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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灯半卷留苏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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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西,醒醒,天快亮了……”蒋少游轻摇着女子的臂膀。

    苏西揉着惺忪的眼,正想睁开,却被对方那大手遮住了耀眼的阳光,她知道这是他怕自己一睁眼,就会被刺得直躲。

    她想起了前世的那首歌,拿开了那双大手,道:“建言哥哥,你要走了吗?”

    “对,就等着你醒来,我就得回府里去。”蒋少游的手穿过了她的发丝,轻柔地抚道,这一次告别,下次再见还不知会是什么时候?

    “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You make me happy,when skies are gray.You'll never know dear, how much I love you,Please don't take my sunshine away.”

    苏西还是不愿离开,伏在他的耳边,用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语言,似乎唱了一首歌?嗯,还挺好听的,旋律有些熟悉,似乎他在哪里听过?

    “苏西,你唱的是什么?”蒋少游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她,苏西微笑着没有回答。

    她指着门,道:“你快回府里去,不然高家人醒了,以为你是翻墙而来,不对,你怎么会有钥匙?”

    蒋少游轻刮了她的鼻子,道:“我买通了林意,让他给我留了把后门的钥匙。”

    苏西送了蒋少游出门,正想转身回府,却看见不远处有一位沙门,他伫立在那里,双手合十地对自己施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去。

    苏西觉得甚是奇怪,在那沙门转身的那一刻,她好像看见有一圈圆光环绕在他的身后。

    “莫不是佛祖?”高苏西惊诧道,但刹那间却又被前世的理论所推没,哪来的光怪陆离?她嘲笑自己无知。

    小倩着急地在院里轻唤道:“小娘子,小娘子,你在哪里?哎,小娘子!”

    苏西掩上了门,收拾了自己略显凌乱的秀发,寻着小倩的声音一路小跑,小倩一见她,才舒了一口气,道:“小娘子,一大早地,你到哪里去了,可吓死我了!”

    “还说我呢,自己睡得死沉死沉的,哪还管我睡不睡得着!”苏西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躺在了草地上,伸个懒腰,就闭眼不理她。

    小倩以为她真的惹恼了这小娘子,道歉道:“小娘子,是我不好,昨晚……也许是我有点累了,哎,您别躺在草上,着凉了怎么办!”

    话才刚落,苏西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小倩一把拉起了她,半推半扯地和她回了闺房。

    兴许是一整晚都和蒋少游在后院里呆着,回了房的高苏西就真的如小倩所愿,发起了高烧。

    秦大夫把脉后,摸不着脑勺地对姚氏道:“阿家啊,这小娘子可是一直在府上,没去过哪里呀,怎么是着凉了呢?”

    姚氏唤过小倩,骂道:“你是怎么照看小娘子的?夜里是不是只顾着自己睡?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小娘子病上了,看来还是不能留你在房里!”

    小倩听了,哭着道:“回阿家的话,小倩哪敢呀,怕是,怕是……”

    高苏西拉开了帐幔,有力无力地对姚氏道:“阿娘,您就不要怪小倩了,可能是昨晚我觉得闷热,开了窗户睡觉而已,您别骂她……”

    高聪下了朝,回府后听说小女儿又病上了,赶紧过来瞧瞧,听得娘俩的对话,便道:“卿,让马婆婆也过来西儿的房里吧,小倩一人有时也顾不过来。”

    姚氏点头,对苏西道:“儿啊,马婆婆手脚麻利,而且深熟内室之道,她过来还可以教你一些以后嫁人后的事情,阿娘也放心点!”

    高苏西不知他们还说了些什么,自己就已经沉沉地睡去,昏睡的这些日子里,奇怪的是没有进入过梦境,就好像身处在一个圆圆的光环之中,被稳稳地托在圆中心。

    秦大夫也很焦虑,高苏西这小娘子,是他诊治过的无数病人之中,拥有最奇怪病症的病人,有时会陷入沉睡,但脉象稳健,睡相也平和,并不像有病之人,但如果是晕倒,就很吓人了,不时地脉象全无,抑或是手脚在空中胡乱飞舞,嘴里也不知在说些全然听不懂的话。

    姚氏寸步不离地守着女儿,两位阿兄也不时地来看她,卢尚之在守丧,听闻高苏西陷入沉睡状态,也会来到高府门前,焦急地朝内张望,下人禀告于高聪,他也无法,只得把他请进门。

    卢尚之进了府,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问未来的岳丈大人,道:“高中书,不知令暧如今情况如何?可否告知小侄一二?”

    “多谢季儒关心,我多年前就已在府上请了一个驻府大夫,现苏西虽然沉睡,高烧反复,但脉象仍平稳,所以季儒你不用担心!”高聪道。

    卢尚之听了这话,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他道:“那就好,那就好,小侄还想着,让我阿耶给苏西请一名医给小娘子诊治呢。”

    送走了卢尚之,高长云对高聪道:“阿耶,这卢尚之对妹妹可真是上了心了!”

