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白雪奴 > 白雪奴_分卷阅读_126

白雪奴_分卷阅读_126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七月招的新兵,没怎么来过宫里。”孟殊时见新兵老实,不禁替他们解围,“近来天气不好,我看兄弟们都辛苦了,便自掏腰包让北营的王师傅做了些夜宵,让他安排几个新兵帮忙送来。”

    李峯哈哈大笑:“我说怎么今日这宵夜的味道就是好上许多,原是让你荷包出血了!”然而,他笑过以后,话锋忽转,“但我看这几人确实神色慌张,只怕是心怀鬼胎。”

    孟殊时心中只觉好笑,心道这李峯心思虽多,人却并不算聪明。他明明知道,这出戏是董晗安排孟殊时唱的,且方才已经有人向他说过这顿夜宵是孟殊时请客,此时还要故意夸赞一番——对夜宵不知情,对送夜宵的人不知情,对今夜的这场“意外”全不知情,李峯故意要装出一副意外的模样,是想把自己从中摘出去。

    但事情总得有人来做。

    “李大人近日常在御前待命,甚少回营,不识得这几个新兵,我来问罢。”孟殊时不喜歪门邪道,全不把李峯这点伎俩放在眼里,便点了个名,“蔡林出列!你是队长,便由你亲自向李大人解释,为何你带的这支队伍如此上不了台面?”

    孟殊时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对待手下人十分亲厚,几乎能记住所有人的名字,众人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蔡林应声出列,将佩刀放在桌上,而后走上前来,回道:“大人,兄弟几个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此事干系重大,却太过蹊跷,我们不敢多说,又觉得不能不说。”

    孟殊时直截了当,道:“护卫洛阳宫,乃禁军职责所在。任何有关皇宫安危的事,只要有一丝一毫的疑点,你们都不能放过。”

    蔡林点点头,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又向前走了两步,站在李峯和孟殊时面前三步处,压低声音与他们说了一句话。

    李峯听完,一拍桌子,怒道:“休得胡言!”

    蔡林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谢太傅陈兵云龙门外,是我们兄弟几人亲眼所见!当时天色未黑,我们看的清清楚楚,只是不敢妄加猜测,更不知当不当说。”

    蔡琳求助似的望向孟殊时:“大人,我所言句句属实呀!”

    孟殊时朝蔡琳点点头,继而伸手按在李峯肩头,语气温和,道:“李大人,眼下是非常时期,万事都须谨慎。”

    “你说得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李峯与孟殊时相视一眼,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仿佛在心中作了一番挣扎,而后猛然站了起来,“眼见为实,咱们带他过去一看便知!”

    这话听着像是与孟殊时商量,实则话音未落,李峯便已抓起蔡林向外走去,并对他出言威吓:“栽赃顾命大臣,罪加一等,此事最好是真的。纵使是你们是眼花看错了,也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孟殊时安排众人原地待命,只点了五人随行,跟在李峯与蔡林身后走向云龙门,准备一探究竟。

    两个殿中中郎一离开,备勤所里瞬间炸开了锅!

    禁军们年纪都不大,兴高采烈地讨论起来。要知道,太傅养了一群大戟武士作为私兵,本就不合规制,平日他只安排武士们戍守自家庭院,下至官员上至皇帝,都因他德高望重、有权有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他。可陈兵云龙门,那就等于封锁了洛阳宫与外界来往的一道重要关卡,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要谋反的征兆!

    羽林卫的小伙子们各个都觉得此事稀奇,抓着送菜的下等兵们问东问西。

    下等兵们好容易才“突出重围”,把饭碗带回屋后空地里的牛车旁洗洗刷刷。

    这地方还有数十名下等禁军,是负责拉车送菜进宫的同一队人。这一队人或坐或躺,完全没个正经禁军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可疑——他们当然可疑,因为这些人本就不是禁军,而是周望舒与岑非鱼带来的西贝货。

    从卫所内回来的人一面刷碗,一面向周、岑二人说明情况。

    周望舒听得仔细,岑非鱼却不甚在意,他独自躺在牛车上,望着无星无月的夜空,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车板,哼着一首不成调的山歌。

    车底不断有木屑簌簌地落下,呛得白马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众人听见可疑的声响,瞬间提起警觉,起身包围牛车,持戟指向车底,喝问:“谁在那里?”

