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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恶魔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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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可笑。”

    我毫不留情地讽刺他像战败的公鹦鹉拍打着虚有其表的艳丽翅膀吱呀乱叫,却一粒鸟食都抢不过来。

    “哼,我要是想抢,你以为我抢不过?”他瞪眼。

    “按照你的性格,抢得过早就直接动手了。至于和我说什么不喜欢他、照顾不好我之类的吗?”

    方刈不可能全然放心把我交在他手里,他们一定做了什么交易,而且林夕遥才是那个被控制住软肋的人吧。

    林夕遥酒气上脸,连额头都弥漫一片桃色,他又倒了一杯威士忌,喝掉大半之后,忽而转头盯住我的眼睛,轻飘飘地笑着问我:“是啊,按照我的性格,早就直接抢了。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无奈地摇摇头,用手捋了捋头发,左右将冰水甩净,有那么一瞬间,他在甩尽水珠的那一瞬间睁开了眼,清明沉冷,完全不像喝醉了。

    我很难相信他说的话,甚至经常怀疑他是在套消息、怀疑他所谓的“喜欢”别有用心。与其为虚无缥缈的感情而惋惜,不如冷漠一些,谁都不信,免得踩进泥潭。

    方刈已经是我拼尽家财的终局豪赌,我以前宁愿在他这儿输成穷光蛋也要将全部筹码推到赌桌中央,一次又一次出乎意料的转折已经彻底耗尽我对感情的憧憬。我觉得方刈很好,我清楚自己只会给他人来带祸害,所以现在,我不会再对其他任何人下注了。

    名为“爱”的筹码,如果赢了,皆大欢喜;如果输了,有人也许会为了证明自己拼命加码,有人也许会从此离开赌桌;而我尚未知输赢,已经不需要赌了。

    因为“赌”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

    “脸上怎么沾了水啊。”林夕遥全然不记前事,宠溺地把我搂进怀里,在我的耳侧低声说:“一会儿听我指示,躲到桌子底下,除非我再喊你,否则不要出来。现在抬起眼睛,看到出口位置的绿色指示灯了吗?”

    他果然没喝醉!

    “知道了。”我说。

    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紧张地往他身上贴了贴。

    “怜怜害怕啊?”他亲了我,“刚才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别生气。”

    “我没生气……”

    “嗯,一会要是我叫你跑,你就沿着墙边从出口跑出去,我安排了助理在外面接应。”

    林夕遥说话间已帮我重新整理好衣服,还特意收短了裙子的吊带,“怎么总喜欢这样穿衣服。知不知道男人见了会多有欲望,为了漂亮命都不要了?”

    唔……

    我就是仗着他不敢乱来,才任性地穿上这种凉爽又好看的裙子。

    正想反驳点什么,门口传来几声玻璃被砸碎的刺耳声音,紧接着一阵骚乱潮水般往整个酒吧蔓延,林夕遥催促我赶快躲到桌子下。

    “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除非我叫你。”

    他说完就把桌布放下了,被双层桌布遮掩的桌底漆黑一片,我听到油滑的机械零件碰撞的一声咔哒,随后便是他离开座位的脚步声。

    虽然酒吧很吵,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听到周围一片陆续响起了咔哒、咔哒的声音,想来他在周围布置了很多人,我心下稍微安定了一些。

    闹出来的动静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在一阵又一阵玻璃碎裂和金属撞击声里,客人们尖叫着疯狂逃窜,桌椅被撞倒踢翻,巡场保安手中的对讲机响个不停……

    我的周围却死一样的寂静。

    砰!

    哐啷——

    本已渐远的尖叫声骤然拔高,丁零当啷的金属与玻璃物的冲撞之声轰然而起,连地面都震了震。

    这动静……是有人开枪把中央那盏水晶大吊灯射下来了吗?

    “这是我的产业,你们什么意思?”林夕遥冰冷的声音像席卷西伯利亚冻土的狂风,“和林家作对?”

    “林少爷误会了,我们是和平主义者,只是想要一个人——如果林少爷能把你的女人交出来,我们立刻就走。”

    “哈哈哈哈哈,问我要女人的和平主义者?”林夕遥狂笑,嚓啷摔碎了一只酒杯,“世界上没有哪里比得过天堂和平,我这就送你们过去!”

    我听得见被桌布遮掩住的枪林弹雨,到底是谁这么大手笔,冒着招惹林夕遥的风险也要来取我狗命?!

    是……太爷吗?

    不,听他们的意思未必是要取我狗命,怕是要拿我来做些更有利益的事情。

    还是……方刈家里的其他人?

    或者是……惦记“龙”的权势家们?

    可是为什么如此气焰嚣张,想得到我,平日里抓住机会比这容易多了吧?

    他们激战许久,只听到林夕遥对对方冷嘲热讽的我根本不敢动,可我能明显听得出来对方正在一点点地蚕食着我附近的力量,再这样下去,局势很危险。

    这里的警察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动静都没人过来管管的吗?!啊?!

