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桃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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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过著名画家宿万盛先生笔下的桃,一方浓墨勾勒的藤编篮子里,桃子画得红润、鲜嫩有光感,朴拙的枝叶穿插其间,丰盈喜庆之意跃然纸上,整个画面布局巧妙,浑然天成。让观画者,馋涎欲滴的同时,思想的味蕾无端地扯往乡下的桃林。

    桃树在乡下不希奇,房前或屋后,甚至一洼洼碧绿的蔬菜地里,都会跳出一棵花开艳艳的桃,如一片灿烂的云霞栖落在院落。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桃树粉嘟嘟的花儿开过春天,走进六月,洗尽妖娆,已硕果累累,蜕变成朴实丰满的凡间女子。

    在乡下,还有一些桃是长在村庄的路边或田野的边缘,是路人随意丢下的种子,长出了一些野生的桃树。没有嫁接的野桃树看上去比家种的要瘦弱高挑,未经修剪的枝干恣意耸立。结果时,桃子皮上全是白茸茸的毛,比正常的桃小很多,俗称毛桃子。毛桃子成熟的时候就会裂开红红的一条缝,看得见里面的核,像伤痛的心。也有人叫它歪嘴桃,因为长相多半不规则。它的皮上布满了许多小黑点,像小孩脸上的雀斑。没有成熟的毛桃子是苦的,酸涩,不能吃,成熟的毛桃子也有别于家种桃子的皮薄肉腴,依旧是营养不良的样,入口酸甜而脆,滋味很特别。

    春日里,曾接到儿时玩伴的电话,说种上了几十亩的桃林,在向阳的山坡。那一溜的山坡肯定是染红半边天了吧,心也渴望着能像小蜜蜂一样,在繁花间采些清香,就一口说定要去小住几日。后却还是因俗事脱不开身,失了约。这一次,说是桃已成熟,这敏感的果实,很容易感知季节的变化,再不来可又是错过了。不想再迟疑了,选了一个晴日,就往桃林赶。

    眼前,换了绿装的桃林看上去特别的怡眼,在阳光照耀下油润而繁茂。那一枚枚透红而蜜汁欲破的果子挂在枝叶间,写意着孕育的艰辛和骄傲。林间不时传来采桃女子的笑谈声,这一切显得很安详、生机而诗意。当年的伙伴,笑意款款,说,今年雨水充沛,阳光也好,又是一个丰收年。看他正忙着把一筐筐采下来的桃子过镑装箱,轻快而健壮的身影都是生活的顺意。

    正在这时,我看见了一个朋友,一张经常出现在电视新闻中的面孔。他带着妻儿老小,居然在桃林中dv。多少有点惊奇的,这个时间他应该西装革履忙于会议,或一脸凝重地坐在办公室深思熟虑,为辉煌的前程永无休止的努力奋斗。而现在看他一身休闲装扮,爽朗的笑容,神情率真阳光,不急不躁,亦退亦进,在桃林间,把母亲的笑容和孩子的童趣猎于dv之中。

    一阵寒喧,朋友看出了我的疑虑。笑道,母亲的生日,原本想选一些好的桃给母亲祝寿,但是又觉得现在不是往昔了,桃如今在水果架上四季有售,无非是应个景。而想到每天蜗居在家的母亲,最好的礼物,莫过于多一点时间和精力陪陪她,采一回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然后dv下来。不能陪伴老人左右的时候,还能让她随时掏出来,温馨一把。

    真为朋友有这么缜密的心思而叫绝,至少他的举动已经超越了成功人士的典范。一个男人,如果他不是一个孝顺父母的好儿子,不是体贴妻子的好丈夫,不是一个慈爱亲切、能时刻关怀儿女的好爸爸,那么怎能称为一个成功者呢?

    离开桃林,拎了一袋自己亲手攀摘下了的桃子,心也是沉甸甸的。桃子是美丽而孱弱的,挂果,退青,而后一点点旋开生命的艳丽光泽,似乎都是在期盼和等待,但一旦成熟,希望立刻被采摘。有些爱也是如此,倾心尽力的为他(她)付出,到终了,不想在枝端独自寂寂和萎谢,也是渴望能被珍视,能被他(她)拥进温暖的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