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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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两界之中存在大大小小诸多宗派势力，各有其神奇而独一的修行功法秘诀，那么自然会持有不同的灵器仙兵。比如不周山的浩然剑宗便主修剑道，而与此同时，修行界中也有刀法修至精妙的大人物。</p>
古往今来，公认的刀法用得最是绝顶的人便是一百年前那个举世无双的先辈，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之后便无人能达到那样的程度，事实上，确实没有。</p>
但另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是，当世唯一可称得上最接近那位先辈的人，便是居于东海的神威境大能，秋风斩，世人皆其为斩秋风大人。</p>
因为斩秋风这一式刀法，是他当年的成名绝技。</p>
难有人能够效仿。</p>
浪涛声中，秋风斩没有回头，他早就收到来信，说是皇室暗侍卫要来拜访，淡淡地道：“何事？”</p>
许怨低着头恭敬而谨慎说道：“我暗侍卫中有人受斩秋风一式刀法死去，想来确认是否有贼人想要冒充前辈之名行凶”</p>
秋风斩毫不在意地转过身来，问道：“尸体如今所在何处？”</p>
许怨命手下将尸体抬上前来。</p>
秋风斩看了一眼尸体上的血痕，锋利的浓眉挑起，瞳孔微缩。</p>
许怨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说道：“彼时还有一名女子在场间”</p>
他必须先确定她与眼前这位大人物的关系。</p>
秋风斩身形微颤，神色不变道：“什么模样的女子？”</p>
“一名身着天蚕丝所制白衣的女子”</p>
“白衣吗……”</p>
他喃喃道，不知是回忆到了什么往事，沉默了片刻，说道：“那是我关门弟子，你们有她的消息？”</p>
世人都只是知道大名鼎鼎的斩秋风——秋风斩有一名亲传弟子，却没人知道他居然有一名女性关门弟子!看来消息传出后，众人又要震惊一段时间了。</p>
许怨收住恐惧，神色不变道：“暂时还未有消息，若是有了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知前辈”</p>
秋风斩点头。</p>
二人就这样将此事揭过，不再提起。</p>
“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p>
秋风斩挥手。</p>
许怨急匆匆地走上马车，向车夫说道：“速速回盛天”</p>
他大概能猜到木恒应该会去盛天，现在应该还在那里，既然她还没死，而且背后势力太过复杂，那么他就要在最早之前见到她，然后解释清楚，或者……不留痕迹地杀了她，如果能够做到的话。</p>
秋风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遣了白鸟送了封信给自家爱徒，然后有些激动的看着海面，想着之后或许有机会畅快淋漓地打上一场，浓眉微扬，便不由笑起。</p>
......</p>
......</p>
木恒三人回到春风园。</p>
园门外有一名娇俏少女，姿容艳丽，看着很是美丽，颇有几分倾国倾城之色。</p>
少女看到下了车来的商礼，激动不已，欢快地小跑过去，一把将他抱住，笑道：“商哥哥，好久不见”</p>
她在不周山收到了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就连陈府都还没来得及回去一趟。</p>
商礼将少女放下，说道：“好久不见，瑗瑗”</p>
少女微感疑惑，待看到木恒，才知道为何商哥哥对自己不若先前那般亲近，向木恒噘嘴说道：“原来你就是萤袖，长得也不怎样嘛，舞跳的好又怎样？”</p>
木恒没有生气，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想起当年那名披着嫁衣，画着梅妆的美丽女子，觉得少女不若其母那般端庄有礼，淡淡说道：“至少比你好”</p>
她这般面无表情配上这句话在少女看来自然是极其傲慢无礼，即便如此，少女依旧忍住没有发怒，说道：“但我比你长得好看”</p>
木恒知道少女虽是娇蛮，却也继承了其母的美貌，说道：“你不如你母亲”</p>
少女以为她说的是相貌，忍不住说道：“我长大后也会和母亲一般漂亮”</p>
木恒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p>
