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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镜花水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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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卡斯·克林还清晰地记得,那夜的自己心急如焚的从波士顿赶回来就是为了把布莱尔从尼古拉斯的虎穴中解脱出来。回到玻璃屋之后,布莱尔本想绕过关于尼克的话题,却还是在洗澡之后被卢卡斯「突袭」了。

    浴室之外是一片死寂,原本还有些许咕咕叫的海鸥和虫鸣,亦没有他与她平日里会播放的背景音乐,布莱尔还略感疑惑地踏出房间,便瞥见万人迷坐在主卧的床上,垂头中的他耐心等她出来。

    少女倒抽一口凉气,「天吶,卢,我以为你也去淋浴了······」

    男友抬眸,那双海蓝色美眸在夜色中显得愈发魅惑和幽深,他身上还是一件白色衬衣,松开了的黑色领带已经被他轻掷于一旁。他知道,方才在尼克楼下的那一段香艷恩赐是布莱尔在尝试分散他的註意力。

    看着男友如此摄人地直视着自己,轻叹了一口气,布莱尔随手抓了一件睡裙将娇躯裹住,乖乖地坐在他身旁,等待这场谈话的开始。可就在卢卡斯准备开口请求布莱尔重新考虑和尼克的友情时,少女抢先一步啟唇,「卢,我想,以后就不再见尼古拉斯了,好么?」

    对于这一切,她心知肚明,只不过,她不知该如何谈论这件事。

    卢卡斯伸手找到她的掌心,轻微地摩挲着她的掌纹,再次垂眸的他微微蹙眉,硬是挤出了一句,「你确定吗?」

    他的声调低沉却透着深思过滤过后的谨慎。布莱尔,你真的,不会再见他了吗?

    不知为何,卢卡斯觉得这只是她试图宽慰他的桥段。看着卢卡斯那黯淡起来的眼色,布莱尔的心一沉,他居然已经焦虑不安到了这种境地。她拧眉,凑近心爱的他,双臂上抬搂紧了他的脖颈,将脸深埋于他的下頜角。

    他有些怔住,睫毛轻颤之际,耳畔是她那柔美的娇吟,「卢卡斯·克林,我只爱你,我只要你,你是我此生的──」

    还未等她道尽这些动人的蜜语,他的大手覆上她的后颈,将她拉向自己,深深地痴视她。在吻上她的唇之前,他望着她那娇艷欲滴的樱唇轻轻努成一个令他神魂荡漾的口型,「──最爱。」

    他温热的手掌轻柔地掐捏住她那优雅修长的玉颈,拇指触及她的下腮。随着他热烈的慢吻,她娇小的身子缓缓地后倾,指尖轻抵他的胸肌,享受起他充斥着保护欲的宠爱和抚弄。

    整整一晚,卢卡斯温柔至极地吻遍布莱尔的全身,没有放过任何一处玉肌,而她浑身娇颤着红润,好似含苞欲放的花蕾。他那迂缓却滚烫的吮吻如同这世间最蛊惑人心的印刻,夺魂摄魄地侵占着她的神志和意识。

    就寝之后,卢卡斯却再次从反復出现过的噩梦中惊醒。

    梦境中,布莱尔被尼古拉斯·米勒操控,迷惑了意念,不再渴望自己。从那一夜起,他好似中了她的毒,每晚都要全程搂抱着少女才能安然入眠和酣睡,而日间时分,只要有两人独处的机会,他就会在她的空间里喘息,近乎是时时刻刻都怕她再次逃逸出他的世界。

    而布莱尔则是被这浓烈的狂恋烧得欲仙欲死,她不知道的是,如此疯狂的占有和渴求都源于卢卡斯那不断在幻梦中浮现出来的惊悚画面。与其说卢卡斯是在杞人忧天,还不如说他具备超乎常人的──预见能力。

    在接下来的几周里,卢卡斯和布莱尔啟程旅行去往巴厘岛、曼谷、新加坡城,回到纽约之前会在哥本哈根逗留几日。二人回到了亚洲巡演下榻时的酒店,相拥着重游故地,彼此都感触良多,从印尼的夜晚开始,他与她便耽溺于这场惊心动魄的双向暗恋。

    不过这一次,布莱尔牵着卢卡斯的手,把之前他没有机会游玩过的地方都瀏览了一遍。而抵达泰国的两人则是在卢卡斯儿时的追忆中重塑了新的希冀和能量,布莱尔也帮助卢卡斯与他的内在小孩和解,在两周多的光阴里,他与她在冰雪消融后的暖阳和雨露中互相治愈。