    只有岑非鱼还懒洋洋地躺在车上,哼他那首不成调的歌。

    周望舒上前一步,冷冷道:“出来。”

    牛车“咯吱咯吱”地晃了两下,继而回复平静。

    周望舒右手已放到了剑鞘上,只要他拔剑,莫说一辆牛车,就是牛车下的人,也定会被“一刀两断”。

    岑非鱼停止哼唱,无奈地看了周望舒一眼,继而“啪”地拍了一下车板,拖长了声音,说:“你再不出来,周大侠可是要对着车板儿尿尿了。”

    白马知道自己已被发现,灰头土脸地爬了出来。他狠狠地剜了岑非鱼一眼,继而对周望舒抱拳,道:“周先生,我知道此举冒昧,但我与谢瑛和赵王都有深仇,请你让我与你们同往!”

    周望舒仅仅只是向前走了一步,便立马被岑非鱼抽刀挡住,后者挑衅式地朝他扬了扬下巴,道:“你动他试试。”

    周望舒低声骂道:“胡闹!”

    “你不要胡闹!”白马把岑非鱼往后一推,连连向周望舒道歉,“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周望舒看岑非鱼一脸恶狗护食的凶狠神情,简直无语至极,他懒得再靠近半步,便隔着一段距离,想要训斥白马。可天知道!他才说了一个“你”字,岑非鱼便一把将白马揽入怀中,趾高气扬地冲他喊道:“嚷嚷什么?骂也不行!”

    白马正要推开岑非鱼,后者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主动松了手。白马见岑非鱼眼神飘忽,不肯与自己直视,只当他是还没想清楚,暂时不愿信自己。

    周望舒对这“一唱一和”的两人实在是没了脾气,无奈道:“此行凶险,非是闹着玩的。你的仇我定会替你报,但作战、杀人、流血,不是孩子该做的事情。”

    白马正容道:“多谢周大侠顾怜,可我已不是当年那个幼弱的孩童了,我虚岁已满十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周望舒眉峰微蹙,问:“可你又知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岑非鱼忍不住护短,抢先答道:“他又不是你肚里蛔虫。”

    “求求你,先闭一会儿嘴成么?”白马打断了岑非鱼,心道,周望舒不问还好,这一问正给了我证明自己机会。

    白马深吸一口气,道:“周大侠,三年前你回到洛阳以后,找到另一名幽州军的旧部,就是孟殊时。他因为悔恨,愿意帮你做事,而且他为了我……当然,他本就是个朝廷命官,愿意冒险为董晗办事,请来楚王,清君侧。

    “谢瑛是个奸猾小人,真想要抓到他谋反的证据很难,但造假也并不容易。董晗那边不愿沾上这一手腥,所以他指示孟殊时去办这件事。孟殊时便让你们的人假扮谢瑛的大戟卫士,聚集在云龙门处。我估计李峯既是齐王的人,同时也听命于董晗,他会与孟殊时一同唱完这出戏,将此事上报至天子处。

    “然后,就该楚王登场了。诛杀外戚,留在洛阳的王公贵族必然是主力,但帝后同样有顾虑,还要找来一些忠心可靠,不,至少不偏不倚的老臣,比如你们常常说的老冯将军,国子学那一帮只尊天子、不群不党的老臣。此外,我觉得你愿意冒险带队进来,只怕并不是想要手刃仇人那么简单,你想把谢瑛偷换出去,或许是要对他处刑?说到底,今夜的洛阳宫,注定不得安宁,多我一个不多,周先生。”

    白马所言几乎全无错漏,若是凭他自己观察推测而来,实在太过惊人。

    周望舒不太相信,他瞥了岑非鱼一眼,后者连忙摆手:“事关重大,我可一个字都未曾与他提及。咱们白马聪明,像他……”

    岑非鱼说着说着,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他心道,像他父亲?像他男人?像他媳妇儿?像他的岑非鱼?对,却又不对,好像全都对,却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大哥啊大哥,我求你什么时候给我托个梦吧,这事儿被我闹得,全都乱套了。

    岑非鱼苦笑着把话说完:“瞧这股子聪明劲儿,像我。”

    “算了,你留下来罢。”周望舒的右手自然垂下,解除了对白马的警戒,其余众人自然也放下了武器,很快便散开了。

    周望舒质问岑非鱼,道:“你一早就发现了,故意让他跟来的?”

    岑非鱼装出一副无辜模样,道:“我可没有。”

    周望舒转身离开,边走边说:“白马,你自己去找一套禁军的行头换上。若找不到,便不许乱跑,扒在牛车下等我们一道出去。”他说罢,索性靠在卫所的墙上,双手抱胸,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