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桃花染金戈 > 桃花染金戈_第102章

桃花染金戈_第102章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可此时此刻,他的心被不该有的欲念占据,胆子反倒更小了。身边的人像是在一夜间变成了极为珍贵的物事,使他一点力气也不敢施,捧在手心都担心碰碎。

    青年人初尝情动,稚嫩的情丝好似无骨的藤蔓,不通章法,只管疯狂生长,胡乱纠缠在一起。

    他在漫天的雨幕中,偷偷去瞥身边人的神色。

    卢正秋的神色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不见大喜大悲,淡然,因这一身乔装,这一场密雨,竟显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疏离静阔。

    冬青正看得出神,突然察觉师父眼眸一凛,突然扯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往路旁退去。

    他愣了一下,随着对方快走了几步,便瞧见一队来势汹汹的人从巷子另一头奔来。

    正是白昼里在酒馆里见过的“江湖人”。

    他们听信乞丐的说法,先追到了镇子东口边的破庙,又遵循梧桐事先布置的假线索,沿着山路追出几里地,不仅没有追到目标,连乞丐的影子都没见着一个,这才察觉事情有诈,匆匆折返,回到镇上的时候,个个都灰头土脸,气急败坏。

    雨泼下时,他们索性放弃掩饰身份,个个掏出气派的罗绢伞,伞盖一经撑开,便占掉半条巷子。

    在禹国,伞是身份的象征,寻常百姓只能撑油纸伞,罗绢伞只有贵人才撑得。

    这些“贵人”也和手中的伞面一样张扬,昂首阔步,来势汹汹,口中不住地咒骂着难听的话。

    黄昏时分,又赶上骤雨,巷子里的行人本就不多,稀落的人群见到官爷驾到,纷纷往道两侧躲闪,以免被怒火殃及。

    卢冬青和卢正秋也随着其他人的脚步,一齐躲到路边的屋檐下。

    虽然在雨帘之中,人影不过是模糊的一团,但官府当差瞧见陌生的人影,还是短暂地放慢脚步,投来不善的目光。

    卢冬青心下一惊,快步推着身边的人,一齐退到墙边,同时将伞沿压低,将两人的脸遮住。

    卢正秋的背已经半抵在墙上,胸口几乎和他贴在一起。

    冬青索性将空闲的手撑在墙面上,倾身向前,将嘴唇贴近对面人的面颊。

    他与师父扮出男女亲昵的姿势,一方面可以挡住两人的脸,另一方面也可以让过路人感到尴尬,自觉地转开视线。

    他的心弦紧绷,而近在咫尺的人将呼吸扑洒在他的脸上,冷雨之中,分外温暖。

    或许是这雨中的温度在作祟,或许是背后远去的脚步声使他感到劫后余生的庆幸。

    紧绷的心弦终于断开,他倾身凑得更近,将自己的嘴唇贴上对方的。

    那一刻,他的头脑中一片空白,全然无法思考,反倒是耳畔的声音格外清晰,淅淅沥沥的密雨化作一张网,从头顶的油纸伞上垂出轻帷,将他裹在其中,慢慢收紧。

    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巷尾时,他从师父的唇上撤开。

    两人的额头仍互相抵着,视线相触,卢正秋的眼底似有些水汽浮起,显得比平日更加动容,待冬青定睛看时,那淡淡的水色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只是雨幕带来的错觉。

    一吻过后,冬青的心思才渐渐复苏,渐渐忆起方才唇上那片刻柔软温热的触感,含着一丝令人眷恋的药草的味道。

    “师父……”

    卢正秋对他微笑:“看来你也长大了,连这种事都要师父来教。”

    他怔在原地,下意识地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

    卢正秋又道:“既然已经教过你,下次遇到心上人,可别再犯怵。”

    望向他的视线饱含温柔,仿佛连天大的错误都能包容似的。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懊悔突然间涌上脑海,迅速将他淹没。

    这本该是一件郑重神圣的事,却被他浪费在最糟糕的场合中。

    他料到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便偏过脸去,催促道:“咱们快走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隐隐传来一阵惊呼。

    呼声来自两个女人,一个高亢一个低沉,但声线都是熟悉的。

    卢冬青惊道:“这是齐夫人和酒馆老板娘的声音!”

    他转过头去,在巷子尽头的转弯处瞧见袅袅炊烟,混在雨幕里,艰难地向空中攀升。

    原来这条路刚好通向酒馆后院。

    卢冬青急切道:“师父,我们过去看看吧。”

    卢正秋皱起眉头,似乎在犹豫,但瞧见冬青的神色,便点点头道:“走吧。”

    两人蹑手蹑脚地穿过巷子,在转弯处探出头,往酒馆的方向看。

    酒馆后院有一扇柴扉,被官差们团团围住,老板娘和夫人站在门边,瑟缩成一团。

    一个粗鲁的声音厉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和乞丐串通好,把我们当傻子耍。”

    老板娘扑通一声跪下来,央求道:“不,绝不是的,我们哪有这个胆量,各位大人明鉴啊。”

    雨天里地上都是泥水,她的膝盖跪进去,溅起的泥汤洒在她的脸上,使她被生活操劳的面颊显得更加肮脏憔悴。

    官差们不为所动,接着道:“军爷让我们抓活的,你们却把人放跑,得罪了定国军,后果你们担得起吗?”

    有人提起佩刀,刀鞘抽打在老板娘背上,发出一声声钝响。

    齐夫人急急忙忙地跪到旁边,细声细气道:“不过是两个不自量力的落拓浪人,哪能逃过各位大人的法眼,这雨天里人也跑不远,各位大人再去追一追,一定……”

    话音未落,便挨了一记重重的掌括:“区区一个寡妇,谁准你指手画脚。”

    她当然不是寡妇,但却不敢说出丈夫的实情,只能将头埋得更低,嘤嘤地哭了起来。

    与身旁的半老徐娘不同,她还在风韵尚存的年纪,刚刚买来的衣裙被雨水打湿,搭在细瘦的肩膀上,隐隐露出雪白的肩头。随着哭声轻轻抽动,身姿格外惹怜。

    拿刀的人停止抽打,讪笑了一声,满腔的憋闷终于找到宣泄口,毫不客气地拎住齐夫人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