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死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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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婕妤怎么也没料到最后会把自己栽进去。
她去求了所有人，李充媛，淑妃，贤妃……可没有一个人愿意见她。
她从深夜哭到清晨，眼睛都快要哭瞎了，大宫女宝黛给她出法子，不如去求求叶才人。
但凡有别的法子，她是绝无可能送上门去给那贱人看笑话的。可是她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匆匆换了衣服，连粉都没扑就去找叶蓁蓁。
叶蓁蓁在未央宫，不在流仙阁。郭婕妤害怕遇上皇帝，临到门口心生怯意，只在宫门前徘徊，结果碰到了迎面走来的安总管。
安总管向她行了礼，“郭采女，您这是？”
采女这两个字几乎要烫伤了她。她深吸一口气，强扯了笑，“妾是来探望叶才人。”
安总管也未再说什么，放她进去了。
她一边走，一边回想安总管的神情，他看向她的眼神里，仿佛带了一丝的，怜悯？
呵，如今连个奴才都能可怜我了吗？
她心中冷笑，脚下加快了步伐。她绝对不能倒在这里。她可以给叶蓁蓁道歉，甚至跪下来给她磕头，求她原谅，但她绝对不能倒在这里！
可是她最后还是没有见到叶蓁蓁。
她心中想着事，没发现领着她的侍女带着她她拐进了一间昏暗的宫殿。等她回过神来，侍女已经关门离去，殿内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外面明明阳光正好，殿内却昏暗不明，只有顶上一扇琉璃雕花窗透进来一束暖光。
昏暗中有水声传来，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她才发现这宫殿中央竟有一个镂玉雕琼的方形大池子。
“郭襄儿。”
有人在唤她闺名，嗓音轻柔，仿佛谁在轻声唤着自己的挚爱。
郭襄儿眼睛募地一热。她听出这是皇帝的声音，每次在床头榻间他都是这样唤自己。她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皇帝正靠在离她较远的一边池壁看着自己，昏暗中看不清表情，只看得一对星子般的眼睛。
她之前不敢见皇帝，但等真正见到了，听到了他的声音，心中又不由得生起一丝希冀。
“皇上……”她带着哭腔，“您不要郭襄儿了吗？”
她委委屈屈地哭着，像只被遗弃的小动物，哪还有平日里的半分嚣张跋扈。
皇帝看着她，招了招手，柔声说道：“来，郭襄儿，到朕这儿来。”
郭襄儿心中一喜，她毫不犹豫地跳入池中，就朝着皇帝那儿走去。
一入水，她便被冷得浑身一激灵。原来这竟是一池冰泉，似是那冰山初融，寒意直渗进骨子里。她咬了牙继续往前走，只当是皇上对自己的考验。
但是很快她便突然脸上一白，惊慌失措地喊起来：“皇上！救命！襄儿不会水！”
她正走着，突然脚下一空，本来只到胸口的水这下直接探不到底了。
她慌乱地挣扎着，手胡乱挥舞，拍打着水面，试图抓住些什么东西阻止自己下沉。
皇帝就站在离她不到五步的前方，水只及腰腹。月白色长衫上半截紧紧贴在身上，下半截荡在水中，谪仙一般含着笑看着她，眼里却似有火在烧。
他用蛊惑般的语气唤她：“郭襄儿，你快过来，过来了你就是朕的郭妃了。”
可郭襄儿又哪里过得去，对不会游泳的人来说，一米即是天壑。
她凄厉地哭喊起来：“皇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皇上！求您救我！”
皇帝不说话了，他认真地看着她，目光一寸一寸地挪过去，仿佛要将她每根头发的样子都记在心里。
郭襄儿被呛了几口水，再说不出话来了，只小狗一般地呜咽着。
她渐渐力竭，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她安静下来，身体渐渐下沉，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似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她的目光终于不再盯着皇帝，飘飘荡荡地看向头顶那扇琉璃花窗。
