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在这里，老子就是天，你们连沙子都不是
推荐阅读：快乐的花莲之旅、淫术炼金士20——城战谋策篇、姐姐与她的同学、娇女封后之路、最佳女配（快穿）、老板，你马甲掉了、我的大奶女友小瑄、重生攻略、穿书后我抢了反派雌虫、猎人游记[女追男，剧情，肉渣]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秦寿生不是傻子，虽然没见过，可光是听，就知道制药厂里面的水有多深，黑幕有多厚。他没有自己去探底的勇气，也没有搅和水的想法，他准备直接将那些水都放了，重新挖个坑蓄水。因此，他找了一个庞大的智囊团和帮手在外边探底，准备一下子就把水底有用的东西都给打捞出来，其他的，就让他们顺着水一起流走得了。
“小秦，关于红星制药厂改名为长生制药有限公司的可行性报告已经出来了，你看看吧。”
财经大学工商管理专业的副教授王雨涵走进办公室，递给秦寿生一本厚厚的装订册子。
王雨涵，三十五岁，此时国内很稀少的海归博士，正宗的国外大学毕业，拿的不是假证，回国后，她没有找工作，直接就成了财经大学的副教授，教了两年学生，就被秦寿生的“热情”给打动了，跳槽到他手下，准备担任即将组成的长生集团的总裁。
这个热情，不是秦寿生身体的热情，而是他的钞票和许诺的权利，让这个一直单身、荷尔蒙分泌失调，脸上有着青春痘残留的老女人动心了，放弃了学校稳定的工作，跑到一个私营企业商海逐浪来了。
长生集团将由长生建筑工程公司和长生制药有限公司组成。制药有限公司下属将会分离出一个子公司，用来上市圈钱，加快企业发展。
这些东西，都不是一直在社会底层厮混的秦寿生能够驾驭和指挥的。他四处挖人，甚至把总裁的位子都倒给王雨涵，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至于为什么找一个女人当总裁，当然不是为了这个姿色平平的老**的那层膜，而是因为他觉得，女人的野心或许会有，但绝对没有男人大。在他成长前，找一个女人主持大局。会比找一个男人掌权的危险性低上许多。
“王姐，你这个资产分离。把不良资产充实到上市公司，用来加大股本的设想，我能明白。可老厂子地职工，你要一次性补偿，让其中的一些人脱离单位，我就有些不明白了。那补偿金，咱们可是一次拿不出来啊！”
“必须精简职工。不然地话，工厂一开工，你就不能还给他们放假了。那样的话，他们会闹事的。以现在的生产目标看，头两年，工厂只需要两千名职工就足够了，而老厂子还有七千多职工。现在，想养活一个职工，最少需要两万元，五千名富裕职工。每年需要你白往里垫付一亿元的工资保险。与其如此，不如直接一刀切，一次性解决他们。对日后工厂的发展有好处。给他们两个选择，或者是单位帮他们负担保险，他们自谋生路，或者是给他们补偿，一次性和单位了结关系。只有这样做，你接手制药厂的想法才会实现。不然地话。即使国家给贷款，几年内，制药厂又将恢复原来那种混乱的局势。”
“你这想法我不是没想过。可是，王姐，你没见过我去工厂时被鸡蛋砸的那个惨样子。这些工人，是真把国有企业当成自己的家了。不但生老病死要单位管，连两口子离婚，都要单位出面帮着解决。你这样一下子毁了他们的希望，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想法子毁了咱们的小命啊？”
“还有没有王法了！他们敢闹事。市里难道会不管吗？”
在国内念完书。直接到国外念书地王雨涵。对经济地把握很有预见性。是她地强项。但对于国内地政治形式和政治体制把握得不深。也会让她地一些策略变得没有实施地可能。
“你要是看到几千工人到市政府门前请愿地宏大场面。就不会这样想了。国家要地是稳定。要地是百姓老实过日子。若是因为我们地原因。让工人到市政府请愿了。到时候。我可就倒霉了。”
发现自己地合理化建议因为不适合国情而显得不合适。王雨涵有些恼怒。却无可奈何。她三十好几地人了。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光讲忍功。可不是秦寿生这样一点就着地小青年能够比拟地。
冷静地想想。王雨涵说：“我地策略没错。把执行地方式改改就行了。只要让职工觉得。咱们地厂子姓私了。不管老厂子、新厂子都没前途了。一些人肯定变着法子想跑。这个时候。咱们再做些宣传。给点补偿。说不定他们就会乐颠颠地拿着钱走路地。”
“试试看吧。”秦寿生可是被鸡蛋雨打怕了。不想面对千夫所指。万人怒骂。问候他妈妈和女人地场景。
“这事交给我来办。”王雨涵扶了一下自己地眼镜。用看待儿童地眼神盯着秦寿生。笑着说。“你去了。我怕他们欺负你年轻。没事找事。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你怎么知道俺小？不信的话你试试，就知道俺大不大了。”被人鄙视了，秦寿生脸上无光，出门地时候，嘴里嘀嘀咕咕地。
声音不大，可正好被王雨涵听见了，气得她眼中火星直冒，一拍桌子，愤愤地骂道：“臭男人！”
对于给一个小屁孩打工，王雨涵不是没有犹豫过。但诱人的条件和绝对地权力还是引诱着她下海了。与在大学里呆着，混个正教授、博士生导师相比，还是在商海中遨游更吸引这个喜欢挑战的女强人。对付一群女博士眼中的土包子，她充满着信心。连洋人都被她的雄辩所折服，她这个大学辩论赛的冠军难道还会惧怕一些文化程度大多为小学初中的工人吗？
信心满满的王雨涵，拒绝了秦寿生的相配，坐着奔驰车，带着两个秦寿生硬塞进去的保镖到红星制药厂和职工代表谈判去了。
一个小时后，王雨涵回来了，带着脸上的一道划痕和两行眼泪回来了。原本大方得体的一套裙装，上面也是脏乎乎的，竟然也沾上了一些鸡蛋清。
当然，和她相比，两个保镖兼司机的大个子就更惨了。一身的鸡蛋清、鸡蛋黄，弄得更加狼狈。
完全没有了开始的意气风发。也没有了平时的雍容大度，王雨涵呜呜地哭起来：“都是些流氓无赖，泼妇悍妇，他们根本就不讲理，也不让我说话，上来就是骂，从我地祖宗骂到我父母。从我骂到我亲戚，什么难听就骂什么，还耍流氓，要把我扒光了游街。要不是他俩护着，我就真被人扒光了！”
秦寿生问了问董震，脸色当时就难看起来。
这次的和职工代表会谈，是由红星厂党委书记范大伟主持联系地。若说这次职工闹事与他无关，打死秦寿生，他都不会相信。若是想好好谈，范大伟一定会挑选平素和他亲近。做事稳重的代表来和秦寿生谈的。就是有一两个刺儿头，也好对付。可听董震话里的意思，几十个代表里。除了悍妇，就是流氓，明显就是来找事的。他们连最起码的伪装都不装，上来就是闹事，就是要把秦寿生这个禽兽给赶出去，让他们恢复国营体制大锅饭。什么都依靠国家。
秦寿生拿起电话，打给范大伟。
“喂。”
范大伟刚一开口，秦寿生就破口大骂：“你这个老不死的！你活腻歪了是吧！你他妈地敢跟老子来这一套！信不信老子整死你全家！”
范大伟当时就被骂蒙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咳咳咳…”
“告诉你，老子明儿还派人去和你们谈判，你们再闹事给我看看！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以前是干什么的。用不用今晚我派几个人到你家坐会儿，和你闺女谈谈感情。”
“你。你混蛋！”
秦寿生放下电话后。范大伟才想起还击，可电话里除了嘟嘟的声音。根本就没人听他的咆哮。
“流氓！混蛋！有辱斯文！”
范大伟气得浑身颤抖，拿起茶杯就想摔，却想起了摔碎了，还真没钱买了，只好恨恨地把茶杯放到桌子上。
拿起电话，刚想给副市长燕旋打电话告状，范大伟又犹豫了。
燕旋的叮嘱浮现在他的眼前：老范啊！红星厂已经到了难以挽救的地步了，不变革，更没有活路了。让国营资本和民营资金合资经营，是市里的一个开创，也是一次试验。你作为一个老党员，老干部，一定要站好最后一班岗，配合长生公司，把制药厂平稳地接收过去。记住，只要平稳接收过去，你就立了一大功。至于你，你不用担心，你还会是党委书记，待遇不会变。若是干好了，市里会考虑把你调到合适的岗位工作的。
想到这里，范大伟郁闷地放下电话，坐在那里，心中隐约有悔意生出。
这件事地主谋根本不是他范大伟，但作为方红星逃走后的制药厂一把手，原本当了多年一把手，只是最近才因为国家党政分离政策的实施而逐渐失去一把手资格地范大伟，只能无辜地承受着秦寿生的怒火。也不能说是无辜的，这件事情，他不是一点不知道，只是装着不知道罢了。
“去把赵厂长找来！”
听到书记大人的怒吼声，秘书踮起脚尖，赶紧去把副厂长赵建设找了过来。
“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书记，这事不怨我，我怎么知道那些工人说得好好的，到了会场突然翻脸了？工人们对市里的决定不满，找谁来，都是这个结果地。”
