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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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返回雅苑，程弃智依旧愤愤不平道：“苏家人实在太过份了，竟然连我都被当成贼人怀疑，若是换成旁人怕是要屈打成招了，这样草木皆兵还不知有多少无辜路人被当成贼人给杀了！”
李梦鱼在一旁凉凉说道：“你半夜闯进人家家里，难道不像贼人所为吗？”
程弃智顿时气结，双目圆瞪着他怒道：“我被当成贼人还不是因为你！谁让你总是跟着我！”
李梦鱼目不斜视道:“那你跟我回南华宫。”
程弃智哑然，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默默走了一阵一瞥眼间发现四人走到了雅苑一处偏僻的花园里，不由大吃一惊，问道：“怎么走这儿来了，湛兄你迷路了？”
寂空瞪他一眼，低声道：“闭嘴，别说话”指了指前方一处茂密的花从，绕过一棵玉兰花树站在东南方向，程弃智已然会意：真的有人闯入苏家且就在前面这片花丛中藏身。他和李梦鱼分别站在花丛东北、西北方，目光紧张地盯向花丛，朦胧的月光下这才发现花丛周围的草地上有大片血迹，正散发出浓浓血腥味。
湛临渊负手站在花丛前方，朗声说道：“苏家人已退走，出来吧”
花丛中寂然一片，须臾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一个人影从花丛中站起来，怀中还抱着一人似乎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寂空定睛一看，不由吃惊，此人却是寒烟阁的那名青衣少年黎漾。
湛临渊惊讶道：“是你！”流光剑铮然出鞘，剑指前方道：“谢无鉴可也在这里？”
黎漾嘿嘿笑了几声，声音嘶哑道：“你放心，谢无鉴不在这里，他早就出城走了，只有我们两人。”说完身子晃了晃似乎就要倒下，怀中之人被他带动伤口微微呻吟几声便又没了声息，黎漾大为紧张，轻轻将怀中之人放在地上，忽的跪在地上哀求道：“请你们救救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湛临渊见他虚弱至极，身上血迹斑斑，此时也是勉力支撑，与寂空对视一眼，还剑入鞘。寂空找来一盏灯笼挂在旁边的玉兰树上，几人往地上之人瞧去，不由吃了一惊，只见这人全身衣服已被鲜血染透，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仍在汩汩往外淌着鲜血，脸上被刀划出数道伤口，皮肉外翻着，一只眼睛被剜了出来，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黑洞，这个人此前受到过非人的折磨，如今已是出气多入气少，气息微弱得似乎马上就要断掉。程弃智俯身下来执起这人手腕探脉，众人这才看见这人手上指甲都被片片拔起，十根手指都是血肉模糊不由更是心惊。探脉片刻，程弃智默然不语，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喂他服下，黎漾一直紧盯着程弃智动作，见他喂下药丸顿时双眼发亮，一把抓住程弃智右臂颤声道：“他......他还有救、还有救对不对？”
程弃智见他双眼中盈满希冀热切，似是欢喜无限，扭过头去不忍与他对视，涩声道：“他心脉已断，任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的药丸只能支持他一刻钟时间，你......你节哀吧”
黎漾闻言宛如被兜头泼了一瓢冰水，顿时全身冰冷僵在原地，眼中一片死寂，张口“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须臾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几人见他悲不自胜的模样，心下均是怆然。
忽听地上那人轻轻“哼”一声醒转过来，他茫然四顾片刻目光柔和地定在黎漾身上，轻声道：“阿漾，你怎么哭了？”
黎漾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俯身上前强笑道：“素月，你醒了，是我来救你了”
素月柔柔笑道：“你怎么这么傻，明明已经跟着阁主走了又回来干什么，这里太危险，你看，你都受伤了”他抬手想去擦黎漾身上的血迹可是自己手上流血更多，反而又在衣服上留下一大片血印。
黎漾小心握住他的手，哽咽道：“你别动，我没事，没有受伤，倒是你受了很多伤.......”
素月摇摇头，道：“我没事，你别哭，我现在很欢喜，你来找我让我能在临死之前再见你一面，阿漾，你对我这样好，我真的很欢喜......”
