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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扬州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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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的十月,我在扬州,在我的家。是特意请了一个月的假,为着自己的事情,也为着享受一段单纯地跟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如自己所知,2004年我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舍弃自己温润的家乡飞奔到千里之外的西安。然而十一回来,我却没有任何生分的感觉,似乎一切只是场梦。甚至现在在家中,反而感觉西安的那大半年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因为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以前的同事,都没有改变,他们依旧喜欢用绵软得掉渣的扬州话对我诉说。

    同事:

    昨天我原来中行的同事,因为升迁,请一些自己熟悉的同事吃饭。他知道我回来,打电话找到我。那是很好的人,热心,也正直善良,我以前也没有少麻烦他,只是一直我们在不同的部门,于是便不觉得我们有那样熟悉。何况他请客的名单中都是一些有头衔的人,而我已经是不辞而别的旧同事,去了岂不尴尬。于是就问,为什么找我,我们好像并不是很熟。他说,你好难得才回来,已经很久没见,看在以前我帮过你的份上,也应该给我这个面子。他的一句话,突然让我觉得很酸。是不是人因为离开都变得宽容,因为知道短暂的重逢必将遭遇更久的离别。

    我带了徒弟一起去,到了饭店门口还琢磨着怎么可以不上去。我实在是怕极了这样的场合,不知该如何坐立。众人眼里,我一直是温顺,安静的人,其实熟了,也会有一点“狂野”熟悉的人,我不习惯遮掩,我会说出来。没想到,他竟早早地在门口迎接,很开心的样子。我感觉好像是他今天举行婚礼一样,于是就站在楼下跟他说话。

    毕竟人已经来了,都已经看见,再不上去更加的不好了。虽说是同事,实质也是私人性质的,因为他的升迁,大家聚到一起。甚至大家都对我没有生分,离开那么久,还是有人记得我的名字,记得我的演讲比赛,记得我说,人与人之间应该是如满天的星光,不是想到排挤,而是彼此照亮。对于此,我还有什么不知足,反而想不到,我竟是人缘这样好的人。

    席间,大家彼此交谈氛围,也是我所熟悉的,说着某某某的故事,讨论工资。会有抱怨,会有心机,会有焦燥,但这些却都是真实的。我真的是喜欢这样的人,并不完美,有小小的私心,为着各自小小的利益,努力着,经营着。人就是应该这样,如果谁都像我这样什么都无所谓,那倒真是非常可怕。如果你连欲望都没有了,那你还应该用什么为之而奋斗,以此来度过长长的一生。至于我倒也没有过分的不安。想来,还是那句话,人对于离别都是宽容的。

    因为今天,还有一场考试,于是没有等到席散就先带徒弟离开了。同事眼巴巴地送出来,一路说了很多。我会欣赏一些能力比我强的人,因为从他们的身上,你才可以看到自己的不足,才可以催自己奋劲。我喜欢别人跟别人说话,喜欢帮他们分析,喜欢站在他们的立场去想,喜欢说,你是我的朋友,就我而言,我当然是希望你能幸福。

    徒弟很粘我,一路跟我走回去,跟我说着现在中行工作的问题。徒弟刚来的时候,什么业务都不熟练,现在也渐渐地可以独挡一面了。认得外币,可以作会计的帐了。其实我教过他什么,我又能教她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就会慢慢成长。徒弟是土生土长的扬州小妞,说走之前还要请我吃饭。不必,真的不必的想当初,她那么依赖我,我离开的时候,她哭,说我怎么办。只不过短短的时候,我已经看到她的成长。

    扬州的夜风已经有些凉,但仍是很适合居家的地方。

    宿命:

    2004年,我的本命,我开始信命,像老太太一样的迷信。尽量穿红色的衣物,大到外套毛衣,小到内裤鞋袜。红色的,能多少帮我在这一年渡一些劫。

    可能我真的是有一点迷信。只是遇到一两个巧合是凑巧,可是无数个巧合过后呢?我真的是无法解释,我只能归结到宿命。

    今年我一定是犯数字“4”的,坐4号车厢,4号位置,下午4点多发车。身份证丢了,补了以后,后面多了一个4,工作的地点在14楼1404室,就连今天去考试,考试号是1804,就连坐的座位也是14。我真的不知道,它到底在向我暗示什么,那就交给时间来揭开。

