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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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了，王奶奶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赶着。拖在身后的尼龙袋里装满了她的劳动成果——她拣来的废品。今天是礼拜六，双休的第一天，她徒步十几里去了一趟市中广场，那里，很多商家在搞活动。人特别多。那些印在纸上的宣传单到处都是，她不停地拣呀拣，纸张、易拉罐、塑料瓶整整一个下午她都没怎么直起腰来过，虽然她的腰本身就有点弯了。收获非常丰厚，至少是她拣废品以来收获最多的一次。笑容也菊花般的一直在她的脸上盛开着。
那个尼龙袋很重，她都快要拖不动了，所以走得很慢。一对小情侣从后面赶上来，把一个饮料瓶递到她手里，当她说着谢谢抬头去看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留给她两个年轻的背影。
“真是好孩子！”她说“和蓝蓝一样的好孩子。”
蓝蓝是她的孙女，在北大上学呢。这是她和老伴最大的骄傲，逢人便说，祥林嫂似的。是啊，有个有出息的孩子总是让人骄傲的，幸福的。想当初蓝蓝刚被继父赶回来的时候，还是个才上初中的小姑娘，因为继父的“严厉”她总是怯生生的。没几年，竟然上了北大。好象一眨眼的工夫，但也只有王奶奶老两口知道，这一眼眨的多么艰难。
王奶奶生了两个儿子，蓝蓝的爸爸是长子，十年前病故了，一年后蓝蓝跟着再婚的妈妈去了新家。“人家是有钱人，看不上咱穷人家的孩子。”当蓝蓝被继父赶回来的时候，她对既为难又伤心的儿媳妇说。她也非常理解人家，难得儿媳妇能找到那么好的人家。开始，蓝蓝的妈妈还送点生活费来，但后来就渐渐没了，人也很少来了。当时有邻居建议王奶奶去和儿媳妇打官司要抚养费，王奶奶说算了吧，她自己也没多少钱，她现在的丈夫未必肯出这个钱的，我们两老口还能动，就不给她添麻烦了。她也是个苦命人啊。王奶奶说。
这些年，就靠着老伴帮人家看大门，她拣点废品，硬是供出了一个大学生，还是北大的。值得人骄傲一回了。
再拐一个路口就到家了，王奶奶突然加快了步子，虽然她现在很想坐下来休息一下，但想到老伴还在家里等着她，他又不知道她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肯定等得急了。而且，明天还要去那个广场，听说明天那里还有什么活动呢。今天去得太晚了，上午都被人拣走了好多。王奶奶想着，有点心疼。明天一早就去，多带个口袋。初秋的傍晚，有点冷飕飕的了，但王奶奶却走出了一头汗。出点汗好啊。她想。活动活动，锻炼人呢。她和邻居这么说。
老伴已经把饭做好了，正在等她。十几个平方的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和简单的灶具，就是王奶奶拣来的“宝贝”了。老伴接过她手里拖着的口袋，吃了一惊说：“你厉害啊？！”
王奶奶笑成了一朵花：“你不知道我今天去了哪里。怎么样？老婆子我还不老吧？还能干吧？！”
“能干能干！”王爷爷连连点头“我家老婆子从来都是很能干的。”
王奶奶喝了口水，抹一把嘴角的水迹：“我今天去了一个小广场，那里搞活动，人多得你无法想象。”
王爷爷已经把口袋打开了，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分类放好。虽然小屋里多是废品，但都放得整整齐齐，整理的干干净净。
“今天蓝蓝打电话了，”王爷爷说“她说在那边很好，她还去打工赚了好几百块钱呢。”