黎漾闻言泪流满面，低声道：“我......我对你一点儿都不好，我自己发过誓一定会好好护着你，可是......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到，反而是你一直护着我，小时候护着我不被阁内其他人欺负，长大了护着我不被苏安然欺负，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被废掉武功，不会屈人之下，更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是我、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他突然抬手重重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反手又重重打在另一侧，动作极快极狠，两边脸颊顿时破皮红肿起来，素月抬手想阻止他身体一动却牵连到身上伤口，顿时一声闷哼晕了过去。黎漾大惊，俯身轻轻抱起素月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鼻息，直到感觉到鼻端微弱的气息这才暗暗呼出了一口气，悲从中来，眼泪混着鲜血一滴滴落在素月脸上。
四人看见两人生离死别的悲苦情状均感黯然悲凉，寂空双手合十轻轻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却听黎漾低声沙哑道：“寒烟阁和横波馆暗地里都在培养死士及情报高手，假借经营妓馆里收集各武林世家情报秘闻，我和素月都是自小便被卖进寒烟阁，一进阁便开始练武学技，进了寒烟阁才知道什么是人间地狱，那里以实力为尊，弱者就要被人踩在脚下肆意践踏，素月练武天赋比我高，进阁不久便得到管事赏识，他为了护着我得罪了不少人，后来我犯了大错，素月为了护我被斩断双手手筋，一身好修为尽数被废，从那时起我便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好好护着素月不被人欺负！我日夜苦练武功，陪着素月的时间越来越少，我那时看见他难过伤心心里却想：等我练好武功总会天天护着你、陪着你。呵呵，我那时候真是该死，总想着等我有了实力，等我能护住他，总觉得以后有的是时间，可是......可是到最后我一样都没做到......”黎漾把头深深埋在素月怀中，良久爆出一声压抑至极地呜咽声。
寂空和湛临渊四人听他说到寒烟阁和横波馆内情不由骇然大惊，谢无鉴筹划多年暗中收集各武林世家情报消息显然图谋不轨，若是借此祸乱正道各门派以重振魔教后果将不堪设想！
湛临渊见黎漾悲苦不禁的模样本来心下凄然，但事关重大他不由追问道：“那你可曾听谢无鉴说过魔教的事？”
黎漾抬起头微微出神道：“从来没有，若不是你们说破谢无鉴的太素玄阴功我从来不知谢无鉴与魔教有关联，他多数时间都是闭关练功，很少出现在阁内，也是最近几年要对付苏家才出现的时候多一些。”
湛临渊与寂空对视一眼，心下均是惊疑不定。
黎漾凝视着素月的脸，轻轻道：“程道长，请你看看他，他......他这是要走了吗？”
程弃智上前为素月探脉片刻，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又摸出一颗药丸喂素月服下。
黎漾对程弃智点点头，轻轻笑道：“多谢你。”抬手理了理素月凌乱的发丝，脸上慢慢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道：“现在也没关系了，我不会再留他一个人走，我总是要去陪他的，以前我说的话一句也没办到，这次再也不会了。”话音未落便侧头“噗嗤”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程弃智吃惊道：“你......你这是何苦呢?”
黎漾微笑道：“他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生前没有做到的死后或许还有机会补偿。”原来他刚刚暗中逆行运功使力震断了自己的心脉。
素月在此时慢慢醒转过来，仅剩的一只眼中慢慢流下一行泪来，黎漾笑道:“素月，你别怕，我会陪着你”
素月颤声道：“你怎么这样傻，我、我一身污秽，早已不是当年的素月，不值得你这样待我......”
