人家的院墙,摔在了墙下,半边身子全麻了,动弹不得。如果裴谡选择进来查看,她定然躲不过了。

    她在奔逃过程中,将左袖撕了下来,死死扎住了被箭矢洞穿的手臂上围止血,又用右腿裤腿一圈圈裹住左臂,避免血液滴落,才勉强躲过了追踪。

    然而现在她已然无力再跑,只能在角落里缓缓调息,尝试着重新积聚力量。

    方才她并不是没头脑地乱跑,在备用计划之中,她还有一个最后的自救手段,她知道开封府附近有一处地方可以在危急之下藏身,这个地方的主人应当不会把她供出去。

    但愿她没有跑错地方,方才饶了那么多路,她自己都差点没认出来自己身处何方。

    不知那裴谡到底在针上喂了甚么毒,燕六脑海已相当迟滞了,方才一系列的剧烈运动促使毒素加速运转到了她全身,尤其麻痹了她的大脑。她头晕眼花,耳鸣不止,眼前的景象都变得五彩斑斓。

    有人提着灯笼走来了。燕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她跑错了地方,那就全完了,她握住龙尧剑柄,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打算。@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

    随即,她听到了来人清脆悦耳的嗓音:是你?燕女侠?

    她听到来人呼喊身边的亲信过来救人,脑海终于相当迟滞地冒出了最后一个判断:是李师师,我没跑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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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她就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第七十四章

    赵樱泓没想到晨间写了一封信,托梁从政送给官家,傍晚就又见到了梁从政。他是来送官家的回信的。

    长公主,官家有口谕:收到来信,已遣入内省抄录,陆续送至你府上。

    赵樱泓行了一礼,收下来信,又留梁从政吃一碗热汤暖暖身再走。梁从政腼腆地吃下,深深一揖,背着褡裢上了马,迅速回宫。

    赵樱泓回到自己的书房,裁开了官家的信,阅读其中内容。

    官家先是说了说他最近的为政心得,他首先指出了几个政事上的问题,也并非是什么新鲜事,都是国朝老大难的问题。但中途却话锋一转,提起了韩嘉彦。

    他说韩嘉彦果然见识非凡,提出了整顿吏治的良法,他近来专门就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刻地思索,已有了初步的整治框架。

    赵樱泓虽然早就猜到韩嘉彦的懦弱无能多半是装的,但如今被官家证实其才华,心中不由得唏嘘不已。

    这么说,那篇策论果真出自他手,他确实是治国良才。只可惜因着长兄压迫,不得不断了前途,与自己成婚。

    他与他兄长之间的矛盾,不仅仅是早年间的家庭矛盾,更是政见的根本不同。怪不得他兄长要如此打压他,不让他得志,又让他得享一辈子荣华富贵,一方面消磨他的意志,一方面牺牲他以攀附皇权,进一步抬高稳固了韩家的地位。

    这一手可真是狠毒。

    说完了政事,官家又提到了他自己的婚事。说是等三月过去,四月他可能就要大婚了,大婚的对象是眉州防御使、马军都虞侯孟元的孙女孟攸棠,过不多久,她就会成为孟皇后。

    行文至此,官家的笔锋转缓,带上了几分忧思意味。他提到了一个心爱的侍女刘漪柔,他初尝爱情滋味,感到欢喜万分,恨不能日日都与她黏在一处。奈何不能娶她为妻,给与最为荣耀的地位,感到哪怕贵为九五之尊也不得丝毫自在之处,委屈愤懑不已。

    【吾不知姊与驸马相处如何?初婚之时,姊万般无奈,多是对他不喜。不知如今心中可有转圜?他本性温和良善,奈何被逼迫至此,如履薄冰,吾能体悟他难处,还望姊对他多些关怀包容才是。汝二人为夫妻,当相濡以沫,共赴白首。】

    读到此处,赵樱泓的内心深处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对韩嘉彦缺乏耐心和包容,至今也不曾给他好脸色。若当真换位思考,他内心深处又该是多么惶恐难安。

    何况她又对燕六暗生情愫,那相濡以沫,共赴白首八字好似尖针,刺痛了她的眼。

    我这样做真的好吗?本就无法与燕六相守,只是因为她给了自己一时的关怀与自由,便对她牵肠挂肚,可最终她们还是不能在一起,这对她们谁都不好。

    这段感情是否还该持续下去?

    官家这封信的最后一段,让赵樱泓陷入了怔忪沉思:【问世间情为何物,姊可有解答?吾已通情、事,亦可看出驸马对姊心怀爱慕,吾曾问他对汝之感受,他眼中情愫绝非作假。不知姊可曾对驸马生情?还望姊多多思量,爱己爱人,莫要为自己虚设囚牢。弟只愿姊幸福安康,顿首顿首。】

    韩嘉彦竟然对自己心怀爱慕?赵樱泓一时之间难以相信,因为她自己完全没有看出这一点。但看弟弟字字句句真诚,也不像是在说瞎话,她一时之间陷入了犹疑之中。

    我不知韩嘉彦已对我生情,又已然对燕六的感情心生动摇,是我太过凉薄?还是我压根不懂什么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