    因为这段唯美的幻恋,布莱尔也渐渐放下了对成为明日之星的惧怕和不安,她再次临摹描绘起了崭新的设计构想。而卢卡斯用日记的形式记录下了他对人生、自我与她的感怀和心路歷程,在这些真实和动人的描述中隐匿着好几篇之后会收藏于白金专辑的歌词文本。

    他与她还会时常欣赏布莱尔那迟迟未曾发布的迷你专辑,她仍在犹豫是否要公开这些曲目。回到家的卢卡斯陷入了更为忐忑的心境,他知道他必须去澳洲完成巡演,可是,宛若密密匝匝的细针,某种隐约的不详感不间断地扎在他的心间,就好像这一趟与她的分离会有未知的风暴来袭。

    v全体人员都聚集在了肯尼迪机场。艾文依依不舍地和卡米拉吻别,杰克拿起手机给艾莉森发短信。好不容易才送走卢卡斯·克林的布莱尔·约翰森满脸通红地转身离去,余光里仍是男友那依依不舍的凝望。而卢卡斯则是沉默着向安检处走去,每每与她的分离都令他黯然神伤,那带着刺痛感的惆悵仿若猛烈的海浪,不知停歇地拍打,在他的魂魄上侵蚀出残缺。

    他曾不止一次地探问她是否愿意随行,可是再次对设计重燃灵感的她想要留一些独自创作的时间。她许下诺言,会在最后一周飞往新西兰与他会合,而他已经情不自禁地憧憬起她如期赴约的那些瞬息。

    登机时,空姐们再次向卢卡斯各种拋媚眼,她们抑製不住地闷声尖叫,满脸的痴醉模样。可万人迷只是将头轻靠在舷窗上,耳边是成员们的小声闲叙,他们这次会作为特邀嘉宾去观赏几位澳洲摇滚巨星的演唱会,以及参与当地电视和电台的采访还有匯演。

    就在这时,卢卡斯的手机响起,他的睫毛微颤了一记,瞥见了怀中屏幕上的名字,他急喘起来,迫不及待地接听。「──卢,」是布莱尔,她那娇俏柔和的嗓音叫他心跳不止,「卢······」

    「宝贝,你怎么了?」他多希望自己可以不走,或者,她可以跟他一同出发。

    「卢,我又想你了······」他闔眸,那颗为她跳动的心在这话语中俱醉,仅凭这些文字,他就愿意放下一切奔向她。

    「宝贝,我更想你,想吻你,想搂着你······」

    毫无顾忌地道出这些令周遭的人都惊讶万分的蜜语,卢卡斯并不理会来自于乘务人员那混杂着愕然、嫉妒和不解的眼神。「······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入睡······」

    就连杰克和艾文都瞠目结舌地对视了一眼,果然只有布莱尔能诱使这万年僧人跌入红尘,他们还在慢慢习惯这样的卢卡斯·克林。

    布莱尔在电话那头发出撩人的娇笑,「卢,你说话好肉麻哎,不过我好爱······」

    「宝贝······」卢卡斯的嘴角是一抹邪肆的浅笑,他压低了声调,性感地轻喘,「不许摸自己···等我们见面才可以。」

    布莱尔的双颊捎上了緋红的娇羞,她咬了咬下唇,偷笑着点头,「好,都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他双眉紧蹙,全身的肌肉又再次紧绷起来,他重重地吁出一口气,恨不能在此时此刻就拋掉行程去劫下她。

    艾文和杰克就好像是事先商量好地那般,都强忍着不怀好意的訕笑,将旁听到的对话復製给他们的女友们。艾莉森随后用更多的情话短信模仿卢卡斯,惹得布莱尔咯咯大笑,而和布莱尔一同驾车回市中心的卡米拉则是轻嘲他与她那甜到发腻的恋情。

    「你和艾文也不是很甜?没事就撒粮给那些还没有恋爱的助理和治安······」布莱尔这句话就堵上了卡米拉那带着艷羡的揶揄。

    「杰克算是追到艾莉了?」卡米拉转移了话题,可是布莱尔还是用纤小的胳膊肘轻蹭好友的臂膀,「是啊,三对组合啦,你和艾文什么时候进展到下一步?」

    艾文是卡米拉的初恋,他们已经在上周公开了恋情,而卡米拉的母亲对女儿的新男友也颇为满意,目前的两人已经商讨过同居的事宜了。卡米拉有些靦腆地低头,她低声喃喃道,「也许夏天吧,我们会先试住一段时间······」布莱尔激动地抱住好友,她由衷地替艾文和卡米拉欣喜。