少女更怒，心想，你以为你是谁，还一脸以长辈的嘴脸对我说教？却不再与木恒争辩，转身扑到商礼怀中，哭诉道：“商哥哥，她欺负我”</p>
商礼无奈道：“她叫陈瑗瑗，是礼部尚书膝下千金，也是我浩然剑宗小师妹，性子骄纵了些，还望二位不要见怪”</p>
陈瑗瑗见商礼没有袒护她，反而道歉，更觉不忿，在商礼怀里轻锤道：“商哥哥，你也欺负我”</p>
商礼悄无声息地向后退了一步，摊着双手，笑容更加无奈。</p>
木恒不想与此事有什么纠葛，转身进屋。</p>
莫轻言正准备和商礼说说多情不好什么的诸如此类，却被木恒看了一眼，不得已跟着进屋。</p>
……</p>
......</p>
“话可以说，但不能多说”</p>
木恒向莫轻言说道。</p>
莫轻言点头应下。</p>
木恒继续说道:“假话全不说，真话不全说”</p>
莫轻言再次点头。</p>
木恒自袖中拿出一卷卷轴，递给他。</p>
莫轻言瞪大眼睛，看着她，震惊无语。</p>
木恒发现他不说话还是挺好的，不像木林他们那样，还要自己解释一大堆。</p>
“这是你师父要交给你的拓本，好生看着，不懂再来问我”</p>
莫轻言郑重接下，激动无比。</p>
尽管是拓本，也是木枝院极为珍贵的重宝羊皮卷的拓本啊。多少修行者梦寐以求想要窥得一隅，却不能得偿所愿。</p>
莫轻言拿过卷轴后，快步走去某处参悟。</p>
木恒确定他暂时不会来烦她，觉得有些满意。</p>
商礼二人自园外走来，小姑娘神色如常，看来是解释清楚了。</p>
木恒向他点点头，起步准备回屋睡觉。</p>
“等等”</p>
陈瑗瑗突然喊道。</p>
木恒更多时候愿意和商礼说话，便是基于他很聪明，而且不像木林那般想要知道的太多，而在这时候商礼便展示了他良好的教养和智慧，他笑着陈瑗瑗道：“我想去拜访一下霜姨”</p>
陈瑗瑗有些不喜，撇嘴道：“商哥哥为何要袒护她？”</p>
女人心，海底针。</p>
再如何机智聪明也很难猜中女儿家的心思。</p>
商礼看了木恒一眼。</p>
木恒心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p>
她先前说话是因为萤袖除了有些痴之外，人还可以，这时候不说话是在想，当初那件事上，她二人确实对小姑娘母亲有些亏欠，想着该补偿什么，于是她问道：“你想要什么”</p>
这便是许诺之意。</p>
商礼微怔，想着你难道很喜欢送人东西？而且你怎么有那么多东西送？</p>
陈瑗瑗愣住，心想，难道你不生气吗？还有就是难道你真的想要送我些什么？</p>
但越是这样，她越是怀疑对方肯定是缠上自家的商哥哥，想要收买她，她才不吃这一套，而且还真的不会客气什么，她看了一眼木恒头上的簪花，说道：“我要那个”</p>
她当然看得出那簪花是商家旗下炼器师锻造的极其高阶的灵器，那么这样的宝物自然只能是商礼给的。</p>
木恒没有想太多，听到这话，以为陈瑗瑗说的是木钗，但这东西对她极为重要，而且也不是谁都能用的，所以她说道：“这个不行，换一个”</p>
可是簪花明显比木钗要好看显眼一些，为何她会误会小姑娘的意思呢？</p>
自然是因为木钗其实要珍贵许多，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她忘记了发上还别着一支簪花。</p>
商礼似是明白了什么，依旧微笑。</p>
陈瑗瑗气极，心想，你果然是赖上商哥哥了，气急愤怒地道：“你自己问我要什么，现在不过是个簪花而已，你却是不想给了？”</p>
木恒这才想起簪花来，神色不变说道：“那个不是我的，你要问他”</p>
商礼微笑说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来的道理？既然给你了就是你的了”</p>
这便是任她处置的意思。</p>
木恒看了他一眼，心想，你自己的事还要我帮忙解决？</p>
商礼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p>
但木恒从来没有将别人送自己的东西送出去的习惯，也不想看到小姑娘不依不饶、一脸把她当情敌的样子，她认真的想了想，说道：“你成亲那日我再送来聘礼”</p>
话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p>
陈瑗瑗闻言微怔，以为她放弃和自己竞争商哥哥，便笑容温和道：“算你识趣”</p>
她转向商礼继续说道：“商哥哥什么时候去家里见爹娘啊？”</p>
这便是已经把商礼当成陈府女婿的意思？</p>
商礼无奈笑道：“瑗瑗别闹”</p>
