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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被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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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上大臣们上书的所有事都能缓,唯独这件事任百里昭如何拒绝,大臣们也丝毫不松口。

    大祁的动作更快,消息一经传出,萧道全便带着二十个大祁美女送进了宫。其中这层意思,百里昭算是明白的很。当初萧道全代表大祁将注压在前太子百里彦身上,欲要将他置于死地,谁知最后的赢家却是他百里昭。大祁这是来示好来了,同时也是为了平衡三国之间的关系。

    大祁败于大夜之手,诡兵团的可怕之处他们怕是尝到了。早早与照国打好关系,以防大夜万一对大祁起了不轨之心,也好有个求援的地方。只是仅仅凭着二十个美女就想成这么多事,未免小气了些。

    大夜的夏侯渊听闻大祁的行动,忍不出嘲讽道:“以为那样就能拿下百里昭?太天真了。”

    当即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去照国。

    身为太子身边放上异国的女人实在不是件明智的事情,曾经后院的女人就出现过细作,更何况还是别国送来的。在朝臣们舆论压力下,堪堪挑选了几个看起来不那么出色的,剩下的都送给了三皇子。

    王公贵戚里正值青壮年的公子们各个都在可惜,便宜那个傻子了!

    忙了一天回到府里,凤惜尘便送来了书信,说是大夜国君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看完信中的内容,百里昭本来严肃的脸上慢慢放松下来,最后傻傻地笑了起来。

    凤惜尘眉头一皱:“傻笑什么?他要把孟错送给你?”

    百里昭摇头:“那倒不是,不过也差不多。”

    夺过他手中信,凤惜尘默念一遍:“为什么一年后要将她放出宫,夏侯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管他卖的什么药,我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维持三国之间的和平,不偏不倚。大祁的礼物收了,大夜的人情当然也不能不卖。”百里昭说道。

    夏侯渊在信中说无论如何都要保证三国之间二十年之内不能有大的动乱,尤其是大祁对大夜一直心怀不轨。希望照国能够在危急关头平衡关系。

    得到百里昭的回应,夏侯渊自然放下一颗心,抬头看着坐在灯下认真与针线作斗争的女人,不免暖了心。

    抬起头,发现对面的男人正微笑着瞬也不瞬地看着自己,孟错放下手里的线:“怎么了?”

    “看着你亲手为我做衣裳,甚是开心。”

    “做好了你可一定要穿啊!不许嫌弃不好看。”孟错继续在灯下划拉着。

    “怎么会”

    说了这话的第二天,夏侯渊就后悔了。倒也并不是他嫌弃她做的不好。只是这衣袖的口都被封住了,可要他怎么穿啊!

    “我先拿去改,你明天再过来。”孟错窘迫地退下他的衣服抱在手里,急忙走掉了。

    看她现在一副安心在这深宫里过日子的样子,男人眼中满是柔情。若是能一辈子这么相守下去,他此生应无憾了吧!

    只是委屈了她。

    走到里屋的孟错拿起剪刀正准备将袖口给拆掉,忽然想起当初为那个男人缝玉带的时候。为他初拿针线,不惜扎了满手的伤。行军在外也带着那条没缝好的玉带,晚上睡觉之前总要缝补两针,想着他收到这条玉带时欢喜的样子。重复多少遍总是嫌阵脚缝的不好,一次一次拆了缝,缝了拆。终于做好准备送出去的时候,却是上天再也不愿给她这个机会。

    后来的情况复杂又一直在四处奔波,最后竟是再也没见到过那条玉带。也许是在途中丢了吧,天意

    抽回思绪,孟错拿起剪刀将那缝在一起的袖口剪开。

    终于穿上新衣服的大夜国君夏侯渊,不免要对她的针线活好一番评价,当然不好的地方他是不会说的。比如,袖子有些短,肩膀不够宽等等一些问题。

    这天夏侯渊又穿着孟错做的白色常服坐在桌案前看折子,陈起推门而入,一见夏侯渊那半截长臂漏在外面就不禁摇头,穿着又不舒服还天天穿,自虐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夏侯渊头也不太眼睛依旧盯着手中的折子。

    “已经办妥,明日便会传出慕容通病死在天牢的消息。”陈起道。

    “记得将他的所有东西全部毁掉,尤其是丹药和手札。”夏侯渊吩咐道。

    “是”领命的陈起正要退出去,退到门口忍不住说了句:“陛下还是将衣服换了吧!”