“老赵，你的心思我知道。方红星走了，本来厂长应该让你做的。可厂子到了别人手里，你别说厂长了，能不能捞到上岗还说不定呢。所以你就不高兴了，想着要闹点事，把那伙人给赶出去。你不用反驳，听我说完！你想得挺好的，可你想过没有，市里既然定下了试点的论调，如何会因为你鼓动工人闹事而取消决定呢？或者你见过哪次市里因为工人不满意而改变了决定？”
“老范，这可都是你说的，你别污蔑我！我可不承认！我也是个老党员了，哪能有这么低的觉悟呢？那些工人，我已经狠狠地批评了他们，让他们回家闭门思过去了。你和长生公司的人再联系一下。我们重新挑选职工代表和他们谈。”
“老赵，今儿晚上你小心点。有人敲门千万别开。”
“怎么啦？”
“刚才有人打电话来，说我们这是在耍他，还说晚上要来拜访咱们这些制药厂的领导。那小子地口气很冲，一听就是个小痞子地德行。你还是小心为上。”
“这…”赵建设吸了一口冷气，想起了刚才工人闹事的时候，那个大个子拎着桌子，直接打翻了几个想欺负那个女人地工人时的凶悍样子。要不是另一个大个子拦着。估计那些工人都能被他给打死。
若是领导找谈话，或是对方公司地人打电话来质问，赵建设都不怕，有的是理由对付他们，能找出一箩筐来。可人家若是找混子、流氓来闹事的话，他可就没办法了。那些没脸没皮的家伙，会像苍蝇一样沾上你，不让你舒服的。若是晚上砸你家玻璃，或者是从后背打闷棍的话，那就更让你恐惧了。
以赵建设的层次。当然不会被这件事情吓倒。他只是担心自己家人受到骚扰罢了。至于对方敢动自己，他还真不相信。秦寿生就算当过混混，可他毕竟已经进入了一个高层次地境界。只怕不敢随意动用武力，靠伤害他人来解决问题。但窗玻璃被砸了，可是件麻烦事情，是丢人的事情啊！
“老范，要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话，那我就报警。看他们能不能有好下场！”
见赵建设色厉内荏，范大伟心中好笑，嘴上却不露声色地说：“老赵，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安排别人找职工代表和长生公司的人谈判的，会尽量为职工争取利益，不让大伙吃亏，不让你吃亏的。”
“啊，原来是姓赵的使坏啊！这可糟了，我可是打电话把范大伟好一顿痛骂。估计老头正在那里骂我呢。”“早骂了！”方红军没好气地说。“你骂他，他不找你。打电话把老子痛骂一顿，说我不是东西，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他在那里倒霉顶缸。估计是老家伙想让我给你捎话，他说，人都找好了，不会出现今天这样上去就打架的事情了。”
“靠，明儿老子带几十个人过去，看他们敢再闹事！来一个我平一个。”
“你自己看着办吧。”方红军也没阻止秦寿生准备动武的行为，显然是对红星厂地事情不感兴趣了。或许，秦寿生闹那些人，他心中反而高兴。
“副厂长赵建设，安全生产经营处处长吕大方，销售处处长范德伟，一条绳上的蚂蚱，倒是挺讲义气的，一起来对付老子。看来，留不得你们了。”
秦桧有三个朋友，不是秦桧地方红军就有不止三十个朋友。不管是酒肉的还是生死的，反正他在红星厂的朋友，现在都抱着秦寿生的大腿不放，等待着追随这位小老板做出一番事业来。不管是为了发财还是为了成就感，他们都迫切希望得到秦寿生的青睐。秦寿生连红星厂领导地小蜜胸大还是屁股大都知道。对于赵建设的捣乱，他早从内线口中知道了。至于不提醒王雨涵，也算是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知道中国国情到底是什么样子，免得日后太张狂了，搞出不可收拾的事情来。连带着，秦寿生还可以理直气壮地敲打范大伟，避免日后进驻时他倚老卖老。现在的一顿痛骂，估计老范日后看到秦寿生，不顺眼是肯定的，但绝不敢和他对掐，免得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丢人现眼。
“老子害人越来越厉害了！害他们，他们还要帮我数钱。等明儿过去了，收拾制药厂的人一顿，王雨涵还不爱死我了。可惜，脸上有麻子，屁股再翘，老子也没兴趣。”
看着在外边训斥邱燕的王雨涵，秦寿生伸出手，在空中做揉捏状，不知道是在揉捏对着他的邱燕地胸，还是背对着他地王雨涵的屁股。
“你干嘛呢！”走进屋地张欣，看见秦寿生做出流氓动作，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给了他两拳，气愤地说。“你就不能把心思花在工作上？我们实验室的主任都等不及了，说再不给他们安排地方，他就不来了。”
“靠，穷书生！好好一个项目，愣是让他给整得差点下马了。到了老子这里，还这么嚣张？我…”大发一番雷霆，秦寿生颓然说。“他厉害，老子服了还不行吗？你帮他们定个团，让他们到外地考察去，看看人家的实验室和开发的项目，回来了再给老子开发出几款新药来。”张欣白了秦寿生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新药和地上地土一样，随便挖一筐就是了？研制出一种新药，不但要经过漫长的前期准备和研制，还要经过大量地临床试验，然后上报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才能够得到批文。要都像你想的那么容易，那新药就满地跑了。”
“对了，新药不好研制。那国外的那些药品，以你们实验室的能力，总能仿制出来吧？”
“有些药品倒能仿制出来，只不过药性稍微差点，但是效果还是可以的。”一说到研制药品，张欣就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指着秦寿生说，“你！你可够卑鄙的！竟然想剽窃人家地劳动成果！”
“靠，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谁知道我们是剽窃的。要讲剽窃，谁有日本人厉害！咱们国家发明了VCD，他们直接就给注册了，结果就成了他们发明的。你们也不用剽窃别人的，就把日本美国这样的帝国主义国家的药品给我仿制成功就行了。”
“我不干”
“你不干？那老子的财产小凡就没份了！”
“你敢！”
张欣虽然不忿，但声音很小。她和秦寿生之间有一个儿子的事情。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可她自己总觉得羞涩，干什么都给人一种遮遮掩掩的表情。仿佛奸夫淫妇一般怕人。
“老婆，听说红星厂实验室也有几个好手，只不过由于经营不善，他们都放假回家了。这两天你多跑跑，把他们都找回来，我有用。”
“不用吧，我们项目组地技术力量完全可以完成开发新药的试验了。”
“我不是让他们和你们抢饭碗，我是想让他们走生物医学项目的研究，和你们没有冲突，你也不用帮你地那些同事担
“那好吧。”听说不会威胁到一直找自己要保证、要待遇的同事的地位，张欣放心了。有个儿子在那里，整个制药厂都能分一半到手，她无所谓，可要是让同事们吃亏，她可受不了，怕别人指着脊梁骨骂她。
早晨，劳资处处长郝敏蹭着纪委书记罗开国的车上班。两人的关系不错，在一些事情上的观点也相同，所以走得就比别人近乎，以至于很多人私下议论，说他俩搞不正当男女关系。只不过二人都是制药厂举足轻重地人物，倒也没太多的人敢嚼舌头。
“老罗，你说昨天这是闹得哪一出啊！人家来了，话还没说，就被打了出去，这下可好了，要是惹火了人家，事情黄了，可出笑话了。”
“他们闹事，不就是想把长生公司给赶出去吗？没了接收单位，他们又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了。”
罗中国不赞成公私合营，不赞成改制，可他也不赞成使用这样卑鄙的方法来逼走对方。在他看来，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按照合法的手段向上面反映就行了。
“我听说，市里的领导很在意这次的公私合营，要是老赵他们得瑟大了，说不定会被市里训斥，甚至处分的。”
“老赵，嗨！他这是让这个厂长给亏的。干了多少年，厂子再亏损，别人都不愿意来，他也转不了正。这要是被人接手了，他就更没机会了。借机闹闹，也就是发泄一下，闹不出大名堂来。”
“他这一闹，那个长生公司的人能不记着他？等人家进入了，秋后算账地时候，老赵就倒霉了。”
“没事，市里跟长生公司谈条件地时候，要他们保证，不能让处级以上的干部下岗。要求他们必须给安排好。不然，你以为老赵胆子能这么大？竟然敢招惹新来地老总？”
“县官不如现管。老罗。你要不信，就走着瞧。老赵要不倒霉，我跟你姓。”
司机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笑得郝敏有些脸红，骂道：“死小子，笑什么？好好开车！”
罗中国瞪了司机一眼，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今天。长生公司的娃娃老总会亲自过来。听说，那个年轻人在社会上混过，昨天，他的部下在这里吃了亏，他打电话把老范好一顿臭骂，说今儿要带人过来收拾老赵呢。”