陈瑗瑗没有在意他的话，一脸骄傲的看着木恒，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今日就先在这住下”</p>
木恒没有说什么，起步回屋。</p>
……</p>
......</p>
月光洒下庭院，皎洁美丽，远胜人间繁华。</p>
木恒靠在树下，看着天边的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商礼哄得陈瑗瑗睡去后来到院里，在不远不近处看着如木恒如月色般渺远的侧脸，许久未语。</p>
他如今已经知道她从来不修炼，也知道她白天的很多时候都在睡觉，晚上却喜欢看着云发呆。</p>
就像传闻中的那样地喜欢发呆。</p>
终究还是想要知道些什么，他走近一些，向她问道：“……你说的成亲是怎么回事”</p>
人在紧张的时候往往不能如愿地问出那些真正想知道的问题，所以会先故作自然得闲聊一番，就像此时的他一样。</p>
木恒看向他，问道：“难道你不想娶她？”</p>
商礼知道她在说笑，只是微笑着看着她。</p>
木恒忽然觉得没有什么意思，说道：“还看不清楚”</p>
她不知道所有的事，还不能算出所有的结果，所以还不清楚。</p>
商礼明白她的意思，问道：“过几天一起去陈府？”</p>
木恒再一次觉得商礼真的很聪明，于是赞道：“吴谓天赋也很不错，但在这些方面倒是不如你”</p>
吴谓是浩然剑宗宗主名讳。</p>
商礼没有感到震惊，道：“家师已经改了名字”</p>
木恒想起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说道：“吴所谓？”</p>
商礼惊讶心想，你不是应该不知道这事？问道：“你怎么会知道？”</p>
“想想就能知道”</p>
商礼没有说话，走过来在她面前不远处坐下。</p>
木恒没有在意，看着地上如霜般的月光，沉默不语。</p>
夜晚静谧，两人相对而坐，却没有四目相对。</p>
木恒安静地看着地面。</p>
商礼安静地看着她。</p>
离得近了，仔细看去，便发现她浅淡的眸似倒映着山河万里，清晰眉眼似高贵无比，感受到那种极其内敛的孤冷，心想，你果然如传闻那般耀眼至极，果然像师尊说的那般与剑圣大人关系极好，果然那把剑就是绝世剑……</p>
果然你就是你。</p>
原来你没有死。</p>
那木林又是谁呢？</p>
他心中似有千万情绪与千万话，却不知从何说起，所以他只是看着她，神色复杂。</p>
木恒早有预料，自然知道他或许知道了些什么，但也不会说什么。</p>
遮遮掩掩显得太过刻意，而且不是她的风格，所以她一路来都没有刻意去避免他会知道什么。</p>
她知道商礼不会无聊到去大肆宣扬什么，但知道的人多了一个，那便会源源不断的有人知道，虽然人再多也不会对她造成威胁，但平添太多麻烦总归是不好的。</p>
因为她当年没有太多朋友，却有很多仇家，而且她最珍贵的那个朋友现在已经不在了。</p>
都是当年杀了太多人的结果……</p>
商礼知道她的想法，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p>
木恒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的拇指慢慢地擦着中指，沉默不语。</p>
“师父说当年你骂他骂得很凶”</p>
商礼继续道，心想，以师父的性子居然没有骂回去，真是奇了。</p>
木恒淡淡说道：“只是说了他几句”</p>
“.……他说你骂他白痴”</p>
“……”</p>
商礼看着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微微一笑道：“可以同辈相称吗”</p>
“不可以”</p>
“这是做生意的常识，所以这是条件”</p>
他不说出去，便是希望能有回报，而同辈相称便是他想要的回报。</p>
木恒知道这是在商量，不是威胁。</p>
即便她不同意，他也不会说出去。</p>
木恒想起当年那个在她面前涕泗横流的夸张少年，淡淡道：“随你”</p>
她虽不曾亲历过世间情爱，却也见过许多痴男怨女，更是和摇光聊过，被沅汐恨过，自然还是知道一些，但还是无法理解。</p>
她不明白他们因何而痴，因何而怨，也不想去明白。</p>
商礼知道她想起的人是苍松大师，笑道：“注孤生，注定孤独一生……非自愿，却也是自愿”</p>
不想要那样的结果，却只得做那样的选择。</p>
为情所困，便是如此。</p>
木恒知道他说的是当年谣传的两句话中的下一句，眼帘微垂，眸中没有任何情绪。</p>
世人皆知，两界之中存在大大小小诸多宗派势力，各有其神奇而独一的修行功法秘诀，那么自然会持有不同的灵器仙兵。比如不周山的浩然剑宗便主修剑道，而与此同时，修行界中也有刀法修至精妙的大人物。</p>
