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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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面无表情的面对着前来试探的一群人，声音十分冷淡沉稳的周旋着，其他人见从他就算坐着轮椅周身的气势威压也不变，纷纷不敢再上前，自发的让出一条路来让他离开。
习惯这般或艳羡或隐含嘲讽的目光，官场之人最善虚与委蛇，楚辞也不甚在意，却发现这其中有一道轻飘飘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与他人有些不同。
楚辞抬眸望去，就撞进方才在朝堂上振振有词的男人清澈明亮的眼里。
他看人很准，一眼就看出他眼底的正气与他人的伪善不同，想到他在朝堂之上提到自己和父亲时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由微微勾唇。
正气凛然、光明磊落的人在这朝堂上可不多见，就是不知道他能如此多久…
那男人踌躇着不敢上前，见他望过来更是笑得十分腼腆，只快快躬身朝他恭敬拱拱手就脚步极快的离去。
楚辞微微挑眉，来到马车边时都还在细想那个男人的眼神，时星一直小心推着他，见他沉思的模样，压低声音：“将军，那人是去年科举出来的状元，名徐见良。”
见楚辞目露疑惑，又解释道：“这人是朝堂上出了名的难缠，虽年纪轻轻，可十分固执守章法，且有自己的一套做事准则，许多臣子都被他明里暗里驳过，几乎是恨透了他，几乎没有人愿意同他作伴。”
见良…倒是个好名字，想到他独自与他们保持着老远的距离独自站在角落显得有些弱小无助的样子，楚辞眼里闪过浅浅笑意，不压低声音问起：“可是哪一边的人？”
时星默默摇摇头，正还要开口就见楚辞已经了然的点点头，余光瞟见有宫人拉着马车走过来恭敬停在自家的马车后，疑惑的看向楚辞，似乎是在说怎么又有？
楚辞朝他们微微颔首，这才低声吩咐道：“过几日便会动身前往潭州，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
“将军是说…”时星刚说到半就对上楚辞沉稳的眉眼，肃着脸恭敬点点头。
****
眼见着时辰差不多了，苏之蔻最后去看了眼苏之念，就被陈姨娘热络的一路陪着她走往大门。
一个转角，大门出现在眼前，苏之蔻面色有些犹豫，见陈姨娘望过来，颇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这才缓缓开口：“姨娘，我出嫁在外，总不好时时往娘家跑，之念身子柔弱，可就拜托你多多照看了。”
陈姨娘心中活络几分，闻言欢喜得不得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之蔻这是哪里话，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妾身定会好好护之念周全。”
苏之蔻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亲昵的上前握住她的手，“那就麻烦姨娘了，改日再来看你们，姨娘不必送了，到这里就好，快回去陪陪之川吧。”
陈姨娘又推脱几句不用客气云云，而后才朝她摆摆手笑着转身离去。
苏之蔻盯着她施施然离开的背影，想到之念，面上的笑意淡下来，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水菊一直跟着两人到门口，听到方才的对话有些不解，看着苏之蔻显得略有些凝重的侧脸，忍不住出声问道：“夫人为何要叫陈姨娘帮忙照顾二小姐，陈姨娘毕竟是外人，若是她趁机…”
这话里指向的意味太浓，水兰听她不管不顾就要把话说完连忙抬起手指按在她唇上示意她噤声，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提醒：“水菊，现在是陈姨娘掌家，你说话可得小心些才是。”
苏之蔻原有四个贴身丫鬟，白氏给她们分别取梅兰竹菊四字，虽水兰是行二，可做事却是最沉稳在几人中也是最有威严的，此时见她这么说，水菊连忙瞪大眼睛捂着嘴快速点点头。
“别太吓着她。”苏之蔻看得有些好笑，知她也是知道附近无人才开口询问的，抬手摸了摸水菊的头安抚说道。
“夫人…”水兰有些无奈，夫人对她们下人实在是太过纵容了，哪家的主子和下人是这般相处的，岂不是会滋养不好的风气。
可看着冒着星星眼一脸崇拜的水菊，水兰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苏之蔻又笑了笑，温声同水菊解释道：“并非是我不信任你们，也不是忌惮陈姨娘，只是现在府里是她掌家，钱姨娘若是被逼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有些事防不胜防，倒不如多个人去分散她的注意力，而且若是陈姨娘知道我同她是有事相求，定会觉得是承着情的，在照顾一事上就会更认真七分。”
