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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滢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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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是很倔强,被他阴冷的眼神盯着,依旧不肯服软。

    商瞧着她红通通的脸,因为小脸被他抬高,她的眼泪往眼尾滑落,洇到了他的指骨上,商濯眉心紧蹙,心里莫名很不舒服,不知道是因为她的执拗反抗,还是因为她的眼泪,总之他不愉悦。

    而且烦躁更甚,他已经迁就过来见她了,她却不领情。

    说什么都要回塞北是吧?

    男人的大掌从她的下巴缓缓往下移,径直掐到了她的颈处。

    阿滢被抑制住了呼吸,脸色瞬间变得涨红痛苦,窒息感令她张嘴咳嗽,她用手去掰男人的大掌,拍打他的手背,想要他松手,结果被他捉住了腕子,反束在头顶,阿滢双腿扑通,依然没有办法再与他抗争。

    她的眼泪不断掉落,鼻翼翕动,眼神逐渐飘忽,在她以为自己快要被商濯掐死那会,他松开了手,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她匍匐在塌边狼狈喘气咳嗽。

    阿滢觉得他很暴戾恐怖,明明上一瞬还在温柔给她拍抚着后背喂药,跟她说话,下一瞬就能面无表情把她掐死。

    “知道听话了吗?”他凉凉问。

    商濯知道她是大多时候一个识时务的人,刚刚就能看出来,知道饿肚子会死人,目的达到她就不闹了,他来了,她就开始喝药用膳,很惜命。

    既然好言相劝,好说歹说都不能令她听话,他不介意换一种手法叫她乖觉。

    看着她涨红的面庞,咳到几乎断气的声音,商濯的脸色同样难看。

    “我……我知道了。”她缓了好一会,终于缓过来,捂护着脖颈看着他点头,人不断瑟缩往后。

    商濯冷眼看着,心里的异样不断放大,蛮女已经听话了,他并不开心。

    “……”

    她什么都不说了。

    咳也不敢咳,不停擦着眼泪,吸着鼻子,她的鼻子已经破皮,还有眼尾,揉得发红,嫩白的皮肤下散着泛红的星点,乌发垂落在两侧,有一些沾染了泪水和口涎,黏在她的脸上。

    商濯伸手要给她拂开,别到耳后,她却无比恐惧他的碰触,防备往后退去,好像受到了天大的惊吓。

    男人的脸色瞬间沉入谷底,看着少女眼里闪烁的惊恐,他最终没做什么,只是拂袖而去。

    阿滢看着他的背影不停掉眼泪,最后忍受不住,她哭出声音来,听着好似小兽呜咽,叫门口守着的人面面相觑。

    她哭着哭着渐渐没了声音,昭潭让丫鬟进去看看,发现阿滢晕了。

    郎中再进来把脉的时候发现阿滢脖颈上的掐痕,不敢多说一句,开了消却青紫淤血的药膏给丫鬟,让她们替阿滢擦拭。

    当日夜里,阿滢发了高热。

    一连烧很多日不见退,她还总是迷迷糊糊说胡话,药喂下去进了一半吐了一半,尽管进去一半始终不见好。

    丫鬟们以为闹成这样,阿滢最后会被送走,或者就这样病死掉,毕竟她惹怒了商濯,令他拂袖而去,丫鬟们在这里伺候很久了,至今还没见过商濯动如此大的怒。

    昭潭将她的情况回禀给商濯那会,他眼神冷得像冰,神情阴沉。

    “她病了多日,你现在才来说?”

    昭潭,“……”

    他也以为商濯不会再管阿滢,此番令她自生自灭,反正郎中看了,药也开了,是生是死由着她的造化。

    没想到商濯还是来了,冒着风头来了,他用令牌带了宫里的太医去了蔓华苑。

    男人伫立在一旁,蹙眉看着小姑娘脖颈上的伤痕,这么些天了,依然没有消退。

    他那日下手着实太重了,如此想着,心里竟隐隐涌出悔意。

    她再不听话束缚在这里就是了,一个弱女子,能翻出蔓华苑吗?他为何非要威慑与她动手?把她伤成这样,吓成这样。

    商濯闭眼,他着实是被她的性子惹得失了理智。

    才几日啊,迟滢已经瘦成了纸片,感觉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太医给她扎了银针提脉气泄体内的郁气,落在眉心的针疼,扎得她瑟缩,商濯见她皱眉,犀利的目光看向太医,“轻些。”

    太医,“……是。”轻了如何落准针。

    依着新开的药方抓来的药熬来了,丫鬟给她喂药,先前还能吃一半,眼下是一半都喂不下去。

    她好像没有反应了,汤勺撬不开她的唇。

    商濯把药碗接过来,见人还杵在跟前,挥手将其遣散。

    又吩咐道,“去买些蜜饯局的糖芽来,点心也要些。”

    昭潭这次之所以没有眼力见把人清出去,就是害怕商濯又被阿滢给气到,万一又伤到她。

    她依然不肯张嘴,商濯轻轻唤她的名字,她依然死抵着牙关,不肯喝药。

    “迟滢,睡着了也这般倔。”

    没有办法,商濯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大口,随后将她扶到怀里,捏着她的腮帮子,卷着药汁,长驱直入,把药渡到她的口中。

    “……”

    第26章

    昏迷当中的阿滢尝到了苦涩,她又用舌头抵着上颚,说什么都不肯吃药。

    尽管她已经巧用心智避开商濯,奈何尚在病中,整个人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根本抵挡不住男人的强势,药最后还是被他以唇喂了下去,整整一碗。

