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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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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巫大夫,你一大清早躲在草丛里做什么,要吓人也太早了,胆小的人不禁吓啊。”像她,被他一吓,心脏快跳出来了。

    “雨蛙?!”

    她想到一种生存在丛林里,有剧毒,毒液常被涂抹在箭头上的蛙,是高度危险的生物,颜色越鲜艳越毒。

    不过他口中所言的雨蛙应该不是她书本中认识的蛙类,不够潮湿的气候形态孕育不出杀人蛙。

    “一种背上长两条红线的绿蛙,微毒,将它的胆晒干磨细可治皮癖,蛙身火熏得干扁可入药,以多种药材混合对干咳有极其显着的疗效。”可惜数量极少,非得大雨过后才有少少数只蛙影出没。

    “果然是干大夫的料,三句话不离本行。”安玺玉把话含在嘴里,咕哝地说。

    “嗄!你说什么?”他微惑地望向她。

    在别人背后说话还是得提防耳朵尖的,让人听见了可不妙。她在心里os。

    “行医者都像你这般细心吗?天未亮就冒雨寻找各类药材,很辛苦吧!”

    要是她绝对爬不起来,睡眠不足是女人的大忌,忙了一天还不能睡饱觉,这世间还有天理吗?

    她拼归拼,还是非常爱惜自己的,能吃能睡保存体力,不然哪来的精力和姊妹淘一同出国游玩“过劳死”可是相当可怕,她宁可死在美好的事物上而非办公桌上。

    一想到生死不明的好朋友们,安玺玉的心情些许低落,不过她是乐观的人,拥有正面能量,她相信吉人自有天相,若她能大难不死,她们应该也坏不到哪去,说不定同处一个时空暂时碰不上面,却各自有不同的际遇。

    这么一想,她眉间的惆怅一扫而空,雨后的旭日东升带着淡淡的诗情画意,阳光洒在嫩白的脸上,彷佛莹莹发亮。

    “不辛苦,心甘情愿便怡然自得,踏雨而行也是美事一桩,雨幕成丝亦是不可多得的美景。”他说得自在,眼眸深处透着为医者的豁达。

    “药铺里买不到你要的药材吗?”她不好明说该不会是医术太差,当了大夫却赚不了几文钱,于是采药寻药得自己来。

    他嘴角一漾,笑意轻绽。

    “雨蛙是极稀少的药材,皇宫内院都不一定有,一般药材商更是千金难得,因为用途不广也少有人拿来入药,我是一时兴起才来寻一寻。不过,被当成肥兔还是头一回,我身上这两、三斤肉也是可烹煮,只要你不介意腥味重了些。”

    听到他不经意的取笑,无地自容的安玺玉面色潮红。

    “巫大夫原谅小女子的鲁莽,我知错了,以后绝对会三思而后行,不再莽撞行事。”

    一次教训够她后悔三个月,她铁定会牢记在心。

    看她羞赧的娇俏神情,巫青墨差点伸手轻揉她如瀑青丝。

    “天雨露重,赶紧回庄子换下这身衣服,虽然看不见湿气,但寒气已沾身,喝碗姜汤祛祛寒,别赌气,否则,到时痛苦难受的是自己。”

    她笑睨他一眼“你比我更狼狈,背上全湿了,发间还插了两根枯草,你要是生病了看谁来看顾你,到时一碗一碗的苦药吞下肚,可是要叫苦连天了。”

    她很努力不表现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但话里的揶揄明显得教人莞尔一笑。

    “看谁种下的因就由谁来了却这个果,也许我该准备两碗治风寒的汤药,你一碗,我一碗,有苦同享。”他打趣地眯起眸笑说。

    一听到吃药,安玺玉的眉头就皱起来,一脸嫌恶。

    “别陷害我,我才不会没事灌一肚子苦药啊!这里怎么有洞?”

