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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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桌下修长的美腿,像温顺善良的蛇一样缓缓游移,尖而红的高跟鞋像吐着信的蛇头撩拨着,有几份试探与挑逗,在穿着休闲裤壮实的腿上磨蹭。

    当时,绿萝正好俯身捡掉落在地的叉子,发现了桌底下亲腻的一幕。她抬起头,惊愕审视着脚的主人。朱碧就坐在绿萝的对面,脸上悄悄划过一丝尴尬,低着头用极慢的节奏咀嚼着她的俄式烤鱼。而坐在绿萝边上的刘畅始终没有抬起头,坦然品着杯中的杜松子酒,这是她爱着的男人,灯光下脸部线条依旧柔和坚毅,但是这一幕算什么?绿萝站起来轻轻嘘了口气,说了句,你们慢用。随即抽掉领口的餐巾,拿起手提包离开座位。

    “绿萝,不要走,听我说。”朱碧一看绿萝离开连忙追了过来。

    不争气的眼泪已经蓄满了绿萝的眼眶,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像一条无辜的鱼,只想马上挣脱这张网。

    这时,差不多全餐厅的人都在朝她们看,一个急着走,一个在后追,而男的仍然没心没肺地吃着他的食物。

    逃出餐厅,春寒凛冽。绿萝不由一阵冷颤。街头的霓虹灯在泪眼中迷迷蒙蒙。

    “绿萝,我不爱刘畅,我只是想有个人疼,而他,是最近的一个。”身后传来朱碧歇斯底里的喊声。

    绿萝停顿了一下,但她随即又加快了脚步。这次,朱碧没有再追来。

    朱碧是绿萝大学时最好的同学,一毕业就飞往了南方。绿萝记得她走时的模样,170公分,60公斤,健康得就像只美丽的牡鹿。一年后,她敲响了绿萝的家门,像是经过了一场脱水工序,170公分,才50公斤,凌乱的卷发几乎遮住了瘦削的脸,眼神疲惫空洞。

    绿萝就这样把朱碧拥入了的家门。不,正确地说应该是绿萝和刘畅的家。她没有问好朋友这一年都去干什么了,看到那幅情形,她已经知道这一年对朱碧来说肯定是不堪回首。

    绿萝给朱碧安排了卧室,配了钥匙,还让刘畅天天变着法地煲汤给朱碧喝。单纯的她只是想,没有理由在朋友有难的时候不帮她一把,绿萝只希望能尽快让她鲜活起来。

    朱碧最初没有去找工作,只是呆在家中帮他们做做家务,虽然清闲,但是显然不怎么快乐。绿萝看着也焦心,怕她闷出病,所以还是鼓励她出去找工作,这样至少不感到空虚。刚好刘畅工作的电脑公司在招人,经过他的推荐,朱碧轻松就业。

    于是每天早上他们往北,绿萝往南。同坐一路车,却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绿萝和刘畅恋爱半年,同居却有一年了。大学毕业后,绿萝到了旅游公司。为了节省开支,想找个合租的公寓。当然绿萝最初希望能找一个同性的合租者,但是却因总总原因不能如愿。一想,反正就是共用一个客厅与卫生间的邻居嘛,男的换个灯,修个水龙头总方便点。再说现代人已经没有那么多传统观念束缚,于是就搬进了那两居室的公寓。同室的就是刘畅,一个看上去非常阳光的男孩。

    开始仅仅为了可以保持和睦的同居关系,带队回来的绿萝会带些当地的特产回来和刘畅一起分享。而刘畅双休在家也会为绿萝展示一下自己的好厨艺。

    从相敬如宾到晚归的等待,从病痛的守护到情人节的晚餐。“刘畅,我们多像两个相依为命的孤儿啊”说这句话的时候,绿萝正窝在软若无骨的沙发里看时尚杂志,而刘畅在一边看电视。

    还记得那一次,为了参加绿萝公司的聚会,刘畅整整攻了一星期的世界地理。当时刘畅只说了句:“我们都是这个城市的孤儿,我不帮你谁帮你!” 令绿萝感动不已。

    几乎都是那么自然的发展,就好象水到渠成一般,半年后刘畅搬进了绿萝的卧室。

    往事就像电影胶片在绿萝的脑海中回放。

    朱碧住进后,绿萝还是经常带旅游团外出。但是从没有怀疑过爱人和朋友同居一室会出什么问题。朱碧的头发渐渐长了,服贴了,渐渐他们三人在家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反而她在外时,打电话回家俩人却是经常在家。刺骨的寒风让她变得一样的冷静,她终于明白了,很久以前他们就已经在回避她。

    爱和需要是多么模糊的两个概念。她爱他,而朱碧仅仅是需要他。已经没有耐心让绿萝去证明她是最好的,虽然她熟悉刘畅的一切:他的鞋子穿42码衣服41码生日9月10号,还有,他不喜欢戴领带。

    那条白色的领带,大学时朱碧就说最爱白色的领带,刘畅今晚不就系着吗?当脑海中闪过这一幕,绿萝彻底崩溃

    爱情就好象一个座位,我换掉了谁的,谁又来换我的?泪像珍珠般从绿萝的眼眶中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