“那可要看热闹了。老赵这家伙，天天得瑟，看他遇见新老板发威了咋办？想想昨天那两个大个子，那一出手，绝对是练过的。”
“好好开车！”罗中国一句话。就让兴奋的司机老实了。
车子开到工厂大门前，见到大门上挂着一个大大地横幅，上书：“欢迎长生公司领导莅临指导。”
“老范这是被骂老实了。不然。他才不会摆这场面。昨儿的事情，我不信他一点也不知道，他绝对是想拿把人家，让人家看看他们地力度，以后还要借助咱们厂的力量来管理工人。他也不想想，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他。他愿意吗？”郝敏的心情很不错，显然对范大伟倒霉心中高兴。
罗中国面无表情地说：“你就老实干好自己的劳资工作。你这一行专业性较强，一些政策别人也搞不明白。他们动谁，都不会动你的。”
“计财处和销售处应该是第一个动的，我这劳资处，看着不起眼，可哪任领导不盯着我？我觉得，只怕我也要到后勤科室养老去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着什么急？等着那小伙子来了再说吧。”
范大伟召集厂里处长以上级别的干部。开了个党委扩大会议。讨论该如何接待长生公司地代表。
“呵呵，人家是来接管我们的。以后就是我们的领导了，当然要拿出对待上级主管部门来检查的态势来迎接啊。”党委副书记李桐笑眯眯的开口，引发了不同的反应。
“什么接管！我们是和他们合资！合资懂吗？大家都是平等的，没必要搭理他们，派个人接待一下就行了。”
国营企业的人，一般都养成自高自大的心态，对被一个私营企业吞并，本能就有一种抗拒的心态。赵建设这一说，下边不少处长都跟着起哄，说既然是合营，凭什么咱们听他们地。他们懂什么呀？一些土包子而已，还想来领导咱们？
范大伟坐在那里，脸都有些红了，咳嗽一声，连声夸奖：“果然是有志气，你们要是比人家强，工厂怎么成了现在的德行？”
“好了好了，现在市里的文件都下来了，你们还幻想着合资失败，不是在做梦吗？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人家协商，为我们争取最大地利益才是。早一天开工，早一天让咱们的工人安稳下来，不闹事才是真的。”罗中国见又要吵吵起来了，急忙出来打圆场。
“老罗说得在理。昨儿和人家闹得不愉快，今天人家来了，可别再闹出事情来。不然的话，市里恐怕会对咱们大开杀戒了。”工会主席范英的话让这些人老实了许多，在那里闭目养神，一句话也不说，摆明了是要搞非暴力不合作运动。
“你们就得瑟吧！到时候被人弄得连位子都没有的时候，可别来找老子说情！”
范大伟一拍桌子，愤愤地走了，留下那些处长们在那里嘀嘀咕咕地，讨论着他们的前途。
以红星厂的德行，但凡有门路的领导，都想办法调走了。留下的这些人，都是不甘降职调动或者没有门路调走的倒霉蛋。这些人，本来就一肚子怨气，又被市里给抛弃了，好好一个国营企业弄成了合资，他们便把怒火都发泄到长生公司身上了。
秦寿生、张欣带着两个保镖坐在奔驰车里，王雨涵和罗胜利坐在奥迪车里。两台车一前一后来到红星制药厂门口，被值班的人拦了下来。
董震打开车窗玻璃，大声说：“来找你们家书记，约好的。看见这横幅了吗？就是欢迎我们的。”
值班室里伸出一个脑袋，嬉皮笑脸地说：“对不起了。我可不认识你们，一旦你们是什么抢劫盗窃地团伙伪装地。我可付不起这个责任。我要先打电话给赵厂长请示一下，然后才能放你们进去。”
“你！”董震刚想说什么，秦寿生冷然说：“董震，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告诉他，他可以回家了，红星厂以后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小子。你还是赶快把杆子抬起来，今天我老板可是亲自来了。你要想在这里混地话，就给我老实点。”
“你们老板再大，也管不到老子头上。老子只听吕处长的命令。他让我关门我就关门，让我开门我就开门。”
“咔嚓”一声，没等这个门岗吹嘘完，奔驰车直接就把那个电动门杆给撞碎了。
“哎！”门岗站在大门口，破口大骂：“奶奶地，你给我站住！你等着，我让吕处长收拾你！”
“我说傻六。你他妈的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这车里地人就要当我们厂的厂长了，你还敢惹他？真不想干了？”
“拉倒吧，吕处长说了。他们根本就干不成！吕处长还说了，只要我掉了他们的面子，就让我当保安队的队长。”
“你他妈的还真是个傻六！吕处长都自身难保，还能管得了你？”
范大伟陪着脸色铁青的秦寿生和一脸晦气的罗胜利几人来到会场，大声说：“同志们，这是长生建筑公司地董事长秦寿生先生。这是长生建筑公司的总经理罗胜利先生，这是即将组建的长生集团的总裁王雨涵小姐，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代表着这些制药厂核心人物的态度。
范大伟有些尴尬，强笑着说：“下面，请秦董事长讲两句。”
用冷冷的眼神盯着下边的几十个丑俊不一，高矮不一的男女，秦寿生冷笑着说：“我很不高兴，很不开心。并不是因为昨天我的总裁被人羞辱了。也不是因为我今天在大门前被人羞辱了。我不开心地是。你们把好好一个厂子经营成这个样子，不去上吊自杀。还有心思在这里玩阴谋诡计？和我玩这些，就你们的德行，你们配吗？
下边一片哗然，有人就站起来，想和秦寿生叫叫劲。
“你先给我闭嘴！你不忿是吧？不服我鄙视你是吧？那好，这厂子给你干，你能给扭亏为盈，还是能养活这里的闲杂人员？”
“我又不是老总，想管也管不了。”
“不错，你不是老总，所以，你就老实做自己该做地事情！不要总想着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老子接手制药厂，不需要和你们谈，你们也没资格和老子谈！告诉你们，从今天起，红星制药厂里，老子就是天，是唯一的天。你们连地都不是，你们就是一粒沙子，老子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受不了的，愿意上哪里，老子都放行！想在这里干的，都给我老老实实呆着，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不然的话，老子也会做那降龙伏虎地事情。惹火了老子，信不信老子找人打你的闷棍，信不信老子操你的老婆！啊！哪个不服，给老子站起来，咱俩遛遛！”
秦寿生这一通类似于地痞无赖的霸道话语，把那些习惯了听报告睡大觉的处长们听得是战战兢兢的：这是黑社会集会啊！见秦寿生说到激动处，竟然拎起自己的皮鞋当棍子敲，更让他们崩溃了：市里从哪里弄来这么个流氓啊！
“明天，你们哪一个都不准缺席，老子和王总裁会挨个同你们谈话，没有生老病死的事情，不许请假。请假了，那就在家呆一辈子吧。就是燕市长说情，老子也不给！”
穿好皮鞋，秦寿生迈着流氓步，叼着雪茄，在两个保镖的陪同下，大摇大摆地走了，留下一屋子地人在那里发呆。
“呵呵。大家不要在意。我们地董事长毕竟年轻，容易冲动。年轻人吗。犯了错误是可以原谅的。”罗胜利微笑着说，“主要是诸位昨天做得太过了，把我们地王总裁弄得下不来台，董事长才会如此大发雷霆。其实，我们的董事长是一位非常人性化的人。以后，大家就在一起共事了，时间长了。你们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地。言规正传，我和王总裁受董事长的委托，和大家一起谈谈红星厂地发展问题。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吗？想要发展红星厂，离不开诸位这些经验丰富的老人的。大家不要担心，你们的职务和待遇，董事长早就说了，绝对不会少一分钱的。”
罗胜利这么说，一些人心中便有了想法。
工会副主席刘希图举手：“请问罗总，长生公司和我们合营。定然会来一批管理人员，那样一来，我们这些人的岗位肯定会有所变动。你们又如何能够保证我们的职务呢？不会是给我们开工资。让我们回家呆着吧？”
“这个问题问得好。你地想法，我们都想到了。只是这个问题，我无权回答，需要等明天我们的董事长来回答这个问题。大家放心，每个人都会得到满意的位置。只要你们是真心为了制药厂好，真心投入到工作中。而不是像原来吃大锅饭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人会失去工作的。”
罗胜利话说得再肯定，也难以让这些人心安。他们在等，在等那个刚刚像流氓一样吹胡子瞪眼的小年轻明天和他们谈话，然后决定该如何去做。若是保有公职，保有原来的权利和地位，他们也可以忍受，但若是长生公司过分了。他们也不会吝啬于自己已经想好的招数。肯定不会让秦寿生好过的。
