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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孩子归谁_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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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急欲说话,建平帝摆手制止,看向下方,“昭儿,你怎么说?”

    夏昭起身朗声直言:“父皇,儿臣没做过,是二皇弟诬陷。”

    “那你从前可知此人身份?”

    夏昭微垂首,“儿臣不知。”

    再多的话也无。

    “父皇,此事千真万确,儿臣绝不敢诬陷君后与皇兄。父皇不可轻听轻信!”二皇子高声道。

    “兹事体大。”建平帝沉思片刻,“先将此人押入天牢,宴会后,君后与太子禁足宫中。”

    韩梦柳没有反抗,随着侍卫从容前行,经过夏昭身边时亦泰然自若。青色大氅轻轻拂过夏昭手臂,风一吹,隆起的肚子有些许探了出来。淡淡的香气越飘越远,夏昭的心突然闷了一下。

    天上明月映于手中酒盏,轻轻一晃,便碎开了。

    如同他初见韩梦柳时,上元节,月正圆,春风楼里碧水畔,韩梦柳的身影和月光一起投入他面前的水波中,晃得人眼花,晃得人心乱。

    第16章你给我钱逛窑子

    中秋夜宫中饮宴,二皇子夏纪于平地上扔了颗响雷,原以为能狠狠炸一炸,不想今上却只是轻轻地泼了盆水上去。

    韩梦柳押入天牢,除建平帝外,其余人皆不可见。

    君后于寝宫玉晓宫禁足。

    太子被禁止回府,就宿在少年时进学的小书房中,侍卫与仆从皆为天子亲信。

    当夜,建平帝诏右丞相景澜入宫,君臣彻夜相谈。接着景澜告假,有心之人又从那看似随意的一盆水下发现了些暗藏的波涛——

    太子夏昭是景澜手把手教出来的,景澜之夫程有乃兵部的二把手,长子程熙又是曾经的太子伴读,即便景澜处事圆滑谨慎绝不可能犯结党大忌,但实际上整个景家已经不可避免地被打上了太/子/党的印记。

    如今看来,那夜建平帝与景丞相,似乎谈得不妥。

    再接着,建平帝时常传诏二皇子随侍,更多次夜宿二皇子母妃丽贵妃宫中。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要变天的意思。然而宫中朝中无论如何战战兢兢,民间却没放出去一点儿风声,依旧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九月之初天高气爽,一吐一吸间舒爽畅快。

    与李怡相约的五十日之期已至,杜松风来到松鹤楼三楼雅间,一边用茶水点心,一边翻书等待。

    李怡很久都没来,但他不着急。因为今日早上,李怡的小厮专门从京城赶来宝禾县给他报信,说今日是李怡生辰,京中有些应酬,但他一定会来,劳烦他等等。杜松风有点惊讶,原来李怡的生辰是在今日,唔,比他略大了半岁。

    本想同小厮说改期,但见小厮十分笃定地念了数次李怡一定会来,他便将这话咽了:李怡守信,他只是等等又有何妨?

    杜松风没意识到自己在心中又默默地给李怡加了一条好处,和颜悦色地打赏了气喘吁吁的小厮,叫他路上慢些,又请他代问好,并叫李怡路上也慢些。

    小厮走后,杜松风想起那日李怡说把他当朋友的话,心想既是朋友,对方生辰不送贺礼不合礼数,兀自纠结了一会儿,总算想出一个他能做到、且来得及、又符合李怡一贯行事作风的贺礼。

    此时,望着松鹤楼下热闹喧嚣的主街,沐浴着午后晴暖的阳光,杜松风心中惬意,并有些期待不久后李怡收到贺礼时,感谢他、夸赞他的模样。

    唔,杜松风合上书本,他多少能想象出那仿似占了便宜的嬉皮笑脸。

    近来小腹已经隆起,食量也大了不少,这一下午,他吃了五盘从前并不爱吃的果点,用了两壶茶,跑了三趟茅厕,腹中暖暖实实,却不见饱。考虑到李怡来了估计还要吃一顿,便强行管制住自己的嘴。又读了一会儿书,天色渐暗,双眼眼皮开始打架时,急切的敲门声终于响起。

    李怡红着头脸风尘仆仆闯进来,边朝前走边抱拳,“土木公,抱歉久候!”

