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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紫极元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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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怀宝两条腿甩动如飞,他在崇州城做小扒手时已练就两条飞毛腿,这时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速度自然更是飞快。

    至真老祖眼中射出惊讶中带些惊喜之色,显然没想到没练过轻功的程怀宝能跑这么快,对程怀宝所具的“一步登天”体质更加期待,倒也不忙着捉住这小子,且看他耐力如何。老家伙不紧不慢、若即若离的展身法跟在程怀宝身后,还不住出声调笑。

    一老一少两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般大呼小叫的满观追逃。

    程怀宝危急时刻突然想起无名,没由来觉得那家伙可以救他,因此加紧力气跑向藏经殿。

    无名冲出藏经殿,远远见到被人追赶仓皇逃窜的程怀宝,一股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狂暴怒火猛然自心底窜起,仿佛是他自己被人欺辱追打一般。

    瞬间,怒火将无名双眼烧得通红,他仰天发出一声似野狼般凄厉长嚎,啸声中满含着野兽嗜血的气息。身形突动,急速冲向追逃的两人,其势之快堪比奔马。

    眼见无名双眼尽赤,满身凌厉杀气的模样,程怀宝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心道:“这小子想吃人还是怎的?怎会如此吓人?”心里想着,脚下却没停,三五步间,两人交错而过,无名已冲过他直向后面的至真老祖扑去。

    至真老祖毕竟是快百岁的人了,任他功力通玄,仍抵不住岁月的消磨,有些老眼昏花,根本没看清无名的模样,只觉远处一个无字辈小子先是“嗷”的一嗓子吓了自己一跳,然后又以令他大吃一惊的速度冲到眼前,似恶狼扑食般直扑上来,无论是速度还是那一扑间散之于体外的狂暴杀气,哪象是不到十岁的少年所能干出的事情。

    至真老祖内功早修至化境,已将玄青镇派神功无上太清罡气练至第九重至高境界,他本人因惊异眼前这无字辈小子那可怕的速度与杀气而一闪神的功夫,身体受气机牵引不自觉用上了真功夫,脚踩奇幻步法,一晃间已躲过无名迅疾一扑,来至无名身后,抬脚踢向无名。

    无名一扑落空,眼前老道竟凭空消失,不觉微微一怔,只这一愣神的功夫,被至真老祖一脚踢得横飞起来,倒跌出两丈开外。

    至真老祖完全是被无名散发出的暴烈侵人杀气刺激之下体内气机自觉的反应踢出这一脚,速度太快了,快的肉眼难辨。待脚尖已沾到无名身体老道方才醒过神来,任他对真气控制再是玄妙,也只来得及收回五成功力,心中暗道“坏了”却已无可奈何。

    说来话长,实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程怀宝只听后面“嘭”的一声响,回过头来正看到无名的身躯在空中翻滚着横飞出去,刹那间只觉心胆俱裂,眼泪夺眶而出瞬间模糊了双眼,他猛然刹住身子,口中狂叫道:“我干你老杂毛的祖宗十八代!小爷爷跟你拼了!”边叫边不顾一切的转身冲向至真老祖,抡起两只小拳头没头没脑一通乱打。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为无名报仇!不管眼前仇人有多么厉害可怕,便是死也要为无名报仇。

    程怀宝的拳头绵软无力,打在至真老祖身上有若给他搔痒。至真老祖仍在后悔方才那一脚,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因此呆呆的任程怀宝捶打,对他如此大不敬的行为没任何反应。

    可是这情景场面落在远处观望的其他玄青弟子眼中,却又不同,大家各自发挥想象,没多久各种版本的传言便在观内开始流传,两个小祖宗的名头开始盖过“麻烦”老祖。

    无名噗的一声将内腹中一口淤血吐出,登时觉得火烧般难受的肚中好过了许多,他翻身坐了起来,腰间传来的剧痛令他倒吸了口凉气。

    无名并没在意自己的痛楚,反而扬声叫道:“混蛋,程怀宝你还不快跑。”说着话又吐出一口淤血,咬牙忍着腰间那锥心之痛站起身来。

    眼见无名竟然站了起来,程怀宝与至真老祖反应迥异。程怀宝眼见方才无名挨了那么重的一脚,恐已无幸,这时竟然没什么大事的站了起来,大悲瞬间化为大喜,两种剧烈情绪的转换几乎令他小小的一颗心难以承受,他大叫一声猛然冲了过来,死死将无名抱住,激动地一嘴伶牙俐齿却说不出话来,脸上神情分不出是哭是笑,或许根本就是又哭又笑。

