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成蝶篇 101 最后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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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虚山巅，白云观内，青锋道人盘膝而坐。在他周遭，浑厚的内力四处游弋，它们化作千万缕金色的游丝，不停地在徐惠陵与楚南浔之间循环。
为了挽救楚南浔，徐惠陵可没少花功夫。
清瘦少年浑身赤裸泡在白汤中，经过三天三夜的浸泡，他原本破败不堪的躯体已然恢复大半。即使是先前血肉模糊的胸口也仅仅留下一道骇人伤疤。但他还没有恢复意识，皮肉只算表面，内里的伤害才是最为棘手的。他脸上也留下了些许疤痕，就在左脸颧骨附近。那是一道不深不浅、不长不短的伤痕，有了它，楚南浔原先清秀俊朗的脸庞如今多了几分成熟和老练的气息。
黑金、牛金鼎和小狼白霜守在一旁。和徐惠陵一样，他们也是三天三夜从未合眼，一直陪伴左右，只盼楚南浔能早些脱离危险。小狼还小，三日下来被折磨的够呛，如今已如瘫软的泥巴般贴在地上，时不时张开大嘴打个哈切。黑金多次把它塞回庭院中的石屋，可这小家伙就像着了魔一般不肯就范，情愿守在丹房内哈切连连，也不愿在小窝里酣睡一番。
“我懂你。”当小家伙最后一次颤颤巍巍跑回来，黑金先生语重心长道。“虽然你是个畜生，可畜生也是有感情的。你知道他出了事，如此看来，不枉他救你一命。”
就在这时，治疗结束了。青锋道人收回法术，有气无力地起身，黑金和牛金鼎赶忙跟上。
“先生，怎么样了？”黑金不敢大声言语，生怕惊到沉睡的楚南浔。
徐惠陵看上去相当虚弱。他嘴唇发白，额上大汗淋漓，双臂则不受控制地打摆子。看来为了自家侄儿，他可是豁出去了。
“浔儿需要休息，咱们到外面谈吧。”青锋道人揩去汗渍，有气无力道。
于是二人赶忙搀扶着徐惠陵，小心翼翼往外走。
“谢天谢地，命是保住了。”三人刚出了门，徐惠陵便欣慰地笑着说。反观小狼白霜，它依旧守在屋内，半步也不愿离去。
“太好了，我快担心死了。”牛金鼎感到心中的巨石落了地，精神头立马好了不少。“道长，您不要紧吧？”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他们来到庭院，在一方石桌旁坐下。桌上摆着茶具，茶水还是热的。“说来奇怪，按理说，挨了如此霸道的三掌，浔儿理当必死无疑，可是……”
“可是什么？”黑金一面替徐惠陵沏茶，一面询问。
“浔儿体内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气息，”徐惠陵拧着眉头道：“这种气息是我从未发觉过的，但从融合的深度来看，它们应该早已潜藏在浔儿体内了。而且恰恰是这种气息，起到了扶大厦于即倒的作用。”
“您的意思是这口气息救了公子的命？”黑金目瞪口呆，显然不大相信，一旁的牛金鼎也是相同的表情。
“跟你们一样，一开始我也不信，可是事实证明就是这样。
”青锋道人斩钉截铁道：“作为天宝灵玉，浔儿本身具有极其强盛的自愈能力，奈何这次伤得太重，即便是有这种能力也于事无补。我这仙汤虽说功效显著，却也不是万能的。它的极限，不过是修复浔儿千疮百孔的躯壳，于五脏六腑之伤来说，起不到半点作用。好在有这口气息在，不管它来自何方何时，幸运的是，浔儿因它而捡了条命回来。”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即便到了现在，黑金还是感到一阵后怕。“公子大概多久能够醒来？”
“多则三五日，少则一两个时辰。”经过片刻休息，徐惠陵的脸色恢复了不少。“不过醒来只是第一步，受了这么重的伤，浔儿最近这三五月是不能训练了，需要好生静养才好。”
“活着就成，”莽汉牛金鼎露齿一笑，声音敞亮地像打雷。“公子刚回来的时候，浑身血淋淋的，可把老牛吓坏了！这下好了，不管能不能操练，能活着就好！道长您尽管放心，这日后啊，俺老牛定当悉心照料公子，直到他完全康复！”
“多谢金鼎的美意，可你这个愿望恐怕是实现不了了。”徐惠陵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由春风和煦变作阴云密布。“你想过浔儿为何会伤成这样吗？这么跟你说吧，伤浔儿的人眼下已经在来往凌虚山的路上了。”
“俺还真没想过这一茬……”牛金鼎摸着脑袋，神情有些失落。“但是不管那人是谁，只要他敢踏足这里，俺老牛第一个不放过他！”