“明天，我们的团队会开始进入红星制药厂。进行资产审计，这是正常途径，希望计财处和设备管理处能配合一下，尽快完成固定资产地核实和对账务的审计。哪两位是计财处处长和设备管理处的处长？”
王雨涵话刚说完，计财处处长方振和设备管理处处长李心田便站起来，和王雨涵做了自我介绍。
对王雨涵，两人心中也有抵触心理，为地是自己的企业竟然被人给吞并了，心里有些想不开。至于闹事什么的，倒没有太多的心思。两人现在想做的，都是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得到这个马上要担任总裁地女人的赏识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计财处完全配合审计部门的查账”
“听说要合资的时候，我们设备管理处已经做了一次固定资产自查，账实完全相符。要是审计部门来检查的话，马上就可以进行。”
两人的态度让王雨涵心中满意，点点头，问清楚谁是劳资处处长，对郝敏说：“郝处长，劳资处要做一个统计，统计一下愿意在工厂继续工作的人有多少，愿意拿一次性补偿、自谋出路的人有多少，到时候，公司会统一进行考核，对不适合在红星厂工作地职工，公司会拿出补偿金，一次性补偿他们，或者会帮助他们和市里协商，让他们提前退休。
这话一出，引起下边不小地骚动。要知道，当初红星厂红火的时候，这些身居高位地人，可都把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给弄进厂子来，结果一家人都吃不上饭。他们中的不少人，可是期待着新厂子开工后，把自己的亲戚安排个岗位呢。要是亲戚考核不合格，被赶出厂子，自己的脸面不好看不说，只怕亲戚的纠缠就会让他们苦恼不已。
“不要说话！”王雨涵大声说，“告诉你们吧，本来，依照我的想法，工厂所有的一切都公事公办，是罗总说了，说国有企业和外边不一样，有的领导一家人都在厂子里呆着，一旦被精简下去，怕影响你们的积极性。”
说到这里，王雨涵微微一笑，显然根本不怕他们没有积极性：“我也不想做恶人，也没和董事长打招呼，直接就定了，给你们一个人五个名额，用来安排亲朋好友。至于亲戚太多的，那就没办法了。你的亲戚总不会哪个都是什么不会，连最简单、最基本的考核都过不了吧。”
简单的一个承诺。帮王雨涵赢得了在场很多人的好感，也让他们的自尊得到了满足。觉得就算长生公司的人来了，只怕也要借助他们开展工作。这个时候，他们觉得这个女人挺可爱的，比起刚刚用皮鞋拍桌子地秦寿生，强多了。
王雨涵显露出女强人的风采，直接就接手了红星制药厂厂长地角色，安排销售处处长范德刚：“范处长。我们的销售渠道是否还畅通，若是因为工厂停产的原因而失去的渠道，能不能再打通，希望你明天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吕处长，现在工厂处于动荡阶段，一定要安排人手，看住重要的厂房和设备，免得一些人恶意破坏。发现了闹事的，立刻报警；范书记，李书记。现在可是看党员地作用了，能否起到模范先锋带头作用，在这个时候才能体现出来；范主席、刘主席。对困难职工，我们还将一如既往地帮助他们解决问题，不会因为工厂改制而放弃的……”
王雨涵像一个坐在点将台上的大将军一样，转眼间就对在场的原红星厂领导干部下了一通命令，有条有理，有根有据。不由得这些上山下乡的老知青不佩服。
中午吃饭的时候，范大伟叹息着说：“不服老不行啊，和这个小丫头比起来，我们落后太多了！”
“不就是吃点洋墨水吗？嘴上说的头头是道，干起来可未必好用！”
看见赵建设的嘴脸，范大伟苦笑着说：“要是她一个人的话，用西方人的管理来管我们厂，肯定管不好。可她身后有一个土地掉渣的罗胜利，还有那个混小子。这土洋一结合。只怕就好用了。”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赵建设并非是傻子，非要和秦寿生较劲。而是他对国有企业中的水深有着深深地体验，觉得秦寿生他们进来了，就是不淹死，最后还是要狼狈离开，乖乖把厂长的位子倒给他。正是有着这样的信心，他才会如此毫不顾忌地同秦寿生对抗。若是因此逼着秦寿生去市里反应，把他赵建设给调走了，调到别的单位，正合他的心意。
“这个小家伙，今天可是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啊！”党委副书记李桐和宣传部副部长方宇聊天，一脸的感慨，“原来，我们可是瞧不起那些人，觉得自己在国营单位工作，就高人一等。没想到，我们也有到人家手底下干活地一天啊！”
“李书记，你说，市里这样做，有什么用处啊！把一个上万人的大企业白白送给了一个小年轻，也不怕他真把厂子给搞黄了！”
“小方，你这就说错了。你想想，咱们厂这几年都陷入到半停产状态，工人放假的放假，休息的休息，有几个人上班？工资开不出不说，连药费都报销不了。咱们工厂，一年最少要上亿的资金，才能解决工人的生活问题。为了这些事情，市政府可是非常头疼的。有傻子肯接手，别说白送了，市里还搭了咱们身后的几千亩土地呢。”
“有这样的好事？早知道我也干！”
“你干？你能干得了吗？小方，不是我瞧不起你，你也不要总用有色眼光看待社会上地那些人。草莽之中，本来就是藏龙卧虎地。像这小子这样一夜暴富的，远了去了。”
“他那是运气好，要是我有这样地机会，做得比他还要好。”
“咱们虽然合资了，但毕竟还有老国企的底子在，党务这一方面的事情，那个秦寿生是不会动的，他也没资格管我们。小方啊，我提醒你一下。你只要好好工作，工厂改制对你没多大的影响。工厂要是起死回生了，咱们的日子也好过，你要是抱着对抗活消极的态度对待新来的领导的话，对你没有好处的。”
“老书记，您放心吧，我不会做那种不明智的事情的。”
作为国营企业的职工，方宇瞧不起秦寿生这样的民营企业家，确实正常，但不代表他会和秦寿生对着干。作为一个没有门路，好容易爬到了宣传部副部长的位子，自然要珍惜。他甚至有着借助这次企业改革的契机，登上更高位置地想法。
长生公司的办公地点在一建地大楼里。整整一层的房子倒出来，一建的领导层没一个人提出异议来。倒是下边的小人物嘴里有怨言，但却过于微弱，不能上达天听，毫无作用。
“他们老实了不少，被你拿着皮鞋敲打桌子的做法吓坏了。结果，王总稍微和善点，他们就露出非常欢迎王总入主制药厂的意思。”
“呵呵。这些家伙，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干什么总打官腔，想着搞阴谋诡计，我不和他们讲理，直接把他们地自尊给捣毁了，看他们还敢和我玩阴的？”
“制药厂的领导层对咱们确实有反感心理，这也是正常的，换了我们，也会这样。不过。这些人都是老油子，知道取舍。除了几个怀着不良想法的人想靠闹事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外，其他人都有和我们合作的想法。现在看起来。高层不是问题，关键是如何安抚工人，让他们愿意拿着补偿金自谋生路。”
“不着急，反正老厂今年想投产，基本上是不可能了。趁着这个时机，多宣传宣传。那些工人本来就没啥主意，又见钱眼开，估计会有一大半人拿钱离开。“这么多！”秦寿生和王雨涵都有些不敢相信罗胜利的判断。
“呵呵，你们不了解国营企业职工的心态。对红星厂，这些职工早就死心了。留在这里，就指望着混到退休。现在，厂子被民营企业给吞了，他们最后地希望也没了，不走还等着什么？一旦被我们这些人给搞黄了。他们连补偿金都拿不到。”
“要是这样的话。事情倒好办了。只要解决了富裕人员，我有充分的信心把新厂和老厂都搞出一番局面来。”
看着这个自信得有些狂妄地女人。秦寿生没有说什么。现在的制药厂，就需要这个女人的冲劲，若是她没有了自信，只怕需要秦寿生亲自上阵，拿着皮鞋和那些老油条瞪眼了。这种无赖做法，可一不可再，做多了，会让人鄙视和怀疑你，觉得你不配作为一个大企业的领导人。
过犹不及，这种理念王彩凤一直给儿子灌输。每天晚上，秦寿生若不给她打电话，她就会打来电话，关心地询问关于制药厂的事情，害怕儿子在这上边吃亏。
“现在，市里要的是稳定，不想听到制药厂发生职工上访找领导诉苦地消息。生子，那些制药厂的领导很好安排。你可以在老厂设一套领导班子，在新厂再设一套领导班子，然后，新组建的集团公司里还可以设一套领导班子。你把制药厂的领导分开，他们抱不成一股团，很快就会失去威胁。他们虽然思想跟不上你，但在国营企业里干长了，习惯了服从，还是可以使用的。有他们在，你的企业虽然不会有暴发性的发展，但会很稳定，持续性会非常强的。”
“这么说，他们还是有用的？”
“当然了，至少他们不会像你那样拿着皮鞋砸桌子！臭小子，你倒是适合当演员，连这一招都演得那么像。也好，那些家伙就怕你这样不讲理地小混蛋，你就继续装黑脸吧，反正你是老板，也不怕他们咋地了。”
“妈，你那里咋样了？”
“到了新地方，总要适应一下。儿子，等妈和你叔站稳脚跟了，你也过来发展吧。海防市虽然落后，但正适合你发展。你叔正准备对市区进行整治，有很多地建筑工程等着你过来干呢。”