    因男女分际,巫青墨和她维持距离与之同行,一来是护送她回庄,避免在路上突生危难;二来也是两人笑谈中颇有兴味,不知不觉中话变多了。

    可意外来得教人无从防范,回程的小径竟无端地塌了个小洞,刚好是女子小脚的宽度,安玺玉顾着说话,结果一脚踩空,身子倒向湿滑的泥地。

    见状,巫青墨虽然及时伸出援手,但是这躯壳的原主是个千金之躯,比豆腐还娇贵,这一拐扭伤脚,痛得她眼眶都红了。

    “玉夫人,你没事吧?”脸色微变的男子顾不得男女有别,手臂一托,将人搀扶在怀里。

    “我的脚好痛。”

    “别动,我瞧瞧。”他扶她坐到一旁的石块上,倏地脱下她脏污的鞋袜,入目的莹白雪足让他眼神微怔了下,随即深蜜色大掌轻柔地覆其上,轻施巧劲。

    “你你别按那那里,很痛嘶!痛”她直觉地想抽回腿,不让他弄痛她。

    巫青墨两指轻按着伤处,虽然力道不大,却也令她无法抽腿。

    “只是扭伤,不碍事。”

    “你确定只是扭伤而不是断了,我觉得非常非常的痛。”

    其实在他长指揉按下已无初时锥心的痛楚,她故意夸大其词,反向自我催眠,以为叫得越凄惨腿上的伤就越不痛。

    黑眸含笑睨着她。

    “对我医术没把握?怕我误诊,延误医治的时机?”

    安玺玉微哂。

    “术业有专攻,或许你擅长的是医头风,或是内诊,这点小伤小痛你还不放在眼里。”

    “说得有几分道理。”他扶着她站直,双手并未放开。

    “走几步看看,慢慢施力。”

    “走?”她不太敢用力,先试着用未受伤的脚踩地,再轻轻地挪动扭伤的小脚。

    咦,不痛了?

    “如果你想送块‘仁心仁术’的匾额给我,我会虚心收下。”他笑着打趣,眸亮如夜空中的星子。

    她笑得赧然。

    “小女子见识少,目光浅薄,巫大夫是妙手回春的神医,别和我一般计较。”

    他笑而不应,蹲下为她着袜穿鞋,而后才起身。

    “我虚长你几岁,以后就唤我巫大哥或青墨哥哥吧!”

    巫大哥?青墨哥哥?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他们有这般亲近吗?但“巫大哥。”

    能屈能伸大女人,她从善如流的改口,反正多认一个大哥不吃亏,有时候还能占点便宜,来到这个鬼地方,多个靠山也是好的,若是有不长眼的混蛋上门找麻烦,也有个人替她出面,不必凡事亲力亲为。

    安玺玉是钱精,精打细算,在心里盘算着能得多少好处,浑然不觉一只男人的大手始终置于她浓纤合度的细腰上,似有若无的圈着。

    “你的脚还不能太用力,靠着我走慢些,不用急,我会一直陪着你。”他看着她,眼底似有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幽深而意长。

    一直陪着她?她心口打了个突,有种痒痒的怪异感。

    “耽误你的时间真是过意不去,待会到庄子里喝碗粥,让我聊表谢意。”

    “好。”他应得极顺。

    “好?”她一怔,对他的爽快错愕不已,她没料到他竟会点头。

    “怎么,不欢迎?”他笑睨着她。

    “欢迎欢迎,是玉儿的荣幸”呃,等等,她几时自称玉儿了,这么肉麻兮兮的称谓怎会出自她的口?

    冷不防打了个哆嗦,安玺玉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觉得见鬼了,全身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其实她刚刚是礼貌性的随口一提,不是真的邀请,古人重礼守礼,严守男女分际,她想他再厚脸皮也不愿败坏自身清誉,和个下堂妇有所纠缠吧。

    哪晓得他竟答应,反倒吓得她脑子一空,差点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话,只得硬着头皮干笑,把“好客天性”表露无遗,生怕让人瞧出她的迟疑。

    敦亲睦邻是不难,难在她心有余而力不足,面对美男子大夫,她居然想亵渎,美玉非凡物,不是她这个俗人能糟蹋的,她反悔成不成。

    她的懊恼和挣扎全落入巫青墨的眼底,他扬唇淡笑。

    “你真的与夫婿和离,再无瓜葛了?”