“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徐惠陵摇摇头，脸色愈加阴暗。“听我说金鼎，眼下最要紧的，是通知各分舵的成员速速驰援凌虚山。而通风报信的差事，眼下除了你已经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
“驰……驰援凌虚山？”牛金鼎像是挨了一计大棒，瞬间被搞的云里雾里。
“说来话长，”黑金试着帮牛金鼎理清思路。“道长的意思是，近来有一股神秘的势力要进犯我们白云观，这股势力不可小觑，需要所有分舵成员共同御敌方能度过难关。”
“可俺还要做先锋啊！”有时候，人这脑子直起来，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尽管已经听出个所以然，可牛金鼎还是转不过弯。“先前打架的时候多了去了，哪次俺老牛不是冲在最前头？”
“莫要推三阻四了，”徐惠陵冷冰冰道，语气严肃到丝毫不容侵犯的地步。牛金鼎就是再蛮横，听了这口气也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命你速速下山回京，放出飞鸽，将白云观被围的消息散布出去。危急存亡啊，能否拨云见日，就看这一遭了。”
面对青锋道人的威压，牛金鼎不敢多言，赶忙起身赴命去了。
“道长，那我呢？您当真要我带公子回幽水？”黑金低声询问，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是万全之策，先生。”徐惠陵语重心长道：“我了解你的想法，身为四大魔兽之一的玄武，退缩从来就不是你的作风。况
且对于你的心肠，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你生是荡魔宫的人，死也是荡魔宫的鬼。但是先生，浔儿才是一切事物的核心，他若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做的所有努力便全都付之一炬了。您作为世上最强的擅守大仙，保护浔儿这份重任，我已然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如今你已恢复全部实力，务必要尽心尽力保护浔儿啊！”
“在下明白，”眼见命运无法更改，黑金只好欣然接受。只见他单膝跪地，双臂作拜谢之礼三下。“您的大恩大德，玄武无以为报，只能通过守护公子来偿还了。”
“先生快快起来，”徐惠陵赶忙扶起黑金，双眼有些红润。“待浔儿苏醒，身体稍微恢复，你们便可开拔。白云观虽然承载了太多情感，却再也不宜久留了……”
“唉……”除了一声叹息，黑金心中唯有无限哀伤。
“还有一事，”徐惠陵小呡一口清茶，神情笃定，像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我这辈子大起大落十数次，留下的东西却不多，思来想去，唯有自创的一套‘追风剑法’还勉强拿得出手。如今我即将与侄儿各奔东西，每每想到此处，心就如刀绞般的痛。我曾经有个传人，名曰霍长风。可惜此子命运单薄，如今已不在人世。后来我又收了浔儿做弟子，可惜诸事缠身，始终没能教导他一招半式，说来也是惭愧。既然造化弄人，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另辟蹊径，将整套剑法悉数赠与浔儿，也算是弥补了这数月以来的过失……”
“道长！万万使不得！”黑金一听便明白徐惠陵的打算。“如今大敌在前，您如何能施展此等伤及根本的法术？公子还年轻，即便是您有意将毕生绝学倾囊相授，为何不将之书写成册交于在下？待公子身体恢复，时机成熟，在下便亲自上阵指导他修习。道长，这才是万全之策，你可万万不能做傻事！”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徐惠陵苦笑一声说：“我这剑法精妙无比，便是天生剑骨的霍长风，苦苦修习三十载，也不过学了个皮毛而已。他人若想修习，没了我青锋道人指导，便是皮毛也休想无师自通！别无他法，先生，我徐惠陵在世修行千年的结晶，决不能就此没落！”
“可是……大战在即啊！”黑金极力劝阻，歇斯底里大喊。
“那又何妨？”徐惠陵斩钉截铁反驳，“我说过了，浔儿才是万事万物之核心，我们应该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保住他！我意已决！先生，切勿再劝了！这股力量会静静躺在浔儿身体里生根发芽，待时机成熟，它自会长成参天大树。到了那时，我徐某人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语罢，青锋道人长袖一甩，只身朝丹房走去，只留黑金一人在风中凌乱。
霎时间，丹房中金光迸射，小狼白霜大惊失色逃到院中。