“好啊，到时候我带着儿子过去看你。”
“过两天你就把孩子送过来给妈看看吧。妈有些想他们了。”
“好的。妈，有空你也回来看看吧。”
秦寿生不是傻子，虽然没见过，可光是听，就知道制药厂里面的水有多深，黑幕有多厚。他没有自己去探底的勇气，也没有搅和水的想法，他准备直接将那些水都放了，重新挖个坑蓄水。因此，他找了一个庞大的智囊团和帮手在外边探底，准备一下子就把水底有用的东西都给打捞出来，其他的，就让他们顺着水一起流走得了。
“小秦，关于红星制药厂改名为长生制药有限公司的可行性报告已经出来了，你看看吧。”
财经大学工商管理专业的副教授王雨涵走进办公室，递给秦寿生一本厚厚的装订册子。
王雨涵，三十五岁，此时国内很稀少的海归博士，正宗的国外大学毕业，拿的不是假证，回国后，她没有找工作，直接就成了财经大学的副教授，教了两年学生，就被秦寿生的“热情”给打动了，跳槽到他手下，准备担任即将组成的长生集团的总裁。
这个热情，不是秦寿生身体的热情，而是他的钞票和许诺的权利，让这个一直单身、荷尔蒙分泌失调，脸上有着青春痘残留的老女人动心了，放弃了学校稳定的工作，跑到一个私营企业商海逐浪来了。
长生集团将由长生建筑工程公司和长生制药有限公司组成。制药有限公司下属将会分离出一个子公司，用来上市圈钱，加快企业发展。
这些东西，都不是一直在社会底层厮混的秦寿生能够驾驭和指挥的。他四处挖人，甚至把总裁的位子都倒给王雨涵，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至于为什么找一个女人当总裁，当然不是为了这个姿色平平的老**的那层膜，而是因为他觉得，女人的野心或许会有，但绝对没有男人大。在他成长前，找一个女人主持大局。会比找一个男人掌权的危险性低上许多。
“王姐，你这个资产分离。把不良资产充实到上市公司，用来加大股本的设想，我能明白。可老厂子地职工，你要一次性补偿，让其中的一些人脱离单位，我就有些不明白了。那补偿金，咱们可是一次拿不出来啊！”
“必须精简职工。不然地话，工厂一开工，你就不能还给他们放假了。那样的话，他们会闹事的。以现在的生产目标看，头两年，工厂只需要两千名职工就足够了，而老厂子还有七千多职工。现在，想养活一个职工，最少需要两万元，五千名富裕职工。每年需要你白往里垫付一亿元的工资保险。与其如此，不如直接一刀切，一次性解决他们。对日后工厂的发展有好处。给他们两个选择，或者是单位帮他们负担保险，他们自谋生路，或者是给他们补偿，一次性和单位了结关系。只有这样做，你接手制药厂的想法才会实现。不然地话。即使国家给贷款，几年内，制药厂又将恢复原来那种混乱的局势。”
“你这想法我不是没想过。可是，王姐，你没见过我去工厂时被鸡蛋砸的那个惨样子。这些工人，是真把国有企业当成自己的家了。不但生老病死要单位管，连两口子离婚，都要单位出面帮着解决。你这样一下子毁了他们的希望，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想法子毁了咱们的小命啊？”
“还有没有王法了！他们敢闹事。市里难道会不管吗？”
在国内念完书。直接到国外念书地王雨涵。对经济地把握很有预见性。是她地强项。但对于国内地政治形式和政治体制把握得不深。也会让她地一些策略变得没有实施地可能。
“你要是看到几千工人到市政府门前请愿地宏大场面。就不会这样想了。国家要地是稳定。要地是百姓老实过日子。若是因为我们地原因。让工人到市政府请愿了。到时候。我可就倒霉了。”
发现自己地合理化建议因为不适合国情而显得不合适。王雨涵有些恼怒。却无可奈何。她三十好几地人了。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光讲忍功。可不是秦寿生这样一点就着地小青年能够比拟地。
冷静地想想。王雨涵说：“我地策略没错。把执行地方式改改就行了。只要让职工觉得。咱们地厂子姓私了。不管老厂子、新厂子都没前途了。一些人肯定变着法子想跑。这个时候。咱们再做些宣传。给点补偿。说不定他们就会乐颠颠地拿着钱走路地。”
“试试看吧。”秦寿生可是被鸡蛋雨打怕了。不想面对千夫所指。万人怒骂。问候他妈妈和女人地场景。
“这事交给我来办。”王雨涵扶了一下自己地眼镜。用看待儿童地眼神盯着秦寿生。笑着说。“你去了。我怕他们欺负你年轻。没事找事。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你怎么知道俺小？不信的话你试试，就知道俺大不大了。”被人鄙视了，秦寿生脸上无光，出门地时候，嘴里嘀嘀咕咕地。
声音不大，可正好被王雨涵听见了，气得她眼中火星直冒，一拍桌子，愤愤地骂道：“臭男人！”
对于给一个小屁孩打工，王雨涵不是没有犹豫过。但诱人的条件和绝对地权力还是引诱着她下海了。与在大学里呆着，混个正教授、博士生导师相比，还是在商海中遨游更吸引这个喜欢挑战的女强人。对付一群女博士眼中的土包子，她充满着信心。连洋人都被她的雄辩所折服，她这个大学辩论赛的冠军难道还会惧怕一些文化程度大多为小学初中的工人吗？
信心满满的王雨涵，拒绝了秦寿生的相配，坐着奔驰车，带着两个秦寿生硬塞进去的保镖到红星制药厂和职工代表谈判去了。
一个小时后，王雨涵回来了，带着脸上的一道划痕和两行眼泪回来了。原本大方得体的一套裙装，上面也是脏乎乎的，竟然也沾上了一些鸡蛋清。
当然，和她相比，两个保镖兼司机的大个子就更惨了。一身的鸡蛋清、鸡蛋黄，弄得更加狼狈。
完全没有了开始的意气风发。也没有了平时的雍容大度，王雨涵呜呜地哭起来：“都是些流氓无赖，泼妇悍妇，他们根本就不讲理，也不让我说话，上来就是骂，从我地祖宗骂到我父母。从我骂到我亲戚，什么难听就骂什么，还耍流氓，要把我扒光了游街。要不是他俩护着，我就真被人扒光了！”
秦寿生问了问董震，脸色当时就难看起来。
这次的和职工代表会谈，是由红星厂党委书记范大伟主持联系地。若说这次职工闹事与他无关，打死秦寿生，他都不会相信。若是想好好谈，范大伟一定会挑选平素和他亲近。做事稳重的代表来和秦寿生谈的。就是有一两个刺儿头，也好对付。可听董震话里的意思，几十个代表里。除了悍妇，就是流氓，明显就是来找事的。他们连最起码的伪装都不装，上来就是闹事，就是要把秦寿生这个禽兽给赶出去，让他们恢复国营体制大锅饭。什么都依靠国家。
秦寿生拿起电话，打给范大伟。
“喂。”
范大伟刚一开口，秦寿生就破口大骂：“你这个老不死的！你活腻歪了是吧！你他妈地敢跟老子来这一套！信不信老子整死你全家！”
范大伟当时就被骂蒙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咳咳咳…”
“告诉你，老子明儿还派人去和你们谈判，你们再闹事给我看看！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以前是干什么的。用不用今晚我派几个人到你家坐会儿，和你闺女谈谈感情。”
“你。你混蛋！”
秦寿生放下电话后。范大伟才想起还击，可电话里除了嘟嘟的声音。根本就没人听他的咆哮。
“流氓！混蛋！有辱斯文！”
范大伟气得浑身颤抖，拿起茶杯就想摔，却想起了摔碎了，还真没钱买了，只好恨恨地把茶杯放到桌子上。
拿起电话，刚想给副市长燕旋打电话告状，范大伟又犹豫了。
燕旋的叮嘱浮现在他的眼前：老范啊！红星厂已经到了难以挽救的地步了，不变革，更没有活路了。让国营资本和民营资金合资经营，是市里的一个开创，也是一次试验。你作为一个老党员，老干部，一定要站好最后一班岗，配合长生公司，把制药厂平稳地接收过去。记住，只要平稳接收过去，你就立了一大功。至于你，你不用担心，你还会是党委书记，待遇不会变。若是干好了，市里会考虑把你调到合适的岗位工作的。
想到这里，范大伟郁闷地放下电话，坐在那里，心中隐约有悔意生出。
这件事地主谋根本不是他范大伟，但作为方红星逃走后的制药厂一把手，原本当了多年一把手，只是最近才因为国家党政分离政策的实施而逐渐失去一把手资格地范大伟，只能无辜地承受着秦寿生的怒火。也不能说是无辜的，这件事情，他不是一点不知道，只是装着不知道罢了。
“去把赵厂长找来！”
听到书记大人的怒吼声，秘书踮起脚尖，赶紧去把副厂长赵建设找了过来。
“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书记，这事不怨我，我怎么知道那些工人说得好好的，到了会场突然翻脸了？工人们对市里的决定不满，找谁来，都是这个结果地。”
“老赵，你的心思我知道。方红星走了，本来厂长应该让你做的。可厂子到了别人手里，你别说厂长了，能不能捞到上岗还说不定呢。所以你就不高兴了，想着要闹点事，把那伙人给赶出去。你不用反驳，听我说完！你想得挺好的，可你想过没有，市里既然定下了试点的论调，如何会因为你鼓动工人闹事而取消决定呢？或者你见过哪次市里因为工人不满意而改变了决定？”