    话音一落,随后便惹来夏侯渊一个不悦的眼神。

    还是赶紧闭了嘴,滚吧!

    第二天慕容通病死的消息就传遍了朝野,朝堂上的众臣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想的是夏侯渊怕慕容通功高盖主,于是先下手为强,将他杀掉。伴君如伴虎,权术之道在于均衡,一直不犯错在国君眼中那就是犯的最大的错。朝臣心中各有想法,行事也不敢有所造次,各个谨慎入微。

    招募的新兵由陈起亲自训练,加上孟错经常会给他许多建议。夏侯渊又提拔了不少将领,时至深冬,大夜已经在夏侯渊的领导下,渐渐步入了正轨。

    看着他没日没夜的为大夜劳心劳力,孟错的心情却越来越低落。前些天听陈起说诡兵团的士兵一部分早在不久前便疯魔不能控制,无奈之下只好处以斩刑。还有一些因为停了药,身体渐渐衰退,最终长眠于地下。

    这么多不好消息让孟错控制不住地去担心。今夜夏侯渊很晚才到凤栖宫,却看见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怎么还不休息?”看着坐在床上的女人,夏侯渊问道。

    孟错披散着长发披上外衣走到他面前,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曾经落满星子般清亮温柔的双眼,如今绯红似血,皮肤白皙的几近透明,青筋在瓷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这些天你来的时候我都已经入睡了,许久没见到你。今日便想看看你,想知道你还好么?”孟错抚上他的脸。

    儿时一起玩耍,习武、偷酒喝。后来他被废身居宫内,而她沙场搏命,从此天各一方。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从以前那个懦弱胆怯的皇子成了如今杀伐果决,英明尽心的大夜皇帝。这样短的时间这么大的转变,其中经历的事情和痛苦大概是她想也想不到的。

    他给了自己所有的关怀和爱,而她却无力偿还。只能默默接受他对自己的好,而一度保持沉默。这样的男子本该得到最好的爱的。

    握住她的手,他感到安心很多:“不用担心,还有些事没做完。我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的。”

    忍住胸中那股酸痛,她拉着他的手坐到床边:“劳累了一天,我给你捏捏肩吧!”

    移到夏侯渊身后,伸出双手方道他日渐消瘦的肩上,力道不轻不重地捏起来。

    男人渐渐闭上双眼,放松精神,在她恰到好处的力道下渐渐有了困意。

    “好了,睡吧!”捏住放在肩上的手,夏侯渊猛然睁开双眼。将她拉至眼前,却见她低着头。

    “怎么了?”

    “没事。”孟错摇头,整张脸都掩盖在长发下。

    “那你休息吧!我去书房了。”夏侯渊摸摸她的头,起身离开。

    刚走至门口,忽然又停下脚步,带转头看她的时候,竟是在灯火的映衬下看到了她眼中闪烁的泪光。

    忍住想要上前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夏侯渊反手将门关上,隔绝那道悲悯的目光。

    自己的身体已是越来越虚弱,心智也经常不清,若不是想着她还在身边看着自己,期待自己创造出一个繁盛的国家。他怕自己早已坚持不下去了。

    从她的目光中他看的出来她怕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情况,总是拖着想要她在自己身边呆的更久一些。终还是敌不过阎王手中的索命绳。

