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白雪奴 > 白雪奴_分卷阅读_141

白雪奴_分卷阅读_141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白马莫名其妙,问:“你来做什么?”

    “老子来给你送终,妈的!”岑非鱼见白马这幅模样,以为他已经身受重伤,正悲痛欲绝间,再被他一声“你来做什么”问得差点梗死。他紧紧抱住白马,喘息了好一阵才平复好心情,“我来晚了,我以后再不贪睡了。不,我以后再不睡了。”

    白马推开岑非鱼,道:“说什么胡话?”

    岑非鱼准备了一肚子安抚人的情话,现白马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你方才活像只将要爆体而亡的河豚,你真没事?”

    “什么玩意儿?”白马头昏脑涨,被岑非鱼说得满脑袋都是河豚,他没见过这东西,以为是河马一类的憨物,“你才像河马。”

    岑非鱼无语。

    白马没事人般抖了抖衣袍,这才想起,自己方才绝地反击,没因真气乱窜而死已是奇迹,现在竟还生龙活虎,这确实不大对劲。他问岑非鱼,“莫非我这是回光返照?”

    岑非鱼无语,先是扯起衣摆,但见其上沾了灰尘,便扯起衣袖撕成布条,把白马大臂上和手掌上的鲜血擦净,再把他的伤口包好。

    岑非鱼与白马相对而坐,运气真气在对方身上反复探查,最后松了口气,道:“你一身经脉遭那光明真气反复冲刷,竟全数被梳通了。不止如此,经脉被拓宽许多,实乃天佑。”

    白马惊喜:“我竟是因祸得福了?”

    岑非鱼见白马这副捡了便宜似的模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他抓进怀里,按在自己大腿上,撩开衣摆,啪啪啪地打了几下屁股,骂道:“得你爷爷的福!”

    白马哇哇大叫,因心里开心,一时忘了伤痛,大笑着骂道:“去你大爷的!”

    若是赵铎有灵,只怕正在天宫中打喷嚏。

    ※

    院落的另一头,周望舒拦住乔羽。

    周望舒眉峰紧蹙,质问母亲:“你为何要杀他?”

    乔羽踉踉跄跄地站稳,收剑入鞘,道:“我以前杀人,你从未过问。”

    他们的语调俱是平稳无波,两个人冷若冰霜的气质隐隐有些相似。

    周望舒朝乔羽身后望去,见用谢瑛尸骨点燃的篝火已近熄灭,碎肉连着断骨落在地上,发出刺鼻的恶臭。他走了两步,故意挡住乔羽望向白马的视线,道:“若你所杀俱是该杀之人,我自然不管。”

    乔羽冷笑:“望舒,我不知道你竟会养个小羯奴,还敢把你父亲的云岚天元掌教授于他。须知婊子无情,我要你现在就把他杀了。”

    周望舒方才看得清清楚楚,白马对乔羽的最后一击,正是父亲结合易理数术,自创的云岚天元掌,这世间除了自己和母亲,已无人能识,他亦不知白马从何处习得。

    闲话不提,乔羽这声“望舒”听得周望舒摇头叹息,他罕见地反驳了乔羽,道:“他救过我的命。”

    乔羽眉头紧拧,气得声音发颤,问:“你对他动情了?莫要忘了,你父就是如此——”她侧身指着已化作一滩烂泥的谢瑛,踢起地上那枚带着血肉的青铜面具,扔至周望舒面前,“你父就是如此被胡人给残杀了!”

    “我与他,没有别的关系。”周望舒躲开带血的面具,“冤有头,债有主。当年杀害父亲的凶手早已被我杀光,陷害他的谢瑛业已伏诛。母亲,你难道要杀尽天下胡人?”