    刺喇!

    一颗子弹从桌边飞过,直接划开了垂下的一侧桌布!

    外面很黑,我往后退了退,把自己往黑暗里藏得更深,希望他们没有发现我这只小白鼠。

    胶着的火拼声中,我敏锐地觉察到了从某处传来的喀喇一声,好像是不同一般的武器上膛的声音。

    能够产生这种声效的机械……杀伤力一定远超他们正在使用的手枪。奇怪,这么吵的环境里我怎么可能听到这样细致的声音,是幻觉吧?

    不等我想完,刺耳的巨大机枪扫射声骤然响起。我亲眼从桌布的缺口处看到有人的胳膊中了弹,血肉横飞。

    是……真的!!!

    扫射声持续了半分钟,终于安静了。

    黑暗与死亡的寂静里,幽幽响起的是林夕遥深渊恶魔一般的冰冷祝福。

    “愿上帝与你们同在。”

    过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一只修长惨白的手伸进桌底,“怜怜?”

    我太紧张了,蹲得腿麻,犹疑了一下才握住他的手,借着力从桌底钻了出来。

    周围一片狼藉,地上、桌椅上溅满血污,碎了一地的玻璃在灯光下有如钻石矿床,倒影着一个又一个荒诞残酷的剪影。

    林夕遥的衣服染了血,我急忙问他有没有受伤。

    “没事。”

    “你的手臂都划破了!”我抓起他的手腕,小臂上一道深深伤口,“是子弹擦破的吗?”

    林夕遥下意识扯了扯衣袖想要遮住伤口,然而那根本不是他的短袖衬衣可以触及的位置,他无谓地甩甩手,“没事。”

    说着就要离开,我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追在他身边像个居委会大妈一样唠叨:“你这个伤口太深了!要处理!要打破伤风针!”

    不理我。

    “林夕遥!你聋了吗?”

    直到坐进车里,他终于不耐烦地说:“闭嘴,我当然懂,回家处理,呃咳咳咳——”

    他捂住嘴咳嗽的手拿开,里面一摊鲜血。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问秘书他是否受伤了。

    “少爷身上中了弹,小姐,您让少爷休息会儿吧。”

    我非常内疚,“对不起。”

    “不……是……”林夕遥声音很虚弱,“别……说话……了……”

    他靠在车窗边,眉头越皱越紧,额上的汗珠清晰可见。

    我看不到他哪里中弹了,心里焦急又无可奈何,只好抽了纸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掉汗珠。

    林夕遥是被抬进屋子的。

    私人医生礼貌地表示不希望我在旁边看着,说女孩子不适合看这样的场面。

    可是我还有过比这更鲜血淋漓的经历呢……

    那就不看了吧。

    我在他的房门外转悠,很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啊,莫名其妙……

    看到那么强大而鲜活的一个人,为了完成保护我的交易,像张白纸飘零在风里,我——也不是完全的冷血动物。

    林夕遥动手那么狠,大概来人全都死了吧。

    结束之后那么久才叫我出去,是为了清理干净不堪入目的血腥残骸吗。

    忍了那么久……一定很痛吧。

    我可以看的啊,我不会害怕的。

    为什么要让自己承受痛苦呢。

    只是为了所谓的“绅士风度”吗?

    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现在还有人会愿意为它付出代价?

    “小姐。”房间门打开了,私人医生和他的助手推着车走出来。

    “他还好吗?”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医生瞄了一眼手推车,“没有伤到重要部位,已经做了清创,也打过针了。”

    这颗子弹扎进身体的时候,会多痛啊……

    “我可以进去吗?”我问。

    医生点点头,我跑进去时,林夕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眼光流转,望向了我。

    “怜怜。”

    我坐到他身边,他的伤口在肩膀和小臂,哪怕已经清理过了,也令人触目惊心。

    “今晚恐怕不能喂你吃血燕了。”他自嘲般笑了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干嘛!

    “谁稀罕你喂!”我撅了嘴,“我自己会吃。我才……没有那么懦弱呢。”

    “是吗?”

    “当然了。你……你快点好起来,不然我就生气了。”

    “生什么气?”

    “为什么要顾虑我的感受,做没有意义的事!如果伤口清理得不及时感染了怎么办!如果动来动去让子弹伤到内脏或者大动脉怎么办!”

    “你关心我。”

    “你不快点好起来,谁保护我啊!刚才吓死我了。”

    “不是说没有那么懦弱吗?”

    “闭嘴!”

    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我的眼睛瞟到床头柜的水杯,借口说给他倒热水。

    林夕遥问我是不是要喂他喝水,我直言他想多了。

    “我刚才打了针,麻药还没过,现在好渴。”

    “想都别想。”我把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狼狈地借口说要洗澡,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