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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观音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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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含蕴城热闹非凡,人山人海,你推我拥,街道两边旌旗蔽日,呼声震天,只因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观音日”

    诏国百姓多信奉佛教,因此观音便成了他们心中不可亵渎的神灵。

    “来了----来了----”不知谁高呼了一声,原本疯魔了似的众人,不再拼命朝前涌,纷纷下地落跪,合掌念佛,岂看,巾幡之后,一面锦绣上,彩线精绣着“南无南海观音神士菩萨”的字样,冉冉而升,飘飘而至,幡下的观音却是真人所扮:云鬓高耸,长眉入鬓,顶着雪白的佛巾,佛巾下两缕青丝似在不经意间垂落下来,圆眼半睁,含笑瞩目众生,朱唇微启,似在向众人倾诉佛语,粉腮娇艳,脸上的胭脂在阳光打照下,艳而不俗,细观整个面部,最瞩眉间那一点佛痣最夺目了,红似天边的朝霞,又像未干的血泪,“观音”一手托净瓶,一手持杨柳,一动不动,风鼓起“他”身上的白衫,飘飘乎似羽化而登仙,活脱脱是“净瓶观音像”的人间在现。

    两边百姓,喝彩是如潮,跟这仪仗之后,一步一揖,三步一叩首的往东岳庙而去,他们的虔诚与恭敬只为一个目的:那就是亲人的平安!

    “好一个南海水月观音“一个身着紫红色常服的中年男子鼓掌微叹道:”此观音扮着虽然面容算不上极致,但胜在神韵上,近二十年来最神似的一位,宝相庄严!犹如青莲化出,狮驯象伏,令人尘心顿洗,不知他是谁,我们含蕴城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人物?“

    “是“身旁有位近花甲者微躬附和道:”他不是含蕴人,是来投亲路过的,原本是个出家的俗弟子,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同意了,是萧真人亲自挑选的“

    “好----“中年男子的叫好声也被一波又一波的欢呼声掩盖过去,”我们去东岳庙吧!为来年的风调雨顺、国富民安祈福吧!“

    路边稍远处有一小地摊,摊上有用各种麦草、箔纸编制的玩物。有写着“富贵有余”字样的红鱼,有手捧大元宝笑嘻嘻的“招财进宝”童子,有盛满银锭、金光闪闪的“聚宝盆”,有象征福寿双全的“福禄寿星”等等,在含蕴城人眼中,买个聚宝盆叫做“求财如意”,买个红鱼叫作“年年有余”,每只绒蝙蝠叫做“戴福还家”,这都是平常百姓所祈求的吉言吉语呀!这个小地摊虽小,可这寓意真够深奥的呀!此摊的旁边,卿天羽正静静的坐在那,目不转睛的盯着“观音”,那种拍手称快的叫好声也在他心中叫喧着,但他未有丝毫感情流露。

    此时,“观音神士菩萨”的扮演者----幽玥,心中乐翻了天,从小到大都未见过这等热闹的场面,虽说夕城每年也有灯会,可幽玥也只是去戏耍,像这样有模有样,被万人瞩目也还是第一次,那种无与伦比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幽玥暗自回想那日竞选“观音菩萨”扮者就有点兴奋,原本无心,不想却中,这真应了那句老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凑热闹的人却被热闹凑。

    一位白须白眉的过古稀之年的老者问:‘观音菩萨’乃神也,为民之母也,‘观音者’命同日月,寿比南山,但我等皆凡夫俗子,对生死何说?“

    幽玥答道:“无忧亦无怖,无怖亦无恐,无积聚故诸行亦无,无明灭故诸行亦灭,瀚澜沧桑,尘世过万,万物皆有其法,法不可为空,从有而有生,从生而有死,从老死有悲伤

    苦恼种种众患,亲疏子离,黑白相送,但有大苦阳集,是故知凡夫无智,起此生死知诸行之根本,因无忧无怖亦无恐”

    长者抚须问道:“活着即苦,红尘俗事,纷扰不断,何可苦中取乐,悲中寻喜”

    幽玥答道:“世中之苦,皆为苦中之苦,亦可为自寻其苦,诸苦之因,贪欲为本,人心不足,求财爱富,为名逐利,穷兵黩武……若无其苦,必灭贪欲,无所依止,可为适可而止,为灭谛故,修行于道,离诸若缚,名得解脱,放天下事者,才可安天下心”。

    “好!”老者赞道:“红尘中人,作茧自缚,坠入苦海,莫不因得与失之故,何解?”

    幽玥答道:“得之为有,失之为空,直照空有,行空不证,涉有不著,故为因由,万事万物皆有姻缘,强求不可得,真空洽有两面,无不是万物之本来性相,只要洞察诸法空和诸法有,便能居五尘而不染,傍浊水而不浑,处众秽而常净,出世入世皆为心之所向,入生死之门而无所徘徊,看破为空亦非空,得其为有亦非有,活者已平常荣辱之心,可做到无忧无喜”。

    “哈----哈----”老者仰天开怀大笑:“没想到小施主年纪轻轻可参透如此深奥的佛意,身处乱世可避世,拥有凡心而参心,真乃佛中智者也”。

    这番赞美听入幽玥耳中,可谓是根根如针,戳心扎肺呀!她只不过把平日里师父对师兄们参讲的禅意复述一遍罢了,自己可是半天禅意都没参过,平日里也很少看佛经,喜欢看兵家谋略,师父明知也不追究,今天这番佛语,不知算不算自己与佛有缘呢。

    “大师谬赞了,上述之言均乃师父所授,弟子无半分佛缘,只是一平常出家俗弟子,平日里,师父的教诲铭记于心,所以才有了今日之言,若论佛中智者,应是师父”幽玥不好意思,含蓄的推脱道。

    “不知小施主师父现寄居何高寺,为何方高者?”