古往今来，公认的刀法用得最是绝顶的人便是一百年前那个举世无双的先辈，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之后便无人能达到那样的程度，事实上，确实没有。</p>
但另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是，当世唯一可称得上最接近那位先辈的人，便是居于东海的神威境大能，秋风斩，世人皆其为斩秋风大人。</p>
因为斩秋风这一式刀法，是他当年的成名绝技。</p>
难有人能够效仿。</p>
浪涛声中，秋风斩没有回头，他早就收到来信，说是皇室暗侍卫要来拜访，淡淡地道：“何事？”</p>
许怨低着头恭敬而谨慎说道：“我暗侍卫中有人受斩秋风一式刀法死去，想来确认是否有贼人想要冒充前辈之名行凶”</p>
秋风斩毫不在意地转过身来，问道：“尸体如今所在何处？”</p>
许怨命手下将尸体抬上前来。</p>
秋风斩看了一眼尸体上的血痕，锋利的浓眉挑起，瞳孔微缩。</p>
许怨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说道：“彼时还有一名女子在场间”</p>
他必须先确定她与眼前这位大人物的关系。</p>
秋风斩身形微颤，神色不变道：“什么模样的女子？”</p>
“一名身着天蚕丝所制白衣的女子”</p>
“白衣吗……”</p>
他喃喃道，不知是回忆到了什么往事，沉默了片刻，说道：“那是我关门弟子，你们有她的消息？”</p>
世人都只是知道大名鼎鼎的斩秋风——秋风斩有一名亲传弟子，却没人知道他居然有一名女性关门弟子!看来消息传出后，众人又要震惊一段时间了。</p>
许怨收住恐惧，神色不变道：“暂时还未有消息，若是有了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知前辈”</p>
秋风斩点头。</p>
二人就这样将此事揭过，不再提起。</p>
“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p>
秋风斩挥手。</p>
许怨急匆匆地走上马车，向车夫说道：“速速回盛天”</p>
他大概能猜到木恒应该会去盛天，现在应该还在那里，既然她还没死，而且背后势力太过复杂，那么他就要在最早之前见到她，然后解释清楚，或者……不留痕迹地杀了她，如果能够做到的话。</p>
秋风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遣了白鸟送了封信给自家爱徒，然后有些激动的看着海面，想着之后或许有机会畅快淋漓地打上一场，浓眉微扬，便不由笑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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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恒三人回到春风园。</p>
园门外有一名娇俏少女，姿容艳丽，看着很是美丽，颇有几分倾国倾城之色。</p>
少女看到下了车来的商礼，激动不已，欢快地小跑过去，一把将他抱住，笑道：“商哥哥，好久不见”</p>
她在不周山收到了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就连陈府都还没来得及回去一趟。</p>
商礼将少女放下，说道：“好久不见，瑗瑗”</p>
少女微感疑惑，待看到木恒，才知道为何商哥哥对自己不若先前那般亲近，向木恒噘嘴说道：“原来你就是萤袖，长得也不怎样嘛，舞跳的好又怎样？”</p>
木恒没有生气，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想起当年那名披着嫁衣，画着梅妆的美丽女子，觉得少女不若其母那般端庄有礼，淡淡说道：“至少比你好”</p>
她这般面无表情配上这句话在少女看来自然是极其傲慢无礼，即便如此，少女依旧忍住没有发怒，说道：“但我比你长得好看”</p>
木恒知道少女虽是娇蛮，却也继承了其母的美貌，说道：“你不如你母亲”</p>
少女以为她说的是相貌，忍不住说道：“我长大后也会和母亲一般漂亮”</p>
木恒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p>
少女更怒，心想，你以为你是谁，还一脸以长辈的嘴脸对我说教？却不再与木恒争辩，转身扑到商礼怀中，哭诉道：“商哥哥，她欺负我”</p>
