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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点点的不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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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吻子亚瘦瘦的眉骨之间,麦加使劲地望了他一眼。熟睡的他,依然藏不住从不轻易提起的疲惫。

    子亚,爱,我永远做不到冷漠

    麦加是在一次集团年会时认识子亚的,那是她无论过去多久,回顾起来也依然恍若梦境的相遇。会议开始十来分钟了,麦加才慌慌张张地抱着连夜装订好的策划案溜进来,好在进门不远处就有一个空着的座位,忍不住偷乐的麦加一屁股坐上去,长舒了口气,冲旁边那个她素不相识的男人吐了吐舌头,是子亚。他偏过头,给她一个浅浅的笑。那双温和透明的眼睛,麦加到今天还为之沉浸着,自拔徒劳

    之后麦加才知道,子亚是她所在出版公司的副总,好几个新项目,都是他一手整合起来。九年前他有过一段婚姻,带给他一个可爱的女儿。

    日子那么自然地溜走了,子亚说等这些项目稳定了,要离开这家公司,给麦加一个自在的环境,让他们终于可以在所有人的面前,再不用松开牵着的手。她开始了默默的等待,只因为他那一句“我不会放弃你”

    其实麦加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女子,曾经只因为男友摔掉了跟着她六年的收音机,就放弃了交往。无情,往往是多情的结果。“我不会放弃你”这句话对于她来说有多么沉甸甸的意味,连子亚自己也未必真的了解了。

    “妈妈说,结过婚的男人,不可能。”

    在凌晨四点便醒来的麦加,发了短信给子亚,告诉他,当她家人了解她爱着的这个男人的背景时,给了她如此绝决的回答。

    “不公平。”子亚竟然也醒了。

    “世界这么大,我却无处可逃”

    “丫头,先不去想,好吗?”

    “”

    早班公车上,麦加犹豫了良久,还是发给子亚

    “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的软弱,我无法和家人坚持。”

    “”

    “这个城市里,你是唯一在给我力气的人。”

    “丫头,那就认我做老大吧?有事就说话。”

    “亚,我不能!”

    “一年,至少一年,我随时为你等待。”

    “你没必要这么做。”

    “我一定会这么做!”

    当两个人几乎在同时敲出最后一句话后,留下的是许久许久的相对无言。这样独一无二的默契,对彼此来说,却无力改变放弃的结果

    那天晚上,麦加没有离开子亚。

    早晨她早早地起来为他做好早餐,牛奶鸡蛋和放在微波炉里温热的速冻小馒头。子亚的屋子朴素而有条理,看得出他早已经习惯了把自己照顾得好好,除了冰箱里满满的却全是方便食品。不知什么时候,他轻轻地走到她身后,抱住她,继而转过她柔软的身体,轻吻她的额。麦加抿了抿嘴有些失望的说:“只有这么简单了。”子亚笑笑:“傻丫头,知道么,我这辈子吃早餐的次数超不过一百次,而你,已经占了这百分之一”

    第二天,下了班,麦加自己跑去酒吧。还是纯粹的占边,以往一口下去便能暖遍全身的烈酒,却让她无论怎样也找不到自己的体温。她拿出电话,打给妈妈,说去看她。

    麦加是妈妈带大的,虽然爸爸,其实只不过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角落而已。

    “妈妈,我不会让你看到我不幸福,相信我”

    “你的路,自己选择吧”

    两个人的眼泪,被对方的手指不停地擦去,麦加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失败的权利。

    子亚的女儿一直跟随他的前妻生活,并不在这个城市,不过每年孩子有空的时候会来这里一次,那他无论多忙也会专程去陪她。麦加记得最初把子亚的情况告诉远在南方的女友时,就被女友劈头而来的一大堆问题,问得哑口。

    “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你能接受另一个孩子叫你妈妈么?你做好准备了吗?你知道一个孩子长大需要多少抚养费吗?你了解他们分开的真正原因吗?你知道,将来你会面对多少无法预料的复杂?”

    麦加对自己说,选择了,就勇敢。

    子亚的工作特别忙,麦加总是不忍心去过多的打扰。他说过几经大起大落后,这是他此生唯一成就梦想的机会了,他必须抓住。她知道,他的时间,不是他自己的,也无法随心意的,分给她。可至少他是惦念着她的,她知足。

    子亚住的离公司不远,麦加一有时间就会去替他收拾房子,那一把钥匙对她来说就好象是一份约定,或者说是一种渴求,她多想要属于自己的家,爱带给她的一个家。他每天都会给她打一个电话,不管多晚,想她了,就拔通她的号码,虽然通常都只有几分钟的通话。除了他去云南出差的那一次,凌晨三点了突然打来电话,说陪客户喝了不少酒,刚刚醒来,想念她。

    “最近烟抽得厉害。”

    “啊?不要抽太多了啊。”麦加不安着。每一次子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都几乎不抽烟的,她不知道那是因为怕影响她,还是别的什么。

    “只有你在身边的时候,我才能完全地放松下来,丫头”

    “哈哈,我那么大本事呢?”

    “抱着你我才觉得踏实,所以不用抽烟了。是应该少抽抽些了”

    “通常生宝宝前半年才用戒烟的,你戒它干嘛?”想逗逗他。

    “你不想要吗?”他竟然一本正经地回答。

    “”麦加愣在那里,好几秒。她的无措,他看不到。

    他们聊了近一个小时,子亚困了,挂了电话,麦加却再也辗转无眠。如果一切只是幻像,她也宁愿这样相信下去,为了带给他一个休憩的片刻

    “下雪了,全白啦”

    早晨上班的途中,麦加忍不住发短信给子亚。头一天她加班到很晚,他知道,却没有短信或者电话。头天晚上麦加梦见一个女人给她打电话,说子亚在她身边呢,他让她问候她。麦加的心猛然一紧,疼痛中醒来。记不起什么时候开始,子亚不再每天打电话,哪怕只是一分钟的询问。而每到这样的日子,麦加总是说服自己不去乱想,直到自己被思念缠绕不堪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发个短信给他。

    习惯是一种说不明白的东西,甜蜜的背后,却是它改变之时带给人不可承受的伤。

    “丫头,来找我,想抱你,可以吗?”

