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桃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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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春过后,天气依然寒冷。当各色春梅、杜鹃和玉兰开始竞相开放的时候,天气也开始暖了。

    好友君说:“莲子,等哪个周末天气好的时候我们去看桃花吧。我点点头,等着天气好转,等着桃花开的时候。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天却开始一天接一天地下雨,雨纷纷扬扬,湿了街道,湿了高楼,湿了春的各种植物,在乡村应该说还湿了麦苗、油菜等庄稼和那一条条泥泞的乡间小道。不是说春雨贵如油吗?也许是的,即使在城市那些被干燥了一冬的树上的灰尘不是被雨洗去了吗?然而当春梅花已经开始谢了,片片花瓣在雨中在风中慢慢飞舞,树上也开始长出嫩得让人心动的叶子时,雨却还是没有停的意思,看来看桃花这个愿望有些有遥远,今年的桃花也许只能在雨中静静开放,而少了阳光的和人群的吵闹。

    然而老天还是会作美的,周六的前一天雨突然出奇地停了,周六早晨拉开窗帘看到的是刺眼的暖暖的阳光,白花花的阳光似碎花一样毫不犹豫地透过关着的玻璃窗进屋,在屋里随意行走。于是与君约好等下午我上完课一起去看桃花。

    城里离桃花山不远,我们决定步行而去,随便看看野外的春天。走出城后,热闹便少了几许,宁静就多了几分,但一路上房子比起几年前增加了许多,因此还是多了些都市的浮噪,而少了些乡村应有的悠然。田野里有各种绿色的庄稼,却怎么就觉得不应该用绿油油来形容,也许是因为比起以前,它们还是有些衰落,于是色彩便淡了些吧。庄稼地里有少数村民在悠闲地做着农活,在不忙的季节,农活只能用悠闲来形容。那条河还是如以前一样静静地躺着,四季的轮换于它而言好象没有太大的影响,因为它的水总是清清的,这个季节给人的感觉应该是清凉透骨吧。

    离开大道,走向一条上山的小路,雨后的小路还是有些稀,但由于走的人多,人就可以沿着脚印走干了的地方。一条小小的水渠在山间迁回着,水沿着水渠流到它该到的地方,农民又得为春耕做准备了。越向山上走,人就越少,宁静和着春天的气息便越来越浓。路边已经有谢了花长出新叶的桃树、梨树迎着阳光迎着风静静等待,便有些担心山上的桃花是不是也已经谢了。

    终于,一树桃树在眼前晃动,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刺眼的感觉,接着又是一树、一树,成了一片,桃花正开着,远着着只是满树的桃树,满树的阳光。爬上山坳,桃花山的进出口被一扇竹编的门挡着,人只能站在外面远远地看着满山的桃花,满山的春意。不是有人说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吗?这桃花也一样,关也是关不住的,门口还是有一枝桃花毫不犹豫地伸出来,对着阳光对着观看它的人微笑。而这门即使能挡住人,却挡不住人的眼睛,?人照样能看,只不过是远看,但许多时候也许远看比近看更有几分味道吧。

    所幸的是山坳口还是有几株没有进山的桃树,开得一样繁盛,开得一样灿烂,开得一样春意浓浓。但由于下雨,看桃花的时候其实有些迟了,桃花已经有些衰败,也由于下雨没有阳光的原因,桃花开得并不好,少了粉色而多些苍白的花瓣在阳光下却一样盛开着。据说桃花应该是有些淡淡的香味的,但今年的桃花也许是因为少了阳光而没有了香,只是默默在开着,静静地凋零,静静地等着果实上枝头,静静地看着春天走远,静静地经历着自己的生命轮回。而树上的树叶在阳光下在桃花间显得异常娇嫩,异常翠绿,绿得少了尘世的所有的浮噪与污染。

    去看桃花的人不少,三三两两不断,带着城市的喧嚣。其实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人们到了春天总要去看桃花,或者说为什么桃花总吸引人的注意力,对于桃花我并不了解,也从来没有仔细地闻着、看过。记得小时候老屋后面有几棵毛桃树,记忆中好象没有看到过开花,但却记得在夏天的午后在树荫下在满树的绿叶中寻找着毛桃,然后摘下在身上抹抹便塞进嘴的情景,那种味道也应该是记忆中最美的,因为它的脆与香,还因为它们的自然地进入嘴中,许还因为那是无忧快乐的。桃花在记忆中只是模糊的概念,或者说只是书上的一个影子。而如今看到这遍山的满树的桃花,心中竟然有些莫名的惆怅。看桃花?可到底看桃花什么?看它们的美丽,看它们的春色?看它们的淡然?也许根本就没有人能看懂它们,人们所看到的不过就是满树的桃花满树的春天,而懂它们的也许没有人吧。人们总是美名其曰看桃花,其实到底是人看桃花还是桃花看人,没人能想明白,也没人愿意去想这个无聊透顶的问题吧,也许只是人们找一个亲近大自然的理由,其实许多东西是没有理由的。

    君说她要与桃花一起拍几张好的照片,寄给她在西藏当兵的爱人。桃树前她笑着,摆着姿势,风中的桃花也在她的身后欢笑,片片花瓣也在阳光下飘舞。按一下键,便拍进了笑容,拍进了桃花,拍进了春天,也拍进了幸福与思念。我不喜欢把自己与桃花一起拍,因为我不想让平庸的自己使桃花少了它应有的雅致,我喜欢拍一株株,一枝枝,一朵朵带着阳光带着春意的桃花。可君说花得有人衬才算美,才算有生命,只好依了她,羞愧地让自己与桃花共享春天。其实桃花本就是有生命的东西,并不是人给桃花生命,而是桃花给了人生动,桃花给了人美丽,人在其中只不是桃花中的一个小小的角色,桃花谢,桃花散了,人也散了,人也就进入别的角色,而桃花依旧却只能是来年,但来年的桃花其实只是形同罢了,它们的轮回也是不断的,正如人走岁月,走过青春,年年岁岁,经历着自己生命的轮回,但年复一年,人的心境也如桃花一样应该是不一样的,至少会成熟几许,明白许些世事。

    静静地坐在山头,看着被门隔着的满山的桃花,屏住呼吸闻闻,其实还是有股淡淡的香味,只是淡的人让人很难发觉。山下有几株梨花开得正旺,白色的花朵在阳光下居然有些色彩,其实只是人的眼进入了幻想状态吧。梨花总是白色的,正如桃花总是粉红的一样,它们各自有各自的轨道各自有各自的色彩,也许真正懂了桃花的只是山下与它们对望的雪白的梨花吧。它们在静默中交流,在静默中对望,静默中共同点缀着春天,然后在静默中发出只它们才能听得懂的笑声,那片片桃花的笑脸也许也只有梨花能懂。

    下山的时候,阳光斜斜地照着。桃花山很快就抛在身后很远,回头,那满山的满树桃花还依稀可见,还在风中在阳光中静静开放,或者是等待,等待能懂它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