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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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七月，烈日当空，很少有人敢抬头去看太阳在哪里，只觉得到处都白亮亮的闪眼。
苏之蔻坐在马车里举着手里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风，垂眸门帘旁的冰盆想着心事。
也不知是这天气炎热带来的烦闷，还是因着心里藏着事，整个人落在楚辞眼里显得郁郁寡欢。
“在想什么？”
苏之蔻思绪被打断，看向楚辞的时候眼里还带着愁绪，就见他抬手握住自己拿着团扇的手腕一转，将团扇正正对着她，她这才发现方才她一直在朝着车壁在扇。
竟会心烦意乱到这般地步…苏之蔻眨了眨眼回过神，对上楚辞清冽的眼，心下稍定，想到他的问题斟酌着开口：
“只是在想近日京中有潭州水寇流窜躲匿，在暗处胡作非为十分狡猾，甚至还做出强抢妇女与儿童的事，皇上此番来承德山庄避暑会不会有些…”
后面的话没说，楚辞想来也能明白，苏之蔻心里咚咚打鼓，倒不是关心皇上在百姓心中的声誉会如何，而只是担忧关于潭州水寇强抢妇女一事…
她想要借此事做筏子不假，可也不愿真的看到有这般情景，毕竟几年前那群山匪穷凶极恶的脸还历历在目，而且这事要给楚辞打个预防针也是…
想到这里，苏之蔻紧紧闭上眼掩去眼底的愧疚与不安，深深吐出口气，垂眸不敢再看楚辞。
她也不愿在楚辞面前这般算计与防备，可有些事不得不做。
楚辞跟着她的话想到近来听到的让京中人人自危的流言，以为她是在忧心百姓的安危，伸手抚上她的头低低劝慰：
“那些水寇已被赵大人处理得差不多，被抓走的女子儿童也会安然无恙的被送回来，多的只是谣言罢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你不必太过忧心。”
为何他这么笃定？
苏之蔻疑惑的抬头，发现他已收回手垂眸盯着手里的兵书，一本正经看得十分认真的模样倒是叫她不好意思再开口。
楚辞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见她不再问，悄悄松了口气而后目光沉下来，他只能说到这里，旁的倒是不好再说了，免得她担忧。
想说些别的转移她的注意力，就发现她头上只简单的簪着珠花，不见那支打造得精致细腻牡丹玉簪，“之蔻，你常戴着的牡丹玉簪怎的近日不见你戴着了？”
苏之蔻面容一僵，没料到他会如此心细发现不用同，整个人都开始紧紧绷着，状似无意回道：“那支簪子是母亲生前送予我的，来避暑山庄戴着它实在不便，怕磕着碰着还惹我伤心，所以就没戴着。”
楚辞也只是随口一问，见她神情略显紧张不由有些好笑，心下了然的点点头。
马车内再次安静下来，两人皆是出神，一时心思各异。
漫长的时间在晃晃悠悠的马车行驶中溜得飞快，日常会犯困的苏之蔻却是半点困意也无，拳头一直捏着紧紧的整个人都紧绷着，惹得楚辞蹙眉看过来好几次。
终于下了马车，楚辞被时星推着往前跟到皇上身边，苏之蔻在妃嫔之后想着心事慢吞吞走着，身后跟着的水梅和水兰也不见平常的放松，肃着脸不经意的观察周围。
突地袖子被轻轻扯了下，苏之蔻微微偏过头对上水兰的眼，就见她盯着某一个地方朝她暗暗示意。
苏之蔻心神一凛，赶紧抬眼望去，就见林野间站着水竹，只漏出半个脑袋朝她严肃的点点头，只一瞬就掩去身形。
摸了摸头上只钗着珠花的发髻，苏之蔻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就听到身后一道妩媚的女声响起：“你就是苏家的大小姐，皇上赐婚给建威大将军的夫人？”
苏之蔻缓缓抬头就见走在前方一个雍容华贵、妆相精致的女子带笑望着她，还未来得及细想她的身份，就见她红唇微启，继续问道：“早些年在潭州时见过白老爷子，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可还康健？”
皇上子嗣稀薄，就连宫中的妃嫔也并不是很多，看这艳光逼人的扮相，苏之蔻只微微思忖就能想到她的身份。
但她与李贵妃只因着三皇子的缘故远远见过一面，并没有到像她语气这般熟稔的程度，而且为何人人都喜欢问她的外祖父？
她早些年可没有察觉她的外祖父这般让人心中惦念。
但面对着李贵妃苏之蔻还是压下心底疑惑，面上一派恭敬，微微福身给她请安，“劳安贵妃挂念，外祖父近来身体一切都好。”
安贵妃赞许的点点头，朝她友好的笑笑，扪心自问，京中的世家女子里，苏之蔻便是她最满意的儿媳人选，没有才华又如何？
她要家世有家世，还是个如此强大的外祖家，要相貌有相貌，与幸年站在一起时说是郎才女貌也再好不过，可惜了…
苏之蔻被她友好和蔼的笑容晃了晃神，毕竟传闻宫中的两位贵妃里就这李贵妃最难对付，不仅长相凌厉精明，性格上也是桀骜说一不二的严苛性子。
甚至有的人说三皇子这般温润如玉的人倒是与李贵妃一点都不像，倒是十足十承着皇上，所以皇上对三皇子向来也多一些宠爱。
