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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雪清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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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阳高中,大连第一中学,乃大连教育学校之楷模。

    模范学校大多比其它的学校要无聊的多,学生也较懂事的多,模范学校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大堆的书压得你喘不过气,你还要大声叫好。

    中国一向吹捧素质教育,就像美国人一向标榜民主一样,模范学校正是中国此类教育的先驱!

    但即是模范学校,当然有值得校长在众校长面前翘尾巴的方面,对于那些假斯文的书生来说

    这里还有些值得留恋的地方,向阳高中的文学社在东北学生文坛处于执牛耳的地位,无人出其右者。

    向阳高中的历史等于抗日战争和国内战争的时间总和,属于年轻的一辈,不过第一任也是现在的校长林子强

    倒是很有魄力,有企业家的胆识又有政治家的眼光,十来年就把高中搞成了第一中学,不过年华已去

    已满头斑白的林校长,再不复当年勇了,做事已满是老人的世故与经验,老爷子正忙着在自己的弟子中为下任校长物色人选。

    学校的事主要交给副校长孟行,孟行当年随着老爷子打出一片江山,只比老爷子小几岁,兄弟一般。而他们绝想不到,向阳高中日后在全国取得的声誉!

    后园,学校休闲之地,音乐室,图书馆围了满园,正中一座古香古色的小楼,便是文学社所在,也可以说是向阳的标志。

    楼前翠竹斑斑,风萧声动,倒很合意境,疏疏的竹影掩着一条蜿蜒小径通向一角芳亭,那是文学社的签到处。亭中有桌,桌上有本,再放一支笔,无人管理,一切自然

    负责设计的孟行总能搞出点新鲜玩意儿来。芳亭便通向文学社的门口。

    现在,亭中却有人,倚着栏杆,看着签到簿。这儿很静,她也很静,宛如夏日星空炫目,又很安寂。她所散发出的那股气息让人觉得,芳亭香草,灵竹潇潇,这儿就是她的世界!

    就像彼岸的灯火,温暖而纯净,朦胧而神秘。看起来那么娇弱哀怨,却手握向阳文学社第一根笔杆,并占据这个no。1的位置两年之久,实力可见一斑。她翻到空白处,拿起笔在上面签到:薛情!

    “云一互,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棵,夜长人奈何”她渐渐消失在竹荫深处,只剩下一股淡淡的惆怅。

    一个时代只产生一个英雄,未免太寂寞了,英雄的寂寞正在于他是英雄,凡人的寂寞正因为他向往英雄。

    向阳若只有一个薛情,对老天未免不公了,对薛情也未免不公了!

    高二四班,黄昏。

    当矮矮的冷老师领着他走进教室时,学生们更像一只只落日时的乌鸦叫个不停。冷老师皱一皱眉,喧哗立即停止,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师生间的默契已很为得当。

    长外套,两手插兜,头发长乱,躲在镜片后的眼睛似乎总有一丝对人的嘲弄和几分倦怠。没有书包,只拎着几本书,倒像是落拓江湖的狂生。

    冷老师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你叫什么了?”

    学生们已不给老师面子,哄堂大笑,他仍是面无表情,低声却很坚决道:“不需要!”

    笑声立刻停止,学生们查着“一,二,三,四”四班的学生向来以冷老师的怒火暴发力而骄傲,如果冷老师能忍到五秒再发火,估计就要到医院去探望了。

    冷老师额上青筋绷起,强拉动嘴角的两块肌肉,笑道:“有个性!好,好”这可是冷老师第一次青筋绷紧,却未蹦出来,学生们对这位新生,第一天就已刮目相看!而在座的学生中,倒有一人对他饶有兴趣。

    最后一节作文课,从老师布置下题目到他在教室里来回走了四趟的时间,新生已交卷。这倒不是有意显示自己,只是他看那老师有点像只褪了毛的猩猩,他讨厌猩猩。

    他这一走,倒使一个人望影兴叹,陈素问本想在课后好好向他领教,只怨自己速度不由人。阿素看了看他丢下的本子,高渐离?古代名乐师?一头雾水。

    (二)

    翌日

    明净如秋水般的天空,在四月阳春里,像透明的翠湖倒转过来覆盖在天顶。天气和高渐离的心情一样好,托昨天的福,回家后早早睡了,睡觉是他人生的一大乐事

    没有睡觉的人生,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他可以在睡觉中平静自己的心态,享受一种“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的惬意。