“是吗？”王奶奶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王爷爷身边蹲下来“快告诉我，她还说什么了？”
蓝蓝每个月打一次电话，电话打到邻居家，由邻居转告。
“她还说，明年她要‘考研’，就是考研究生。”王爷爷把塑料瓶都装进一个大口袋里。王奶奶帮他撑着，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我也没接到。平平妈和她说我们出去走走了，所以她也没说什么吧，反正平平妈就和我说了这么多。”王爷爷说。
王奶奶帮老伴把口袋扎好，拉着他一起坐到床上：“给我讲讲，是不是‘考研’以后就是科学家了？”
“是，是科学家。不过你也不要太高兴了，学费还是个问题呢。”王爷爷说。
“还要这么多吗？”
“可能比这还要多。”王爷爷轻轻地叹了口气。
“没关系。我们多辛苦一点就行了。我想好了，明天我还去那个广场，那儿人多。今天我要早睡，明天早去。今天都去晚了。”王奶奶想起今天又多了几分遗憾。
王爷爷把小饭桌拉到床边“先吃饭吧。你看我今天买的什么。”
“买的什么？不过，蓝蓝要真当了科学家，那我们是不是该去北京看看她啊？”王奶奶又沉浸到了“科学家”的喜悦里。
“是啊，应该去看看她，我们还没去过北京呢，顺便看看天安门。你看，我买的肉啊！”王爷爷夹起一块肉递到王奶奶面前让她看。
“你怎么又想起来买肉了？败家！”
“都一个多月没吃肉了，怕你身体受不了啊。今天买了一点，不多，两块钱的。”王爷爷把肉夹到王奶奶的碗里。 “对了，老头子，你说蓝蓝要当科学家还要好多钱的，我看，以后就不要买肉吃了，咱们再省一省吧。”王奶奶把肉夹回到桌子上那唯一的一小碟菜里。
“行。什么都听你的！谁叫你这么能干呢。”
王奶奶抬头看了看那堆收获，又想着明天的广场，笑了。
夜深了，月光从没有窗帘的窗子里溜了进来。照得屋里明亮亮的，床上，两个老人睡得正香，脸上幸福的笑容在月光里格外甜蜜。
桌子上，那一小碟菜已经吃完了，只剩了一堆肉。
夜色降临了，王奶奶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赶着。拖在身后的尼龙袋里装满了她的劳动成果——她拣来的废品。今天是礼拜六，双休的第一天，她徒步十几里去了一趟市中广场，那里，很多商家在搞活动。人特别多。那些印在纸上的宣传单到处都是，她不停地拣呀拣，纸张、易拉罐、塑料瓶整整一个下午她都没怎么直起腰来过，虽然她的腰本身就有点弯了。收获非常丰厚，至少是她拣废品以来收获最多的一次。笑容也菊花般的一直在她的脸上盛开着。
那个尼龙袋很重，她都快要拖不动了，所以走得很慢。一对小情侣从后面赶上来，把一个饮料瓶递到她手里，当她说着谢谢抬头去看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留给她两个年轻的背影。
“真是好孩子！”她说“和蓝蓝一样的好孩子。”
蓝蓝是她的孙女，在北大上学呢。这是她和老伴最大的骄傲，逢人便说，祥林嫂似的。是啊，有个有出息的孩子总是让人骄傲的，幸福的。想当初蓝蓝刚被继父赶回来的时候，还是个才上初中的小姑娘，因为继父的“严厉”她总是怯生生的。没几年，竟然上了北大。好象一眨眼的工夫，但也只有王奶奶老两口知道，这一眼眨的多么艰难。
王奶奶生了两个儿子，蓝蓝的爸爸是长子，十年前病故了，一年后蓝蓝跟着再婚的妈妈去了新家。“人家是有钱人，看不上咱穷人家的孩子。”当蓝蓝被继父赶回来的时候，她对既为难又伤心的儿媳妇说。她也非常理解人家，难得儿媳妇能找到那么好的人家。开始，蓝蓝的妈妈还送点生活费来，但后来就渐渐没了，人也很少来了。当时有邻居建议王奶奶去和儿媳妇打官司要抚养费，王奶奶说算了吧，她自己也没多少钱，她现在的丈夫未必肯出这个钱的，我们两老口还能动，就不给她添麻烦了。她也是个苦命人啊。王奶奶说。