    一提到她穿越后打的第一场胜仗,她立即得意万分的眉开眼笑。

    “当然是离得干干净净,一式两份的和离书,我们都在纸上签了名,盖了指印,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她可不想再见到无良的前夫,对妻子不好的男人不该有第二次机会,安玉儿死都死了,自是不用再背负这世的情债,与前夫的一切都随她的死亡烟消云散,再无情仇。

    而她安玺玉也是有私心的,占了人家的身体便当是自己的,她心头虚得很,急着要跑,怕名义上的丈夫发现她并非本尊,因此自私地想离他越远越好,免得有一天遭人识破,她现下的安稳日子将化为乌有。

    不爱就放手也是一种成全,她替自己和安玉儿积阴德,商家大少能和心爱女子结成连理,何尝不是一件功德?他该感谢她的大度,成就他一世情缘。

    “为什么要和离?”不论谁对谁错,世俗的眼光总对女子较为严苛。

    “为什么?”安玺玉面容平静,彷佛讲的是他人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因为一个人只有一颗心呀!因为一生一世一双人。人的心明明不大,哪能挤得下两颗以上的心?不是唯一我不要,不是全部我退让,要我妥协,先把我砍个半死再说,说不定生死关头我会为了保命而认命。”

    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早深植她心中,小三、小四、小五、老王、小王、隔壁卖牛肉面的老周,全是两人世界不被容许的变数,她心系一人,也希望对方心里只有她,拥挤的世界会令人窒息。

    她就是对爱情太苛刻,老是要求零瑕疵,所以始终没遇到对的那个人,蹉跎至今。

    “若是有人一心一意待你,你有再嫁的打算吗?”她的因为是全天下女子的心愿,虽难却也非不能达成,总会有那么个无怨无悔的男子只爱她。

    没想过这件事的安玺玉因他一问而怔住,想了一会儿才轻启双唇“那就再看看喽!我这人满重视皮相,要是来个尖嘴猴腮、两目如豆、面上长瘤、眼瞎嘴歪的,对我再情深似海我也逃得远远的,宁抱青灯也不敢回报半丝情意。”

    她会先吓死。

    “你看我如何?”巫青墨温润如白玉的面庞扬笑,眼底漾着光彩问。

    “”吓得不轻的安玺玉一怔,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被闪电劈中有什么感受,此刻的她最是明了,彷佛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里,连头顶的天空都是暗的,找不到出路。

    就在她回答不出来的同时,不远处传来桃红的叫唤,她一头是汗的由小径另一段奔来,气喘吁吁,因奔跑两颊红通通的。

    “小小姐不,夫人,你没事吧?庄子外头的路全是泥泞,你一个人外出不安全,起码叫上奴婢随侍在侧”都怪她睡得太沉了,一睁眼竟过了辰时。

    “得了,瞧你喘的,我不过是四处走走看看而已,不需要人陪,再说,昨儿个忙了一整天,今日还有得你累,养足精神才好帮我把庄子里里外外打理一番。”该修的修、该补的补,她估算是个大工程,少说十天半个月。

    能住人是一回事,但实际上的损毁比我她想象中还严重,长年失修的屋子鼠疫横窜,她大致看了一下,除了他们现在住的几间厢房外,其他的屋舍都需要整修。

    虽然她还没算出她的房产、土地收益到底有多少,不过她已打算在后院挖个池塘,养鱼植莲,再种些可食的菱角,闲时可垂钓、泛舟,然后东边的小屋旁加盖几间粮仓好做储粮用,这样入冬便不愁吃。

    但是这些钱不会从她的口袋掏出,谁拿了她的钱就得吐出来,别妄想把她当成不知世事的傻子耍,她算钱的精明可没几个人比得上。

    “夫人,你要出庄至少要带个人,别让奴婢们为你操心,你一出门一、两时辰,可把我们急死了。”差点要集合全庄子的下人寻人去。

    安玺玉笑着轻拍她苹果般的红颊。

    “你瞧,我不是找了个作陪,巫大哥熟知路径,我想迷路也难。”

    “巫大哥是谁?”桃红后知后觉地才发觉她家夫人后头多了个噙笑的墨青色身影,霎时满脸通红,羞得不敢抬头见人。

    安玺玉不好放声大笑,仍故意调侃某人“巫大哥,你成了牛鬼蛇神了,吓着我家小桃红。”

    “夫人”桃红气恼地跺着脚,不让主子拿她说嘴。

    “那就是我的不是了,在此向桃红姑娘赔礼。”巫青墨煞有其事地拱手致歉。

    “巫大夫”受不得重礼的丫鬟红着快哭的眼,羞恼地转身奔离。

    男子的朗笑和女子的柔笑在和风中扬起,随之飘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