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青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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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灰姑娘的凉鞋

    外婆永远的离开,父母无休的争吵,16岁的忧伤,就如同路边的狗尾巴草,轻轻摇着。

    洁净的白衬衫,小心翼翼的眼神,柔柔弱弱的仪见,很像是琼瑶笔下的女主角,不食人间烟火。

    “小丫头,办金龙卡是15块钱,但第一次要存50进去的。”胖胖的王阿姨声音很甜美。“我我只带了15元啊!”仪见楞了一下,语气有些慌乱。“我先帮她垫50吧!”一个男孩的声音。

    排在仪见身后的男孩,天蓝的仔裤,白色的短袖,明亮的眼睛里,带着阳光的味道。嘴唇微微动了动,仪见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男孩利索的付了一百一十五元,低下头时不经意地看了看仪见纯蓝的凉鞋,然后灿烂一笑,也不讲话,转身就离开。

    “高一新生注意了,下午去各自班级开班会,领新书!”广播里的声音有些刺耳,听在仪见耳里,却无端多出一点温暖和感动。

    50元的担心真的多余,下午,仪见惊讶的发现,男孩叫王斌,也在3班,而且就坐自己的前面。

    慢慢熟悉了之后,仪见有一次开玩笑地问:“你这家伙真好玩,借钱给不认识的人,就不怕别人不还啊!”王斌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问:“你的凉鞋很特别,纯蓝的。”一个男孩子,居然这么注意鞋子,仪见觉得怪怪的。“我就不可以穿蓝色凉鞋吗?”仪见有些不高兴。“不是的,初中我们班有个女生也特喜欢蓝色,蓝色漂亮是漂亮,就是容易弄脏了。”王斌说。“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呐?”仪见笑了。“啊哈,我们现在不是认识了嘛!”王斌也笑了。

    仪见是个用功和内向的女孩,只和坐在自己周围的同学讲过话,上课回答问题时的声音像蚊子哼。

    王斌的数、理、化都不错,话不多也不少,和班上每个同学的关系都很好,好的很有分寸。

    仪见偶尔会和王斌讨论数学、物理题,也会发出几声感叹:“王斌你真厉害,我要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王斌说:“哪里呀,聪明就不会考不上重点高中了。”王斌偶尔会和仪见讲起家后门口的河,河里鱼很少的,可他某一天下午居然钓到8条鲫鱼,条条肥大仪见惊讶的眼睛里会多了一点亮亮的她自己也不懂的东西。

    2迟到

    每次看到他和其他女生讲话,仪见的心开始莫名的失落;老师叫到他的名字,仪见比叫到自己还紧张;他转过头讨论题目的时候,仪见的头低着,心里,是颤栗的幸福。

    喜欢他,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虽然没有人明说,虽然她自己也不愿承认,虽然班上80%以上的同学都知道,王斌喜欢的女孩,在上省重点高中。

    喜欢长什么模样?喜欢是从哪一点哪一滴开始的?仪见不知道,知道的时候,已经很深了。逢到寒暑假,思念的泪珠常常泛滥成雨,染湿到她心底。

    王斌是负责关灯锁门的,从哪次的晚自习起,最后剩下的都只有他和她。他去关前门,她就站在后门口等他。当他走到后门时,她关日光灯,锁后门,然后各自回宿舍。每天早晨5点45,只有一个她,站在清晨的宁静羞涩里,等着他开教室门。

    打扫除时,王斌擦瓷砖,她擦窗户。而每次,擦完窗户后,她都会把每一块瓷砖擦上一遍又一遍,一次次弯下腰,流着汗被语文老师称作林黛玉的女孩,是需要被人读被人疼的,是班上最调皮的男生也不忍讥笑和伤害的。王斌开始时会说:“老师检查也不严格的,不用擦那么干净哦。”仪见抬起澄澈的眼睛说:“不要紧,反正我也是没事做。”王斌的心开始温柔的痛起来。

    “你来到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可是我心中,早已有个她”一首迟到的歌里是这么唱的。某一天起,王斌开始懂了这首歌的忧伤。

    只是,怜惜,和喜欢毕竟是不同的。

    3奶茶的味道

    穿过西风凋碧树的昨夜,受过为伊憔悴的伤,蓦然回首的时候,是不是只剩左手握着右手的温暖?那个叫王斌的男孩哦,现在的你是否牵着她的手,牵起你一直想给她的——一生一世的承诺。

    没有开始的开始,没有最后的最后,恍惚的瞬间,已经站到了大学明媚的阳光下。

    “hi,仪见,傻傻的在想什么呢?”清清爽爽的一个男孩笑容灿烂“没想到我们又成同窗了。”

    似曾相识的笑容,就像三年前的那个男孩,明亮的眼睛里,带着阳光的味道。有点眼熟,偏却想不起名字了。

    “老兄,这么健忘?我们高中还三年同学呢!”男孩的失望稍纵即逝“我是川欣。”

