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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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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窗透进夏风缠缠绵绵,盛皎月几乎是钻在男人怀中,半坐在他的膝上,珠圆玉润的脸颊尤为娇憨,她紧闭双眸,睫毛颤颤,咬住了他的手腕,不让自己泄出声音。

    她牙齿锋利,咬人也疼。

    卫璟面不改色,手臂半抱压在她的后腰,低声安慰“他不会过来。”

    盛皎月还是紧张,掌心冒汗,心里有点责怪卫璟,如果不是他非要跟过来,也就不会被顾青林盯上。

    马车周遭静了下来,里面也听不见什么动静。

    顾青林寒暄两句请辞离开,盛皎月闻言长舒了口气,绷紧的薄背渐渐放轻松,攥成拳头的拇指依次松开,她也松了口。

    男人皮糙肉厚,腕上还是留住了牙齿印,青红交错,血印瞩目。

    盛皎月有些赧然,她刚才怕自己出声,咬的有点狠,齿根都咬的发酸胀痛,她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安安静静从袖子里掏出块素净的手帕,浅色帕子绣着竹叶的花样,在袖口里揣久了夹杂着淡淡的书卷墨香。

    她咬了人,低声道歉。

    垂眸低看,神情专注帮他包扎伤口。

    盛皎月哪里做过伺候人的事情,帮他擦干净伤口上的血迹,就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做。

    这点小伤,对卫璟来说不算什么,他未作声,随她折腾自己。

    盛皎月用帕子帮他的伤口包了起来,打了个乱七八糟的结,她觉得这个漂亮的小蝴蝶结很赏心悦目。

    她说“殿下,我该回去了。”

    在卫璟开口之前,她先发制人,“您也回宫去吧。”

    她说这话略有些心虚,心知肚明自己这番做法颇有些过河拆桥的样子,偏过脸将目光放在别处,并没有去直视他。

    卫璟的手指很好看,轻松板正她的下巴,盯着她精致小巧的芙蓉面,“别忘了你答应朕的事情。”

    盛皎月思忖片刻,郑重点头,“我知道。”

    卫璟动作细致帮她理了理鬓发,瞥见她纤弱可怜的神情,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他的拇指不小心蹭过少女颈侧细腻柔白的皮肤,面前的少女浑身一僵,耳垂渐渐红了。

    盛皎月觉得他们贴的太近,男人周身冷冽的气息裹挟了她。

    她心里那根弦,好像被人撩拨了两下。

    感觉奇怪,说不上来。

    卫璟叫曹缘将她送进府邸。

    盛皎月下了马车,怕吓到府门外的小厮,特意戴上了遮脸的面纱,她穿着身素纱衫裙,脚步款款,身姿窈窕,阳光照着的皮肤白到发腻。

    小厮认得曹公公,见他领着妙龄女子登门,尚且弄不明白状况。

    这位在新帝身边伺候的大太监,颇为得势。一般人不敢轻易得罪他。

    盛皎月离开的时候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才过去半年,她就又到了盛府。

    曹公公笑起来时看着慈眉善目,他说“杂家奉陛下旨意,将贵府的七小姐送回来。”

    小厮不记得府里还有位七小姐。

    盛皎月在正堂的偏厅里,心情忐忑难安,盛暄听见底下人的通传,也是一头雾水。等他匆匆赶去正堂,看见他死去的女儿,腿软了软,下意识问起“你是人还是鬼?”

    盛皎月低低唤了声父亲。

    这声音盛暄再熟悉不过,心跳滞了几瞬,还是不敢相信。

    女儿的尸首是他亲眼看见落了棺,而棺材也早就埋进了盛家的祖坟里。

    盛暄走上前,摸了摸她的手臂,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摸起来是软的,脸上也有气色。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皎月道此事说来话长,只挑简单的讲,而她被新帝带着人杀到苏州将她关在宫里这段,被她支支吾吾遮掩了下去。

    只说她太不小心,被新帝身边的人认了出来。

    而新帝善心仁慈,并未计较她的欺君之罪,反倒是将她送回家中,叫她往后以七小姐的身份活下去,

    盛暄听完这桩桩件件,气的不知说什么是好。

    等平复心绪,点着她怒斥“你胡闹!”

    盛皎月垂着脑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盛暄死都没想到她还有这种胆识,从前叫她去太子的书房里偷两封信件、偷用印章她都不敢做,这回竟然敢撒这种弥天撒谎,做完了全套的戏份!

    盛皎月站着听了半个时辰的教训。

    盛暄喝了两杯茶都消不下心头这口气,索□□情还不算难办,见过三姑娘的人没两个,除了程离彦和顾青林,就没有别人。

    往后她出门,说她是盛家的七姑娘,倒也能圆过去。

    只是侯府那边不好交代。

    盛暄冷笑了声,“往后你碰见侯府的人要怎么解释?”