    至真老祖呢?老头此刻真真正正的傻了眼。他最清楚自己五成功力罡气的一脚有多大破坏力,不要说一个无字辈小子,便是差一点的二流高手在运功相抗的情况下也决禁受不起,又何况罡气异于别的真气的一点在于这玩意对人经脉具有莫大破坏力,一丝罡气入体便足以毁掉一整条经脉。

    而眼前这小子这小子受了自己五成功力的一脚怎么好象没什么事的模样,不过吐了两口血罢了。

    不相信眼前所见的至真老祖无意识的走向无名与程怀宝。

    无名从未感受过这等激烈的情绪,他甚至能感觉到程怀宝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心中那股陌生却温馨的暖流再次浮起,冰冻的心又被融化一块。

    无名觉察到至真老祖向这边走来,他猛然将程怀宝推在身后,由于用力过猛,牵动了内腹伤势,他吐出了第三口血。然而他却毫不在意,连抹都没抹一下,一张挂满血迹的小脸显得异样狰狞,仿佛来自地狱的妖神,两道充满杀气的目光死死盯在至真老祖的脸上,口中平静对程怀宝道:“你快跑,我挡着。”

    程怀宝一听这话可急了眼,一纵身跳到无名身前,张开双臂将无名护在身后,原本邪气满面的小脸上此时却是一脸坚毅的神情,冲着至真老祖叫道:“老杂毛,有种冲小爷爷来,不关无名的事。就你那点狗屁手段,小爷爷等着你。”

    至真老祖虽没认出无名的长相,可对他那杀气凌厉的眼神却印象深刻,那可是整整两柱香时间没眨眼的惨痛经历所留下的记忆。

    此时满心好奇的他无暇理会程怀宝,只是将这笔大帐记在心中留着后面慢慢跟着混账徒弟算,张口问道:“你就是前天与老祖我在山门前较量眼神的那个无名?”

    无名伸手又将跳着脚叫骂的程怀宝拉到身后,自己面对至真老祖道:“不许你欺负他,冲我来。”

    至真老祖心中哭笑不得的暗自道:“这两个小东西怎么说话一个腔调,好像老祖我是个天大恶人一般。”无暇计较这等琐事,至真老祖又道:“老祖我是他师父,怎会欺负他,不过拉他做个真气试验罢了,怎么弄得好像我要谋财害命似的。”

    无名疑惑的转过头来,询问的目光扫向程怀宝。

    程怀宝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没好气道:“什么狗屁的真气试验,根本就是折磨人的玩意,便是挨上一百鞭子,也比那滋味舒服得多。”

    无名眸中凌厉光芒又现,直直的射向至真老祖,那里面无畏无喜无欲无伤,有的只是浓得有若实质的杀气,声音冷的好似天山之巅上万年不融的玄冰一般:“老头你竟折磨我兄弟。”无意识间无名首次以兄弟称呼程怀宝,而兄弟被折磨这事令无名有种比自己受人凌辱更加强烈狂暴的愤怒,怒火在他体内狂烧,浑身煞气尽数放出。

    至真老祖浑身汗毛一阵倒立,不禁运功相抗,心中暗叫邪门:“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老祖我活了近百年,阅人无数也从未见过如此有若实质般的充盈煞气,这小子莫不是煞神转世?”

    老头按下心中想法,口中忙不迭为自己辩解道:“莫听这混账小子胡说,老祖我进行的乃是严肃而伟大的试验。要知道现今习武之人对于真气作用的认识才只是冰山一角,真气奇妙之处还有待于似老祖我这般勇于开拓创新的有识之士去探索发掘。当然了,任何伟大的发现都要付出牺牲与代价,而与获得的无限辉煌的成果比较起来,那一点点牺牲与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无名毕竟没尝过所谓的真气试验的噩梦般滋味,被至真老祖这番大道理说的有些迷惑,周身煞气登时减弱,口中不觉疑惑道:“是这样吗?”