    残灯如火,孟错收起心中的悲痛,刚准备睡下。贴身伺候的小婢女便端着参汤进来了。

    “这是”孟错看着她手里的东西问道。

    “陛下说娘娘脸色很不好,送了参汤过来,让娘娘喝了再睡下。”婢女说着。

    想着刚才他离开时看到自己这副样子,该是担心她的身体吧!不忍拂了他的心意,孟错端起来三两口便喝了个精光。

    许是喝了参汤的原因,这一觉孟错睡的甚是香甜安稳。从梅溪岭的事情之后,她一度噩梦连连,就是最后减轻了许多,也还是会有些片段在梦中出现。而今晚竟是一夜无梦,睡地安稳沉静。

    黑衣男子素白的双手爱怜地抚着床上女人的青丝,食指触到她脸上的伤痕,轻声道:“淡了许多,以后一个人的时候应该不会被人在意的了。”

    看着床边摆着的针线,里面有一只还未完工的香囊。想起她之前说过要送给他她亲手做的礼物。

    带着好奇拿起来端详半天,忍不住笑道:“还真是考验我的眼力。”

    看着那一团不明所以的图案,夏侯渊依旧将它揣进怀中:“可一定要好好的。不要让我失望。”

    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下一世,我必不会像今生一样来迟了。”

    当阳光穿透纸窗照到床上人儿的时候,床上的女人伸个懒腰翻了个身继续沉睡。下一刻猛然睁开眼睛,不对。

    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来,哪来的羊叫声。

    逐渐恢复清醒的女人待看清周围的一切,不免瞪大了眼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很痛,这不是梦境。推开门,眼前的一切让她傻了眼。

    蓝天白玉,一望无际的竟是漫雪连天的草原。被太阳照射即将融化的冰雪在阳光下闪着亮光。羊群牛群从连篇从自己视线中跑过。

    她,现在不在皇宫了。

    一旁一个四十多岁的胖胖的妇人见她除了房门,赶忙放下手中盛着衣服的木盆迎了上来

    :“姑娘终于醒了,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端些午饭来。”

    将手在围在腰间的布上随意擦擦,作势便要走。

    “等一下,请问这里是哪里?”孟错一头雾水,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在身边,当然要打听清楚。

    “这儿是卫州,姑娘都昏睡好些天了。”

    “卫州?”孟错知道这地方,在大夜临近大祁的地方。离京都濛城的路程骑马大概也就半个月的时间。

    “那我是什么时候到这儿的?”睡了好些天?

    “三天前,一队士兵送过来的。说姑娘病了,要住在这儿修养呢!”这妇人也是个老道的人,想着能有军队护送必不是一般人,倒也不敢去打听。

    “谢谢。”听她这么一说,就可以肯定自己被送到这地方必是夏侯渊的意思。问题该是出在那碗参汤里。

    回到屋里,环顾四周,看到床榻边有一只黑色的大木箱。

    打开看来,一封信,几套换洗的衣物,她随身携带的剑,半截面具、银钱剩下的全是用轴卷起来的,不知是字画还是什么。

    打开信,一字一字看下去,孟错会意了。

    他本就没打算将她永远绑在身边。他说不想让她见到他离开的样子,怕她难过。谢谢她在最后的日子里陪在他身边。送她离开不过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他在信中说生日礼物他已经收到,虽然他没看懂那图案,但是依然非常喜欢。

    看完了信,她能明白夏侯渊将他送出宫的原因。他的心意她又怎会不明白,不希望自己为他难过伤心。

    将里面的画轴报出来一一打开来看,孟错惊呆了。每一张都是她的样子,从小时候练剑到后来进了宫的样子。一一呈现在她眼前。

    泛黄的纸,拙劣的画技,那些小时候的画很明显能看出来他当时的作画水平。到后来每一张都细致入微,生动细腻。他用的心思此刻让孟错胸口猛然生痛。

    或嗔或笑,男子装扮,战场风姿。都描绘得传神无比。

    细细看完每一张画,心中的情绪也慢慢平复。

    长长叹一口气,将画卷装好。擦干眼中的迷雾,终于看向窗外辽阔的天地。他给了自己一个自由的机会和方式,又怎能辜负。

    我会好好的,带着你的那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