那边，好亮啊。
就像，您当初看襄儿的目光。
她好生不解，原来这些年来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自以为最亲密的枕边人。
您到底把我当什么呢？
即使是一条狗，养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些感情吧？
她想大声质问他，可是她再也没有力气了。她闭上了眼，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
等到水面平复，殿里再无声息时，池里的水位开始逐渐下降。很快池子里的水就空了，只剩下郭襄儿死鱼一般地躺在池底。
这个青玉池一共2米深，机关众多。池壁中段有一层隔板，平日里是关着的，水位只到胸腹。可是今天，隔板半开着，导致池子中间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大坑，此时郭襄儿就躺在坑里。
无论她前进或者后退哪怕一米，她都能脱离这个坑重新站起来。
可是她不知道，她只能慌乱而无助地挣扎着，只到最后一刻。
身上肆虐着的邪火一点点随着郭襄儿生机的流逝而熄灭，他浑身舒畅地喘了一口气，走到坑边，看了看，淡淡评价道：“真丑。”
从暗处走出来一个人，跳进坑里，像扛麻袋一般，把郭襄儿扛在肩上离开。
皇帝叫住他：“影，她是用哪边手打的？”
影知道他在说什么：“是……用右手打的叶娘娘。”
“剁下来喂狗吧。”皇帝颔首，不再看一眼，转身步入黑暗。
……
那天之后的好多天里，叶蓁蓁再没见到过皇帝。只是有几次夜里似睡非睡中，感觉到似乎有人坐在自己床边。但早上起来问绿衣，又都说没有。她晚上就睡在外间小榻上，若有人来，她不可能不知道。
叶蓁蓁于是就当是自己看错了，病了这么多天，就算是看到鬼了，她也觉得情有可原。
绿衣每天都告诉她皇上昨晚又去了哪个妃子那儿。今天这个美人，明天那个才人的，好像突然间变得雨露均沾起来，几天把大半后宫都睡了个遍，一次都没有回到未央宫。
叶蓁蓁心想，难道是因为床被她占了？皇帝这么穷的吗？只有一张床？
小张太医每天都过来，药一碗碗当饭似地往肚里灌。她也懒得装怕苦了，一口一碗毫不含糊，只求病赶紧好起来。
再病下去，她怕皇帝身体撑不住。
郭婕妤怎么也没料到最后会把自己栽进去。
她去求了所有人，李充媛，淑妃，贤妃……可没有一个人愿意见她。
她从深夜哭到清晨，眼睛都快要哭瞎了，大宫女宝黛给她出法子，不如去求求叶才人。
但凡有别的法子，她是绝无可能送上门去给那贱人看笑话的。可是她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匆匆换了衣服，连粉都没扑就去找叶蓁蓁。
叶蓁蓁在未央宫，不在流仙阁。郭婕妤害怕遇上皇帝，临到门口心生怯意，只在宫门前徘徊，结果碰到了迎面走来的安总管。
安总管向她行了礼，“郭采女，您这是？”
采女这两个字几乎要烫伤了她。她深吸一口气，强扯了笑，“妾是来探望叶才人。”
安总管也未再说什么，放她进去了。
她一边走，一边回想安总管的神情，他看向她的眼神里，仿佛带了一丝的，怜悯？
呵，如今连个奴才都能可怜我了吗？
她心中冷笑，脚下加快了步伐。她绝对不能倒在这里。她可以给叶蓁蓁道歉，甚至跪下来给她磕头，求她原谅，但她绝对不能倒在这里！
可是她最后还是没有见到叶蓁蓁。
她心中想着事，没发现领着她的侍女带着她她拐进了一间昏暗的宫殿。等她回过神来，侍女已经关门离去，殿内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外面明明阳光正好，殿内却昏暗不明，只有顶上一扇琉璃雕花窗透进来一束暖光。
昏暗中有水声传来，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她才发现这宫殿中央竟有一个镂玉雕琼的方形大池子。
“郭襄儿。”
有人在唤她闺名，嗓音轻柔，仿佛谁在轻声唤着自己的挚爱。
郭襄儿眼睛募地一热。她听出这是皇帝的声音，每次在床头榻间他都是这样唤自己。她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皇帝正靠在离她较远的一边池壁看着自己，昏暗中看不清表情，只看得一对星子般的眼睛。