    教室已有一个人,高渐离想一大早来睡觉的计划破灭。除了在自己的那张床上,否则有一个人在,他都睡不安稳。而这个人却是阿素。当高渐离进来的时候,阿素已表现出了一种欣喜若狂的神情,除了漂亮妹妹之外

    他是第一次对一个男生露出这种笑容,他的粘人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

    阿素的脸型与人类的祖先差不多,是高二级的“策神”至于“策”字的定义,以后有他大展身手的时候。

    只见阿素猴一样窜到高渐离面前,笑道:“原来是高大哥,失敬失敬。小弟姓陈,名素问,家父取意遇事百问的道理。”

    阿素一只手搭在高渐离的肩膀,仍不知死活的说着:“高大哥,小弟对你可崇拜的很啊,我们学校的文学社你也略知一二吧,那可是全国挂号的!像我们这等小辈想当个预备都难,可您高大哥,就凭一篇稿子

    踏进了文学社的大门,现在学校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高渐离终于明白孙悟空为什么要吃唐僧肉了!一边擦着阿素掉在桌上的唾沫星,一边在寻找一个拿苍蝇拍的机会。

    阿素的兴致却似越来越高:“俗话说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斤,只要你有事找我,兄弟我只要皱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我想只要咱俩联手,那可就是向阳无敌,当然,挂上天下第一帅哥的名号也为时不远,到那个时候就是我陈素问纵横江湖的时候,一定杀他个片甲不留,血溅千里!”

    高渐离终于找到了苍蝇拍,将长发往后一撩,看都没看他一眼,道:“你还未够资格!”留下呆若木鸡的阿素,出走教室。

    天空,只那一刹那的时间,原本羽毛般雪白的浮云也染上了墨迹,阳光透过校园内那一排老桦树的枝叶,在地下筛下稀疏的斑点。

    “向阳不过如此”高渐离已想得,到向阳也许是个错误“文学社?听起来倒是蛮值得一看。”

    而此时,高渐离的那篇稿子,正在薛情手里,虽然这位新生的所做所为她也有些耳闻,但这些远不如他仅凭一篇文章就踏进文学社的门坎来得有兴趣。

    薛情每天几乎都是全校来得最早的,打扫好文学社的卫生,(其实这本不是她应做的)就做在那角芳亭,整理社里的稿子和对社员近日的表现和心情做一番思考,她喜欢这的幽静。

    她看着着手中的文章:“”看完最后一个字,她忽然觉得那个新生和自己属于同一类人,她喜欢拿文章来凭估人的性格。

    “字迹很草,写得很狂放,完全不按照汉字的笔顺来写,却给人一种浑然一体的感觉。有几处还可增色,像是随心而写,文字华丽,却不是有意堆砌

    是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一种个性。思维的跳跃性很大,可以说不受时间空间的拘束”

    薛情开始觉得这个新生有趣了,但这一点点喜悦已丝毫触动不了她内心深处的那股忧伤。自从那个夏天过后,这种忧伤已随着她不经意地流露在她微锁的眉间,她轻轻的浅笑,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她的字里行间。

    看到她,才知道什么叫“楚楚动人”和“我见犹怜”她并不十分漂亮,但流露出的那种淡淡的忧伤,足可以令红尘尽醉!

    她在这静静的坐着,却不知那片竹荫里早已站了一人。来向阳之前,高渐离耳边塞满了文学社和社长的类似传奇的故事。而那些讲述者在说到社长时,眼睛里将都放出异常的光亮,不是饿狼看到一只烤乳鸽的那种淫邪与饥渴

    而是充满了尊敬,怜爱和无奈。

    晨雾将歇,旭日初露。一亭,一人,有景,有情,轻拂的秀发,斜斜的坐姿,朦胧的眼神,幽幽的叹息,背后,雾裹晨光,竹林声声。

    高渐离已隐约觉出,她就是社长薛情,因为只有她才够得上这等气质,能让自己的目光第一次在一个女生身上停留这嚒久!

    他却没有上前去打招呼,转身走去。她却忽然抬头看了看竹荫深处,眼中露出已消逝许久的遇到劲敌时的兴奋。

    在向阳,乃至东北,全国,可与她抗衡的对手廖廖无己。她已饱受“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刚刚从高渐离看了自己很久却未露面而言,的确是个可以较量一番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