“老范，这可都是你说的，你别污蔑我！我可不承认！我也是个老党员了，哪能有这么低的觉悟呢？那些工人，我已经狠狠地批评了他们，让他们回家闭门思过去了。你和长生公司的人再联系一下。我们重新挑选职工代表和他们谈。”
“老赵，今儿晚上你小心点。有人敲门千万别开。”
“怎么啦？”
“刚才有人打电话来，说我们这是在耍他，还说晚上要来拜访咱们这些制药厂的领导。那小子地口气很冲，一听就是个小痞子地德行。你还是小心为上。”
“这…”赵建设吸了一口冷气，想起了刚才工人闹事的时候，那个大个子拎着桌子，直接打翻了几个想欺负那个女人地工人时的凶悍样子。要不是另一个大个子拦着。估计那些工人都能被他给打死。
若是领导找谈话，或是对方公司地人打电话来质问，赵建设都不怕，有的是理由对付他们，能找出一箩筐来。可人家若是找混子、流氓来闹事的话，他可就没办法了。那些没脸没皮的家伙，会像苍蝇一样沾上你，不让你舒服的。若是晚上砸你家玻璃，或者是从后背打闷棍的话，那就更让你恐惧了。
以赵建设的层次。当然不会被这件事情吓倒。他只是担心自己家人受到骚扰罢了。至于对方敢动自己，他还真不相信。秦寿生就算当过混混，可他毕竟已经进入了一个高层次地境界。只怕不敢随意动用武力，靠伤害他人来解决问题。但窗玻璃被砸了，可是件麻烦事情，是丢人的事情啊！
“老范，要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话，那我就报警。看他们能不能有好下场！”
见赵建设色厉内荏，范大伟心中好笑，嘴上却不露声色地说：“老赵，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安排别人找职工代表和长生公司的人谈判的，会尽量为职工争取利益，不让大伙吃亏，不让你吃亏的。”
“啊，原来是姓赵的使坏啊！这可糟了，我可是打电话把范大伟好一顿痛骂。估计老头正在那里骂我呢。”“早骂了！”方红军没好气地说。“你骂他，他不找你。打电话把老子痛骂一顿，说我不是东西，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他在那里倒霉顶缸。估计是老家伙想让我给你捎话，他说，人都找好了，不会出现今天这样上去就打架的事情了。”
“靠，明儿老子带几十个人过去，看他们敢再闹事！来一个我平一个。”
“你自己看着办吧。”方红军也没阻止秦寿生准备动武的行为，显然是对红星厂地事情不感兴趣了。或许，秦寿生闹那些人，他心中反而高兴。
“副厂长赵建设，安全生产经营处处长吕大方，销售处处长范德伟，一条绳上的蚂蚱，倒是挺讲义气的，一起来对付老子。看来，留不得你们了。”
秦桧有三个朋友，不是秦桧地方红军就有不止三十个朋友。不管是酒肉的还是生死的，反正他在红星厂的朋友，现在都抱着秦寿生的大腿不放，等待着追随这位小老板做出一番事业来。不管是为了发财还是为了成就感，他们都迫切希望得到秦寿生的青睐。秦寿生连红星厂领导地小蜜胸大还是屁股大都知道。对于赵建设的捣乱，他早从内线口中知道了。至于不提醒王雨涵，也算是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知道中国国情到底是什么样子，免得日后太张狂了，搞出不可收拾的事情来。连带着，秦寿生还可以理直气壮地敲打范大伟，避免日后进驻时他倚老卖老。现在的一顿痛骂，估计老范日后看到秦寿生，不顺眼是肯定的，但绝不敢和他对掐，免得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丢人现眼。
“老子害人越来越厉害了！害他们，他们还要帮我数钱。等明儿过去了，收拾制药厂的人一顿，王雨涵还不爱死我了。可惜，脸上有麻子，屁股再翘，老子也没兴趣。”
看着在外边训斥邱燕的王雨涵，秦寿生伸出手，在空中做揉捏状，不知道是在揉捏对着他的邱燕地胸，还是背对着他地王雨涵的屁股。
“你干嘛呢！”走进屋地张欣，看见秦寿生做出流氓动作，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给了他两拳，气愤地说。“你就不能把心思花在工作上？我们实验室的主任都等不及了，说再不给他们安排地方，他就不来了。”
“靠，穷书生！好好一个项目，愣是让他给整得差点下马了。到了老子这里，还这么嚣张？我…”大发一番雷霆，秦寿生颓然说。“他厉害，老子服了还不行吗？你帮他们定个团，让他们到外地考察去，看看人家的实验室和开发的项目，回来了再给老子开发出几款新药来。”张欣白了秦寿生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新药和地上地土一样，随便挖一筐就是了？研制出一种新药，不但要经过漫长的前期准备和研制，还要经过大量地临床试验，然后上报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才能够得到批文。要都像你想的那么容易，那新药就满地跑了。”
“对了，新药不好研制。那国外的那些药品，以你们实验室的能力，总能仿制出来吧？”
“有些药品倒能仿制出来，只不过药性稍微差点，但是效果还是可以的。”一说到研制药品，张欣就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指着秦寿生说，“你！你可够卑鄙的！竟然想剽窃人家地劳动成果！”
“靠，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谁知道我们是剽窃的。要讲剽窃，谁有日本人厉害！咱们国家发明了VCD，他们直接就给注册了，结果就成了他们发明的。你们也不用剽窃别人的，就把日本美国这样的帝国主义国家的药品给我仿制成功就行了。”
“我不干”
“你不干？那老子的财产小凡就没份了！”
“你敢！”
张欣虽然不忿，但声音很小。她和秦寿生之间有一个儿子的事情。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可她自己总觉得羞涩，干什么都给人一种遮遮掩掩的表情。仿佛奸夫淫妇一般怕人。
“老婆，听说红星厂实验室也有几个好手，只不过由于经营不善，他们都放假回家了。这两天你多跑跑，把他们都找回来，我有用。”
“不用吧，我们项目组地技术力量完全可以完成开发新药的试验了。”
“我不是让他们和你们抢饭碗，我是想让他们走生物医学项目的研究，和你们没有冲突，你也不用帮你地那些同事担
“那好吧。”听说不会威胁到一直找自己要保证、要待遇的同事的地位，张欣放心了。有个儿子在那里，整个制药厂都能分一半到手，她无所谓，可要是让同事们吃亏，她可受不了，怕别人指着脊梁骨骂她。
早晨，劳资处处长郝敏蹭着纪委书记罗开国的车上班。两人的关系不错，在一些事情上的观点也相同，所以走得就比别人近乎，以至于很多人私下议论，说他俩搞不正当男女关系。只不过二人都是制药厂举足轻重地人物，倒也没太多的人敢嚼舌头。
“老罗，你说昨天这是闹得哪一出啊！人家来了，话还没说，就被打了出去，这下可好了，要是惹火了人家，事情黄了，可出笑话了。”
“他们闹事，不就是想把长生公司给赶出去吗？没了接收单位，他们又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了。”
罗中国不赞成公私合营，不赞成改制，可他也不赞成使用这样卑鄙的方法来逼走对方。在他看来，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按照合法的手段向上面反映就行了。
“我听说，市里的领导很在意这次的公私合营，要是老赵他们得瑟大了，说不定会被市里训斥，甚至处分的。”
“老赵，嗨！他这是让这个厂长给亏的。干了多少年，厂子再亏损，别人都不愿意来，他也转不了正。这要是被人接手了，他就更没机会了。借机闹闹，也就是发泄一下，闹不出大名堂来。”
“他这一闹，那个长生公司的人能不记着他？等人家进入了，秋后算账地时候，老赵就倒霉了。”
“没事，市里跟长生公司谈条件地时候，要他们保证，不能让处级以上的干部下岗。要求他们必须给安排好。不然，你以为老赵胆子能这么大？竟然敢招惹新来地老总？”
“县官不如现管。老罗。你要不信，就走着瞧。老赵要不倒霉，我跟你姓。”
司机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笑得郝敏有些脸红，骂道：“死小子，笑什么？好好开车！”
罗中国瞪了司机一眼，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今天。长生公司的娃娃老总会亲自过来。听说，那个年轻人在社会上混过，昨天，他的部下在这里吃了亏，他打电话把老范好一顿臭骂，说今儿要带人过来收拾老赵呢。”
“那可要看热闹了。老赵这家伙，天天得瑟，看他遇见新老板发威了咋办？想想昨天那两个大个子，那一出手，绝对是练过的。”
“好好开车！”罗中国一句话。就让兴奋的司机老实了。