“天意啊，”看到这一幕，黑金无奈闭上双眼，两粒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凌虚山巅，白云观内，青锋道人盘膝而坐。在他周遭，浑厚的内力四处游弋，它们化作千万缕金色的游丝，不停地在徐惠陵与楚南浔之间循环。
为了挽救楚南浔，徐惠陵可没少花功夫。
清瘦少年浑身赤裸泡在白汤中，经过三天三夜的浸泡，他原本破败不堪的躯体已然恢复大半。即使是先前血肉模糊的胸口也仅仅留下一道骇人伤疤。但他还没有恢复意识，皮肉只算表面，内里的伤害才是最为棘手的。他脸上也留下了些许疤痕，就在左脸颧骨附近。那是一道不深不浅、不长不短的伤痕，有了它，楚南浔原先清秀俊朗的脸庞如今多了几分成熟和老练的气息。
黑金、牛金鼎和小狼白霜守在一旁。和徐惠陵一样，他们也是三天三夜从未合眼，一直陪伴左右，只盼楚南浔能早些脱离危险。小狼还小，三日下来被折磨的够呛，如今已如瘫软的泥巴般贴在地上，时不时张开大嘴打个哈切。黑金多次把它塞回庭院中的石屋，可这小家伙就像着了魔一般不肯就范，情愿守在丹房内哈切连连，也不愿在小窝里酣睡一番。
“我懂你。”当小家伙最后一次颤颤巍巍跑回来，黑金先生语重心长道。“虽然你是个畜生，可畜生也是有感情的。你知道他出了事，如此看来，不枉他救你一命。”
就在这时，治疗结束了。青锋道人收回法术，有气无力地起身，黑金和牛金鼎赶忙跟上。
“先生，怎么样了？”黑金不敢大声言语，生怕惊到沉睡的楚南浔。
徐惠陵看上去相当虚弱。他嘴唇发白，额上大汗淋漓，双臂则不受控制地打摆子。看来为了自家侄儿，他可是豁出去了。
“浔儿需要休息，咱们到外面谈吧。”青锋道人揩去汗渍，有气无力道。
于是二人赶忙搀扶着徐惠陵，小心翼翼往外走。
“谢天谢地，命是保住了。”三人刚出了门，徐惠陵便欣慰地笑着说。反观小狼白霜，它依旧守在屋内，半步也不愿离去。
“太好了，我快担心死了。”牛金鼎感到心中的巨石落了地，精神头立马好了不少。“道长，您不要紧吧？”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他们来到庭院，在一方石桌旁坐下。桌上摆着茶具，茶水还是热的。“说来奇怪，按理说，挨了如此霸道的三掌，浔儿理当必死无疑，可是……”
“可是什么？”黑金一面替徐惠陵沏茶，一面询问。
“浔儿体内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气息，”徐惠陵拧着眉头道：“这种气息是我从未发觉过的，但从融合的深度来看，它们应该早已潜藏在浔儿体内了。而且恰恰是这种气息，起到了扶大厦于即倒的作用。”
“您的意思是这口气息救了公子的命？”黑金目瞪口呆，显然不大相信，一旁的牛金鼎也是相同的表情。
“跟你们一样，一开始我也不信，可是事实证明就是这样。
”青锋道人斩钉截铁道：“作为天宝灵玉，浔儿本身具有极其强盛的自愈能力，奈何这次伤得太重，即便是有这种能力也于事无补。我这仙汤虽说功效显著，却也不是万能的。它的极限，不过是修复浔儿千疮百孔的躯壳，于五脏六腑之伤来说，起不到半点作用。好在有这口气息在，不管它来自何方何时，幸运的是，浔儿因它而捡了条命回来。”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即便到了现在，黑金还是感到一阵后怕。“公子大概多久能够醒来？”
“多则三五日，少则一两个时辰。”经过片刻休息，徐惠陵的脸色恢复了不少。“不过醒来只是第一步，受了这么重的伤，浔儿最近这三五月是不能训练了，需要好生静养才好。”
“活着就成，”莽汉牛金鼎露齿一笑，声音敞亮地像打雷。“公子刚回来的时候，浑身血淋淋的，可把老牛吓坏了！这下好了，不管能不能操练，能活着就好！道长您尽管放心，这日后啊，俺老牛定当悉心照料公子，直到他完全康复！”
“多谢金鼎的美意，可你这个愿望恐怕是实现不了了。”徐惠陵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由春风和煦变作阴云密布。“你想过浔儿为何会伤成这样吗？这么跟你说吧，伤浔儿的人眼下已经在来往凌虚山的路上了。”
“俺还真没想过这一茬……”牛金鼎摸着脑袋，神情有些失落。“但是不管那人是谁，只要他敢踏足这里，俺老牛第一个不放过他！”
“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徐惠陵摇摇头，脸色愈加阴暗。“听我说金鼎，眼下最要紧的，是通知各分舵的成员速速驰援凌虚山。而通风报信的差事，眼下除了你已经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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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话长，”黑金试着帮牛金鼎理清思路。“道长的意思是，近来有一股神秘的势力要进犯我们白云观，这股势力不可小觑，需要所有分舵成员共同御敌方能度过难关。”