黎漾低声道：“这世间没有人比你更值得，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初见时的模样，比天上的月亮都要皎洁明亮，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是你后来都不理我了。”
素月叹了口气，笑道：“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只是觉得我不配了”
黎漾轻轻抵住他的额头，虔诚道：“素月，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我现在最想说的是：“素月，我心悦你。””
素月眼中忽的爆发出无限欢喜，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靥，深情无限地柔声说道：“我也是......”他缓缓闭上眼睛，气息渐止，带着欢喜的笑颜走了。
黎漾凝视着素月的笑脸，忽的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淋在胸襟前，他全然不管不顾，低头在素月额头上轻轻一吻，低喃道:“早知道能让你如此欢喜我就该早点儿跟你说，没关系，等我一会儿见到你再慢慢说给你听。”他抱起素月，起身向寂空和湛临渊四人躬身一礼，几步跃出雅苑院墙远去了。
四人返回雅苑，程弃智依旧愤愤不平道：“苏家人实在太过份了，竟然连我都被当成贼人怀疑，若是换成旁人怕是要屈打成招了，这样草木皆兵还不知有多少无辜路人被当成贼人给杀了！”
李梦鱼在一旁凉凉说道：“你半夜闯进人家家里，难道不像贼人所为吗？”
程弃智顿时气结，双目圆瞪着他怒道：“我被当成贼人还不是因为你！谁让你总是跟着我！”
李梦鱼目不斜视道:“那你跟我回南华宫。”
程弃智哑然，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默默走了一阵一瞥眼间发现四人走到了雅苑一处偏僻的花园里，不由大吃一惊，问道：“怎么走这儿来了，湛兄你迷路了？”
寂空瞪他一眼，低声道：“闭嘴，别说话”指了指前方一处茂密的花从，绕过一棵玉兰花树站在东南方向，程弃智已然会意：真的有人闯入苏家且就在前面这片花丛中藏身。他和李梦鱼分别站在花丛东北、西北方，目光紧张地盯向花丛，朦胧的月光下这才发现花丛周围的草地上有大片血迹，正散发出浓浓血腥味。
湛临渊负手站在花丛前方，朗声说道：“苏家人已退走，出来吧”
花丛中寂然一片，须臾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一个人影从花丛中站起来，怀中还抱着一人似乎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寂空定睛一看，不由吃惊，此人却是寒烟阁的那名青衣少年黎漾。
湛临渊惊讶道：“是你！”流光剑铮然出鞘，剑指前方道：“谢无鉴可也在这里？”
黎漾嘿嘿笑了几声，声音嘶哑道：“你放心，谢无鉴不在这里，他早就出城走了，只有我们两人。”说完身子晃了晃似乎就要倒下，怀中之人被他带动伤口微微呻吟几声便又没了声息，黎漾大为紧张，轻轻将怀中之人放在地上，忽的跪在地上哀求道：“请你们救救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湛临渊见他虚弱至极，身上血迹斑斑，此时也是勉力支撑，与寂空对视一眼，还剑入鞘。寂空找来一盏灯笼挂在旁边的玉兰树上，几人往地上之人瞧去，不由吃了一惊，只见这人全身衣服已被鲜血染透，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仍在汩汩往外淌着鲜血，脸上被刀划出数道伤口，皮肉外翻着，一只眼睛被剜了出来，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黑洞，这个人此前受到过非人的折磨，如今已是出气多入气少，气息微弱得似乎马上就要断掉。程弃智俯身下来执起这人手腕探脉，众人这才看见这人手上指甲都被片片拔起，十根手指都是血肉模糊不由更是心惊。探脉片刻，程弃智默然不语，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喂他服下，黎漾一直紧盯着程弃智动作，见他喂下药丸顿时双眼发亮，一把抓住程弃智右臂颤声道：“他......他还有救、还有救对不对？”
程弃智见他双眼中盈满希冀热切，似是欢喜无限，扭过头去不忍与他对视，涩声道：“他心脉已断，任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的药丸只能支持他一刻钟时间，你......你节哀吧”
黎漾闻言宛如被兜头泼了一瓢冰水，顿时全身冰冷僵在原地，眼中一片死寂，张口“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须臾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几人见他悲不自胜的模样，心下均是怆然。
忽听地上那人轻轻“哼”一声醒转过来，他茫然四顾片刻目光柔和地定在黎漾身上，轻声道：“阿漾，你怎么哭了？”
黎漾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俯身上前强笑道：“素月，你醒了，是我来救你了”
素月柔柔笑道：“你怎么这么傻，明明已经跟着阁主走了又回来干什么，这里太危险，你看，你都受伤了”他抬手想去擦黎漾身上的血迹可是自己手上流血更多，反而又在衣服上留下一大片血印。
黎漾小心握住他的手，哽咽道：“你别动，我没事，没有受伤，倒是你受了很多伤.......”
素月摇摇头，道：“我没事，你别哭，我现在很欢喜，你来找我让我能在临死之前再见你一面，阿漾，你对我这样好，我真的很欢喜......”