    “不是,不是”幽玥连忙否认道:“家师只不过是夕城琼琅古寺出家人,不是什么高僧,只不过家师一心追研佛意,故比别人更能参透几分”

    老者听后脸色稍一沉,约二十年前,那时他正处在“年少不知愁滋味,独上高楼强赋愁滋味”的年龄,年少不免轻诳,抱着“游遍天下山山水水”的豪志,曾去过夕城,在琼琅山脉中迷路,被一猎户救起,曾小住数日,后听说夕城中鼠疫肆虐,十室十空,遍地荒芜,人烟渺茫,其后好几年,人人都是谈夕城而色变,后大将军慕容战自愿请缨前戍守阳诏边关,带军驻守夕城边界多年,几十年前,阳诏两国几乎年年征战不断,然面前小施主的师父久居夕城琼琅山脉之中,听刚才一番禅语,便知不是隐居高者便是非等闲之辈,就不知为何未随天下大势,逐鹿中原了。

    这竞选的结果便不言而喻了,幽玥便当仁不让了,幽玥睁闭眼都无法相信,自己剽窃师父的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心中向往编织成现实幻境,这是个好梦,梦中朝霞映天,百花齐放,堪称一绝!

    色彩缤纷的队伍载歌载舞,不时交换行列,两边的彩幡招招,熬是好看,在震耳欲聋的锣鼓与唢呐的吹奏敲打下,车轿缓缓进入了东岳庙,幽玥刚准备抬步落轿,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高胜一声的悲呼声:铜矿崩了!铜矿崩了!

    原本簇拥不堪的人群开始混乱起来!

    “怎么回事?不进香啊?”

    “铜矿崩了!我的孩子!我的哥哥!”

    .…..

    幽玥还未弄清楚具体情况,被潮水般

    的人群挤的晕头转向,原本还热闹闹拜“观音菩萨”的人们,怎么突然像只发怒的狮子狂野起来。

    “姓曹的封锁消息,铜矿崩两天了,跟他拼了……”此语犹如一记晴空闷雷,一语惊醒慌闹的人群。

    “父老乡亲们,跟姓曹的拼了“一人高呼,众人百应。

    喝斥声,哭泣声,愤怒声交织在一起,充盈于天地间,男子们一个个变成了红了眼的公牛,蜂涌的冲入东岳庙中,寻找铜矿矿主----诏国首富曹君问,女子们一个个变成了霜打过的茄子,泪流粉面,掩袖低泣。

    幽玥被疯狂的人群挤得东倒西歪,那种无措感像根绳上的死结,紧紧地勒住了她,让一些气息萦绕在鼻息间,吐不出,进不去,悬而未吊,吊而未悬,突然用双手臂紧紧拥住了她,脸顺势埋进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那种油然而升的安全感让心放宽、放下了。

    四目相对的那刹那,千言万语皆沉寂在无言中。

    四目相对的那刹那,丝丝缕缕牵绊在视线交织中。

    前两日,还彼此怄气,门内门外各怀心事,冷言冷语互不相让,而今日,又为哪般?

    不是千钧一发却胜千钧一发,不是雪中送炭却胜似雪中送炭。

    他的手臂,为她撑起了一片天,将她呵护,挡住风雷雨雪。

    他的手臂,为她竖起了一方墙,将她保护,遮住刀光剑影。

    他的手臂,为她立起了一座山,将她围护,困住严寒霜逼。

    “回去!”卿天羽拉住幽玥。

    “好”幽玥因惊喜加感动变得像只乖巧的小猫,等回过神后:“七哥,好像是什么铜矿崩了,会不会死人了?我们去帮帮忙,好不好?”口吻是一种令人听起来骨子都会酥软的讨好。

    卿天羽回头瞪了幽玥一眼,这只爱管闲事的猫,“这事曹君问会处理,若没这本事,还怎可坐稳这诏国巨富的宝座,不用你来瞎操心”

    “我这叫关心”幽玥小声的嘀咕、反抗着。

    “回去烧水给我洗头”是命令。

    离疯狂的人群越来越远,可心却时时牵挂,幽玥一步三回头,她总是觉得事有蹊巧,铜矿崩塌,这可是关系到人命的大事啊!人命关天,命乃生之本也!可自己现却正被某人死死揪住,依幽玥对卿天羽的了解,他有两大缺点:多疑与倔强。多疑时像只狡猾、诡异的狐狸,倔强起来像头牛,死都拉不回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打落牙齿自个吞的那类人,看来今个是没希望了,还是回去洗头吧!

    铜矿崩了!这个消息对含蕴城的成千上万百姓来说是头大噩耗!所有人的悲痛万分,但对卿天羽来说却是喜从天降,趁此机,他便可施小恩小惠与曹君问合谋,这一招棋对他的整局棋来说无异乎是锦上添花,征伐四方需兵器,兵刃乃是铜铁铸,若拥有曹君问这颗棋子,在争夺天下的棋局中,他增加一枚筹码。

    含蕴,含蕴----精髓含于内蕴之中,看来此次未曾白来,有些准备是该自己亲手去做。

    曹君问者,便是那身穿紫红色常服赞幽玥好一个“南海水月观音”者,他不知从今日起,将有两条路摆在他面前任他选择,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死无完尸之结局,不是亡国之徒变是开国之君,不是通敌叛国便是开创之主,他在选亦在赌,其实,人生原本就是一个大赌局,每个人都可成为赌者,只是下的注不同罢了,结局只是输与赢之分。

    人生如棋棋似人,自在其中不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