商礼无奈道：“她叫陈瑗瑗，是礼部尚书膝下千金，也是我浩然剑宗小师妹，性子骄纵了些，还望二位不要见怪”</p>
陈瑗瑗见商礼没有袒护她，反而道歉，更觉不忿，在商礼怀里轻锤道：“商哥哥，你也欺负我”</p>
商礼悄无声息地向后退了一步，摊着双手，笑容更加无奈。</p>
木恒不想与此事有什么纠葛，转身进屋。</p>
莫轻言正准备和商礼说说多情不好什么的诸如此类，却被木恒看了一眼，不得已跟着进屋。</p>
……</p>
......</p>
“话可以说，但不能多说”</p>
木恒向莫轻言说道。</p>
莫轻言点头应下。</p>
木恒继续说道:“假话全不说，真话不全说”</p>
莫轻言再次点头。</p>
木恒自袖中拿出一卷卷轴，递给他。</p>
莫轻言瞪大眼睛，看着她，震惊无语。</p>
木恒发现他不说话还是挺好的，不像木林他们那样，还要自己解释一大堆。</p>
“这是你师父要交给你的拓本，好生看着，不懂再来问我”</p>
莫轻言郑重接下，激动无比。</p>
尽管是拓本，也是木枝院极为珍贵的重宝羊皮卷的拓本啊。多少修行者梦寐以求想要窥得一隅，却不能得偿所愿。</p>
莫轻言拿过卷轴后，快步走去某处参悟。</p>
木恒确定他暂时不会来烦她，觉得有些满意。</p>
商礼二人自园外走来，小姑娘神色如常，看来是解释清楚了。</p>
木恒向他点点头，起步准备回屋睡觉。</p>
“等等”</p>
陈瑗瑗突然喊道。</p>
木恒更多时候愿意和商礼说话，便是基于他很聪明，而且不像木林那般想要知道的太多，而在这时候商礼便展示了他良好的教养和智慧，他笑着陈瑗瑗道：“我想去拜访一下霜姨”</p>
陈瑗瑗有些不喜，撇嘴道：“商哥哥为何要袒护她？”</p>
女人心，海底针。</p>
再如何机智聪明也很难猜中女儿家的心思。</p>
商礼看了木恒一眼。</p>
木恒心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p>
她先前说话是因为萤袖除了有些痴之外，人还可以，这时候不说话是在想，当初那件事上，她二人确实对小姑娘母亲有些亏欠，想着该补偿什么，于是她问道：“你想要什么”</p>
这便是许诺之意。</p>
商礼微怔，想着你难道很喜欢送人东西？而且你怎么有那么多东西送？</p>
陈瑗瑗愣住，心想，难道你不生气吗？还有就是难道你真的想要送我些什么？</p>
但越是这样，她越是怀疑对方肯定是缠上自家的商哥哥，想要收买她，她才不吃这一套，而且还真的不会客气什么，她看了一眼木恒头上的簪花，说道：“我要那个”</p>
她当然看得出那簪花是商家旗下炼器师锻造的极其高阶的灵器，那么这样的宝物自然只能是商礼给的。</p>
木恒没有想太多，听到这话，以为陈瑗瑗说的是木钗，但这东西对她极为重要，而且也不是谁都能用的，所以她说道：“这个不行，换一个”</p>
可是簪花明显比木钗要好看显眼一些，为何她会误会小姑娘的意思呢？</p>
自然是因为木钗其实要珍贵许多，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她忘记了发上还别着一支簪花。</p>
商礼似是明白了什么，依旧微笑。</p>
陈瑗瑗气极，心想，你果然是赖上商哥哥了，气急愤怒地道：“你自己问我要什么，现在不过是个簪花而已，你却是不想给了？”</p>
木恒这才想起簪花来，神色不变说道：“那个不是我的，你要问他”</p>
商礼微笑说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来的道理？既然给你了就是你的了”</p>
这便是任她处置的意思。</p>
木恒看了他一眼，心想，你自己的事还要我帮忙解决？</p>
商礼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p>
但木恒从来没有将别人送自己的东西送出去的习惯，也不想看到小姑娘不依不饶、一脸把她当情敌的样子，她认真的想了想，说道：“你成亲那日我再送来聘礼”</p>
话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p>
陈瑗瑗闻言微怔，以为她放弃和自己竞争商哥哥，便笑容温和道：“算你识趣”</p>
她转向商礼继续说道：“商哥哥什么时候去家里见爹娘啊？”</p>
这便是已经把商礼当成陈府女婿的意思？</p>
商礼无奈笑道：“瑗瑗别闹”</p>
陈瑗瑗没有在意他的话，一脸骄傲的看着木恒，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今日就先在这住下”</p>
