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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一段尘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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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来成都的那天,天刚下完雨,街上还满是污水。的士象蜗牛一样向前挪动着,司机用一口带浓重四川音的普通话嘟嚷着说:“府南河泛滥了唆!”赵衡笑了笑,突然想起大学军训时教官总训斥矮个子的陈小峰说:“本来祖国江山一片好,可惟独你这地方,四川盆地似的凹了下去。”难怪大街能积这么多的水,凹下去了嘛。他想了想,又兀自地笑了起来。

    宛宁总是对他细数成都的好,花一元钱可以吃好大的一串烧烤排骨;花五元钱在茶馆要杯素茶爱坐多久坐多久。可她却忘了对他说这里的太阳总是偷懒,一年没几天能见着它,老是是阴沉沉的,总让人觉得浑身没劲儿,难怪这里茶馆文化欣欣向荣。这么墉懒的一个城市。

    赵衡打电话给宛宁说他到了。她说好,于是约在茶馆见面,他想了想又拨通了陈小峰的电话,让他来陪他见她,虽然和她交往三年,但也仅限于网上,却从未谋面,心里不免紧张了。想不到自己无意中也时尚了一把,弄了个网恋。

    他在茶馆里见了她。到底是慵懒的城市,不似沿海人的风风火火,连就了女孩们温吞的性格,连说话的语气都是软软的,象极了古时候的大家闺秀。这么柔媚的宛宁。此刻他竟然希望陈小峰不要来了。

    (二)他和宛宁分手是在他来成都工作的的一个月后,她对他说:“赵衡,我到底是俗人,信奉的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毕竟,是要过日子的嘛。”语气还是软软的,没想到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终究是抵不过那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陈小峰说他学政治唯一的收获就是懂得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长相无所谓,没身高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经济一定要有,有了经济,形象也会变的高大起来。

    陈小峰的形象变的很高大,掘到西部大开发的金库,形象自然也比赵衡高大的多。和宛宁分手,赵衡大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自此,拼命赚钱,闲下来也来上联众玩升级,时间一久,等级竟成了一品大学士。

    因此,他遇上了苟小灰。

    (三)打牌其实和玩游戏一样是需要对手的,旗鼓相当,方能维持长久的趣味。所以当苟小灰坐他对面时,他毫不客气的将她请下牌桌,这小妮子不仅技术差,而且断线率奇高。哪知她坐了上来,他只得再次请她离开,之后她又毫不客气的坐上来,如此反反复复,他也懒得理,只好随了她。

    牌局一开始她便问他愿不愿意和她作弊,她把她的qq号留在网上不让他加她,她问赵衡的等级为什么那么高,是不是作弊的结果。却还不等他回复她又来消息说,等级高的人一般都是要作弊的。

    接着她兴致勃勃的向赵衡介绍自己。她说她的网名和真名一样都是叫苟小灰,名字是上大学时自己改的,因为特喜欢小灰。他突然来了兴致,从没见过因为小灰一个人而改成一样名字的人。他问:“小灰长什么样的?”

    她回消息说,小灰其实很白,小灰的毛很长,她经常给小灰扎小辫子。

    他有些诧异了,说:“一个大老爷们扎辫子象话吗?”

    苟小灰说:“是不太象话。”

    “那你还给小灰扎辫子?”

    “可小灰是条狗啊。”

    (四)赵衡开始觉得以前过日子似乎有些浑浑噩噩。他在外资企业做事,衣着光鲜的出入高级写字楼,神情淡漠,象一尾鱼,一天到晚不停的游来游去,不晓得什么时候可以停下来。也许正如陈小峰和宛宁所言,在这样一个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社会,哪怕只是片刻的停留也有可能被竞争激烈的社会所淘汰。

    但是,为什么要在成都这么慵懒的城市过着如此快节奏的生活呢?