“可俺还要做先锋啊！”有时候，人这脑子直起来，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尽管已经听出个所以然，可牛金鼎还是转不过弯。“先前打架的时候多了去了，哪次俺老牛不是冲在最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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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青锋道人的威压，牛金鼎不敢多言，赶忙起身赴命去了。
“道长，那我呢？您当真要我带公子回幽水？”黑金低声询问，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是万全之策，先生。”徐惠陵语重心长道：“我了解你的想法，身为四大魔兽之一的玄武，退缩从来就不是你的作风。况
且对于你的心肠，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你生是荡魔宫的人，死也是荡魔宫的鬼。但是先生，浔儿才是一切事物的核心，他若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做的所有努力便全都付之一炬了。您作为世上最强的擅守大仙，保护浔儿这份重任，我已然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如今你已恢复全部实力，务必要尽心尽力保护浔儿啊！”
“在下明白，”眼见命运无法更改，黑金只好欣然接受。只见他单膝跪地，双臂作拜谢之礼三下。“您的大恩大德，玄武无以为报，只能通过守护公子来偿还了。”
“先生快快起来，”徐惠陵赶忙扶起黑金，双眼有些红润。“待浔儿苏醒，身体稍微恢复，你们便可开拔。白云观虽然承载了太多情感，却再也不宜久留了……”
“唉……”除了一声叹息，黑金心中唯有无限哀伤。
“还有一事，”徐惠陵小呡一口清茶，神情笃定，像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我这辈子大起大落十数次，留下的东西却不多，思来想去，唯有自创的一套‘追风剑法’还勉强拿得出手。如今我即将与侄儿各奔东西，每每想到此处，心就如刀绞般的痛。我曾经有个传人，名曰霍长风。可惜此子命运单薄，如今已不在人世。后来我又收了浔儿做弟子，可惜诸事缠身，始终没能教导他一招半式，说来也是惭愧。既然造化弄人，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另辟蹊径，将整套剑法悉数赠与浔儿，也算是弥补了这数月以来的过失……”
“道长！万万使不得！”黑金一听便明白徐惠陵的打算。“如今大敌在前，您如何能施展此等伤及根本的法术？公子还年轻，即便是您有意将毕生绝学倾囊相授，为何不将之书写成册交于在下？待公子身体恢复，时机成熟，在下便亲自上阵指导他修习。道长，这才是万全之策，你可万万不能做傻事！”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徐惠陵苦笑一声说：“我这剑法精妙无比，便是天生剑骨的霍长风，苦苦修习三十载，也不过学了个皮毛而已。他人若想修习，没了我青锋道人指导，便是皮毛也休想无师自通！别无他法，先生，我徐惠陵在世修行千年的结晶，决不能就此没落！”
“可是……大战在即啊！”黑金极力劝阻，歇斯底里大喊。
“那又何妨？”徐惠陵斩钉截铁反驳，“我说过了，浔儿才是万事万物之核心，我们应该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保住他！我意已决！先生，切勿再劝了！这股力量会静静躺在浔儿身体里生根发芽，待时机成熟，它自会长成参天大树。到了那时，我徐某人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语罢，青锋道人长袖一甩，只身朝丹房走去，只留黑金一人在风中凌乱。
霎时间，丹房中金光迸射，小狼白霜大惊失色逃到院中。
“天意啊，”看到这一幕，黑金无奈闭上双眼，两粒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