    麦加没想到子亚会有如此温存的回答。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他,她想着。

    子亚打开家门的时候,麦加不懂,为什么已经如此熟悉的这个男人,还会让她紧张。他伸出一双温暖的手抚摸她冻得冰凉的脸颊,她喜欢那双手。子亚的手很瘦,手指修长,那是一双钢琴家的手。

    “外面好冷吧?”他的声音温柔却总能轻易地透入麦加的骨髓。她一下钻进他的怀里,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像是要刻进他的身体里,再不用分离

    早上收到麦加短信的时候,子亚才刚刚完成公司的运营情况汇报,麦加一眼就看到他书桌上那只塞满了零乱的烟缸,心疼。

    子亚每一次抱着麦加,都是那样用力,不放过每一寸身体的触碰,而麦加也总是温顺地回应着。她害怕,未来的某天当他厌倦了,会将曾经如此投入的所有,全部忘却

    轻吻子亚瘦瘦的眉骨之间,麦加使劲地望了他一眼。熟睡的他,依然藏不住从不轻易提起的疲惫。

    子亚,爱,我永远做不到冷漠

    子亚再次见到的,只剩下一封薄薄的辞职报告,麦加的。

    拔不通她的电话,他开车直奔她的住处。可房东说,她搬了。他征征在站在门前许久,这才明白,原来他根本不能面对感觉不到她的生活,却从未曾,向她表达。记得麦加对他说过,每一天的工作变的迫切而惬意,全因为想到离他是那么地近。而那时他只是笑笑,没有回应她。他习惯了站在一个被动的位置上,习惯了冷静面对一切,伪装着。

    此时的麦加,在飞往南的方的航班上,在飞机离开地面的刹那,丢下所有以为这世上原本存在的永远,她知道自己不能承受一份终将淡化下来的感情,而子亚又是唯一那个轻易令自己心疼的男人。子亚需要的,或许只是一种陪伴,一段故事,而麦加在默默等待的是能相伴白头的人,她对自己没有信心,一个有过婚姻经历而且还有孩子的男人,如何能够再次鼓起勇气给她一个家呢?只有,逃开。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现实了?还是自己要求得太多了?麦加还记着答应过妈妈,会幸福

    转眼过去两个四季。

    麦加出差又回到这个城市,又换回原来的手机sim卡。这半年她都没有再用过这个号码,可是却一直将它保留着,在银行的话费账户里存上了五年的月租。她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好象她告别了一个人,却始终无法抛弃这个城市,那里有她美好回忆的所有。

    办完一天的事,累极了,回到宾馆麦加就把自己扔到床上,再懒得睁开双眼。朦胧中她见到一个男子手捧着一大束雪白的百合,站在中央公园的音乐喷泉旁,围巾红红的手机突然响起,醒来时她居然感觉到眼角已经干涸的泪水。会是谁呢,她一阵疑惑。

    子亚?!怎么可能?!麦加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真是他!她还没来得及理好自己的心绪,电话已经挂断了。过去了那么久,为什么他还会拔通自己的电话,为什么

    电话再次响起,麦加接听了。

    “加加?”还没等她说话,子亚焦急却又带犹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是我啊”

    “”

    “你,怎么还会,打我电话”

    “我每天都会打,虽然永远都是关机的,可电话没有停机,我知道,号码还在”

    “”

    “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地离开?见见我”

    “为什么要等我离开了,才记得每天打一个电话给我”

    “加,对不起”

    眼泪终于无可救药的落下,那个怀抱的温度,麦加根本就从未忘记,可是既然作出了选择,就不该回头

    傍晚子亚在等,她还是应邀而至。是中央公园。他远远地站在喷泉旁边,围巾红红的。

    没有百合。麦加喃喃自语。

    “还好么?你。”

    “嗯,帮朋友打理公司。”

    “是帅哥不?呵呵。”

    “怎么?不行啊?”

    说到这里两个人居然一起像孩子似地笑了起来。

    爱情是不是也需要简单?麦加禁不住问自己。

    一整个愉快的夜晚

    “我明早十点的飞机,该回去睡了,呵。”

    道别的时候,麦亚坚持没让子亚送她,打上车,一溜烟地跑掉了。

    第二天,候机大厅,麦加的目光不断在手机与大厅入口间徘徊。重逢的每一个细节还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流动着,她其实很想抓住这一切的,可是两年都过去了,她,说服不了自己的倔强。她知道他也是不会轻易主动表达自己的人,他永远那么冷静,能令他不辞辛苦投入全部的,惟有工作吧

    检票了,排成一列的旅客长队一点一点地变短

    “麦加”

    麦加回头。

    怎么会?

    满眼的,是百合花——

    “你怎么来了?不用上班吗?”麦加有些嗔责的语气,却知道自己彻底的言不由衷。

    “出来的时候,我跟他们说,我的新娘。回来了”

    “啊?!谁要嫁给你啊?!”

    “你啊,还想耍赖不成?!”

    “我,会不够好的”

    “再不允许离开我的视线了”

    还是那双温和透明的眼睛,还是那样浅浅的笑,子亚一把将麦加拉进怀里,依然用足矣让她刻进他身体的力气原来,什么都不曾改变的

    有时候爱需要,仅仅是一点点的,不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