这些年，就靠着老伴帮人家看大门，她拣点废品，硬是供出了一个大学生，还是北大的。值得人骄傲一回了。
再拐一个路口就到家了，王奶奶突然加快了步子，虽然她现在很想坐下来休息一下，但想到老伴还在家里等着她，他又不知道她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肯定等得急了。而且，明天还要去那个广场，听说明天那里还有什么活动呢。今天去得太晚了，上午都被人拣走了好多。王奶奶想着，有点心疼。明天一早就去，多带个口袋。初秋的傍晚，有点冷飕飕的了，但王奶奶却走出了一头汗。出点汗好啊。她想。活动活动，锻炼人呢。她和邻居这么说。
老伴已经把饭做好了，正在等她。十几个平方的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和简单的灶具，就是王奶奶拣来的“宝贝”了。老伴接过她手里拖着的口袋，吃了一惊说：“你厉害啊？！”
王奶奶笑成了一朵花：“你不知道我今天去了哪里。怎么样？老婆子我还不老吧？还能干吧？！”
“能干能干！”王爷爷连连点头“我家老婆子从来都是很能干的。”
王奶奶喝了口水，抹一把嘴角的水迹：“我今天去了一个小广场，那里搞活动，人多得你无法想象。”
王爷爷已经把口袋打开了，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分类放好。虽然小屋里多是废品，但都放得整整齐齐，整理的干干净净。
“今天蓝蓝打电话了，”王爷爷说“她说在那边很好，她还去打工赚了好几百块钱呢。”
“是吗？”王奶奶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王爷爷身边蹲下来“快告诉我，她还说什么了？”
蓝蓝每个月打一次电话，电话打到邻居家，由邻居转告。
“她还说，明年她要‘考研’，就是考研究生。”王爷爷把塑料瓶都装进一个大口袋里。王奶奶帮他撑着，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我也没接到。平平妈和她说我们出去走走了，所以她也没说什么吧，反正平平妈就和我说了这么多。”王爷爷说。
王奶奶帮老伴把口袋扎好，拉着他一起坐到床上：“给我讲讲，是不是‘考研’以后就是科学家了？”
“是，是科学家。不过你也不要太高兴了，学费还是个问题呢。”王爷爷说。
“还要这么多吗？”
“可能比这还要多。”王爷爷轻轻地叹了口气。
“没关系。我们多辛苦一点就行了。我想好了，明天我还去那个广场，那儿人多。今天我要早睡，明天早去。今天都去晚了。”王奶奶想起今天又多了几分遗憾。
王爷爷把小饭桌拉到床边“先吃饭吧。你看我今天买的什么。”
“买的什么？不过，蓝蓝要真当了科学家，那我们是不是该去北京看看她啊？”王奶奶又沉浸到了“科学家”的喜悦里。
“是啊，应该去看看她，我们还没去过北京呢，顺便看看天安门。你看，我买的肉啊！”王爷爷夹起一块肉递到王奶奶面前让她看。
“你怎么又想起来买肉了？败家！”
“都一个多月没吃肉了，怕你身体受不了啊。今天买了一点，不多，两块钱的。”王爷爷把肉夹到王奶奶的碗里。 “对了，老头子，你说蓝蓝要当科学家还要好多钱的，我看，以后就不要买肉吃了，咱们再省一省吧。”王奶奶把肉夹回到桌子上那唯一的一小碟菜里。
“行。什么都听你的！谁叫你这么能干呢。”
王奶奶抬头看了看那堆收获，又想着明天的广场，笑了。
夜深了，月光从没有窗帘的窗子里溜了进来。照得屋里明亮亮的，床上，两个老人睡得正香，脸上幸福的笑容在月光里格外甜蜜。
桌子上，那一小碟菜已经吃完了，只剩了一堆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