木恒没有说什么，起步回屋。</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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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洒下庭院，皎洁美丽，远胜人间繁华。</p>
木恒靠在树下，看着天边的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商礼哄得陈瑗瑗睡去后来到院里，在不远不近处看着如木恒如月色般渺远的侧脸，许久未语。</p>
他如今已经知道她从来不修炼，也知道她白天的很多时候都在睡觉，晚上却喜欢看着云发呆。</p>
就像传闻中的那样地喜欢发呆。</p>
终究还是想要知道些什么，他走近一些，向她问道：“……你说的成亲是怎么回事”</p>
人在紧张的时候往往不能如愿地问出那些真正想知道的问题，所以会先故作自然得闲聊一番，就像此时的他一样。</p>
木恒看向他，问道：“难道你不想娶她？”</p>
商礼知道她在说笑，只是微笑着看着她。</p>
木恒忽然觉得没有什么意思，说道：“还看不清楚”</p>
她不知道所有的事，还不能算出所有的结果，所以还不清楚。</p>
商礼明白她的意思，问道：“过几天一起去陈府？”</p>
木恒再一次觉得商礼真的很聪明，于是赞道：“吴谓天赋也很不错，但在这些方面倒是不如你”</p>
吴谓是浩然剑宗宗主名讳。</p>
商礼没有感到震惊，道：“家师已经改了名字”</p>
木恒想起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说道：“吴所谓？”</p>
商礼惊讶心想，你不是应该不知道这事？问道：“你怎么会知道？”</p>
“想想就能知道”</p>
商礼没有说话，走过来在她面前不远处坐下。</p>
木恒没有在意，看着地上如霜般的月光，沉默不语。</p>
夜晚静谧，两人相对而坐，却没有四目相对。</p>
木恒安静地看着地面。</p>
商礼安静地看着她。</p>
离得近了，仔细看去，便发现她浅淡的眸似倒映着山河万里，清晰眉眼似高贵无比，感受到那种极其内敛的孤冷，心想，你果然如传闻那般耀眼至极，果然像师尊说的那般与剑圣大人关系极好，果然那把剑就是绝世剑……</p>
果然你就是你。</p>
原来你没有死。</p>
那木林又是谁呢？</p>
他心中似有千万情绪与千万话，却不知从何说起，所以他只是看着她，神色复杂。</p>
木恒早有预料，自然知道他或许知道了些什么，但也不会说什么。</p>
遮遮掩掩显得太过刻意，而且不是她的风格，所以她一路来都没有刻意去避免他会知道什么。</p>
她知道商礼不会无聊到去大肆宣扬什么，但知道的人多了一个，那便会源源不断的有人知道，虽然人再多也不会对她造成威胁，但平添太多麻烦总归是不好的。</p>
因为她当年没有太多朋友，却有很多仇家，而且她最珍贵的那个朋友现在已经不在了。</p>
都是当年杀了太多人的结果……</p>
商礼知道她的想法，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p>
木恒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的拇指慢慢地擦着中指，沉默不语。</p>
“师父说当年你骂他骂得很凶”</p>
商礼继续道，心想，以师父的性子居然没有骂回去，真是奇了。</p>
木恒淡淡说道：“只是说了他几句”</p>
“.……他说你骂他白痴”</p>
“……”</p>
商礼看着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微微一笑道：“可以同辈相称吗”</p>
“不可以”</p>
“这是做生意的常识，所以这是条件”</p>
他不说出去，便是希望能有回报，而同辈相称便是他想要的回报。</p>
木恒知道这是在商量，不是威胁。</p>
即便她不同意，他也不会说出去。</p>
木恒想起当年那个在她面前涕泗横流的夸张少年，淡淡道：“随你”</p>
她虽不曾亲历过世间情爱，却也见过许多痴男怨女，更是和摇光聊过，被沅汐恨过，自然还是知道一些，但还是无法理解。</p>
她不明白他们因何而痴，因何而怨，也不想去明白。</p>
商礼知道她想起的人是苍松大师，笑道：“注孤生，注定孤独一生……非自愿，却也是自愿”</p>
不想要那样的结果，却只得做那样的选择。</p>
为情所困，便是如此。</p>
木恒知道他说的是当年谣传的两句话中的下一句，眼帘微垂，眸中没有任何情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