    杜松风打起精神迎上去,“李兄言重了,早知是李兄生辰,就该改期。哦,”端正一礼,“李兄,生辰安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啊,多谢多谢!”李怡摇着抱住的双拳回礼,顺势往杜松风身上看。

    柔顺的长发以骨簪简单一束,雅致;暖黄的衫正合当下节气,舒服;不宽不窄的肩恰到好处,挺直的胸膛只欠一靠,还有那……李怡突然有点懵,难道方才酒喝多了?

    甩甩头再细看,杜松风的肚子……是真地凸、凸、凸出来了。

    李怡满脑子浆糊,只见杜松风笑中带着羞赧,又有些羞赧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凸出来的肚子,朝他道:“哦,原本想说完正事再说的,既然李兄发现了,那先说此事也可。”

    李怡前后踉跄两步,女儿红的后劲儿真上来了,“你是说……”恍惚走上前,手臂一不小心在杜松风凸出来的肚子上摩擦了一下,无意间完成了父子间的第一次招呼。“你……没去打胎啊?”李怡坐下,灌了几杯茶水想醒酒。

    杜松风微笑,“本来想,后来觉得还是算了。”

    “为、为啥?”李怡再灌下一杯凉茶,眼前的杜松风让他突然有了个别样的念头。

    “我知道,因意外有了这个孩子,李兄觉得麻烦,并不想要,我十分理解,原也不想给李兄添麻烦。但那日我突然想通了,想生下这孩子,父子二人相依相伴,好歹也有个惟亲之人。”杜松风收住笑容,面色极为认真,“李兄放心,此事乃我一人决定,此子乃我一人之子,绝不会连累李兄与李家诸人。李兄今后无论娶妻生子继承家业,亦绝不会与此子有任何牵扯。”一抱拳,“我杜松风以性命名誉担保,李兄大可放心。若真不放心,要立字据也可。”

    掷地有声,信誓旦旦,一副宽容大度为你着想与你无关的模样。

    若此时此地对面坐的是个喜好偷腥不敢担责的缩头纨绔,指不定要怎么感谢杜松风。

    可是……

    李怡只觉得一团火在胸中烧,有千百句话争抢着出口,跑在最前面的那句便是“土木公枉你见过不少世面读过不少书怎么脑子却是傻的!”可尚未来得及将舌头抻直,杜松风就又笑着开口了——

    “今日搅了李兄寿宴,实在抱歉。我备了一份礼,望李兄收下。”怀中抽出个红纸包往前一推,不用看就知道里头是银票,“听闻近日宝禾县如想阁来了位新公子,说是丝毫不输京城总阁的花魁,想必李兄未曾一会。我已差人去打点了,今夜那位公子只等李兄一人。”

    一桶滚烫的猪油浇上李怡胸中的大火,他瞪起双眼身体前倾,“你这是给我钱,让我去嫖相公?”

    “唔。”杜松风一愣,李怡不仅没有他想像中的高兴,反而怪怪的,大概是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做。也对,从前他确实不会这么做。只因那次李怡说了把他当朋友,他自然也把李怡当成……嗯,至今唯一的朋友。既是朋友,自然是要做些朋友间该做的事。

    想到这里,杜松风点点头,认真道:“李兄从前应酬,不都是吃喝玩乐后再找个馆子快活一番么?今日我搅了哪一环,就该补上哪一环。”再一笑,“原本我应作陪,只是如今我这身子不便去那等地方。”将红纸包搁在李怡面前,“稍后正事谈完,李兄就快去吧,莫叫佳人苦等。”

    说完这话,杜松风觉得自己似乎不再是那个被行内年轻人视作与众不同的家伙了。原来,他也能同大家一样往来打趣,说些公子哥间的荤话。

    他有点开心,觉得这都是因为李怡才改变的,心中对他着实感激,因此便更想让他赶紧收下自己的贺礼,不免将期待他去嫖相公的心情表现得热切了点儿。

    李怡始终瞪着他,狠狠地瞪着他,瞪得双目通红。

    “啪”地一下他拍案而起,抖着伸出二指向前,咬牙切齿吐刀子一般骂道:“杜、松、风,你有病吧?!”身体晃着猛喘两口气,一甩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