    盛皎月摇了摇头“父亲,我还没想好。”

    盛暄烦透了顾青林这人,堂堂世子做事不用其极,月月都以女婿的名义登门拜访,要紧难缠。

    “你躲着他们。”

    “我知道。”

    “去见见你母亲,别把她吓着了。”

    “好。”

    盛暄还不知道他的妻子比他更早知晓真相。

    —

    顾青林半道改变了主意,才上马车就叫下人驶进盛府的后巷。

    没过多久,他看清楚了从马车里跳下来的少女,春风拂起面纱,下巴精巧雪白,隐隐约约窥见侧脸容颜。

    顾青林拨弄着指间的玉扳指,脸色平静,他问身边人“你看清楚了吗?”

    随从不明所以。

    顾青林声音低哑,”不是我的幻觉。”

    这也不是在梦中。

    醒来就落得一场空。

    是他亲眼真真切切看见了的人。

    他不会认错她的脸,峨眉弯弯,乌眸水润,惊鸿过眼的一撇,也够看清她浑然天成的娇媚。

    顾青林绷着心神,后背沁出冷汗,手指头因为过于激动而不受控制的发颤,她还活着。

    她果然还活着。

    卫璟早就知道。

    却一个人都没有告诉。

    毫无疑问,新帝只是想独占她。

    苏州。

    她是被卫璟从苏州抓回来的。

    顾青林想到那日在殿中,她乖巧坐在男人的腿上,脚踝上的铃铛摇摇作响,她的后颈泛着一片淡淡的薄红,娇羞诱人,含苞待放。

    还有方才马车里的低哼声。

    顾青林身体里流通的血液仿佛凝固住了,满脸怒色。他压制住沸腾的怒火,冷声吩咐随从将马车绕回去。

    —

    盛皎月去见过母亲,又去见了哥哥。

    哥哥还在生气,漂亮的脸孔满是阴晦的神色,脸色苍白,“我不该把你的消息告诉母亲。”

    盛皎月才知道原来卫璟在盛家里外都布置了眼线,她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执着,尸体都让他见过,还不信她死了。

    她叹气,“没事的,哥哥。”

    日头渐起,晒着男人发白的脸庞,让他看起来更不近人情。

    他如今身体大好,不会再动不动就昏迷不醒。

    盛皎月能从宫里回到家中,已经万分庆幸,如果卫璟不会将她囚在宫里,日日夜夜羞辱她,留在京城,倒也没有十分难熬。

    她说“哥哥,我现在已经自由了。”

    盛清越眸色深沉,“是吗?”

    盛皎月说是。

    盛清越忽然间又咳嗽了起来,苍白的脸色逐渐变红,盛皎月上前给哥哥递过茶水,过了一会儿,他停下咳嗽声。

    他放下茶杯,问“云烟呢?”

    盛皎月低声道“她这些日子累坏了,我让她先休息一段时日。”

    盛清越闭上眼眸,“嗯。”

    早就该杀了云烟。

    总是和妹妹贴的那样近,这回若不是因为她,未必会坏事。

    盛清越已经起了杀心,表面不显,没让妹妹看出半点不对的情绪。

    盛皎月从哥哥的院子里走出来,经过游廊,站在长廊尽头晒了会儿太阳,转身回头骤然碰见她的庶弟。

    几个月不见,盛清宁好像瘦了,身量修长,站姿如松挺拔,玉冠高束起他的长发,眼神复杂看着她。

    盛皎月面对这个一向不亲近的弟弟,没什么好说。

    她经过他身边,本以为会听见如往常的冷嘲热讽,借机嘲讽她假扮身份、假死还被捉回来的事情。

    不过盛清宁并未口出恶言,只是问她“你去哪儿了?”

    盛皎月没有回答,难以启齿。

    盛清宁浸淫官场也有一段时日,他本就聪明过人,处惊不变,不过仔细听,也能发现他刻意压着发颤的声线,”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盛皎月还是没有出声,她习惯了用兄长的身份面对他,如今是他姐姐,实在不知道能怎么说。

    盛清宁拧眉“你为什么不理我?”

    盛皎月抿唇,尴尬道“我去苏州了。”

    盛清宁眉毛皱的更深”“人生地不熟,你不怕被人欺负了吗?”

    她这么好欺负,谁都来欺负她。连他自己都如此。

    盛皎月摇头“没有的。”

    她过的很好。

    好像除了江桓他们几个人,她遇见的人都还挺喜欢她。

    盛清宁把她送回院子,眼见她进屋才回去。

    日头正烈,夏意浓倦。

    盛皎月青丝半绾,脱了外衫,衫裙乱糟糟放在一旁,肌肤如同娇贵细腻的白瓷,她只留了件里衣,正打算小憩片刻。

    丫鬟递上宫里送过来的东西,说是新帝的赏赐。

    盛皎月跪坐在床上,打开盒子,见到了之前被她剪断的红绳,还有上面挂着的小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