她之前不敢见皇帝，但等真正见到了，听到了他的声音，心中又不由得生起一丝希冀。
“皇上……”她带着哭腔，“您不要郭襄儿了吗？”
她委委屈屈地哭着，像只被遗弃的小动物，哪还有平日里的半分嚣张跋扈。
皇帝看着她，招了招手，柔声说道：“来，郭襄儿，到朕这儿来。”
郭襄儿心中一喜，她毫不犹豫地跳入池中，就朝着皇帝那儿走去。
一入水，她便被冷得浑身一激灵。原来这竟是一池冰泉，似是那冰山初融，寒意直渗进骨子里。她咬了牙继续往前走，只当是皇上对自己的考验。
但是很快她便突然脸上一白，惊慌失措地喊起来：“皇上！救命！襄儿不会水！”
她正走着，突然脚下一空，本来只到胸口的水这下直接探不到底了。
她慌乱地挣扎着，手胡乱挥舞，拍打着水面，试图抓住些什么东西阻止自己下沉。
皇帝就站在离她不到五步的前方，水只及腰腹。月白色长衫上半截紧紧贴在身上，下半截荡在水中，谪仙一般含着笑看着她，眼里却似有火在烧。
他用蛊惑般的语气唤她：“郭襄儿，你快过来，过来了你就是朕的郭妃了。”
可郭襄儿又哪里过得去，对不会游泳的人来说，一米即是天壑。
她凄厉地哭喊起来：“皇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皇上！求您救我！”
皇帝不说话了，他认真地看着她，目光一寸一寸地挪过去，仿佛要将她每根头发的样子都记在心里。
郭襄儿被呛了几口水，再说不出话来了，只小狗一般地呜咽着。
她渐渐力竭，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她安静下来，身体渐渐下沉，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似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她的目光终于不再盯着皇帝，飘飘荡荡地看向头顶那扇琉璃花窗。
那边，好亮啊。
就像，您当初看襄儿的目光。
她好生不解，原来这些年来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自以为最亲密的枕边人。
您到底把我当什么呢？
即使是一条狗，养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些感情吧？
她想大声质问他，可是她再也没有力气了。她闭上了眼，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
等到水面平复，殿里再无声息时，池里的水位开始逐渐下降。很快池子里的水就空了，只剩下郭襄儿死鱼一般地躺在池底。
这个青玉池一共2米深，机关众多。池壁中段有一层隔板，平日里是关着的，水位只到胸腹。可是今天，隔板半开着，导致池子中间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大坑，此时郭襄儿就躺在坑里。
无论她前进或者后退哪怕一米，她都能脱离这个坑重新站起来。
可是她不知道，她只能慌乱而无助地挣扎着，只到最后一刻。
身上肆虐着的邪火一点点随着郭襄儿生机的流逝而熄灭，他浑身舒畅地喘了一口气，走到坑边，看了看，淡淡评价道：“真丑。”
从暗处走出来一个人，跳进坑里，像扛麻袋一般，把郭襄儿扛在肩上离开。
皇帝叫住他：“影，她是用哪边手打的？”
影知道他在说什么：“是……用右手打的叶娘娘。”
“剁下来喂狗吧。”皇帝颔首，不再看一眼，转身步入黑暗。
……
那天之后的好多天里，叶蓁蓁再没见到过皇帝。只是有几次夜里似睡非睡中，感觉到似乎有人坐在自己床边。但早上起来问绿衣，又都说没有。她晚上就睡在外间小榻上，若有人来，她不可能不知道。
叶蓁蓁于是就当是自己看错了，病了这么多天，就算是看到鬼了，她也觉得情有可原。
绿衣每天都告诉她皇上昨晚又去了哪个妃子那儿。今天这个美人，明天那个才人的，好像突然间变得雨露均沾起来，几天把大半后宫都睡了个遍，一次都没有回到未央宫。
叶蓁蓁心想，难道是因为床被她占了？皇帝这么穷的吗？只有一张床？
小张太医每天都过来，药一碗碗当饭似地往肚里灌。她也懒得装怕苦了，一口一碗毫不含糊，只求病赶紧好起来。
再病下去，她怕皇帝身体撑不住。