    据说本命年不是特别好就是特别坏。2004眼看就要走到尾声,我不知道我的这一年,是该用坏还是好来形容。

    我向来认为,作为一个有着独立人格的“人”来说,没有人要注定对你好的,包括你的父母兄弟,他们都没有必要一定要对你好。因为除了血缘的关系之外,你还是他们身体之外的人,所以借父母的钱,尽管妈妈可能不会要,我也一定要求还。那么假如你的父母兄弟还有亲戚朋友都对你挺好,那你也不能拿着客气当福气。看到你最真实的丑陋之处,还愿意真心爱你的人,才是你的亲人。所以有人说过我冷血,我承认。百善孝为先,如果你没有办法一生一世在父母面前尽孝,起码你要做一个不累积父母的人,所以当你离开家,一个人奔波的时候,你的健康与平安就是父母最大的幸福。所以在外面我要求自己很安全,我也必须让自己很安全,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只有拥有真正独立的人格,才能说是完全自立的人。

    16岁的时候,我的朋友问我,十年以后,你会怎样。我的回答是:十年以后,如果我还活着的话,我应该已经离开扬州了吧。

    似乎我对自己25岁之前的预言都已经实现了,那么以后呢。如果说人生是一本书的话,那我一定是心急的孩子,我迫切地想知道我的最后一页写着什么。如果是好的那我可能还有勇气过下去,如果结果很糟糕,那以我的性格想必早死了算了。所以,越是这样,我越心急,就越看不到结尾,想死了算了吧,又实在不甘心,于是就跟天这样耗着,终有一天,它会让我看到的吧。

    北京:

    北京一直是我的一个梦想,忘记是了答应谁,2008之前,我一定是在北京的。但这个约定我却是记住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开始对这个城市感兴趣。那一口京味十足的“儿”话音

    ,那种苍凉大气,举重若轻的性格。北京,北京,这个城市仿佛对我下了盅。我是一直想去,但能不能给个理由先说服自己,为什么要去,去了要做什么?

    扬州到北京的火车,点对点,只要十个小时。十个小时跟西安的22个小时相比,远的根本不是距离。

    打电话给北京的同学,得到的答复是,北京还是应该来的,至少那种感受跟别的地方不太一样。扬州固然是适合居住的好地方,但人年轻的时候,谁没有梦想。而北京,就是我现在一个大大的梦想。

    女人:

    女人是应该美的吧,招摇着,风情着,顾盼游离,眉目生辉。可是女人的美,应该是滋润出来,而不是脂粉堆出来的。所以女人要爱,很多很多的爱。需要赞美欣赏,哪怕到了80岁也是想要吸引男人的眼光。

    而我却为什么一直卑微着,发不出光来。不管怎么样地努力,总像黄梅时节的太阳,罩在一层昏黄的纱罩里,散不出力量,郁闷着痛苦着。后来翻日历知道,我是谷雨那天生的,天生阴冷的人吧,从心底里就开始绝望,不相信这个世间还有什么真正美好的东西。自以为可以看透一切,可是当我发现我真的看透了的时候,我的内心更加的荒芜。或者我是该相信的,相信每一个人的内心都有着爱,只是表达的方面不同,有的是澎湃,有的则如浅浅的细流轻轻地划过心间。但不能就因此否认了,后者的感情。

    女人的滋润是由内而外的散发,慢慢地溢出来,幸福是在眉稍眼角散发的。你可以伪装,但不要以为人人都像你想的那样傻。幸福女人从来就不是在脸上贴满笑意的。

    有真性情大智慧的女子才能将平淡的生活,过得活色生香。做温柔而坚韧的人,善待自己。

    现在我每在家过一天,我就难过一天。因为知道就要走了,我还是经不起离别,长长的路途,总感觉有两股无形的力量在撕扯着我。对着镜子,我突然就发现自己老了,仿佛我看看还是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15岁孩子,突然间就长大了,开始怯弱,开始退缩,开始想随遇而安了。当然也开始懂得珍惜别人的付出,比如父母的,朋友的,还有同事的。一个人再优秀,再能干也毕竟不可能是面面俱到的,人还是社会性的,需要相处,需要沟通。其实,人的一生里又能有多少这样的时间,能单纯地跟父母家人在一起,享受岁月静好的安逸。所以能多陪妈妈一天,就多呆一天。

    一直在想我的未来会怎样,会不会有很好的人,给我很真的感情,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2004年10月31日凌晨于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