    是啊,三年了,她的眼睛里只有学习,只有王斌,甚至忘了还有春夏秋冬花开花落,而王斌的心里,只住了一个若即若离的女孩,不曾有过她。

    班级第一次搞活动,是去爬山。看着仪见吃力的样子,川欣说:“要不,你拉住我袖子,我能带着点你的。”仪见犹豫着,川欣忽然就握住了她的手。小小的手握在他的手里竟是抖的厉害,他心跳加速,松开了手,不敢再看她。“对不起,”川欣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我不习惯被人牵着,”仪见脸红了。

    在山腰休息的时候,川欣坐在离仪见半米的地方。他从包里摸出一把水果刀开始削苹果,仪见眯着眼睛看着,川欣的手指修长,削苹果的样子专注而优雅。仪见不知道,为了削好这个苹果,昨晚川欣在宿舍练了一个半小时。

    然后文娱委员宣布开始个人表演,川欣第一个。他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吉他,低低切切唱起一首老歌:“我要你打开挂在夏日的窗,我要牵你的手在午后徜徉,我要你注视我注视你的目光,默默告诉我你初恋的忧伤。”班上没有人知道,为了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唱这首歌,川欣等了三年。

    那样的卑微和羞涩,那样的幸福又害怕拒绝,那样最初的最疼的亦苦亦甜的,是奶茶的味道,初恋的味道。

    4孤单的时候你会想起谁

    大二的情人节,收到了三朵玫瑰花,既不兴奋也不反感。身边的男生女生已经成双成对,不成双的,也有个远方的青梅竹马在鸿雁传情。孤独和虚荣的女孩是不该拒绝玫瑰花的,仪见心想。

    川欣再次牵起那双小小的手时,那双小手已经不再颤抖。

    不是苦恼太多,只是我们不懂生活;不是幸福太少,只是我们不懂把握。仪见浅浅深深的笑容,像校园里的桂花,轻轻柔柔的绽放在川欣心里。

    仪见已经能平平淡淡从从容容告诉他那个叫王斌的男孩,告诉他她初恋的忧伤,只是,不再流泪。

    虽然,还是会难过的记起,某个露水挂在发梢的早晨,有个叫王斌的男孩,像个无助的受伤的小猫,迷惘地说:“嫣嫣她以后不和我通信了,她说我们不可能!”某个温柔多情的黄昏,有个叫王斌的男孩,望着窗外喃喃自语:“嫣嫣叫我好好努力,以后和她考同一所大学。”那时,已经分不清是真的喜欢那个男孩,还是,他眼里的爱情。

    川欣认真地说,仪见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有个伤,很美也很深的伤,我不是个优秀细心的男孩,但我真的很想保护你,不再让你受伤害。我想陪着你,一起慢慢医好那个伤。

    川欣和仪见成了校园里平凡和温馨的一对。篮球赛的时候,站台上会多出一个安静而古典的女孩望眼欲穿;每天傍晚,两个绿色的热水瓶会恋恋不舍地被一个温柔的男孩送到女生宿舍楼底下;阅览室里,会有一个女孩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呀,你不用老陪着。”一个男孩委屈地:“呜,我喜欢粘着你嘛!”

    转眼已是大三,那天,是仪见的生日,川欣挺神秘的叫仪见晚上7点在操场等他。

    仪见六点多就站在了操场上,可老天不知怎么搞的,下起雨来。仪见躲在一棵小树下,还是被雨淋个湿透。“小傻瓜,下雨你可以先回宿舍呀!”川欣匆匆赶来时心疼地说。仪见只是温柔地看着同样湿透的男孩,却不说话。

    “仪见,你鞋带松了。”川欣蹲下身,慢慢地笨拙地帮仪见系起来,不知为何,他的身体在微微抖着。仪见穿的是细细跟的粉红色凉鞋,鞋带很长,要在脚踝上绕几圈的。仪见的眼泪,就在这一刻流了下来。“川欣,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对你的感觉。现在我才明白,从他第一眼看到蓝色凉鞋的时候起,我就喜欢他了,到现在,还忘不了他。喜欢一个人,或许只是一秒钟,忘记一个人,有时需要一生。”

    川欣抬起头,异常苍白的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仪见,我知道你一直不怎么开心,所以,我努力地小心地,想让你开心一点,想或许有那么一天,你真的喜欢上我。现在才知道,不管我怎么去做,你始终是不会开心的。这两个薰衣草的玻璃小瓶,是我想送你的生日礼物,一个上刻着‘伴随’,一个上刻着‘祝福’。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女孩子,我真的真的很愿意伴随你保护你一生,虽然,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和你在不在一起,我都一样的会永远祝福你开心、健康、幸福!”

    川欣讲完话后,是沉默大概只过了几分钟吧,感觉上却好久好久。

    然后,一个幸福的女孩轻轻抱住了他。这是仪见,第一次拥抱一个男孩。

    是的,在这么一刻,初恋的疼初恋的青涩悄悄地彻底地走了。

    爱上第一个牵自己手的男孩,第一个给自己系鞋带,为自己流泪的男孩,不是那么的困难,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