    两人说话间,岑非鱼护着白马走了过来。

    白马对周望舒说了一句:“对不起,周大侠。”继而向乔羽深鞠一躬,“对不起,方才一时情急,下手失了轻重。”他停了片刻,最终还是补了一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好奇而暗中窥探,让乔姐误以为我是贼人。”

    岑非鱼愤愤道:“你脑子被打坏了?”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让我说我想说的话,成么?”白马瞪了岑非鱼一眼,眼神坚定,他嘴唇上还带着血,一颗唇珠鲜红欲滴。

    岑非鱼见状,气闷地把别过脸去,只用一只手牢牢地搭在白马肩上,保护他。

    其实,这句道歉并非白马的心声。他不明白,杀周瑾的是氐人,害周瑾的是汉人,天底下的人有好有坏,为何乔羽偏要把一切都怪罪到胡人的身上?为何她要迁怒自己?但他不想让周望舒难做,况且自己横竖无事,亦无须让岑非鱼出来抱不平,再添风波。

    周望舒语气平淡,对白马说:“不关你事,是她迁怒于你。”继而对乔羽说,“请您莫要滥杀无辜。”

    乔羽不为所动,笑道:“胡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你若不忍心动手,那就让开。”

    白马觉得乔羽的“胡人即原罪论”完全不对,想要出声与她争辩,却被岑非鱼捏了捏肩膀。他侧目望向岑非鱼,见对方做了个口型“让溪云自己说”,这才继续保持沉默。

    周望舒的心里,应当有一个结,若不是自己解开,便会成为一个死结,永远绑住他。

    周望舒挡在乔羽面前,一动不动。

    他闭目沉思片刻,再睁眼,是已经考虑清楚,对乔羽说:“白马曾救我于危难,助我找到并州军的内奸,他的部落受此牵连,被人毒杀灭族。但他在我落难时,仍旧对我不离不弃。多年来,他一直记得我的那一点小恩惠,知恩图报。”

    白马听得周望舒此言,不禁微笑,觉得自己脚底长了翅膀,几乎飘上天去。

    岑非鱼见状冷哼一声,伸手强行把白马的嘴角往下扯,觉得自己头上好像长了草,有点儿绿绿的。

    周望舒握剑的手突然一紧,道:“其实,人心是相同的,无论胡汉,皆有好坏。你如此滥杀无辜,与你所恨的胡人有何不同?”

    乔羽不再多说,直接挥剑刺来。

    周望舒犹疑片刻,提剑相迎。

    两柄剑均长七尺三寸,青玉为柄,夜里看来几乎一模一样。只听“叮”地一声,两把剑的剑尖竟刚好触在一起,在漆黑夜色中炸开了一点金白色的火星。

    火光稍纵即逝,周望舒与乔羽一触既分,各自退后数步,准备第二轮的交锋。高手过招既是如此,不在于招式华丽炫目,在乎一毫一厘。

    乔羽的嗓音细柔,声音大起来后就变得有些尖锐,夜间听来格外怪异:“你要为个白雪奴与我作对?”

    周望舒:“我只是觉得您做得不对。”

    乔羽一愣,下手越发凌厉——二十七年来,这是周望舒第一次忤逆她。她的功夫远在周望舒之下,两人却仍旧打了好一阵,看起来更是胜负难分。

    事实上,周望舒并没有真的想与母亲一较高下,他的剑不是剑,而是沉默的反驳,和无声的抗拒。

    这是一场母子间的博弈,作为母亲,乔羽只须以武力和权威取胜;作为儿子,周望舒既无法用简单几句话来说服母亲,又绝不能用武力降服母亲,他只有一种获胜的可能,那就是乔羽主动停手。

    现在看来,周望舒的胜利遥遥无期,他只能与乔羽僵持着,期待她的恍悟。

    夜风忽起,绑住谢瑛的木头架子也在风中被摧折了,忽然间噼里啪啦掉落在地上,带着他的尸骨,被吹得四分五裂。

    白马让岑非鱼看着这两人,不要打伤。

    岑非鱼则自动理解成不要打死,站在一旁看起热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