水菊听完恍然大悟，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好的照顾二小姐才是。
走出大门，几人回身朝水菊摆了摆手才转身离开，苏之蔻转头看向从方才见到钱姨娘起就开始心神不宁的祝心。
祝心察觉到她的眼神，以为她是要问陈姨娘的事，白着脸敛了敛心神，一字一句回道：“夫人，那位姨娘确实是喜脉，只是月子尚小，还有一事就是…”
祝心鼻尖微动，仔细回忆着近距离扶起陈姨娘时闻到的来自她身上的那一抹药味，而后才笃定的开口：“那姨娘身上有麝香的气味。”
麝香性子最烈的滑胎药，苏之蔻与水兰对视一眼，脸上皆闪过惊疑。
但这还不是苏之蔻想问的，看着祝心阳光下明晃晃煞白煞白的小脸，正还要开口再问余光却见府上的马车赶过来，只得压下疑惑回府再议。
朝马车走过去却见时星懒洋洋的坐在马车外，微微挑眉朝马车上走，果然见楚辞微阖着眼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才缓缓抬眼朝她望过来。
苏之蔻莫名红了脸，自从两人敞开心扉又十分亲密的接触后，她就不敢再向从前那般对他又亲又抱的撩拨，毕竟现在若是真的撩起火来，灭火的也得是她。
楚辞见她小心翼翼同她保持着距离坐在马车另一边，微微挑起眉朝她张开怀抱，声音低低含着磁性还带着诱哄，“过来。”
苏之蔻下意识紧抿着唇，轻轻瞪了他一眼，见他收敛许多笑意，才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微微弯腰埋进他怀里。
楚辞默默搂紧她，也不多说话，抬手按在她后脑勺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她的头发摸着，像是在借此平复内心的躁郁。
苏之蔻敏锐的察觉到面前这人波动起伏的心绪，默默搂紧他从他怀里抬起头，“夫君，你可是有心事？”
楚辞一顿，垂眸看进她含着试探的明眸，心里涌过暖流，揉了揉她的头发，微俯下/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这才轻声开口：“之蔻，再过几日我们就去潭州。”
“过几日？”苏之蔻目露惊疑，从他同自己提起这件事才过去多久，原以为就算要去也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做决定和准备，可竟这样快。
“皇上命我去潭州平定水寇，虽说是择日启程…”楚辞顿了一下，垂眸掩去眼底情绪，而后才继续道：“可还有不久就是父亲的忌日，定会在这之前出发前往潭州。”
“可是你的腿…”苏之蔻咽了咽口水用时把话咽下去，说了也是白说，皇上若是主意已定，又怎会在意这些旁的。
楚辞不在意的摇摇头，认真的看进她的眼里缓缓出声问道：“之蔻，潭州路途遥远，山高水长，此行定会十分艰难，你可愿意同我一起？”
苏之蔻抬眸就撞进他认真虔诚的眸里，不懂他为何会突然这么严肃，这不是两人之前就说好的事情吗？
感觉他不太像是在说这事，但还是郑重回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即使是大难当头也应当是同担苦难才是，我自是要同夫君一起的，而且潭州我可熟悉了，说不准还能为你介绍一二呢！”
楚辞眉眼染上暖意，勾唇轻笑，“好。”
回到府里，楚辞去见万氏，苏之蔻快速走进屋里坐下，热意褪下后，估摸着祝心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才唤水兰去将她叫来。
祝心满脑子都是今日看到的那个妇人，与她在那个夜晚见到的脸十分相似，她永远都不会忘，也不能忘，可她也没想到这世间竟如此之小，时隔多年还会再次遇到。
一时难以平复内心的心情，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令她十分惶恐，连苏之蔻唤她的声音都恍若未闻。
水兰有些担忧的看向精神恍惚的祝心，上前轻轻出声提醒：“祝心，夫人在叫你。”
祝心如梦方醒，回过神来怔怔抬头看向苏之蔻，心里的委屈更甚，险些落下泪来，“夫人…”
苏之蔻听得心里极其不是滋味，上前坐到她身侧虚虚揽着她，见她脸色好看了些才低低出声问道：“祝心今日在安国公府可是见着什么人？你同我说，不管是谁，我定会给你做主。”
祝心料到会被她看出来，也没打算瞒着她，待那阵心绞痛过去后，才组织着语言：“夫人可还记得我的身份册子上写着我的一家皆是被贼人灭门死于非命？我本也会死在那个夜晚，可因着上山采药才侥幸躲过…”
苏之蔻越听心越冷，闭上眼隐约都能闻到那个夜晚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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