    艾莉森·沃特已经转移到了宾夕法尼亚州进行最后的集训。利恩和约翰带上了布莱尔和卡米拉一同前往费城去探望艾莉森,在这预期三日的费城之旅中,几个人都玩得很尽兴,直至布莱尔收到了雪莉的短信。

    布莱尔急忙拋下了剩余的行程,匆匆打车赶往新泽西州,返程路上的她呼吸急促着啜泣,万万没想到,她竟然都没有机会再见米勒先生最后一面。她在车后座拨打尼克的号码,但是他已经关机。布莱尔只好继续与雪莉沟通,探问尼克的近况。

    今早,尼克已经将养父的遗体送回了纽瓦克的殯仪馆,而葬礼将在后天举行。此时的尼克正在老先生的小别墅里静坐,方才律师已经来宣布过遗嘱。尼古拉斯在送走养父之后便不再透露出任何情绪,他只是面色淡然地处理一切,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一夜之间,尼古拉斯·米勒毫无生机,好似什么都不能勾起他的情绪,他整个人都像是沉浸于一种虚无的状态。此刻的尼克躺在后院的草坪上,脑海里是养父最后那惊泣的神情,还有那些像摄魂怪那般侵扰着他的言辞。

    「无论···如何······你要···要···答应我······留···留···留卢卡斯···一条···活路······」

    「为什么?!为什么,连您都更偏袒他?!」

    「······儿啊···你···你怎么会···这样想······卢卡斯···没有做错什么···他先遇到了她······世间···无奈之事···皆有······认命吧···我的···儿啊······」

    「······」

    「答应我···答应我···尼古拉斯······你···你不能···这样···错下去······」

    「您···安心去吧。」

    至死,他都没有允诺养父的最后遗愿,而老先生浑浊的双眸则是被绝望和惊怖所浸染,即刻便含泪而去。直到医务人员宣布了死亡时间,将米勒先生的脸遮住,再把尸体转移出去之后,尼古拉斯还滞顿在床边,没有任何动作,他就那样静坐了半晌。

    助理们都万般低落地在病房外沟通和计划着米勒先生的后事,雪莉则是继续尝试联系布莱尔,告知她少主的近况。尼克再起身时,这个世界已和他所认知的相去甚远了。恍若隔世似地蹣跚前行,尼古拉斯从未感受过如此无助的寂寥感,他千万次地在内心辱骂自己的任性和不堪。

    在这之后,本以为四十八小时的万念俱灰会让自己后悔没有答允养父的夙愿,不曾想,尼古拉斯唯一的悔恨仍旧是没有用谎言去抚慰和平息养父那濒死的魂灵。

    布莱尔·约翰森小跑着出现在尼古拉斯·米勒的脚边,下一步,只见她头枕靠在他的胸襟上,整具娇体紧贴在他健硕頎长的身躯上,那带着迷人体香的温度和触感就仿佛唤醒他意识和欲念的塞壬之歌。

    误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幻觉,尼克竟然在下一霎尝试用拳头击打自己的头部,清醒一点,尼古拉斯!现在不是痴念她的时候!

    可还未等他对自己施展更多暴力,布莱尔那早已喑哑的抽噎使他忡怔地住了手,「···停下来···老先生不会希望你这样自残······我在这里陪你······」

    尼古拉斯目瞪口呆,他的下顎略显机械地下倾,那由近至远的镜像里是趴在他身上的布莱尔,她那泛着瀲灩水光的琥珀色美眸里是无法言喻的悲凉和痛楚,她望向他的眼底,唇瓣哆嗦着低哑,「尼克,你还有我,别弃世,好么?」

    终于,尼克在一剎那间哭嚎起来,他大声地哀鸣,「······布莱尔···我···我需要···我需要你······」

    布莱尔早已是泪珠盈睫,她轻柔地低吟,「尼克乖,我在这里,我不走。」狼猫和驯鹿读懂了少主和布莱尔此刻的悲慟情绪,他们凑近了,俯身与他和她相拥。

    布莱尔的手机开始振动起来,前所未有地,她拒听了卢卡斯·克林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