    程怀宝一拉无名衣衫,跳着脚叫道:“别听这老杂毛放屁,牺牲与付出代价的全是别人,获得的狗屁辉煌成果他一人独占,世间岂有这等混账道理。”

    至真老祖眸中再现危险的光芒,恨不得把这不肖的徒弟生吞活剥才算解气。

    无名不象程怀宝般激动,因他练过太叔公所教的养生气功,晓得至真老祖所说并不完全是胡说八道,真气确实是种奇妙的东西,当年太叔公便常自叹人们若能将真气摸索透彻,则世间将再不会有疾病这种东西。这话在当时一心救治干娘病痛的无名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因此无名思索片刻道:“我愿意帮你试验。”

    “嗄?”两个人被无名这话惊呆了,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随即这两人又默契十足的同时叫了出来。

    程怀宝惊叫道:“无名你在开玩笑?给老杂毛试验还不如找根绳子自己解决了痛快。那份罪让人刻骨铭心,一辈子都忘不了。”

    至真老祖则简单许多:“娃娃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语气。

    无名坚定的点点头,肯定道:“我帮你试验,但是你不能再强迫别人。”

    至真老祖生怕无名反悔,忙不迭凑上前去,暗中封住待要劝阻的程怀宝的哑穴与麻穴,然后拉住无名的手没口的答应,毕竟这是五十余年来首个主动愿意给他做试验材料的人。

    无名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他以前最常想的便是若有人能将真气研究通透,干娘就会痊愈,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虽然现在干娘已经去了,但这个心结一直哽在胸中,因此听到这老道说要研究真气,立刻便提出愿意帮忙,其实不过是为了圆他小时的梦想愿望罢了。

    至真老祖左手亲热地揽着无名的肩膀,右手则拽着被点了穴道的可恶徒弟程怀宝,一路快步返回他的道室,为了找试验的人他已耽误了太多时间与精力,自然有些等不及将自己的新点子付诸实施。心急的他竟忘了无名受了他五成功力一脚而未受重伤这奇事。

    至真老祖的道室位于主观的东南角,这可不是随意的安排,里面有很大学问。首先主观东南角没有宫观殿宇,平日里最是清静,没什么弟子在这里行走,如此一来便减少了至真老祖抓人的机会。若给这位“老麻烦”放在人员稠密区那还了得,怕不天天上演鸡飞狗跳的一幕大戏。

    其次,老祖所居道室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地,离着老远便能观察到道室的动静,因此才会有“老麻烦”才一出门,附近立刻变成“真空地带”这一奇景。

    闲话少说,至真老祖将无名与程怀宝领回道室。

    他所居道室是一栋传统的四梁八柱结构的瓦房,墙瓦一色皆为深灰,瓦檐四角雕刻有道教四大神兽: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威武而狰狞。走进房间,这房子采光极佳,比逍清子讲道的道室强了百倍,随意日头偏西,屋内仍然亮堂堂的。

    屋中摆设也很简单,一桌两椅,一张大床。

    至真老祖将程怀宝按坐在椅上,才殷勤和蔼的对直到此时仍没发现程怀宝被制的无名道:“小无名啊,来来,你盘腿坐在床上。”

    无名依言盘腿坐于床上。程怀抱空自急得脸上青筋暴露,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心中早已无数次的问候了老杂毛的历代祖宗一个遍。

    至真老祖假意好心道:“无名,别怪老祖我事先没有提醒,受气者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多少会受些痛苦,你怕不怕?”

    无名沉默的摇摇头。

    至真老祖心中突然泛起一丝不忍,是什么样的环境使得小小年纪的无名成为这样的性格,他想象不出,却知道那绝对不是一般的经历。

    强自将心中罕有的杂念排出,至真老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开始了。”说着话缓缓将那只看不见丁点肌肉,只剩下皮包骨头凄惨吓人的右手伸出,轻轻抵在无名的命门大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