    苟小灰也常常厂有这类的疑问。她说他的生存状态不好,星相书上说射手座是应该是个满世界跑的星座,为什么他却总是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乏味的和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玩升级。

    她却常和他一起玩牌,他也习惯了和她打对家,只是等级狂降到九品芝麻官。她责怪他说,这是他不和她作弊的必然结果。

    他笑,但仍不和她作弊。她每次都留下她的电话号码在网上,他佯装不曾看见,只是和她游戏,他想,能有这么个网友是极好的。只是游戏伴儿。

    (五)赵衡总在同一个游戏室游戏,也许是习惯,也许仅仅是习惯那个游戏室的名称,老朋友似的有安全敢。也正因为如此,即使他不上qq,熟识的朋友也是很容易找着他的。

    宛宁在联众游戏室找着他。她说:“baby赵。我想你,你还好吗?”他正和苟小灰玩着升级。不等他回复,苟小灰就强行退出。

    苟小灰说:“她叫你baby赵,我就叫你babybaby赵,就是贝贝赵。”

    这么个小心眼的姑娘。

    小心眼的姑娘说:“贝贝赵来我们学校吧,我们见面,我们拍拖好不好?”

    赵衡坐在电脑前沉默着不语,点燃烟,放在嘴里狠狠的吸一口。想起宛宁说过的,他这样的人只适合谈恋爱。他忽地掐灭烟头,什么是只适合谈恋爱?宛宁是认为他的经济就真的贫乏到不能和女孩更进一步?可他现在有房有车了,不算太糟不是吗?

    苟小灰接着说:‘你也说过尘世间的人但凡遇见皆是有缘。那让我们彼此珍惜结下的这段尘缘好吗?“

    他突然想起了周星弛在鹿鼎记中说,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决,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又蓦地想起刚来成都那天的士司机那句府南河泛滥了唆。他想,成都女孩的感情是不是象府南河一样容易泛滥?还是成都本身的慵懒使得女孩们有了恋爱的冲动?

    当初宛宁也是这样央求他来成都的。他想他是经不起遭受第二个宛宁的。

    (六)周末他开车去她学校,拨通了她的电话。他说:“我在你学校,要见面吗?”他有些不可思议:他竟记住了她的电话号码。

    那天阳光灿烂,苟小灰从远处跑来,阳光轻柔的洒在她的肩上发上。这个20岁的双子座女孩,有着灿烂的笑容,青春正好。

    她踮起脚尖吻他的额头,说:“首都人们耶!你这么个英俊的男人!也是我爱的男人,我们拍拖好不好?”

    她微笑着看他。他竟有些恍惚似梦中的情景。他点头说好。

    她说:“我们徒步去阿里好不好?等放了暑假就去。我们去看看传说中的古格王朝,还有笑靥如花的藏族少女。”

    他答:“好。”

    明晃晃的阳光,还是小灰的笑容肆无忌惮的创入了他的世界,让人猝不及防。同时,他开始反思他这30年来的生活。

    (七)从小灰学校回来,赵衡辞职做起了自由摄影师,开始了满世界跑的生活。本来他大学时就选修过美术课程,对艺术的触觉是极其敏感的。而且不再面对西装革领和妆容精致的人们,他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舒适。

    小灰常常带他去一些奇怪的地方做一些奇怪的事。譬如去菜市场看顺手捻摊主三根葱的美丽少妇。去原始森林发泄不满的情绪,空气中凝固的雨滴因为声音的震动而掉落下来。小灰说:“让天空帮我们哭泣,我们不哭。”

    暑假,赵衡依约和小灰徒步走向阿里。七月烈日如刀。他们背着大大的旅行包走在路上高歌;夜晚,我们躺在睡袋中仰望满天繁星。

    小灰说:“我们去敦煌好不好?可以看见沙漠的。”

    赵衡说:“好。”

    “我想把非洲带回家。我们一起去用相机凝固回来好不好?”

    他说:“好。”

    “等我毕业后嫁给你,好不好?”

    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