车子开到工厂大门前，见到大门上挂着一个大大地横幅，上书：“欢迎长生公司领导莅临指导。”
“老范这是被骂老实了。不然。他才不会摆这场面。昨儿的事情，我不信他一点也不知道，他绝对是想拿把人家，让人家看看他们地力度，以后还要借助咱们厂的力量来管理工人。他也不想想，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他。他愿意吗？”郝敏的心情很不错，显然对范大伟倒霉心中高兴。
罗中国面无表情地说：“你就老实干好自己的劳资工作。你这一行专业性较强，一些政策别人也搞不明白。他们动谁，都不会动你的。”
“计财处和销售处应该是第一个动的，我这劳资处，看着不起眼，可哪任领导不盯着我？我觉得，只怕我也要到后勤科室养老去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着什么急？等着那小伙子来了再说吧。”
范大伟召集厂里处长以上级别的干部。开了个党委扩大会议。讨论该如何接待长生公司地代表。
“呵呵，人家是来接管我们的。以后就是我们的领导了，当然要拿出对待上级主管部门来检查的态势来迎接啊。”党委副书记李桐笑眯眯的开口，引发了不同的反应。
“什么接管！我们是和他们合资！合资懂吗？大家都是平等的，没必要搭理他们，派个人接待一下就行了。”
国营企业的人，一般都养成自高自大的心态，对被一个私营企业吞并，本能就有一种抗拒的心态。赵建设这一说，下边不少处长都跟着起哄，说既然是合营，凭什么咱们听他们地。他们懂什么呀？一些土包子而已，还想来领导咱们？
范大伟坐在那里，脸都有些红了，咳嗽一声，连声夸奖：“果然是有志气，你们要是比人家强，工厂怎么成了现在的德行？”
“好了好了，现在市里的文件都下来了，你们还幻想着合资失败，不是在做梦吗？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人家协商，为我们争取最大地利益才是。早一天开工，早一天让咱们的工人安稳下来，不闹事才是真的。”罗中国见又要吵吵起来了，急忙出来打圆场。
“老罗说得在理。昨儿和人家闹得不愉快，今天人家来了，可别再闹出事情来。不然的话，市里恐怕会对咱们大开杀戒了。”工会主席范英的话让这些人老实了许多，在那里闭目养神，一句话也不说，摆明了是要搞非暴力不合作运动。
“你们就得瑟吧！到时候被人弄得连位子都没有的时候，可别来找老子说情！”
范大伟一拍桌子，愤愤地走了，留下那些处长们在那里嘀嘀咕咕地，讨论着他们的前途。
以红星厂的德行，但凡有门路的领导，都想办法调走了。留下的这些人，都是不甘降职调动或者没有门路调走的倒霉蛋。这些人，本来就一肚子怨气，又被市里给抛弃了，好好一个国营企业弄成了合资，他们便把怒火都发泄到长生公司身上了。
秦寿生、张欣带着两个保镖坐在奔驰车里，王雨涵和罗胜利坐在奥迪车里。两台车一前一后来到红星制药厂门口，被值班的人拦了下来。
董震打开车窗玻璃，大声说：“来找你们家书记，约好的。看见这横幅了吗？就是欢迎我们的。”
值班室里伸出一个脑袋，嬉皮笑脸地说：“对不起了。我可不认识你们，一旦你们是什么抢劫盗窃地团伙伪装地。我可付不起这个责任。我要先打电话给赵厂长请示一下，然后才能放你们进去。”
“你！”董震刚想说什么，秦寿生冷然说：“董震，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告诉他，他可以回家了，红星厂以后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小子。你还是赶快把杆子抬起来，今天我老板可是亲自来了。你要想在这里混地话，就给我老实点。”
“你们老板再大，也管不到老子头上。老子只听吕处长的命令。他让我关门我就关门，让我开门我就开门。”
“咔嚓”一声，没等这个门岗吹嘘完，奔驰车直接就把那个电动门杆给撞碎了。
“哎！”门岗站在大门口，破口大骂：“奶奶地，你给我站住！你等着，我让吕处长收拾你！”
“我说傻六。你他妈的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这车里地人就要当我们厂的厂长了，你还敢惹他？真不想干了？”
“拉倒吧，吕处长说了。他们根本就干不成！吕处长还说了，只要我掉了他们的面子，就让我当保安队的队长。”
“你他妈的还真是个傻六！吕处长都自身难保，还能管得了你？”
范大伟陪着脸色铁青的秦寿生和一脸晦气的罗胜利几人来到会场，大声说：“同志们，这是长生建筑公司地董事长秦寿生先生。这是长生建筑公司的总经理罗胜利先生，这是即将组建的长生集团的总裁王雨涵小姐，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代表着这些制药厂核心人物的态度。
范大伟有些尴尬，强笑着说：“下面，请秦董事长讲两句。”
用冷冷的眼神盯着下边的几十个丑俊不一，高矮不一的男女，秦寿生冷笑着说：“我很不高兴，很不开心。并不是因为昨天我的总裁被人羞辱了。也不是因为我今天在大门前被人羞辱了。我不开心地是。你们把好好一个厂子经营成这个样子，不去上吊自杀。还有心思在这里玩阴谋诡计？和我玩这些，就你们的德行，你们配吗？
下边一片哗然，有人就站起来，想和秦寿生叫叫劲。
“你先给我闭嘴！你不忿是吧？不服我鄙视你是吧？那好，这厂子给你干，你能给扭亏为盈，还是能养活这里的闲杂人员？”
“我又不是老总，想管也管不了。”
“不错，你不是老总，所以，你就老实做自己该做地事情！不要总想着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老子接手制药厂，不需要和你们谈，你们也没资格和老子谈！告诉你们，从今天起，红星制药厂里，老子就是天，是唯一的天。你们连地都不是，你们就是一粒沙子，老子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受不了的，愿意上哪里，老子都放行！想在这里干的，都给我老老实实呆着，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不然的话，老子也会做那降龙伏虎地事情。惹火了老子，信不信老子找人打你的闷棍，信不信老子操你的老婆！啊！哪个不服，给老子站起来，咱俩遛遛！”
秦寿生这一通类似于地痞无赖的霸道话语，把那些习惯了听报告睡大觉的处长们听得是战战兢兢的：这是黑社会集会啊！见秦寿生说到激动处，竟然拎起自己的皮鞋当棍子敲，更让他们崩溃了：市里从哪里弄来这么个流氓啊！
“明天，你们哪一个都不准缺席，老子和王总裁会挨个同你们谈话，没有生老病死的事情，不许请假。请假了，那就在家呆一辈子吧。就是燕市长说情，老子也不给！”
穿好皮鞋，秦寿生迈着流氓步，叼着雪茄，在两个保镖的陪同下，大摇大摆地走了，留下一屋子地人在那里发呆。
“呵呵。大家不要在意。我们地董事长毕竟年轻，容易冲动。年轻人吗。犯了错误是可以原谅的。”罗胜利微笑着说，“主要是诸位昨天做得太过了，把我们地王总裁弄得下不来台，董事长才会如此大发雷霆。其实，我们的董事长是一位非常人性化的人。以后，大家就在一起共事了，时间长了。你们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地。言规正传，我和王总裁受董事长的委托，和大家一起谈谈红星厂地发展问题。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吗？想要发展红星厂，离不开诸位这些经验丰富的老人的。大家不要担心，你们的职务和待遇，董事长早就说了，绝对不会少一分钱的。”
罗胜利这么说，一些人心中便有了想法。
工会副主席刘希图举手：“请问罗总，长生公司和我们合营。定然会来一批管理人员，那样一来，我们这些人的岗位肯定会有所变动。你们又如何能够保证我们的职务呢？不会是给我们开工资。让我们回家呆着吧？”
“这个问题问得好。你地想法，我们都想到了。只是这个问题，我无权回答，需要等明天我们的董事长来回答这个问题。大家放心，每个人都会得到满意的位置。只要你们是真心为了制药厂好，真心投入到工作中。而不是像原来吃大锅饭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人会失去工作的。”
罗胜利话说得再肯定，也难以让这些人心安。他们在等，在等那个刚刚像流氓一样吹胡子瞪眼的小年轻明天和他们谈话，然后决定该如何去做。若是保有公职，保有原来的权利和地位，他们也可以忍受，但若是长生公司过分了。他们也不会吝啬于自己已经想好的招数。肯定不会让秦寿生好过的。
“明天，我们的团队会开始进入红星制药厂。进行资产审计，这是正常途径，希望计财处和设备管理处能配合一下，尽快完成固定资产地核实和对账务的审计。哪两位是计财处处长和设备管理处的处长？”
王雨涵话刚说完，计财处处长方振和设备管理处处长李心田便站起来，和王雨涵做了自我介绍。