    “都不知是不是好事,如今他要守孝三年,平城里的达官贵人们都知道我两府的婚事,想着我是不是该去把婚退了,好把西儿嫁出去,下朝后都找着我喝酒。”高聪叹了一口气,摇头道。

    林意一路小跑进了前厅,气喘吁吁地禀道:“郎主,顺阳侯府里来人了,还在前门卸下了不少箱子,不知是何用意?”

    “什么?顺阳侯?”高聪正想端起茶来喝一口,听了这话,茶都喷了出来。

    “阿耶,我去看看吧,您先歇一会!”高长云道。

    他来到前门一看,好家伙,整整几箱子,在前头的一个领头的仆人道:“见过高主薄,我等奉二小娘子之命,给高小娘子送来这几箱布料,请高主薄收进府中,以做我二小娘子嫁衣之用。”

    高长云听得莫名奇妙,让人唤过小倩出来,小倩一见这阵势,知道这是那日李伸王请苏西做嫁衣之事,便对高长云说了大致,高长云却不知如何是好。

    李府仆人见他也不收下,便道:“不知高主薄还在犹豫些什么?难不成我等在糊弄于您?”

    “啊,怎敢,那就劳烦诸位将箱子搬进府中。”高长云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李府仆人麻利的不一会儿就搬完了。

    高聪和姚氏,打开箱子一看,尽是上等的锦料、金丝银线,姚氏和崔氏“啧啧啧”地赞个不停,高聪却愁得展不开眉,这李伸王不日就要下嫁,可是苏西这沉睡不醒的,如何能做上这些嫁衣?

    府外响起一阵“木鱼”的敲打声,高聪听了脸色一变,他急步走向府门,打开沉重的大门,果不其然,正是那沙门。

    “高中书,许久不见了。”那沙门施礼道。

    高长云和姚氏跟在了高聪的背后,姚氏见这沙门一抬头,脸色似乎和丈夫的一样,她想起儿子也在旁边,便对高长云道:“彦鸿,你回去让人把箱子都搬到东厢房里去,然后把西厢房收拾出来,家里来客人了。”

    高长云看着这沙门,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四人似乎都被钉住了似的,林意也好奇地看着主子和这沙门,姚氏回过神来,推了儿子一把,道:“快去!”

    高聪把沙门带到了前厅,姚氏亲手给他沏了茶,放到他的面前,道:“师贤法师,许多年没见,您还是一如初见那模样。”

    “姚娘子过誉了,高中书,您还好吗?”被唤作“师贤”的沙门,正是那晚高聪对姚氏提及的算命之人。

    高苏西其实并不是高聪和姚氏的亲生女儿。

    姚氏分娩那晚,大雨滂沱,雷电交加,稳婆来到的时候,那婴孩脚朝外,硬是撑着不肯出来。

    稳婆出尽九牛二虎之力,婴孩是出来了,可是早已没有了呼吸。

    姚氏哭得死去活来,怀胎十月,辛苦熬来的,却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间的女儿。

    这时就是这个自称叫做“师贤”的沙门,敲开了高府的大门,从随身的竹筐里取出一个刚出生的婴女,对高聪道:“贫道知道你府上发生的不幸之事,此女命不该绝,请你们将其收养,就当做是你们刚出生的那女儿吧?”

    高聪两夫妇惊诧不已,这沙门是如何得知自己府上之事?

    高聪摇头如波浪鼓,道:“法师,您说这话我等甚有不解,此女从何而来,父母是谁,今日我养她在府上,他日如若父母知晓,找上门来,我等如何应答?万般不可!”

    “高主事,此婴女本不属本魏朝之人,其父母已殁于今晚,所以并没有高主事刚才所说来日寻亲之事。”师贤道。

    高聪还是摇头,道:“不可也,不可也。”

    师贤听了,似乎对他的回答早已知晓,道:“此婴女以后虽命运多舛,且身体多恙,但却能助高主事您日后从官路上青云直上,难道高主事想这辈子都受族祖咸阳公的庇佑荫下?”

    高聪还是拿不定主意,姚氏听闻有一沙门进了门,支撑着下了床,见到了那婴女,却如同着魔了一般,接下了这竹筐,把婴女当作自己当晚生下的亲生女儿对待。

    “法师,您今日来到府上,是……是云游归来路过吗?”高聪小心地问道。

    师贤摇头,道:“高中书,贫道知道你府上的小娘子身体抱恙,特来看望一二。”

    高聪两夫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这沙门是何用意?

    “小娘子如今是不是昏睡不起?大夫的针药均不得要领?”师贤道。

    姚氏一时情急,道:“对对,法师,您是不是有办法?”

    “能让我看看她吗?”师贤道。

    “这,这不大好吧?”高聪道。

    师贤盘着手上的佛珠,笑道:“无妨,高中书和姚娘子都在旁,贫道正好避嫌!”

    师贤透过那微透的帐幔,微微笑道:“小娘子生活在高中书府中,贫道也放心不少,姚娘子,把小娘子的手拿出来吧,贫道给她一些东西。”

    师贤从那宽袖中,取出一卷画轴,放在了苏西的手里,并轻唤道:“Shirely,醒醒了,再不醒来,你的意中人就要跟别的女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