黎漾闻言泪流满面，低声道：“我......我对你一点儿都不好，我自己发过誓一定会好好护着你，可是......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到，反而是你一直护着我，小时候护着我不被阁内其他人欺负，长大了护着我不被苏安然欺负，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被废掉武功，不会屈人之下，更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是我、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他突然抬手重重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反手又重重打在另一侧，动作极快极狠，两边脸颊顿时破皮红肿起来，素月抬手想阻止他身体一动却牵连到身上伤口，顿时一声闷哼晕了过去。黎漾大惊，俯身轻轻抱起素月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鼻息，直到感觉到鼻端微弱的气息这才暗暗呼出了一口气，悲从中来，眼泪混着鲜血一滴滴落在素月脸上。
四人看见两人生离死别的悲苦情状均感黯然悲凉，寂空双手合十轻轻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却听黎漾低声沙哑道：“寒烟阁和横波馆暗地里都在培养死士及情报高手，假借经营妓馆里收集各武林世家情报秘闻，我和素月都是自小便被卖进寒烟阁，一进阁便开始练武学技，进了寒烟阁才知道什么是人间地狱，那里以实力为尊，弱者就要被人踩在脚下肆意践踏，素月练武天赋比我高，进阁不久便得到管事赏识，他为了护着我得罪了不少人，后来我犯了大错，素月为了护我被斩断双手手筋，一身好修为尽数被废，从那时起我便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好好护着素月不被人欺负！我日夜苦练武功，陪着素月的时间越来越少，我那时看见他难过伤心心里却想：等我练好武功总会天天护着你、陪着你。呵呵，我那时候真是该死，总想着等我有了实力，等我能护住他，总觉得以后有的是时间，可是......可是到最后我一样都没做到......”黎漾把头深深埋在素月怀中，良久爆出一声压抑至极地呜咽声。
寂空和湛临渊四人听他说到寒烟阁和横波馆内情不由骇然大惊，谢无鉴筹划多年暗中收集各武林世家情报消息显然图谋不轨，若是借此祸乱正道各门派以重振魔教后果将不堪设想！
湛临渊见黎漾悲苦不禁的模样本来心下凄然，但事关重大他不由追问道：“那你可曾听谢无鉴说过魔教的事？”
黎漾抬起头微微出神道：“从来没有，若不是你们说破谢无鉴的太素玄阴功我从来不知谢无鉴与魔教有关联，他多数时间都是闭关练功，很少出现在阁内，也是最近几年要对付苏家才出现的时候多一些。”
湛临渊与寂空对视一眼，心下均是惊疑不定。
黎漾凝视着素月的脸，轻轻道：“程道长，请你看看他，他......他这是要走了吗？”
程弃智上前为素月探脉片刻，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又摸出一颗药丸喂素月服下。
黎漾对程弃智点点头，轻轻笑道：“多谢你。”抬手理了理素月凌乱的发丝，脸上慢慢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道：“现在也没关系了，我不会再留他一个人走，我总是要去陪他的，以前我说的话一句也没办到，这次再也不会了。”话音未落便侧头“噗嗤”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程弃智吃惊道：“你......你这是何苦呢?”
黎漾微笑道：“他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生前没有做到的死后或许还有机会补偿。”原来他刚刚暗中逆行运功使力震断了自己的心脉。
素月在此时慢慢醒转过来，仅剩的一只眼中慢慢流下一行泪来，黎漾笑道:“素月，你别怕，我会陪着你”
素月颤声道：“你怎么这样傻，我、我一身污秽，早已不是当年的素月，不值得你这样待我......”
黎漾低声道：“这世间没有人比你更值得，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初见时的模样，比天上的月亮都要皎洁明亮，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是你后来都不理我了。”
素月叹了口气，笑道：“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只是觉得我不配了”
黎漾轻轻抵住他的额头，虔诚道：“素月，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我现在最想说的是：“素月，我心悦你。””
素月眼中忽的爆发出无限欢喜，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靥，深情无限地柔声说道：“我也是......”他缓缓闭上眼睛，气息渐止，带着欢喜的笑颜走了。
黎漾凝视着素月的笑脸，忽的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淋在胸襟前，他全然不管不顾，低头在素月额头上轻轻一吻，低喃道:“早知道能让你如此欢喜我就该早点儿跟你说，没关系，等我一会儿见到你再慢慢说给你听。”他抱起素月，起身向寂空和湛临渊四人躬身一礼，几步跃出雅苑院墙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