对王雨涵，两人心中也有抵触心理，为地是自己的企业竟然被人给吞并了，心里有些想不开。至于闹事什么的，倒没有太多的心思。两人现在想做的，都是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得到这个马上要担任总裁地女人的赏识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计财处完全配合审计部门的查账”
“听说要合资的时候，我们设备管理处已经做了一次固定资产自查，账实完全相符。要是审计部门来检查的话，马上就可以进行。”
两人的态度让王雨涵心中满意，点点头，问清楚谁是劳资处处长，对郝敏说：“郝处长，劳资处要做一个统计，统计一下愿意在工厂继续工作的人有多少，愿意拿一次性补偿、自谋出路的人有多少，到时候，公司会统一进行考核，对不适合在红星厂工作地职工，公司会拿出补偿金，一次性补偿他们，或者会帮助他们和市里协商，让他们提前退休。
这话一出，引起下边不小地骚动。要知道，当初红星厂红火的时候，这些身居高位地人，可都把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给弄进厂子来，结果一家人都吃不上饭。他们中的不少人，可是期待着新厂子开工后，把自己的亲戚安排个岗位呢。要是亲戚考核不合格，被赶出厂子，自己的脸面不好看不说，只怕亲戚的纠缠就会让他们苦恼不已。
“不要说话！”王雨涵大声说，“告诉你们吧，本来，依照我的想法，工厂所有的一切都公事公办，是罗总说了，说国有企业和外边不一样，有的领导一家人都在厂子里呆着，一旦被精简下去，怕影响你们的积极性。”
说到这里，王雨涵微微一笑，显然根本不怕他们没有积极性：“我也不想做恶人，也没和董事长打招呼，直接就定了，给你们一个人五个名额，用来安排亲朋好友。至于亲戚太多的，那就没办法了。你的亲戚总不会哪个都是什么不会，连最简单、最基本的考核都过不了吧。”
简单的一个承诺。帮王雨涵赢得了在场很多人的好感，也让他们的自尊得到了满足。觉得就算长生公司的人来了，只怕也要借助他们开展工作。这个时候，他们觉得这个女人挺可爱的，比起刚刚用皮鞋拍桌子地秦寿生，强多了。
王雨涵显露出女强人的风采，直接就接手了红星制药厂厂长地角色，安排销售处处长范德刚：“范处长。我们的销售渠道是否还畅通，若是因为工厂停产的原因而失去的渠道，能不能再打通，希望你明天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吕处长，现在工厂处于动荡阶段，一定要安排人手，看住重要的厂房和设备，免得一些人恶意破坏。发现了闹事的，立刻报警；范书记，李书记。现在可是看党员地作用了，能否起到模范先锋带头作用，在这个时候才能体现出来；范主席、刘主席。对困难职工，我们还将一如既往地帮助他们解决问题，不会因为工厂改制而放弃的……”
王雨涵像一个坐在点将台上的大将军一样，转眼间就对在场的原红星厂领导干部下了一通命令，有条有理，有根有据。不由得这些上山下乡的老知青不佩服。
中午吃饭的时候，范大伟叹息着说：“不服老不行啊，和这个小丫头比起来，我们落后太多了！”
“不就是吃点洋墨水吗？嘴上说的头头是道，干起来可未必好用！”
看见赵建设的嘴脸，范大伟苦笑着说：“要是她一个人的话，用西方人的管理来管我们厂，肯定管不好。可她身后有一个土地掉渣的罗胜利，还有那个混小子。这土洋一结合。只怕就好用了。”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赵建设并非是傻子，非要和秦寿生较劲。而是他对国有企业中的水深有着深深地体验，觉得秦寿生他们进来了，就是不淹死，最后还是要狼狈离开，乖乖把厂长的位子倒给他。正是有着这样的信心，他才会如此毫不顾忌地同秦寿生对抗。若是因此逼着秦寿生去市里反应，把他赵建设给调走了，调到别的单位，正合他的心意。
“这个小家伙，今天可是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啊！”党委副书记李桐和宣传部副部长方宇聊天，一脸的感慨，“原来，我们可是瞧不起那些人，觉得自己在国营单位工作，就高人一等。没想到，我们也有到人家手底下干活地一天啊！”
“李书记，你说，市里这样做，有什么用处啊！把一个上万人的大企业白白送给了一个小年轻，也不怕他真把厂子给搞黄了！”
“小方，你这就说错了。你想想，咱们厂这几年都陷入到半停产状态，工人放假的放假，休息的休息，有几个人上班？工资开不出不说，连药费都报销不了。咱们工厂，一年最少要上亿的资金，才能解决工人的生活问题。为了这些事情，市政府可是非常头疼的。有傻子肯接手，别说白送了，市里还搭了咱们身后的几千亩土地呢。”
“有这样的好事？早知道我也干！”
“你干？你能干得了吗？小方，不是我瞧不起你，你也不要总用有色眼光看待社会上地那些人。草莽之中，本来就是藏龙卧虎地。像这小子这样一夜暴富的，远了去了。”
“他那是运气好，要是我有这样地机会，做得比他还要好。”
“咱们虽然合资了，但毕竟还有老国企的底子在，党务这一方面的事情，那个秦寿生是不会动的，他也没资格管我们。小方啊，我提醒你一下。你只要好好工作，工厂改制对你没多大的影响。工厂要是起死回生了，咱们的日子也好过，你要是抱着对抗活消极的态度对待新来的领导的话，对你没有好处的。”
“老书记，您放心吧，我不会做那种不明智的事情的。”
作为国营企业的职工，方宇瞧不起秦寿生这样的民营企业家，确实正常，但不代表他会和秦寿生对着干。作为一个没有门路，好容易爬到了宣传部副部长的位子，自然要珍惜。他甚至有着借助这次企业改革的契机，登上更高位置地想法。
长生公司的办公地点在一建地大楼里。整整一层的房子倒出来，一建的领导层没一个人提出异议来。倒是下边的小人物嘴里有怨言，但却过于微弱，不能上达天听，毫无作用。
“他们老实了不少，被你拿着皮鞋敲打桌子的做法吓坏了。结果，王总稍微和善点，他们就露出非常欢迎王总入主制药厂的意思。”
“呵呵。这些家伙，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干什么总打官腔，想着搞阴谋诡计，我不和他们讲理，直接把他们地自尊给捣毁了，看他们还敢和我玩阴的？”
“制药厂的领导层对咱们确实有反感心理，这也是正常的，换了我们，也会这样。不过。这些人都是老油子，知道取舍。除了几个怀着不良想法的人想靠闹事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外，其他人都有和我们合作的想法。现在看起来。高层不是问题，关键是如何安抚工人，让他们愿意拿着补偿金自谋生路。”
“不着急，反正老厂今年想投产，基本上是不可能了。趁着这个时机，多宣传宣传。那些工人本来就没啥主意，又见钱眼开，估计会有一大半人拿钱离开。“这么多！”秦寿生和王雨涵都有些不敢相信罗胜利的判断。
“呵呵，你们不了解国营企业职工的心态。对红星厂，这些职工早就死心了。留在这里，就指望着混到退休。现在，厂子被民营企业给吞了，他们最后地希望也没了，不走还等着什么？一旦被我们这些人给搞黄了。他们连补偿金都拿不到。”
“要是这样的话。事情倒好办了。只要解决了富裕人员，我有充分的信心把新厂和老厂都搞出一番局面来。”
看着这个自信得有些狂妄地女人。秦寿生没有说什么。现在的制药厂，就需要这个女人的冲劲，若是她没有了自信，只怕需要秦寿生亲自上阵，拿着皮鞋和那些老油条瞪眼了。这种无赖做法，可一不可再，做多了，会让人鄙视和怀疑你，觉得你不配作为一个大企业的领导人。
过犹不及，这种理念王彩凤一直给儿子灌输。每天晚上，秦寿生若不给她打电话，她就会打来电话，关心地询问关于制药厂的事情，害怕儿子在这上边吃亏。
“现在，市里要的是稳定，不想听到制药厂发生职工上访找领导诉苦地消息。生子，那些制药厂的领导很好安排。你可以在老厂设一套领导班子，在新厂再设一套领导班子，然后，新组建的集团公司里还可以设一套领导班子。你把制药厂的领导分开，他们抱不成一股团，很快就会失去威胁。他们虽然思想跟不上你，但在国营企业里干长了，习惯了服从，还是可以使用的。有他们在，你的企业虽然不会有暴发性的发展，但会很稳定，持续性会非常强的。”
“这么说，他们还是有用的？”
“当然了，至少他们不会像你那样拿着皮鞋砸桌子！臭小子，你倒是适合当演员，连这一招都演得那么像。也好，那些家伙就怕你这样不讲理地小混蛋，你就继续装黑脸吧，反正你是老板，也不怕他们咋地了。”
“妈，你那里咋样了？”
“到了新地方，总要适应一下。儿子，等妈和你叔站稳脚跟了，你也过来发展吧。海防市虽然落后，但正适合你发展。你叔正准备对市区进行整治，有很多地建筑工程等着你过来干呢。”
“好啊，到时候我带着儿子过去看你。”
“过两天你就把孩子送过来给妈看看吧。妈有些想他们了。”
“好的。妈，有空你也回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