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的阿凡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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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对靠捡垃圾为生的老两口，住在改装过的旧仓库里，门边是用劣质的三合板拼搭成的厨房，门前有一块土坝，散乱地堆着一些杂物。

    夜暮降临，在那座小院几乎看不到灯火，只从高处望去，有淡淡的灯光从屋顶唯一的一块四方的明瓦里透出来，象在青灰的衣服上缀了补丁。

    我时常带着食物去看阿凡达——这只浑身乌黑，眼睛也乌黑，行动敏捷的小狗。只叫一声，阿凡达就会连蹦带跳地从某个角落呦呦叫着跑出来，在我的脚边扭着身子撒娇。我离开的时候，它会跟在身后送我一程，但是不会远离它的家，即使我们用食物诱惑它继续前行，它还是不为所动，原地叫几声然后摇着尾巴看我走远。

    如果以时尚来看，阿凡达是不大受人欢迎的，它不是宠物狗，也不属于猎犬，它极普通。并不十分漂亮，却很勇猛，时常在土坝里与比它大出一倍多的大狗咬架，屡战屡败，愈战愈勇。而且也极通人性，熟悉了我的声音，远远的听到便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有时故意逗它，躲在它看不见的地方大声地叫它，再看它着急地跑来跑去的样子，象个迷失的小孩，可爱又可怜。

    捡垃圾的老女人大约看出我对阿凡达的喜爱，便极力怂恿我带回去喂养，并拐着弯地向我索要买狗喂狗的费用，并提出要将我暂住的这栋楼的清洁由她打扫，每月给她多少多少钱。我自然不敢轻易答应，虽然我喜欢阿凡达，但要把它放在我住的那层楼，由它在走廊上屙屎屙尿，在别人的房间窜进窜出，影响别人的休息，即便别人不说我自己也不好意思。至于那栋楼的卫生，更非我能做主的，我们这一群人都只是住客不是房主。

    她大概看出我的犹豫，便拿腔拿调地说，它这样在坝子里跑，会被别人偷走的。我无语，依然带给阿凡达很多好吃的食物，直至有一天我又拿着火腿肠站在土坝里唤阿凡达的时候，老女人怒气冲冲地出来，质问我是不是把阿凡达抱回家了，从她虚张声势的质问中，我知道其中必然有鬼，后来她自己口气软了下来，说是不是阿凡达跟着别人跑了，或者是被人偷走了，再或者是跑出去迷了路回不来了等等等等，我没有多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狗是你自己的，你愿意送人是你的事，犯不上跟我演这出戏。

    事后，听人说，头天晚上她家里来了两个人，在她家坐了很久，天黑离开，狗大概是送给他们了吧，我笑笑：送走也好，少一份牵挂。

    后来，我还是会远远的俯视那座小院，依然是缀了补丁的屋顶，空荡荡的坝子，偶尔会有一些长像华丽的宠物狗骄傲地跑过，却再也没有阿凡达小小的倔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