    在唇舌的抵挡当中尝到了追逐的乐趣,药已喂尽,他缓了好一会才渐渐退出,“……”

    的确是很苦的药,少女的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商濯放下药碗,以指腹擦去她唇边的药渍。

    病去如抽丝,她憔悴不堪了许多。

    从前她的唇温软甜蜜,而今尝起来,却只剩下苦涩,整个人也焉巴巴没了颜色,他不喜欢她病怏怏的样子。

    丫鬟手脚倒是快,没多久便将蜜饯局的糖芽以及点心带来了。

    他捏住阿滢的两颊,把糖芽放到她的嘴里,恐怕是苦涩的汤药,她的秀眉紧拧,下意识要吐出来,商濯捂住她的嘴巴,糖芽在嘴里化开,甜腻的味道蔓延,她的眉头松开,也不吐了。

    丫鬟们在一旁静默,商濯很有耐心给她喂了几块糖芽,看着她小脸上灵动活跃的神情不语。

    等托盘里的糖芽只剩下两块,他吩咐丫鬟拿下去,“等她醒了之后,热了点心给她尝尝。”

    “是。”

    商濯又问太医,她的病症可还好?

    太医道,“这位姑娘原本气血不足,一是急火攻心才发了高热,吃些药静静养着些时日便会好了。”

    听罢,商濯放了些心。

    他让丫鬟收拾了干净的院子留太医住下,怕她夜里又出什么事,宫门下钥不方便带人。

    商濯也在蔓华苑这边留了几日,守着她喝药,果真如太医所说,几贴药下去,她的高热退了下去,每日喝补身益气的汤饮,整个人的气色正在慢慢恢复,看着没有前些日那般苍白了。

    三日前阿滢醒过来,她已经能自己喝药,便不要商濯喂了,不过他每日都会盯着她把药喝尽,用膳。

    在她养身体这些时日,商濯始终在她的身侧,同在一处屋檐下,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商濯不开口,她也很沉默。

    比起原先的灵动,她沉默寡言到令人不知讲什么好。

    那日阿滢喝了药假寐,商濯从书房过来,路过墙角的时候听到偷懒的丫鬟背地里嚼闲话。

    左边的丫鬟好奇道,“你说殿下真的很喜爱她吗?这段时日殿下事无巨细照顾她。”

    “不知道,瞧着殿下的做派应当是喜爱的吧,若是不喜爱,早在她第一日和殿下唱反调的时候就被掐死了。”

    “可殿下真要喜爱她,为何又要掐她,我瞧着她脖颈上的伤,倘若再用力些,恐怕她早就香消玉殒与世长辞了。”

    “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能勾得二殿下倾心,不顾沈家的姻缘,频频宿在这边照顾。”

    “是啊,她除去生得清丽些,毫无礼仪体态,行径作派粗鄙不堪,完……殿下!”

    商濯脸色沉沉看着两人,他一言不发看向旁边的昭潭,后者意会,带人上前把人拖下去。

    丫鬟吓得立马求饶,不过还是被拖了下去。

    商濯进门时见到阿滢穿着亵衣站在窗桕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能看到适才院中发生的事情。

    “怎么不穿靴?”她赤着足,裸踩在地上。

    这是两人近来的第一句话。

    商濯走到床榻前,把她的小靴子拿过来,牵着她的手到内室的小几旁,按着阿滢的肩膀让她坐下,随后倾身给她穿靴。

    期间,阿滢一眼不错看着男人的动作。

    他温润如玉的脸庞,体贴入微的动作,让她恍惚觉得又回到了塞北的小屋子里,他不是越朝的二殿下,还是温儒雅致的郎君周誉。

    可惜一切都是假象,阿滢垂下眼睫不说话,他两面三刀,温儒雅致不过是他的表面色,薄凉暴戾才是他的底色。

    商濯坐在他的对面,看着她安静的样子,“是不是太闷了?”

    阿滢不说话,她安静坐着,好似一个小聋子。

    商濯盯着她看了会,伸手碰触她脸边垂落的碎发,阿滢因为他的碰触生怕,想要之前几欲窒息的恐怖经历,她抖着往后缩,圆润的眼眸中闪烁着警惕看着商濯。

    不过地方只有方寸之地,这里是他的地盘,就算她逃了出去,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男人瞧着她躲闪的动作眉宇微拢,很快因为她的乖觉而舒展。

    她虽然怕,到底没有躲得厉害。

    商濯替她把发丝拢到她的小耳朵后面,手没有即刻拿下来,顺着她的耳廓滑到她的耳垂处。

    汴安的女子到了年岁,便会穿耳洞,方便簪珠戴坠,她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始终没有穿刺耳垂,捏着绵软冰凉。

    阿滢的手攥紧拳头,生怕下一瞬,商濯的手又挪到她的脖颈上,一把将她掐死,她舌尖抵着下颚死死抵抗,她的眼睛甚至闭上了。

    男人看着她的反应,手从她的耳垂上抽离。

    好一会没有动静,阿滢睁开眼,对上饶有兴致的眼睛,她忍不住咽下口涎。

    好在商濯没有做什么,仅仅盯着她看了一会,随便便起身离开了。

    阿滢在他离开很久以后才转过身瞧着他离开的方向,被她遣出去的丫鬟又进了门来。

    自打那日起,阿滢在没有见到背后嚼她舌根的丫鬟,她找涣月问过,涣月支支吾吾没说具体,只跟她讲,“那两位婢女做事不严谨,手脚粗笨,被、被派到别的地方做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