正奇怪李贵妃对自己的态度，就听她刚想到的男子声音朗声出现：“母妃，之寇，这是在聊什么呢？”
苏之蔻与李贵妃同时抬头看去，就见三皇子戴着苏之玉一同走来，眼尖的发现苏之玉在看到李贵妃和自己时不太好看的表情，眼神在三人之间悄悄转了一圈，横移半步退到一旁，一副事不关己不愿有多交集的模样。
林幸年先是朝她笑着点头示意，而后才看向李贵妃：“给母妃请安。”
苏子玉跟在三皇子身后。察觉李贵妃审视的眼神掠过来，头都不敢抬，肃着脸恭恭敬敬的福身，声音都打着颤，“给母妃请安。”
李贵妃几不可闻的轻轻“嗯”了一声，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便宜货，但在外人面前也不好太不给面子，省得她上不了台面，自家儿子的脸也挂不住。
更何况今天皇上也在。
想到这里，李贵妃的神情柔和许多，却不是对着苏之玉，而是转头看向苏之蔻，热络的上前牵住她的手，眼神在周围寻了一圈，亲昵问道：“永嘉郡主今日可有来？我记得名单上见过她的名字，快让我好好见见她。”
苏知道听懂她语气里对杨书雁的热情，微微掀起眼皮，微微掀起眼皮扫过与李贵妃同样满脸温和的林幸年，心里沉了沉。
杨书雁一直远远站在身后被水梅和水兰特意挡着，此时听到她们提起自己发现苏之蔻绷紧身子不愿开口说话，怕惹李贵妃悦，连忙端着身子上前几步，站到李贵妃面前，恭恭敬敬给她请安，“永嘉见过李贵妃。”
李贵妃微微侧目打量她，自打皇上赐婚后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自己的这位未来儿媳，见虽她是将军之女，可说话不卑不亢，举止得体，再想到她身后的镇国公府，心里的三分满意一下提到十分。
松开握着苏之蔻的手，转成上前亲昵的握着杨书雁，笑得更是亲切和蔼，“书雁是吧？以后叫你书雁可好？用不着这么见外，就是要跟着幸年改口叫母妃的人了。”
说完就低低的笑着，还一边从手上拿下一个随身戴着的玉镯就要往她手上套。
周围人皆是变了变脸色，随行的大多是宫人，李贵妃的手段他们就算没有亲眼目睹可也是略有耳闻的。
曾有常跟在三皇子身边心怀不轨的宫女想爬三皇子的床要个名分，被李贵妃知道后，拖着她在众人面前派人活活打死，甚至当时年纪尚轻的三皇子还在场。
让三皇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宫女被打死后还让他看着太监们将宫女扔进池里，足足泡了三天才让人打捞起来，画面惨不忍睹，据说捞她上来的太监足足三天食不下咽。
眼下见到如此反差的李贵妃纷纷不由大惊失色，可毕竟也是经受过训练的人，倒也还能掩饰住。
三皇子的脸色也只是微微一僵，从他懂事起母妃对他就一直是严厉的肃着脸督促他事事争先争优，听到最多的话便是要套父皇的欢心，他何时见过这样温柔的母妃？
如果有，那也是停留在很遥远的记忆中了。
现在见她对杨书雁如此温善，眼底隐隐含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羡慕，可转念一想又明白她的态度从何而来，轻咳一声垂眸掩去失态。
可苏知玉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她自从嫁给三皇子，就没有见过李贵妃半点的好脸色，冷嘲热讽更是家常便饭，她知道李贵妃瞧不起她的做派，可为达目的善不罢休这不是人性所在吗？
她也不是没有后悔过，所以她躲着李贵妃，在她面前谨言慎行，事事顺着她，冷嘲热讽也全都默默忍下，可现在看到如此强烈的对比让她如何忍得住。
苏之蔻看着瞟了下双眸充斥着妒嫉怒火的苏之玉，横移半步挡在杨书雁面前，淡然对上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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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那也是停留在很遥远的记忆中了。
现在见她对杨书雁如此温善，眼底隐隐含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羡慕，可转念一想又明白她的态度从何而来，轻咳一声垂眸掩去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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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是没有后悔过，所以她躲着李贵妃，在她面前谨言慎行，事事顺着她，冷嘲热讽也全都默默忍下，可现在看到如此强烈的对比让她如何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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